序 一 一個不通人情世故的記者
 序 二 用心寫的
 序 三 台灣的奇才
 前言:是風
 Part A流血與蜜的山脈 12.暴雨將至
 Part B 在春風裡 2.走馬看花
 Part C 呼吸奧圖曼 4.聖戰VS黑鍋
 Part D 約翰喜雀 3.瓦達河戀
Part B 走馬看花

唱歌跳舞的地方
一位馬其頓外交官對我說:「你要看跳舞,就到羅馬尼亞,要聽歌,就到塞爾維亞,既要聽歌又要看跳舞的話,那就來我們馬其頓。」
別的不說,用不著去國家劇院或音樂廳,只要隨便參加一場婚禮或生日派對,來賓就一定加入唱歌跳舞的隊伍,而且是不論老少!看少年人跳舞不稀奇,看老阿公、老阿婆跳舞就很不中國了。
這裡的歌,很悲淒,我是說傳統的馬其頓民謠,多數在傾訴異族土耳其統治下的悲慘感受。
至於舞蹈嘛,早在南斯拉夫時代,青少年以加入國家舞團為榮,在狄托的共產主義時代,舞團南征北討,世界各地表演,還曾在英女王面前表演過。到了馬其頓後,發現很多朋友都把小孩送去學舞,舞叫Tashkoto,意思是「艱苦」。今天,聯合國把馬其頓的傳統舞蹈「艱苦」收入人類共同文化資產,列入保護行列。
東正教大教堂St. Clement Church from Ohrid
這座教堂在市中心,是馬其頓的主教座堂,從七○年代開始動工建造,一蓋就是二十年,到一九九○年才落成,為什麼蓋這麼久?說是共產時代不興信神,前政府多方阻撓的結果。一九九一年馬其頓獨立,憲法上說了「人民有宗教信仰的自由」,馬其頓全國有三分之二的人信東正教,多數是斯拉夫族群。這座教堂可以說是馬其頓人心靈慰藉的所在,聖誕節復活節時總是擠得水洩不通,一般市民叫她Gathering Temple。
這種叫Ika的樂器,是羊皮做的,可能是風笛的祖先(左)。「艱苦舞」是馬其頓的傳統舞蹈,顧名思義,學起來要付代價的(中)。村民歡送小青年當兵去,請客吃飯跳舞是傳統的當兵習俗(右)。

穆斯塔法帕夏清真寺Mustafa Pasha Mosque

穆斯塔法帕夏清真寺,六百年前的建築物,是早期的拜占庭風格,也是馬其頓首都最大、保留得最完整的古剎。馬其頓的伊斯蘭教是一四五三年代,由土耳其奧圖曼帝國傳入的,全國有將近五百個清真寺,數目相當可觀。這裡的伊斯蘭教徒以阿爾巴尼亞族群為主,有族就有寺,信徒多數是因為族群因素而「自然」成為伊斯蘭教徒,和斯拉夫人之所以是東正教徒一樣。
東正教大教堂,一般民眾叫「大家會面的地方」。除了聖誕節、復活節電視直播慶典,它也是馬其頓年輕人喜歡的結婚禮堂(左)。這是首都東北邊的一座古老清真寺Sultan Murat's Hjunkar Mosque,由於旁邊就是著名的「鐘樓」,一般人又叫它「鐘寺」(右)。

瓦達河與石頭橋

俾斯麥將軍說過:「誰要是控制瓦達河畔的山谷,誰就是巴爾幹的主人。」說明馬其頓在戰略上的地位。瓦達河南北貫穿馬其頓,全長四百二十公里,南下注入希臘的愛琴海,不但裝扮了首都的市容,對一個沒有海岸線的國家來說,這條河是區域農作的命脈,也是市民晨跑、垂釣的休閒去處,要是沒了這條河,小市民的日子將少了很多樂趣。
石頭橋座落在瓦達河上,古香古色,是馬其頓的地標,一四五一年左右蓋的,連接了左岸的土耳其老市場和右岸的銀行商業中心,來馬其頓的遊客大概都會到石頭橋上走走,過橋去土耳其老街喝杯咖啡什麼的。

碉堡The Fortress Kale
這個碉堡就在市中心,是首都地理位置的致高點,上面有個公園,可以俯瞰整個史高比耶市。碉堡附近有個軍營,在戰略上,是保衛首都的重要防線,不僅地理位置重要,這裡也是個歷史古
城,西元五一八年的大地震,毀了當時的首都Skupi,老百姓開始往碉堡方向移居,到今天,考古學家還在這附近挖掘古物。現在看到的城牆是十六世紀奧圖曼帝國來了以後的建築。

這條河是貫穿首度史高比耶的瓦達河,上面的這座「石頭橋」是十五世紀末期建的,是馬其頓的地標(左)。保衛首都史高比耶的碉堡(右)。

不一樣的左岸風光

過了石頭橋,在瓦達河左岸,有個千年的老市場,叫「舊市場The Old Bazaar」,過去曾經熱鬧過,現在沒落了,房子店家都過了時,有的就破在那兒,任風吹雨打。老的旅館和澡堂隨處可見,每家店面都小小的,可以找到一些傳統的手工藝品,銀雕之類的,還有一條巷子,專門賣金飾,來買的大多數是阿爾巴尼亞婦女。不少外國人喜歡到old Bazaar喝咖啡,感受一絲土耳其東方的氣氛,坐在土耳其肉條Kiba店前,看著來往的行人,踏在千年的古街上。現在的左岸,「火箭」林立,十幾個清真寺的柱子往天上伸展。這裡是伊斯蘭教的地盤,與右岸的東正教徒和平共存。

五點十七分
首都市中心有個老火車站,牆上的大鐘永遠停在五點十七分,而且是數十年如一日。那是一九六三年的一場大地震發生的時間,那場地震死了二千三百一十二人,改變了首都的市容。馬其頓政府有意保留當年的殘象,前南斯拉夫聯邦總統狄托還在牆上題了字,紀念當年發生在這塊土地上的悲劇。這個老火車站現在是國家畫廊。
過去曾經熱鬧的左岸,是每個來馬其頓玩的觀光客必訪之地(左)。銀雕師傅(右)。

狄托幽靈無所不在
外國人到巴爾幹,只要住得夠久,一定會發現空氣中有一個叫狄托的幽靈,而且很具像,三不五時就看得到這個叫狄托的雕像,每逢政治選季,候選人就會把狄托神祖牌端出來吸引選民。甚至有人在選總統時喊出:「狄托後還是狄托」的口號,蓋此候選人的名字也叫狄托也!
狄托(Josip Broz Tito, 1892-1980),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簡言之,狄托與南斯拉夫的誕生、成長、茁壯是成等號的。他早在二○年代就加入共產黨,是史達林一手培養的棋子,一九三五年到莫斯科加入共產國際成為巴爾幹總書記,回來後從事地下活動,組織南斯拉夫人民解放軍,到處打游擊反德國佔領、反法西斯政權,總共參加七次戰役,一九四五年最後勝利,建立南斯拉夫聯邦人民共和國,由塞爾維亞、黑山、馬其頓、克羅埃西亞、斯洛維尼亞、波斯尼亞六個聯邦共同派一位主席,組成聯邦主席團,主席由各聯邦輪流擔任,總部設在貝爾格勒。
狄托厲害的不只是政治手腕,剷除異己毫不眨眼,他最為後人津津樂道的,是他堅持走自己的路,也就是在他翅膀硬了以後遠走高飛,弄得史達林要派殺手幹掉他。他不聽史達林的指揮,不只政治經濟上不聽話,外交上倡導不結盟運動,帶領南斯拉夫在歐美與蘇聯兩大集團外自成一勢力。
狄托式的共產主義比史達林式的共產自由和「鬆懈」,尤其是在經濟上。馬其頓老百姓之所以對他懷念,是因為解體後的日子,比狄托的南聯時代苦多了。拿著馬其頓護照出不了國門,沒有幾個國家給他們簽證,以前拿著南斯拉夫的護照,包括美國在內,都進出自由,他們當然懷念狄托,加上百分之四十的失業率,老百姓是苦悶的,對過去的留戀就在所難免了。
一九六三年地震後的火車站,政府刻意保留原狀,上面有南斯拉夫總統提的話。時鐘指著上午五點十七分,正是地震發生的時間。

紳士與淑女
不論經濟情況再怎麼蕭條,我在馬其頓就是沒看到有人穿著拖鞋上街的。即使在菜場,或是在河堤散步,或是在公園下棋,人家也都是整整齊齊,男士西裝領帶,女士也是抹著口紅,挽著菜籃,年紀大的還戴著禮帽,款式或許不太流行了,但在我的眼裡卻是感觸萬千、尊敬無限。

狄托雕像。

吃在馬其頓

馬其頓的吃,有點單調,尤其是早上,沒有豆漿油條,沒有小籠包,沒有稀飯豆腐乳,沒有肉鬆飯團……不能再寫了,這些是我選擇遠離台灣必須付出的代價。Anyway,一種叫Buric的千層碎肉派,幾乎是他們早餐唯一的選擇,還有一種到處都在賣的芝麻圈圈餅Gevrek,七塊台幣一個,就這樣,生生世世,吃一輩子。


垃圾桶

城市逛一圈,三不五時就看到路旁一個個大鐵桶排排站,垃圾桶也!算是城市特有的景觀,我在莫斯科也看過同樣的鐵桶,長得一模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共產國家的特產?在馬其頓住久了,我除了很欣賞這種「垃圾可以落地」的方便,享受隨時拎著垃圾往裡頭丟的快感外,我還發現這些垃圾桶養活了許多貓貓狗狗,更養活了不少靠拾荒過活的吉普賽人家。


礦泉水的國度

我懷疑整個馬其頓都泡在泉水裡。
渴了?放眼一看,找不到7-11,卻絕對找得到自然噴泉,不花一毛錢,到處都是,只要你肯彎下腰,兩手一捧就可以喝了,這才是上帝給他們的禮物。
「我們台灣的水要煮開了才能喝。」「為什麼?」大哉問。「我也不知道ㄟ。」

這是馬其頓典型的家庭宴客餐(左)。就是這種千層油酥餅,每天早上吃,有點「瘦」不了(右)。

是樹告訴大家的

有一次回台灣和中天的老同事碰頭,他是真的沙場老將,在阿富汗駐過半年,是真的戰地記者,巴爾幹鬧的時候,怎麼少得了他!科索沃、巴爾幹都去過,見了面當然是大砍一番,要不是他一語提醒了我,我還真了漏了一樣當地的風俗。
「我還記得他們樹上釘得一張張的訃文,」當然當然!
我想這不只是馬其頓人的風俗,整個巴爾幹大概都有這習慣,家裡有人過世了,就去教堂拿些標準格式的訃文,貼上照片,填上姓名,找顆大樹往上釘,通知街坊鄰居「你們的朋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