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那時林懷民創辦的雲門舞集才5歲,一切未上軌道,即使舞者薪資極少,即使大部分人家裡反對,但跳舞的時候,舞者能忘掉那些生活裡的苦悶。在那個年代,他們有一種渴望,有一種相信,跳的舞蹈能撫慰人心!現在的雲門早已家喻戶曉,但其實得來不易,尤其當年台灣處於被國際忽視的低迷氛圍下。104人力銀行邀請林懷民重返嘉義體育館,一同回顧當年《薪傳》首演的始末。
近三年來,不只是台灣,全世界被疫情影響的壓抑,有過之而無不及,而當年感動一整個世代,躍上世界舞台的種種,極可能再次啟發這個世代的年輕人一同突圍。
林懷民重返嘉義體育館,與1978年歷史畫面合影。
林懷民走進嘉義體育館,當年雲門到此演出盛況空前的巨幅照片矗立館場中央,讓林懷民立即打電話給當年拍攝照片的王信攝影師,致上感謝之意。回想《薪傳》嘉義首演,當時國際氛圍已然不對,林懷民有種鼓舞社會大眾的衝動,又擔心當年警備總部這類審查單位的「豐富想像力」影響演出,從原訂的台北首演,提前幾日到嘉義演出,還以「向顏思齊等開臺先賢致敬」為由,反而撞上了臺美斷交日。
情況益發詭譎,抱著最壞打算的林懷民,沒料到那晚觀眾如此熱情的回應,確信了自己的初心,也奠定了雲門扎根在這塊土地上,從民眾吸收養分,也反饋給大家。能在一個社會不安的時候,撫慰人心,讓所有參與其中的人,都覺得自己很有用,林懷民卻忘了這是賭上性命的舉措。
坐在觀眾席的林懷民,總是與觀眾心有同感。
50年來,國際邀約不斷,永遠活在下一個當下的林懷民,當然也有倦怠,但每當他想起一路以來相遇的人與事,又令他不敢鬆懈。影片中出現的梁正賢、葉雲忠及盧美錡夫婦等人,多來自池上。林懷民回想最初去池上演出,是想為池上打氣,去了才知道自己完全是都市人的傲慢。
池上演出帶給他非常長遠的啟發和提醒,雖然池上當地人覺得林懷民為他們多做了許多,林懷民卻覺得雲門只是做了專業裡的事,透過這個演出所產生的影響,完全是池上人自己的意願及堅持所致。
林懷民認為,池上揚名國際,是池上人自己堅持得來的/劉振祥攝影。
就像90多歲高齡的余天生老先生,為了看人生第一場現代舞表演(沒想到也是唯一一場),特意走了兩個小時路程前來,提醒了林懷民,演出再多場,對觀眾所見,就是眼前這一場,甚至可能還是人生中唯一一場,當然不能鬆懈。
志工同學10年來的成長,是林懷民人生所獲最大獎項。
這次104人力銀行還特意尋找2013年幫助雲門首次池上演出的志工同學,更帶給林懷民驚喜!對比10年前的青澀,當年的志工同學如今面對鏡頭侃侃而談,讓林懷民大感欣慰,直呼是人生獲得的最大獎項。當然謝旺霖及初代流浪者們的卡片,更令林懷民感動落淚。就是這些人與人間最直接的交流,不斷提醒林懷民莫忘初心,毫不懈怠。
當談到年輕舞者都沒經歷過之前的苦難,如何表達出舞作的意涵?林懷民不以為意,反而認為不要框限年輕人一定這樣或那樣,「每一代年輕人,都有他偉大的能力」台灣半個世紀苦心經營,應該有讓年輕人更加恣意揮灑的舞台。
回想當年推出《薪傳》,林懷民擁有的是沒有經驗,是一股衝動。跳舞,似乎不像生產晶片那麼具體的製造了什麼,但是任何年輕的力量願意去燃燒,擁有一個期待與夢想,都是整個社會的福份。林懷民分享他常常看到一些跳街舞的孩子,就在那邊反覆做那些動作,跟自己找麻煩,總覺得好了不起,要為他們拍手。想到這三年疫情,孩子們失去畢旅等實際與人的互動,甚至是嘗試錯誤的機會,就感到心痛。但無論怎麼樣的時代環境,只要安靜下來,「你思考、你工作,每天都是突圍的好日子」。
年輕舞者為2023年新版《薪傳》注入更加燦爛的揮灑/雲門提供。
那一顆總能感受到別人託付的同理心,那一份再倦怠也能為他人振作的堅持,即使以為自己的付出是微乎其微,周遭的人還是能感應到。這是多麼令人感到值得尊敬的事。而這樣一件原本未刻意表達的感激,不只能感動幫助你的人,當你我都樂於互助分享,更能產生善的正向循環!就像林懷民與那些Giver們的真摯往來,令人嚮往,令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