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传

阎崇年 著

北京出版社
　
书 名: 努尔哈赤传

作 者：阎崇年　著　

出 版 社：北京出版社

出版时间：２００６

ＩＳＢＮ：７－２００－０１６５９－４／Ｋ８２７＝４９

定　　　　价：　３２．００
努尔哈赤像
 前 言

爱新 觉 罗・ 努 尔哈 赤是 满 族的 民族 英雄, 是中 国历 史 上杰

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 也是世界历史上的著名人物。

努尔哈赤, 满 文 《 玉 牒 》① 写 作 。 其 拉 丁 字 转 写 为 nurga-

c i, 一 般 写 作 nurh ac i。 本 书 援 引 满 文 , 除 个别 几 处 外, 均以拉

丁 字 转 写 。 nurgac i 或 n urha ci 一 词 , 不 见 于 《无 圈 点 老 档》 即

《 旧 满 洲 档 》 或 《 老 满 文 原 档 》 或 《 满 文 老 档 》。 在 满 文 体 的

《 满 洲 实 录 》② 、《 清 太 祖 高 皇 帝 实 录 》、《 清 太 祖 本 纪 》 中 , 清太

祖的名字 为 贴 签或 讳 阙。经 我查 验: 黄签 之 下, 空 白 无 字。清

史界有学 者认 为: 清太 祖 起名 时 尚无 满 文, 时 用 蒙古 文, 其名

字或为蒙 古文。 据 查, 在 蒙古 文 中找 不 到 它的 含 义。也 有的 学

者鉴于蒙古文是 在回 鹘 字 母基 础 上创 制 的, 因 之 应从 回 鹘文 去

探求其语义。在回鹘文中, n ur ( 努 尔 ) 是 “ 光 明 ” 的 意 思 ; ha ji

( 哈吉) 是 “ 朝 圣 ” 的 意 思 。 清 太 祖 的 名 字 nu rga ci 或 n urha ci ,

如由维吾尔语 经 蒙古 语, 而转 被 满语 所 吸收, 那 么在 满 语中 应

当出现这一词汇。但是, 在 女真 文和 满文中, 均 未 见 nu rga ci 或

n urha ci 一 词 。 可 见 上 述 诠 释 似 不 可 通 。 另 有 一 说 认 为 努 尔 哈 赤

原 意 为 “ 野 猪 皮 ”, 据金启孮先生笺示:

唯幼时曾闻 满 文 专家 舍 亲松 贤 前 辈说 过, 努 尔哈 齐 系

“野猪 皮 ” 之 义, 舒 尔 哈 齐 为 “ 小 野 猪 皮 ”, 雅尔哈 齐为

① 《 玉 牒》 ( 满 文) , 康 熙三 十六年 修, 中 国第 一历史 档案 馆藏。

② 《 满 洲实录 》 ( 满 文) , 中 国第一 历史档 案馆 藏。

前 言 Ⅰ
 “ 豹 皮 ”。 其 说 必 有 根 据 。 后 阅 西 伯 利 亚 通 古 斯 各 族 民 俗 ,

小儿多喜 以所 穿 之某 种 兽皮 之 衣, 以 为 乳名, 可 反证 松 贤

之说确实无误矣。

征之 通 古 斯 诸 族 民 俗, 罗 曰褧 《咸 宾 录 》 载, 女 真 之 俗,

“好养豕, 食 肉 衣 皮 ”① , 这 与 上 述 民 俗 相 通 。 满 语 nu hec i ( 奴 可

齐) , 意 为 野 猪 皮 。 shu rha ( 舒 尔 哈 [ 齐 ] ) , 意 为 小 野 猪 皮。
yarh a ( 雅 尔 哈 [ 齐] ) , 意 为 豹 皮。 努 尔 哈 赤 的 第 十 四 子 多 尔

衮, 即 dorgon , 意 为 獾。 其 侄 阿 敏 之 子 固 尔 玛 浑, 即 guul-

m ah uun , 意为兔子。其嫡 长孙 杜 度, 即 dud u, 意 为斑 雀。其 外

甥库尔缠, 即 ku urc an , 意 为 灰 鹤。 上 述 努 尔 哈 赤 家 族 中 兄 弟、

子孙、外甥 的 名字, 都同 动 物有 关。 此外, 满族 一 些 人物 的 名

字也同动物有关, 如马福塔, 即 m afu ta , 意为公鹿, 等等。

朝 鲜 史 籍 记 载 清 太 祖 的 名 字 为 “ 乙 可 赤 ”、 “ 奴 可 赤 ”, 似

即 n urha ci 的 对 音 。 在 《 明 神 宗 实 录 》 里 , 努尔哈赤进京贡方

物、奏表文, 朝廷颁敕 封、 赐 宴赏 的 记 载, 均 称 其 为 “奴 儿 哈
赤 ”。 至 于 朝 鲜 称 “ 奴 可 赤 ”, 似 为 “奴 儿哈 赤” 的 急读。 在满

文创制以后, 人 们 遂 将 “ 努 尔 哈 赤 ”, 对 音 写 成 满 文 体 n urha ci 。

于是, n urha ci 之 意 便 费 解 。 总 之 , n urha ci 即 努 尔 哈 赤 , 按 照满

文的本意, 是 “ 野猪 皮” 的意 思。后 来这 一名 字在 满洲 文 献中
不见出现。在 《无圈 点老 档》 即 《旧 满洲 档》 里, 尊称 努 尔哈

赤 为 a mb a ge nggiye n ha n 即 音 译 为 “ 安 巴 庚 寅 汗 ”, 意译 为 “大

聪 睿 汗 ”。 但 在 蒙 古 族 中 , 尊 称 其 为 “ 大 力 八 图 鲁 汗 ”② , 即大
力 英 雄 汗 ; 又 尊 称 其 为 “ 昆 都 仑 汗 ”, 即恭敬汗。 这都是 尊其称

而讳其名。崇德元年 ( 一六三六年) , 被尊谥为 “承天广 运圣德

神 功 肇 纪 立 极 仁 孝 武 皇 帝 ”, 庙 号太 祖; 康 熙元 年 ( 一六六二

① 罗 曰褧 : 《 咸宾 录》, 不 分卷, 中华 书局标 点本。

② 萨 囊彻 辰著, 沈曾植 笺证 , 张尔 田校 补: 《 蒙 古源流 笺证》 第 八卷 , 第 十 三
页 , 海日 楼遗 书之一 ( 沈 氏藏版 ) , 孱守 斋校 补本, 壬申 年 ( 一 九三 二年) 刊印 。

Ⅱ 努尔哈赤传
年) , 又被尊谥为 “承天广运圣德神功肇纪立极仁 孝睿武 弘文定

业 高 皇 帝 ”; 雍 正 元 年 ( 一 七 二 三 年 ) , 再被加 谥 “端毅” 二

字; 乾隆元年 ( 一七 三六 年) 复 被加 谥 “ 钦安” 二 字, 而 成为

“承天广运 圣 德神 功 肇 纪 立 极仁 孝 睿 武 端 毅钦 安 弘 文 定 业 高 皇

帝 ”, 共二十七个字。清太祖名字 满文本意 的考释, 纯 属学 术范

畴。上述 陋释, 或有 疑 词; 仁 者 见仁, 智 者见 智。 需 要的 是 逻

辑理智, 摒弃的是 情感偏 见。同 时, 在我 国东北 方言 中, “ 齐”

与 “赤” 同音, 满 文 体 nu rha ci 应 音 译 作 努 尔 哈 齐 , 现从历史传

承, 仍称努尔哈赤。

木有根而枝杈附, 水有源 而流派 出。记 得白 寿彝先 生说 过:

“ 研 究 学 问 要 寻 根 溯 源 。” 我 学 习 和 研 究 清 史 , 先从 清入 关 后的

史料着手。 但 遇到 诸 如官 庄 旗地、 八 旗制 度、清 室 先 世、满 洲

语文等问题, 还 需要 到 清 入关 前 的史 料 中去 寻 根溯 源。 在研 究

入关前的 满族 史、 清代 史 时, 努 尔哈 赤 像 一块 巨 大的 磁 石, 吸

引 着 我 的 研 究 兴 趣 。 我 把 研 究 之 浅 得 写 成 拙 文 《 论 努 尔 哈 赤 》① 。

文章经 过 长 期 尘 封 而 公 开 发 表 后, 蒙 杨向奎 先生 函嘱写 一本

《 努 尔 哈 赤 传 》。 此 事 , 前 后断 断 续 续 地 历 时 六 年, 三 易 书 稿,

不揣谫陋, 滥 竽 纂 述。对 努尔 哈 赤的 研 究 表明, 努尔 哈 赤建 立

的大金 ( 又称后金) , 实际上是清朝的雏形。后来 清朝重 大的治

策与典制、善 举 与 弊政, 在这 里 都能 找 到 它的 影 子。在 努尔 哈

赤建立大金 ( 后金) 的初 始胚 胎 里, 便 已 蕴含 其 后来 兴 盛与 衰

败的基 因。从 而 得 到 一 点 启 示: 努 尔 哈 赤 是 一 把 历 史 的 钥 匙,

它可以打开清朝堂奥宫殿之门。

我国杰出的 政 治家 和 军事 家 努尔 哈 赤, 借 明 朝后 期 东北 地

区做历 史 舞 台, 演 出 一 幕 又 一 幕 的 历 史 活 剧, 长 达 四 十 四 年。

努尔哈赤 果敢 而 巧 妙地 利 用当 时 民族、 外交、 阶 级、党 争的 错

综形势, 明朝、 蒙古、 朝 鲜、女 真的 复 杂 关系, 凭 借 民众 的 力

① 阎 崇年 : 《 论努 尔哈赤 》, 《 中央 民族学 院学 报》 一 九九 七年第 四期 。

前 言 Ⅲ
量, 结束元 明 三 百 年 女 真 诸 部 分 裂 局 面, 完 成 女 真 统 一 大 业;

推动女真社会 生 产力 发 展, 颁 布 女真 改 革措 施, 促进 满 族社 会

由奴隶制向封 建 制转 换; 创建 八 旗与 创 制满 文, 以物 质 和精 神

的纽带, 密切其 内部 联 系, 促 使 满洲 族 形 成为 一 个新 的 稳定 的

民族共同 体; 反 抗 明朝 贵 族的 奴 役, 建 立 后金 政 权; 规 定各 种

治策, 奠下后 来 建 立清 朝 的基 础; 提 升 满 族历 史 地位, 改善 民

族文化素 质; 产生 灿 若明 星 的政 治 家、军 事 家、文 学 家、艺 术

家、语言学家; 重新统一东北 地区, 为 清朝 前期 抵御外 来侵 略,

划定中国 东北 版 图, 提 供 了历 史 条件。 因 此, 努 尔哈 赤 为中 国

统一而多民族 国 家的 发 展, 为 东 北亚 的 文明 历 史进 程, 作出 了

重大的贡 献。当 然, 像 其 他杰 出 历史 人 物 一样, 努尔 哈 赤也 有

其历史、文 化、民 族 的局 限, 但 不 可 苛求。 既然 杰 出 人物 是 历

史的, 便应对其功过给予历史的说明。

对努尔哈 赤 的历 史 评价, 历 来众 说 纷 纭, 褒 贬 互 异。明 朝

官 私 文 献 骂 他 为 “ 奴 贼 ”, 清 朝 御 用 史 家 则 奉 他 为 “ 圣 贤 ”。 他

们出于朝 政 角 立、民 族偏 见、利 益 冲 突、唯 心史 观, 自然 不 能

对努尔哈赤作 出 公允 的 评价。 在 评论 努 尔哈 赤 时, 他 们 各执 一

端, 或为了反 题 而 舍弃 正 题, 或 为了 正 题 而舍 弃 反题。 清朝 覆

亡, 民国建立。 辛亥 人 士 “ 驱除 鞑虏, 恢复 中 华” 的 旨 趣, 虽

包含合理 内核, 却 夹裹 悖 理杂 质。在 这 种 文化 氛 围下, 使努 尔

哈赤之研 究, 半 是 政治 宣 传, 半 是学 术 探 索, 不 能把 正 题与 反

题中所含的真理 要素 统 一 成为 一 个合 题。 中华 人 民共 和 国成 立

以来,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因极 左作 祟, 帝王 将相 多在扫 荡之 列,

也无法对努尔哈 赤作 深 入 认真 的 研究, 更 难对 其 作出 公 正的 评

价。所以, 从清 宣 统帝 退 位后 的 七十 年 里, 没 有 见到 一 篇评 价

努尔哈赤的学术 论文, 也 没有 见 到一 本 记 述努 尔 哈赤 的 学术 传

记。这个学术史上的空白, 需留待历史学家去填补。

本 书 主 要 依 据 《 满 文 老 档 》、《 清 太 祖 武 皇 帝 实 录 》、《 明 朝

皇帝实录》 和 《李朝大王实录》 中的有关史料, 参酌 官私记 载、

Ⅳ 努尔哈赤传
档案榜文、 金 石 谱 乘、 文 集 图 录, 进 行 左 右 采 获, 分 类 排 比,

错综考衡, 评 量诠 释, 以 年 为经, 以 事为 纬, 将 努 尔 哈赤 一 生

主要的行 言与 活 动、事 功 与错 失, 作 一 个 概略 叙 述, 力 求复 原

其本来面 貌。但 本 书不 是 研究 努 尔哈 赤 的终 结, 恰恰 相 反, 它

只是研究努尔哈赤的开始。

前 言 Ⅴ
 目 录

前 言 ………………………………………………………… ( Ⅰ)
第一章 先世与青少年时期 … … … … … … … … … … … … … ( 1)

一、猛哥帖木儿的后裔 … … … … … … … … … … … … … ( 1)

二、建州左卫指挥使世家 … … … … … … … … … … … … ( 6)

三 、 青 少 年 时 期 的 生 活 … … … … … … … … … … … … … ( 15 )

第二章 “ 十 三 副 遗 甲 ” 起 兵 … … … … … … … … … … … … ( 24 )

一 、 父 祖 蒙 难 … … … … … … … … … … … … … … … … … ( 24 )

二 、 含 恨 起 兵 … … … … … … … … … … … … … … … … … ( 27 )

三 、 统 一 建 州 女 真 … … … … … … … … … … … … … … … ( 33 )

四 、 费 阿 拉 “ 称 王 ” … … … … … … … … … … … … … … ( 37 )
第三章 统 一 海 西 女 真 … … … … … … … … … … … … … … … ( 43 )

一 、 有 利 的 形 势 … … … … … … … … … … … … … … … … ( 43 )

二 、 古 勒 山 之 战 … … … … … … … … … … … … … … … … ( 46 )

三 、 破 哈 达 … … … … … … … … … … … … … … … … … … ( 53 )

四 、 灭 辉 发 … … … … … … … … … … … … … … … … … … ( 56 )

五 、“ 砍 伐 ” 乌 拉 … … … … … … … … … … … … … … … ( 58 )

六 、 鲸 吞 叶 赫 … … … … … … … … … … … … … … … … … ( 63 )

第四章 并 附 “ 野 人 ” 女 真 … … … … … … … … … … … … … ( 72 )

一 、 统 一 东 海 女 真 … … … … … … … … … … … … … … … ( 72 )
二 、 统 一 黑 龙 江 女 真 … … … … … … … … … … … … … … ( 81 )

三 、 对 “ 野 人 ” 女 真 的 政 策 … … … … … … … … … … … ( 88 )

目 录 1
第五章 征 抚 蒙 古 … … … … … … … … … … … … … … … … … ( 96 )

一 、 辽 东 蒙 古 势 力 的 衰 落 … … … … … … … … … … … … ( 96 )

二、同科尔沁部联姻 … … … … … … … … … … … … … ( 1 00 )

三、与喀尔喀部会盟 … … … … … … … … … … … … … ( 1 06 )

四、向察哈尔部进击 … … … … … … … … … … … … … ( 1 11 )

第六章 创建八旗和制定满文 … … … … … … … … … … … ( 1 16 )

一、创建八旗制度 … … … … … … … … … … … … … … ( 1 16 )

二、制定老满文 … … … … … … … … … … … … … … … ( 1 34 )

第七章 建立后金政权 … … … … … … … … … … … … … … ( 1 44 )

一、万历朝的衰落腐败 … … … … … … … … … … … … ( 1 44 )

二、对明朝的两面政策 … … … … … … … … … … … … ( 1 50 )

三、在赫图阿拉称汗 … … … … … … … … … … … … … ( 1 56 )

四、后金的社会结构 … … … … … … … … … … … … … ( 1 63 )

五、后金的法制与宗教 … … … … … … … … … … … … ( 1 69 )

第八章 萨尔浒大战 … … … … … … … … … … … … … … … ( 1 76 )

一 、 发 布 “ 七 大 恨 ” 誓 师 … … … … … … … … … … … ( 1 76 )

二、计袭抚、清 … … … … … … … … … … … … … … … ( 1 80 )

三、萨尔浒之战 … … … … … … … … … … … … … … … ( 1 86 )

第九章 进兵辽沈 … … … … … … … … … … … … … … … … ( 2 06 )

一、智取开、铁 … … … … … … … … … … … … … … … ( 2 06 )

二、善待时机 … … … … … … … … … … … … … … … … ( 2 12 )

三、夺取沈、辽 … … … … … … … … … … … … … … … ( 2 19 )

四、占领广宁 … … … … … … … … … … … … … … … … ( 2 27 )

第十章 “计丁授田” … … … … … … … … … … … … … … ( 2 37 )

一、建州社会经济的发展 … … … … … … … … … … … ( 2 37 )

二 、“ 计 丁 授 田 ” 令 的 颁 布 … … … … … … … … … … … ( 2 46 )

第十一章 宁远兵败 … … … … … … … … … … … … … … … ( 2 57 )

一、辽东汉人反抗斗争 … … … … … … … … … … … … ( 2 57 )

二、袁崇焕营筑宁远城 … … … … … … … … … … … … ( 2 65 )

2 努尔哈赤传
 三、宁远之败 … … … … … … … … … … … … … … … … ( 2 72 )

第十二章 汗位之争 … … … … … … … … … … … … … … … ( 2 82 )

一、迁都沈阳 … … … … … … … … … … … … … … … … ( 2 82 )

二、幽弟杀子 … … … … … … … … … … … … … … … … ( 2 89 )

三、改革政体 … … … … … … … … … … … … … … … … ( 2 96 )

四、疽发身死 … … … … … … … … … … … … … … … … ( 3 01 )

第十三章 满族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 … … … … … … … ( 3 09 )

努尔哈赤年谱 … … … … … … … … … … … … … … … … … … ( 3 16 )
附表: 明朝、后金与朝鲜纪年对照表 … … … … … … … … ( 3 38 )

初版后记 … … … … … … … … … … … … … … … … … … … … ( 3 49 )

目 录 3
第一章 先 世与青 少年 时期

一、猛哥帖木 儿的后裔

在女真各部 互 争 雄长、 社会 激 荡的 战 争岁 月 里, 一五五九

年 ( 明世宗 嘉 靖三 十 八 年 ) , 塔 克 世和 喜 塔 拉 氏 的长 子 努 尔 哈

赤, 在 明 建 州 左 卫 苏 克 素 浒 河 部 赫 图 阿 拉 诞 生 了 ①。

在叙述努尔 哈赤 的 先世 与 其 青少 年 时期 的 生活 之 前, 如果

先从女真人中广 泛流 传 着的 一 个优 美 动 人的 神 话故 事 说起, 事

情就不仅会更清楚些, 而且会更饶有兴味。

祖国东北最高 山脉 长 白山, 它 的 主 峰 白 头 山 ②, 插 入 天际,

时而隐没入茫 茫的 林 海, 时 而 显露 出 洁 白的 峰 巅。从 长 白山 发

源的三条大河, 图们 江 往东 流 入日 本 海, 鸭 绿 江往 南 流 进西 朝

鲜湾, 第二松 花 江往 西、牡 丹 江 往北 分 别汇 入 松花 江, 松花 江

又与黑龙江合流 注入 鄂 霍次 克 海。长 白 山有 许 多的 温 泉 和巨 大

的火山口, 形成 火 喷口 湖, 碧波 粼 粼, 景 色迷 人。 长白 山 以 它

奇伟而秀丽的姿 色和 神 话般 的 峥嵘 魅 力, 吸 引 着千 千 万 万的 女

真人, 在 女 真 人 中 流 传 着 一 个 神 话 故 事 。《 清 太 祖 武 皇 帝 实 录 》

记载: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满 洲实录 》、《 清太 祖 武 皇 帝实 录 》 和 《 清 皇 室 四

谱 》 等书 努尔 哈赤生 年均 作 “ 己 未 岁 明 嘉 靖 三 十 八 年”; 但 李 民 《建州闻见录》
却 载: “ 或 云甲寅 生”, 甲 寅年为 一五 五四年 ( 嘉 靖三十 三年 ) 。
② 朝 鲜 《 李朝肃 宗实 录》 十七 年 十一 月 丙寅 : “ 长 白山 , 胡人 ( 满 族 人 ) 或
称白 头山 , 以长 白故 也。” 又, 三十 九 年 正 月 庚 子: 长 白 山 “ 山 体 皆 沙 石 , 而 草 木
不 生, 积 雪四时 不消 , 白头 之名 , 似以 此也 ”。

第一章 先世与青少年时期 1
 满洲原起于 长 白山 之 东北 布 库 里山 下, 一 泊名 布 尔 湖

里。初, 天降三仙女, 浴于 泊。长名 恩古伦, 次名 正古伦,

三名佛古伦。浴毕上岸, 有 神鹊 衔一 朱果, 置 佛古 伦衣上,

色甚鲜妍。 佛 古 伦 爱 之, 不 忍 释 手, 遂 衔 口 中。 甫 着 衣,

其果入腹中, 即感而成孕。告二姊 曰: “吾 觉腹重, 不 能同

升, 奈何?” 二姊曰: “ 吾等 曾服 丹药, 谅无 死理; 此乃 天

意, 俟尔身轻, 上 升 未 晚 。” 遂 别 去 ① 。

后来佛 古 伦 生下 一 个 男 孩, 姓爱新觉

罗, 名布库里雍顺。布库里 雍顺长 大成人,

举止非凡, 相貌奇伟。佛古 伦给他 一条船,

让他 乘 船 顺 牡 丹 江 而 下, 穿 过 丛 林 峡 谷,

到了牡丹江 与松 花 江汇 流 处的 斡 朵里 ( 今

黑龙江省依兰 南 ) 地方。 以 后 佛古 伦 升 天

去了。这个 仙 女 所 生的 布 库 里 雍 顺, 就成

为满洲的始祖。

神话故 事是 “ 通过 人 民的 幻 想用 一 种
不自觉的艺 术 方 式加 工 过的 自 然和 社 会 形

式 本 身 ”② 。 自 然 界 现 象 常 不 免 和 社 会 现 象

发生联系, 因此 在 神话 里 常 常 是表 现 了 加

工过的自 然 界, 也 表现 了 加 工 过的 社 会 现
《 满洲 实录・ 三仙 女浴布 勒 象。佛古伦 吞朱 果 的满 族 神 话 和简 狄 吞 玄
瑚里 泊图》 鸟 卵 ③ 的 汉 族 神 话 极 为 相 似 ——— 既 有 奇 异

多彩的 幻想, 又 有 历史 事 实 的 影 子。它 除

① 《 清太 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一卷 , 第 八页。 参见 《 满 洲实 录 》 卷 一、《 清 太 祖

实 录》 卷 一和 《 清开 国方 略》 卷首。
② 《 马 克思恩 格斯全 集》 第十 二卷, 第七六 一页 , 人民 出版 社。
③ 《 史 记・殷 本纪 》: “ 殷 契, 母曰 简 狄, 有 娀 氏 之女 , 为 帝 喾 次 妃。 三 人 行
浴 , 见玄 鸟堕其 卵, 简狄取 吞之 , 因孕 生契 。”

2 努尔哈赤传
了反映满族先世同样地经过了 只知其 母、不 知其父 和以 鹊为神、

图腾崇拜的原始 社会 历 史以 外, 还表 明 了满 族 人民 对 他 们共 同

祖先的崇敬心 情。这 个 神话 故 事蕴 含 着 一个 启 示: 长 白 山和 黑

龙江一带的广阔地域, 是努尔哈赤先世活动的历史舞台。

努 尔哈 赤的 直系 祖 先 , 史 料最 早记 载是 他的 六世 祖猛 哥
帖 木 儿 。 猛 哥 帖 木 儿 曾 是 元 末 的 万 户 ①。 据 朝 鲜 《 龙 飞 御 天

歌 》 记载 : “ 如女 真, 则 斡朵 里豆 漫 夹 温 ・猛 哥 帖 木 儿, 火儿

阿 豆漫 古论 ・ 阿 哈 出 , 托 温 豆 漫 高 ・ 卜 儿 阏 。”② 这 里 的 斡 朵

里 、火 儿 阿 、 托 温 为 三 城 , 豆漫 为元 代官职 万户, 夹温、古

论 、高 为 姓 , 猛 哥 帖 木 儿 、 阿 哈 出、 卜 儿 阏 为 名 。 猛 哥 帖 木

儿 驻牧 的斡 朵里 城 , 曾 是 辽 、 金 、 元 三 朝 的 北 方 重 镇 ③。 这 个
地 区环 居 着 女 真 三 部: 猛 哥 帖 木 儿 的 斡 朵 里 部、 阿 哈 出 的 胡

里 改 部 和 卜 儿 阏 的 托 温 部 。 这 三 部 习 称 “ 移 兰 豆 漫 ”。 “ 移

兰 ” 为 满 语 ila n 的 对 音 , 意 为 三 ; “ 豆 漫 ” 为 满 语 tum en 的 对

音, 意 为万 , 引 申 为 万 户 。“ 移 兰 豆 漫 ” 即 三 个 万 户 府 。 以 万

户 三 人, 分 领 其 地, 故 而 名 之 。 万 户 的 官 职 是 世 代 相 袭 的。

斡 朵里 部猛 哥 帖 木 儿 的 祖 辈 世 袭 为 斡 朵 里 万 户 府 的 万 户 , 统
领 所属 女真 军, 为 元朝 镇抚 北边。

一三六八年 ( 洪武元年) , 朱元璋 推翻元 朝, 建立明 朝, 年

号洪武。东北地 区归 明 朝管 辖。 猛哥 帖 木儿 仍 任斡 朵 里 万户 府

的万户。但明 初 故元 势 力的 掠 扰, 部 族 之间 的 纷争, 使 东北 地

区呈现动荡混 乱的 局 面。洪 武 年间, 猛 哥帖 木 儿率 斡 朵 里女 真

部众, 溯牡 丹 江 避 乱 流徙, 移 居 图们 江 下 游 斡 木 河 ( 今 会 宁 )

① 万 户, 官 名, 金 初 设 置, 为 世 袭 军 职; 元 代 相 沿, 隶 属 于 枢 密 院 或 行 省,
统 领千户 所。
② 《 李 朝太祖 实录》 第八 卷, 四年十 二月癸 卯。
③ 《 元史 ・地 理志二 》: 元初 设军 民 万 户 府 五, 抚 镇北 边 。一 曰 桃 温, 一 曰 胡
里 改, 一 曰斡朵 怜 ( 即斡 朵 里 ) , 一 曰 脱 斡 怜, 一 曰 孛 苦江 。 各 有 司 存, 分 领 混 同
江 南北之 地。

第一章 先世与青少年时期 3
一 带 ①。 斡 木 河 谷 左 临 下 门 岭 , 右靠玉 峰山, 既 适农耕, 又 宜牧

猎。猛哥帖木 儿 在这 里 从事 耕 农 植谷, 也进 行 打围 放 牧。时 朱

元璋的儿子燕 王朱 棣, 曾北 征 故元 势 力 到斡 朵 里城 以 北。据 朝

鲜史书记载, 朱棣 “为 燕王时, 纳 于 虚 出 女 ”② 。 于 虚 出 即 阿 哈

出, 后率胡里改部 迁 至松 花 江支 游 辉 发河 的 凤州 地 区。一 四 ○

三年 ( 永乐元年) , 在 朱棣 “靖 难 之 役” 夺 取 皇 位 后 不 久, 阿

哈 出 到 南 京 “ 朝 贡 ”。 同 年 , 明 廷 设 “ 建 州 卫 军 民 指 挥 使 司 ”③ ,

任 命 阿 哈 出 为 建 州 卫 指 挥 使 ④, 并继续招 抚女真 各部。明成 祖朱

棣在敕谕中说:

今朕即 大 位, 天下 太 平, 四 海内 外, 皆 同一 家。 恐 尔

等不知, 不相统 属, 强 凌 弱, 众 暴 寡, 何 有 宁 息 之 时? 今

听朕言, 给与印 信, 自 相 统 属, 打 围 放 牧, 各 安 生 业, 经

商买卖, 从便往来, 共 享 太 平 之 福 ⑤。

明成祖派钦差千户王教化等持 谕前往 斡木 河, 招抚 猛哥 帖木儿,

并表彰他 “能恭敬朕 命, 归心 朝廷, 朕 甚 嘉 之 ”⑥ 。 猛 哥 帖 木 儿

随王教 化 在 一 四 ○ 五 年 ( 永 乐 三 年 ) 底 到 南 京 入 朝。明 成 祖

“授猛哥帖木 [ 儿] 建州卫指挥使, 赐印信、钑花金带, 赐 其妻

幞 卓 、 衣 服 、 金 银 、 绮 帛 ”⑦ 。 猛 哥 帖 木 儿 受 明 廷 招 抚 后 , 于一

四一一年 ( 永乐九年) 四月, 率 部 由 斡 木 河 移 住 凤 州 ⑧。 猛 哥 帖

木儿迁到凤州 后, 更 加 密切 了 同明 廷 的 关系。 明成 祖 在 一四 一

① 《 李 朝太宗 实录》 第九 卷, 五年五 月庚戌 。

② 《 李 朝太宗 实录》 第八 卷, 四年十 二月庚 午。
③ 《 明 太宗实 录》 第二五 卷, 永乐元 年十一 月辛 丑。
④ 《 明 史・职 官志五 》: 卫设 指挥 使司, 指挥 使掌印 , 官正 三品 。
⑤ 《 李 朝太宗 实录》 第七 卷, 四年四 月甲戌 。
⑥ 《 李 朝太宗 实录》 第九 卷, 五年三 月丙午 。
⑦ 《 李 朝太宗 实录》 第十 一卷 , 六年 三月丙 申。
⑧ 《 李 朝太宗 实录》 第二 一卷 , 十一 年四月 丙辰 。

4 努尔哈赤传
二年 ( 永乐十 年) 猛哥 帖木 儿来 朝时, 增置 建州 左 卫, 并封 他

为 建 州 左 卫 指 挥 使 ①。

朝鲜 《李朝实录》 记载, 猛 哥 帖 木 儿 是 明 成 祖 的 亲 戚 ②。 猛

哥帖木儿 以 皇 妃 “骨 肉 之 亲” 和 建 州 左 卫指 挥 使 的 双 重身 份,

在一四二二年 ( 永乐二十年) , 被征调率领 部属随 从明成祖 为反

击 鞑 靼 部 阿 鲁 台 纵 兵 “ 劫 掠 ”③ 的 漠 北 亲 征 。 战 争 结 束 后 , 猛哥

帖木儿到 了 北 京。 时 辽 东 地 区屡 受 鞑 靼 和 兀 良 哈 铁 骑 的 蹂 躏,

猛哥帖木儿担 心再 罹 骚扰, 请 求迁 回 斡 木河, 得到 明 成 祖朱 棣

的 赐 准 ④。 一 四 二 三 年 ( 永 乐 二 十 一 年 ) , 猛 哥帖 木 儿 “率正 军
一千名, 妇 人 小 儿 共 六 千 二 百 五 十 名 ”, 分批 返回斡木 河 “ 旧居

耕 农 ”⑤ 。 他 迁 住 斡 木 河 之 后 , 和 明 廷的 关系 不仅 没有 疏 远, 反

而更 加 密 切。如 在 十 年 之 间, 猛哥帖木 儿曾三次 到北 京 “朝

贡 ”, 在一 四 二六 年 ( 宣 德 元年 ) 正月 “ 朝贡 ” 时, 被 封为 都

督 佥 事 ⑥; 一 四 三 三 年 ( 宣 德 八 年 ) 二 月 “朝 贡 ” 时, 又被封

为 右 都 督 佥 事 ⑦。 在 这 次 “ 朝 贡 ” 之 后 , 猛 哥帖 木儿 和弟 凡察、
长子权豆 ( 阿古) , 并随同明辽东都指挥同 知裴俊 一起返回 斡木

河, 协助明廷管束杨木答兀的人马。

杨木答 兀 为 辽 东 女 真 豪 族, 在 开 原 任 千 户 ⑧。 他 屠 城 剽 掠

① 建 州左卫 设置 的年代 , 诸说 不 一。 此 据 《 明 会 典》 卷 一 二 五、《 满 洲 源 流

考 》 卷七 等。
② 《 李朝 太宗 实录》 五年 九月己 酉: “猛 哥帖 木儿, 皇后之 亲也 。遣人 招来 者,
皇 后之愿 欲也。 骨肉 相见, 人之 大伦也 。”
③ 《 李 朝世宗 实录》 三年 十二 月辛丑 : “ 鞑 靼 兵四 十 万 屯 于沈 阳 路, 辽 东 城 门
昼 不开。”
④ 《 李 朝世宗 实录》 第二 ○卷 , 五年 六月癸 酉。
⑤ 《 李 朝世宗 实录》 第二 ○卷 , 五年 四月乙 亥。
⑥ 《 明宣 宗实 录》 第 十三 卷, 宣 德元 年正 月 壬 子 ; 《 明史 ・ 职 官 志 五 》: 都 督
佥 事, 武 职, 正 二品 。
⑦ 《 明 宣宗实 录》 第 九九 卷 , 宣 德八 年 二 月 戊 戌 ; 《 明 史 ・ 职 官 志 五 》: 左、
右 都督, 武职, 正一 品。
⑧ 河 内良弘 : 《 童猛 哥帖 木儿与 建州 左卫》, 载 《朝 鲜学 报》 第 六五 辑。

第一章 先世与青少年时期 5
后 , “ 挈 家 逃 窜 ” 至 斡 木 河 ①。 明 廷 派 裴 俊 同 猛 哥 帖 木 儿 回 斡 木

河招抚杨木答兀时, 于一四三三年 ( 宣德八年) , 发生 了 “ 斡木

河 之 变 ”。 他 们 遭 到 杨 木 答 兀 的 袭 击 。 猛 哥 帖 木 儿 及 其 长 子 权 豆

( 阿古) 被杨木 答 兀 等 杀 死, 次 子 董 山 ( 童 仓) 被 掳 走, 弟凡

察 负 伤 出 逃 ②。 建 州 左 卫 遭 受 空 前 重 创 。 建 州 左 卫 指 挥 使 猛 哥 帖

木儿, 生前 曾 受 明廷 封 赐的 印 信、衣 袭、绮 帛、 金 带, 并曾先

后 十 次 ③ 到 京 “ 朝 贡 ”。 猛 哥 帖 木 儿 “ 归 心 朝 廷 ” 的 耿 耿 忠 心 ,

对他的包括努尔哈赤在内的后裔们, 发生了深远的影响。

二、建州左卫 指挥使世家

努尔哈 赤的 五 世 祖 是 董山 ( 童 仓 ) 。 在 猛 哥 帖 木 儿 及 权 豆

( 阿古 ) 被 杀、董 山 被 掳、栅 舍 被 焚 的 翌年, 凡 察 到北 京 “ 朝

贡 ”。 明 宣 宗 “ 升 建 州 左 卫 都 指 挥 佥 事 凡 察 为 都 督 佥 事 , 仍 掌卫

事 ”④ 。 因 旧 印 “ 失 落 ”, 又重 颁 新印。 不 久, 董 山得 到 “毛 怜

卫 指 挥 哈 儿 秃 等 赎 回 ”⑤ 。 董 山 因 在 斡 木 河 不 得 安 稳 , 十分艰难,

奏请迁往辽东, 与 “李 满 住 ( 阿 哈 出 之 孙 ) 一 处 住 坐 ”。 一 四

四○年 ( 正统五年) 六月, 董 山 和 凡 察 经 明 廷 允 准 ⑥, 率所部三

百余户, 历尽曲 折, 冲 破阻 挠, 迁 到 浑 河支 流 苏子 河 ( 苏克 素

浒河) 一带, 与 李 满 住 合 住 在 一 起 ⑦。 建 州 女 真 经 过 半 个 世 纪 的

离合辗转, 又 重 新聚 集 在一 起。 这片 群 山环 绕 的苏 子 河 谷, 后

① 毕 恭: 《 辽 东志》 第七 卷, 第三页 。
② 《 李 朝世宗 实录》 第六 二卷 , 十五 年十月 戊寅 。
③ 猛 哥帖木 儿先 后十次 进京 “ 朝 贡 ” 的 年 代为 : 永乐 三 年, 永 乐 十 年, 永 乐
十一 年, 永乐十 四年 , 永乐 十五年 , 永 乐 十 八年 , 永 乐 二十 年 , 永 乐 二十 二 年 , 洪
熙 元年, 宣德八 年。
④ 《 明 宣宗实 录》 卷一○ 八卷 , 宣德 九年二 月癸 酉。
⑤ 《 李 朝世宗 实录》 第八 ○卷 , 二十 年正月 辛卯 。
⑥ 《 明 英宗实 录》 第三六 卷, 正统二 年十一 月戊 戌。
⑦ 《 李 朝世宗 实录》 第八 九卷 , 二十 二年六 月丁 亥。

6 努尔哈赤传
来成为努尔哈赤崛起的基地。

董山 ( 童仓) 是 猛 哥帖 木儿 的次 子。他 迁 往苏 子 河时, 年

二 十 二 岁 ①, 长得 体 格魁 伟, 仪 表威 严, 所属 部 众, 心 多 倾附。

因董山藏有明廷 给其 父 猛哥 帖 木儿 的 赐 印, 就 和他 的 叔 父凡 察

争袭建 州 左 卫 指 挥 使 的 官职。 一 卫 新 旧 两 印, 叔 侄 纷 争 不 已。

《明英宗实录》 记载:

往闻, 猛 哥 帖 木 儿 为 七 姓 野 人 戕 害,
掠去原降印信。 宣德 年 间又 复颁 降, 令凡

察掌之。前董山 来朝, 云 旧印 已 获。近 凡

察来朝, 又奏欲 留新 印。 一卫 二 印, 于法

非 宜 ②。

一四四二年 ( 正 统 七 年) , 明廷分建州左

卫, 析 置 建 州 右 卫 。《 明 英 宗 实 录 》 记 载 :
明 “ 定辽 左卫镇 抚印 ” 章

分建州 左卫, 设 建 州右 卫。升都 督 佥

事董山为都督同知, 掌左卫 事; 都 督佥 事凡察 为都 督同知,

掌右卫事。董山收掌旧印, 凡 察 给 新 印 收 掌 ③。

从此, 建 州 女 真 就 分 为 建 州 卫、 建 州 左 卫 和 建 州 右 卫, 合 称

“ 建 州 三 卫 ”。 时 掌 建 州 卫 印 的 李 满 住 , 娶权 豆 ( 董 山之 兄) 的

孀妇为妻; 掌建州左卫印的董山, 又 求 娶 李 满 住 之 女 为 妻 ④; 而

建州右卫 印信, 则归 董 山之 叔 凡 察收 掌。因 此, 虽 有 建 州三 卫

① 河 内良弘 : 《 童凡 察与 建州左 卫》, 载 《 朝 鲜学报 》 第 六六辑 。

② 《 明 英宗实 录》 第三八 卷, 正统三 年正月 癸丑 。
③ 《 明 英宗实 录》 第八九 卷, 正统七 年二月 甲辰 。
④ 《 李朝 世宗 实录》 第八 二卷, 二十 年八月 甲寅; 第八 九卷, 二十 二 年六 月 丁
亥。

第一章 先世与青少年时期 7
之名, 实际上 他 们却 居 住一 处, 同族 联 姻, 都 是明 政 府 辖治 下

的建州女真部, 也就是后来满族形成的主体部分。
建州女真隶 属于 明 朝奴 儿 干 都指 挥 使司。 在这 里 把 奴儿 干
都司的设置及其辖下的女真 四大 部, 作一 个简要 的插 叙。明初,
女真分为 四大 部, 这 就 是建 州 女 真、海 西女 真、东 海 女 真和 黑

龙江女真① ( 又 称 “ 野 人 ” 女 真 ) 。 明 廷 为 了 统 治 女 真 等 族 人
民, 一三七五年 ( 洪武八年) 设 置 辽 东 都 指 挥 使 司 ②, 总辖东北
地区的军政。到一四○九年 ( 永乐七年) , 又设置 奴儿干都 指挥
使 司 ③, 治所在辽代奴儿干城旧址, 即黑龙 江下游 亨滚河口 对岸

附近特林地方。 它是 明 朝的 地 方军 政 机 构, 其 辖境 东 起 鄂霍 次
克海, 西迄 鄂嫩 河, 南濒 日 本海, 北达 外 兴安 岭。 奴儿 干 都 司
的设置, 加强了明 廷对 黑 龙江 和 乌苏 里 江流 域 四大 部 女 真以 及
吉烈迷、达斡 尔、蒙 古 等族 部 民 的统 治。后 来 猛哥 帖 木 儿的 六

世孙努尔哈赤 兴起, 统 一女 真 各部, 就 囊括 了 奴儿 干 都 司辖 下

的建州女 真、海 西女 真、东 海 女 真和 黑 龙江 女 真。下 面 再回 过
来叙述努尔哈赤的五世祖董山。

董山 ( 童仓) 迁 往 苏 克 素 浒 河 三 卫 合 住 后, 官 至 右 都 督,
势力复大振。他 乘建 州 卫指 挥 使李 满 住 年迈 之 机, 起 而 兼管 三
卫, 颇有统一 建 州女 真 之势。 但 明朝 中 期国 力 强盛, 明 廷在 加
强对女真等族地 区管 辖 的同 时, 又实 行 民族 分 裂和 民 族 歧视 政

策 。“ 分 其 枝 , 离其势, 互令争长仇杀, 以 贻 中 国 之 安 ”④ , 是明
朝统治者对女真 族的 传 统政 策。 董山 等 女真 贵 族借 口 反 对明 朝
政府的压迫, 不 时 出 兵 辽 东 地 区 “ 犯 抢 ”, 掠 夺耕牛、马 匹、衣
物和人口, 给辽东人民带来灾 难。明廷的一份咨 文中称: “ 建州

三卫女直 ( 即女真) , 结构诸夷, 悖逆 天道, 累 犯辽东边 境, 致

① 孟 森: 《 明 元清系 通纪 》 正 编, 第 六卷, 第三 页。
② 《 明 太祖实 录》 第一○ 一卷 , 洪武 八年十 月癸 丑。
③ 《 明 太宗实 录》 第九一 卷, 永乐七 年闰四 月己 酉。
④ 《 神 庙留中 奏疏汇 要》 卷一 《 兵部 类》。

8 努尔哈赤传
廑圣虑, 特命 当职 等 统调 大军, 捣 其 巢穴, 绝 其 种 类 。”① 一 四

六七年 ( 成化三年) , 明 廷 借 故 将 董 山 杀 死 ②, 并 派李 秉、赵 辅

统兵, 分路并 进, 血 洗 烟突 山 下 董山 屯 寨, 共 斩擒 俘 一 千一 百

五十七人, 并 “ 焚 其 巢 寨 房 屋 一 空 ”③ 。 同 时 , 朝鲜 国王 李瑈 受

明胁迫派康纯 领兵 助 攻建 州。 同年 九 月, 康 纯 等率 兵 攻 入婆 猪

江兀弥府诸寨, 焚烧 栅 舍, 斩 杀 李满 住 及其 子 古纳 哈 等 三百 八

十 六 人 ④, 并析 白 木 书 云: “朝鲜 大将 康纯 领精 兵一 万攻 建

州 ! ”⑤ 建 州 女 真 焚 荡 殆 尽 , 部 落 残 破 ⑥, 无法实现统一。
努尔哈赤的 四 世 祖 为 锡 宝 齐 篇 古。董 山 ( 童 仓 ) 有 三 子:

长妥罗, 次 妥义 谟, 三锡 宝 齐篇 古。董 山 死后, 妥 罗继 董 山 为

建 州 左 卫 指 挥 使 ⑦。 弘 治 中 又 晋 为 一 品 都 督 ⑧。 终 孝 宗 之 世 , 妥

罗 曾 五 次 入 朝 ⑨。 妥 罗 执 掌 建 州 左 卫 时 , 因其部曾受明 军 “ 捣其

巢穴” 的重创, 元 气一 时难 以 恢复。 他 又软 弱 无能, 建 州女 真

仍处于分裂 状 态。妥罗 在一 五 ○六 年 ( 正德 元 年) 死去。明 廷

以妥罗子脱原 保袭 其 父原 职。 建州 左 卫 指挥 使 脱原 保, 在明 武

① 《 李 朝世祖 实录》 第四 三卷 , 十三 年九月 丙子 。

② 《 清皇 室四 谱》 卷 三: “成 化三 年四月 , 听 抚入朝 贡方物 , 施 执而羁 之广 宁;
九 月, 都 御史李 秉 等率 师 分 五 道 出 塞 覆 其 巢, 诛 董 山 羁 所。” 又 见 《 明 宪 宗 实 录 》
第 四四卷 , 成化 三年 七月甲 子朔 。
③ 《 明 宪宗实 录》 第四七 卷, 成化三 年十月 甲寅 、壬戌 。
④ 《 明 宪宗实 录》 第五○ 卷, 成化四 年正月 戊辰 。
⑤ 《 李朝 世祖 实录》 十三 年十一 月辛 巳: 世 祖对右 议 政康 纯 曰: “ ‘ 攻 ’ 字 未
快 , ‘ 灭’ 字最好 。”
⑥ 《 武 靖侯赵 辅征讨 建州 诸夷纪 略》, 见 《 辽 东志》 第七 卷, 第 三页 。
⑦ 《 李朝 成宗 实录》 十四 年九月 戊戌 : 建州 卫都指 挥李 达罕之 子李 多 之哈 向 朝
鲜礼 曹说 : “ 吐老 ( 妥罗 ) 镇 左卫”, “吐 老是 童仓 ( 董 山) 之 子”, “ 童 仓 , 满 住 之
壻 ”。
⑧ 《 燕 山君日 记》 四年十 月戊 子, 《 清皇 室四 谱》 第三卷 。
⑨ 《 明孝 宗实 录》 第 二三 卷, 弘 治二 年二月 壬寅; 第七 二卷, 弘治 六 年二 月 丙
午 ; 第八 四卷, 弘治 七年正 月戊 午; 第 一 六八 卷 , 弘 治 十 三 年 十一 月 甲 戌; 第 一 八
五 卷, 弘 治十五 年三 月丁丑 。

第一章 先世与青少年时期 9
宗 时 曾 五 次 入 京 “ 朝 贡 ”① , 仍同 明朝保 持密 切关 系。妥 罗的 三

弟锡宝齐篇古, 其事迹不见于 文字记 载。锡 宝齐篇 古只 有一子,

名叫福满。

努尔哈赤的 曾 祖 是福 满, 后 来 清朝 尊 他为 兴 祖 直 皇帝。 福

满有六子: 长 德世 库, 次 刘阐, 三索 长阿, 四觉 昌 安 ( 叫 场 ) ,

五包朗阿, 六宝实。后 称 觉 昌安 六 兄 弟 为 宁古 塔 贝 勒。 “宁 古

塔 ” 是 满 语 n ingguta 的 对 音 , 意 为 六 ; “ 贝 勒 ” 是 满 语 bei le 的

对音, 贝勒原为女 真 贵 族 之 称 号, 初 意 为 “ 大 人 ”、 “ 酋 长 ”,

一六三六年 ( 崇 德元 年) 定 封爵, 贝勒 在亲 王、郡 王 之下。 他

们兄弟六 人分 住 六城, 环卫 而 居, 相 距 近者 五 里, 远 者 不过 二

十里。

努尔哈赤的 祖 父 是觉 昌 安, 后 被清 朝 尊为 景 祖 翼 皇帝。 觉

昌安继承先业, 居 赫 图 阿 拉 。“ 赫 图 ” 是 满 语 h etu 的 对 音 , 意为

横 ; “ 阿 拉 ” 是 满 语 ala 的 对 音 , 意为 冈。 赫图 阿 拉意 为 横冈,

在今辽宁省新宾县境, 清 朝 定 名 为 兴 京 。 觉 昌 安 “ 素 多 才 智 ”② ,

长子礼敦英勇 善射, 又 与明 辽 东总 兵 官 李成 梁 关系 密 切。他 率

领兄弟子侄等战 败邻 近 强悍 寨 主硕 色 纳 和加 虎 等, 收 服 五岭 迤

东、苏克素浒 河 迤西 二 百里 内 的 诸部, 势力 日 渐强 盛。 觉昌 安

有五子: 长礼敦, 次额尔衮, 三界堪, 四塔 克世 ( 他失) , 五塔

察篇古。觉昌 安 的第 四 子塔 克 世, 是 努 尔哈 赤 之父, 后 被清 朝

尊为显祖宣皇帝。

努尔哈赤 的 先世, 从猛 哥 帖木 儿 至 塔克 世, 凡 六 代, 历时

二百年, 由斡朵 里经 斡 木河 到 凤州, 再 由凤 州 经斡 木 河 到苏 克

素浒河谷, 几经 周 折, 数 盛 数衰, 最后 定 居在 赫 图 阿 拉。这 里

的自然条件和 地理 位 置, 比 海 西女 真、 东海 女 真和 黑 龙 江女 真

① 《 明武 宗实 录》 第 二三 卷, 正 德二 年二月 戊寅; 第三 五卷, 正德 三 年二 月 己

丑 ; 第六 二卷, 正德 五年四 月甲寅 ; 第 一二二 卷, 正德十 年三 月己 未 ; 第 一 九七 卷,
正 德十六 年三月 甲子 。
②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五页。

10 努尔哈赤传
 努尔 哈赤 家世表

居住的地区更 为优 越。因 此, 建 州女 真 在女 真 四大 部 中 “居 中

雄长, 地 最 要 害 ”① 。 它 比 邻 抚 顺 , 接 近 汉族 聚 居地 区, 便于 和

① 黄 道周: 《 博物典 汇・ 四夷附 奴酋 》 第二 ○卷 , 第十 二页 。

第一章 先世与青少年时期 11
汉族互市 通商, 输进 铁 制农 具、 耕牛 和 先进 生 产技 术, 加快 了

本 部 经 济 发 展 的 步 伐 ①。 随 着 女 真 自 然 经 济 的 发 展 , “ 马 市 ” 贸

易的扩大, 各部 经济 联 系的 加 强, 到 十 六世 纪 末和 十 七 世纪 上

半叶, 出现各部 统一 与 社会 变 革的 趋 势。建 州 女真 由 于 历史 与

地理、经济 与文 化、 军事 与 政治、 社会 与 民族 的 原 因, 就成为

女真各部统一与 社会 改 革的 核 心。这 种 女真 各 部统 一 与 社会 改

革的历史趋势, 使得 建 州左 卫 指挥 使 世 家出 身 的努 尔 哈赤, 利

用人民的力量, 将历史的可能性变为现实。

女真社会的 统一 趋 势, 是 努 尔哈 赤 后来 统 一女 真 各 部的 内

在因素; 明朝统 治的 衰 落腐 朽, 则是 其 统一 女 真各 部 的 外在 因

素。因为建州女 真毕 竟 是当 时 明朝 政 治 棋盘 上 的一 枚 棋子, 它
的左右进退, 要 受明 朝 总政 治 形势 的 制 约和 影 响。到 努 尔哈 赤

降生的时候, 明 王朝 已 经像 一 座柱 斜 梁 倾的 大 厦, 岌 岌 乎将 要

倒塌。其突出表现, 略举二例:

第一, “南倭” 与 “北虏 ” 拖 得明朝 兵民疲 敝, 府 藏匮竭。

倭 患 自 明 初 ②以 来 , 日甚一日。到嘉靖 年间, 千 里滨海, 同 时告

警, 倭寇闯 入, 烧 杀 抢掠, 许多 城 乡受 到 兵火 的 焚 劫。明 朝 长

期进行御倭 战 争, 岁 无 宁 日, 虚 耗 库 藏。 明 朝 不 仅 南 有 倭 患,

而且北有蒙 古 贵 族 的 骚 扰。 “ 嘉 靖 之 季, 骚 扰 益 甚 ”③ 。 时 在

“宣、大、山西有俺答诸部, 陕西 三边有吉 能诸 部, 蓟、辽 有土

蛮 及 黄 台 吉 支 党 ”④ , 其 中俺 答成 为 嘉靖 朝肘 腋之 患, 仅 在努 尔

哈赤出生的前 后十 余 年间, 蒙 古贵 族 骑 兵屡 犯 京畿, 京 师五 次

戒 严 ⑤。 宣 大 总 督 方 逢 时 疏 言 :

① 毕 恭: 《 辽 东志》 第七 卷, 第四页 。
② 《 明 太祖实 录》 第五三 卷, 洪武三 年六月 。
③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五 卷, 万 历五 年九月 甲寅 朔。
④ 《 明 神宗实 录》 第九卷 , 万 历元年 正月庚 寅。
⑤ 《 国 榷》 第 五七 卷, 嘉 靖二 十一 年七 月丁 巳; 《 国 榷》 第五 八卷 , 嘉靖 二 十
三 年十月 辛巳; 《 国榷》 第五 九卷 , 嘉靖 二 十 九 年八 月 丁 丑; 《 明 史・ 世 宗 本 纪二 》
第 十八卷 , 嘉靖 三十 四年九 月戊 午; 《 国 榷》 第 六四 卷, 嘉 靖四 十二年 十月 丁卯。

12 努尔哈赤传
 俺答益 称 雄 桀, 攻 克 诸 部, 虎踞 朔 庭, 东连 察 罕, 西

胁番回, 五 十 余年 以 攻 我, 中 土 之 民, 困 于 征 输, 边鄙之

民, 死于锋镝。……致 我三 军战斗, 暴骨满 野, 万 姓流离,

横尸载道, 城 廓 丘 墟, 刍 粮 耗 竭, 外 罹 惨 祸, 内 虞 他 梗,

边臣首领不保, 朝 廷 为 之 旰 食 ①。

明廷为抵御俺答 汗 骑兵 南 犯, “增 兵 增 饷, 选 卫 修 垣, 万姓疲

劳, 海 内 虚 耗 ”② 。 一 五 五 ○ 年 ( 嘉 靖 二 十 九 年 ) “庚 戌 之变 ”

后, 仅嘉靖三十 年至 三 十六 年, 所发 京 边用 银 共三 千 一 百七 十

一万余两; 其时 “浙直以被倭, 川贵以 采木, 山陕 宣大 以兵荒,

不惟诸军兴征发停 格, 即 岁 入 二 百 万 之 额 且 亏 其 三 之 一 ”③ 。 即

每年实际岁入不 过一 百 三十 余 万两, 而 支出 却 达四 百 五 十余 万

两。尽管后 来 俺 答 纳 款贡 市, 如 一五 九 三 年 ( 万 历 二 十 一 年 )

“天下财赋 岁 入 不 过四 百 万, 北虏 款 贡 侵 淫 至 今 岁 费 三 百 六 十

万, 罄天下之财, 仅 足 以 当 虏 贡 ”④ 。

“南倭” 与 “北虏 ” 之 患, 连年 不断, 使得 明朝 兵马 疲惫,

帑藏匮竭, “百 姓嗷嗷, 海 内 骚 动 ”⑤ 。 可 以 说 , 明 朝之 被拖垮,

“南倭” 与 “北虏 ” 起了 十 分 重 要 的 作 用。正 因 为 如 此, 万历

时努尔哈赤崛起辽东, 明廷已无力制服。

第二, 明廷 政 治 衰 败, 辽 东 军 事 废 弛。那 个 “ 面 瘦 颐 尖,

颧高鼻长, 眼尾上斜, 殊 无 风采 ” 的 嘉 靖帝, 荒 淫 迷 信, 日夜

宴 游 ⑥, 听任权臣肆虐。他崇道斋醮, 不理 朝政, 采 女炼 丹, 大

①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五 卷, 万 历五 年九月 甲寅 朔。

② 《 明 神宗实 录》 第六七 卷, 万历五 年九月 庚午 。
③ 《 明 世宗实 录》 第四五 六卷 , 嘉靖 三十七 年二 月戊戌 。
④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二六 二卷 , 万历 二十一 年七 月辛酉 。
⑤ 《 明 世宗实 录》 第三五 一卷 , 嘉靖 二十八 年八 月己亥 。
⑥ 《 李 朝中宗 实录》 第五 七卷 , 二十 一年十 月甲 戌。

第一章 先世与青少年时期 13
兴土木。如朝鲜进香使郑百朋在京所见云:

方大兴土 木之 役, 其于 阙 门 之 内, 土 木 瓦 石等 物 积 如

丘山, 千官 由其 罅 隙出 入, 而 礼 部 尚书 夏 言 董 其 役事。 又

于阙内, 方 造 延禧、 敬圣 二 宫, 此 为皇 帝 祈 祷 之 所, 皆穷
极奢侈 云。九 庙之 梁, 别 作 于 他 处。而 至 于 迎 梁 之日, 阁

老及千 官, 皇 帝落 点 随 卫, 而 皆 插 花于 头, 肩 荷 红袱。 梁

之数七, 而皆以 金 为 饰。 担 一 梁 之 人, 厥 数 百 余。 …… 又

闻赴役之 人, 一 日 三万 余 人, 而 皆 偿民 佣 之。 故匠 人 则 日
给银七分, 军人则日给银三分, 耗 费 极 矣 云 ①。

嘉 靖 帝 生 活 糜 烂 ②、 政 治 溃 败 的 突 出 一 例 , 是他 曾 被宫 女 缢弑,

至鼻孔 流 血, 气 息 已 绝。 经 御 医 “急 调 峻 药 下 之, 辰 时 下 药,

未时忽作 声, 去 紫 血 数 升, 遂 能 言 ”③ 。 这 就 是 明 史 上 的 所 谓

“ 壬 寅 宫 变 ”④ 。
明廷政治衰败的一个表现, 是辽 东军 事废弛。 明中 叶以后,

辽东军备 日 渐松 弛。内 臣 贪 黩, 将 吏骄 纵, 牧 地 侵 占, 苑马倒

失, 屯制瓦解, 军伍逃亡。辽东明 初实行军屯制, “军士守 城十

① 《 李 朝中宗 实录》 第八 ○卷 , 三十 年十一 月癸 酉。

② 沈 德符 《 万历 野获编 ・万 寿宫灾 》 第 二九卷 载: “四 十年 冬十一 月之二 十 五
日 辛亥, 夜火大 作, 凡 乘 舆、 一 切 服 舆 及 先 朝 异 宝, 尽 付 一 炬。 相 传 上 是 夕 被 酒,
与 新幸宫 姬尚美 人 者, 于 貂 帐 中 试 小 烟 火, 延 灼 遂 炽。 …… 尚 氏 承 恩 时 年 仅 十 二,
至 册封妃 则已十 八矣 。”
③ 《 明史 ・吴 杰传附 许绅传 》 中 华书 局标点 本, 第 二五 册, 第 二九 九 卷, 第 七
六 五○页 。
④ 《 李 朝中宗 实录》 三十 七年 十一月 癸亥: “ 臣等 九 月 二 十二 日 到 北 京, 见 东
西角 头, 将宫女 十六 人剉尸 枭首。 问之 , 则宫 婢杨 金英等 十六 人共 谋 , 二 十 一日 夜,
乘 皇帝醉 卧, 以 黄绒 绳 用 力 缢 项 , 事 甚 危 急 。宫 人 张 芙 蓉 觇 知 其 谋 , 往 告 方 皇 后。
皇 后奔救 , 则气 息垂 绝 , 良久 复 苏 。 命 召六 部 尚 书 会 议 定 罪。 盖 以 皇 帝 虽 宠 宫 人,
若有 微过 , 少不 容恕 , 辄加 捶楚, 因此 殒 命 者, 多 至 二 百余 人 , 蓄 怨 积苦 , 发 此 凶
谋 。”

14 努尔哈赤传
二, 屯 田 十 八 ”① , 但 至 嘉 靖 朝, 军 屯 制 逐 渐 破 坏: 名 虽 在 册,

军已逃亡, 屯田半废, 行 伍 空 虚 ②。

总 之, 明 朝 到 嘉 靖 年 间, 已 经 由 强 盛 逐 渐 走 向 衰 落。 如

《明史・世宗本纪》 论曰:

将疲于 边, 贼 讧于 内, 而 崇 尚道 教, 享 祀弗 经, 营建

繁兴, 府藏告匮。百余年富庶治平之业, 因 以 渐 替 ③。

“ 因 以 渐 替 ”, 即是说明朝至 嘉 靖 已由 盛 转衰。 明朝 的 衰 落为 满

族的兴起 提 供 了 客 观 条 件。 至于 由 什 么 人 利 用 这 个 客 观 条 件,

登上历 史 舞 台, 演 出 有 声 有 色 的 活 剧, 还 需 要 有 其 主 观 条 件。

努尔哈赤的前述 家世 及 其青 少 年时 期 的 经历, 是他 个 人 诸方 面

条件中的一个基本因素。

三、青少年时 期的生活

努尔哈赤出 生在 建 州女 真 赫 图阿 拉 城一 个 中产 家 庭 里。赫

图 阿 拉 是 满 语 he tu ala 的 对 音 , 赫 图 阿 拉 意 为 横 冈 ④。 赫 图 阿 拉

是一座山 城。苏 克素 浒河 ( 苏 子河 ) 流 经山 下。苏 克素 浒河 发

源于长白山西 麓, 流 到 今抚 顺 东营 盘 地 方与 浑 河汇 合 后, 西注

辽河, 泻入辽 东 湾。苏 克素 浒 河 穿过 千 沟万 壑 与茂 密 丛 林, 到

赫图阿拉附近形成一片宽敞的 平原。苏 克素 浒河平 原土 层深厚,

土壤肥沃, 雨 量 充 沛, 气 候 宜 农。 河 的 两 岸 大 野, 谷 地 丘 陵,

都被垦殖。春日融融的季节, 耕牛布散, 禾谷丰茂。

① 毕 恭: 《 辽 东志》 第七 卷, 第六页 。
② 《 明 穆宗实 录》 第十三 卷, 隆庆元 年十月 戊子 。
③ 《 明 史・世 宗本纪 二》 第二 册, 第 十八卷 , 第 二五○ 至二 五一页 。
④ 《 兴 京二道 河子旧 老城 》 ( 日 文版 ) 一书, 译 赫图 阿 拉作 “ 旧老 城 ”。“ 旧 ”
与 “ 老” 在这 里同义 , 译 为 “ 旧老城 ” 似 同义繁 复。

第一章 先世与青少年时期 15
 在赫图阿拉 居 住 的塔 克 世, 有 五子 一 女。他 的 正妻 是 阿 古

都督的女儿, 姓喜塔拉氏, 名额 穆齐。 喜塔 拉氏诞 育三 子一女:

长子努尔 哈赤, 三子 舒 尔哈 齐, 四子 雅 尔哈 齐 和一 个 女 儿。后

来清朝 尊 喜 塔 拉 氏 为 宣 皇后。 塔 克 世 的 继 妻 纳 喇 氏, 名 肯 姐,

是哈达贝 勒万 所 养的 族 女, 为 人 刻薄, 只生 育 一个 儿 子, 即第

五子巴雅 喇。塔 克世 的 另一 个 妻 子李 佳 氏, 为 古鲁 礼 女, 也养

育一个儿子, 即第二子穆尔哈齐。

塔克世的家 庭在 当 时女 真 族 中是 一 个中 产 之家。 家 里蓄 养
着 一 些 阿 哈 。“ 阿 哈 ” 是 满 文 ah a 的 对 音 。 有 时 也 叫 包 衣 阿 哈 或

包衣, 其 满 文 体 为 booi ah a 或 booi 。 阿 哈 、 包 衣 阿 哈 或 包 衣 就 是

奴隶或 奴仆。 他 们在 家 里为 主 人担 水、 砍 柴、舂 米、 烧饭, 并

在田地里春 耕 植 谷, 秋 成 刈 获; 农 作 之 外, 还 进 行 采 集 放 牧,

捕鱼打猎。

像其他女真 人 家 一样, 塔克 世 家住 的 是泥 草 房, 房子外面

围有木栅。 住 室 内 南 西 北 三 面 用 土 坯 砌 有 火 炕 ( 俗 称 “ 转 围

坑 ”) , 窗从外关, 窗纸糊窗外, 烟 筒 叫 呼 兰 ①, 用中空的圆木制

作, 设在后面。室内的配 置, 后 来杨 宾有 记 载: “开 户多 东南,
土炕高尺 五 寸, 周 南西 北 三 面, 空 其东。 就南 北 炕 头 作灶, 上

下男女各据 炕一 面。夜 卧, 南 为尊, 西次 之, 北 为 卑 。”② 西 炕

墙 上 供 祭 祖 的 “ 板 子 ”, 并 设香 盘, 祭 祀祖 先。院 落的 东 南角,

立一根一丈 多 高 的 木 杆, 俗 称 “ 索 罗 杆 子 ”, 供 祭 天、 祭 神 之

用。这种习俗, 影响 到 清军 入 关 后, 如 北京 紫 禁城 坤 宁 宫屋 内

南西北接 绕三 炕, 窗 外 糊纸, 宫 前东 南 方有 神 杆。塔 克 世信 奉

① 《 满 洲源流 考》 第二○ 卷, 第一页 : “ 呼 兰: 因 木 之中 空 者, 刳 使 直达 , 截

成孤 柱, 树檐外 , 引 炕烟出 之。上 覆荆 筐, 而 虚 其 旁 窍 以出 烟 , 雨 雪 不能 入 。 比 室
皆 然。”
② 杨 宾: 《 柳 边纪略 》 第 一卷 , 第十 三页。

16 努尔哈赤传
萨 满 教 ①。 萨 满 教 是 我 国 东 北 满 通古 斯语 族诸民 族中 普遍 信奉

的 一 种 原 始 宗 教 。 萨 满 的 满 文 体 为 sa ma n , 意为 巫。萨满祭 祀与

设杆祭天结合, 后 发 展 成 为 祭 堂 子 。“ 堂 子 是 萨 满 祭 祀 , 主 要是
祭 天 ”② 。

当时女真 人 家的 习 俗, 男 子剃 发 垂 辫, 身 穿 袍 褂, 袖口前

长后短, 俗称马蹄袖, 身束腰带, 足 登 靰 鞡 ③。 妇 女 为 天 足 , 着

长衫, 袖口 狭窄, 后 来俗 称 旗袍。 女真 人 男女 都 擅 长 骑射。 儿

童初生时, 悬挂 弓箭 于 门前, 象 征着 他 未来 成 为一 个 优 秀的 射
手。六七岁的男孩, 就 用 “ 斐 阑 ” 习 射 。《 满 洲 源 流 考 ・ 国 俗 》

记载: “小 儿以榆柳为弓, 曰 斐阑, 剡荆蒿为矢, 翦雉翟鸡 翎为

羽, 曰 钮 勘 。”④ 稍 为 长 大 , 就 骑马 弯弓, 驰射 山林。 女 子也 骑

射成风, 英姿 飒 爽。 骑射 之 余, 儿 童 们 围 坐 掷 “ 罗 罗 ”。 “ 罗

罗 ” 为 满 语 lolo 的 对 音 , 是 一 种戏 骨, 常以 机 智取 胜。努 尔 哈

赤少年时代就 是在 这 样的 环 境 中成 长, 锻炼 得 体格 壮 健, 勇敢
顽强, 机智沉着, 弓马娴熟。

努尔哈赤的 家 庭, 原 是 女真 部 民中 的 一个 显 赫 家 族, 但到

他童年的 时候, 已经 家 道中 衰。 努尔 哈 赤早 年 丧母, 继 母纳 喇

氏 待 他 寡 恩 。《 满 洲 实 录 》 记 载 :

汗十 岁 时 丧 母。 继 母 妒 之, 父 惑 于 继 母 言, 遂 分 居,
年已十九矣, 家 产 所 予 独 薄 ⑤。

① 萨 满教是 一种 原始宗 教。 认 为 世 界有 三 层: 天 堂 为 诸 神 所 居, 地 面 为 人 类
所居 , 地 狱为魔 鬼所 居。萨 满为人 驱 邪 治 病、 祈 神求 子 或 跳 神 祭祖 时 , 穿 戴 神 衣 神
帽 , 口念 咒语, 半闭 双目, 打大 鼓, 振 腰铃 , 装 出 鬼 神 附 体 的 样 子。 当 时 女 真 人 普
遍 信奉萨 满教。
② 莫 东寅: 《 清初满 族的 萨满教 》, 《 满族 史论丛 》 第 一九○ 页。
③ 靰 鞡, 是 一种 用猪皮 或马 皮 做 靴、 用 乌拉 草 做 垫 料 的 鞋。 当 时 东 北 地 区 各
少 数民族 人民普 遍穿 这种 暖 鞋。 靰 鞡又 作 “ 护腊 ”, 《 柳 边 纪 略》 卷 三 载: “ 护 腊,
草 履也。 絮毛子 草于 中, 可 御寒 。”
④ 《 满 洲源流 考》 第二○ 卷, 第一页 。
⑤ 《 满 洲实录 》 第 一卷, 第五 页。

第一章 先世与青少年时期 17
他在青少年时 期曾 参 加劳 动。 在三 月 至 五月、 七月 至 十 月的 采

集季节里, 努 尔 哈赤 同 伙伴 们 一 起, 进 入莽 莽 的林 海, 搭棚 栖

居, 每棚能 住 三 四人, 白天 采 集, 夜 晚 棚宿。 他 挖 人 参、采 松

子、摘榛子、 拾 蘑菇、 拣木 耳, 赶 抚 顺 马市 贸 易, 用赚 来 的 钱

维持或贴 补生 活。这 一 时期 因 参 加劳 动, 接 触 部民, 对 他日 后

的政治生涯有着很大的影响。

当 时, 汉 人 与 女

真、蒙 古人 的 贸易, 集
中在镇北 关 ( 在开原 城

东北 七 十 里 ) 、 清 河 关

( 在 开 原 城 西 南 六 十

里) 、广 顺 关 ( 在 开 原

城东 六 十 里 靖 安 堡 )、

新安关 ( 在开 原城西 六

十里庆云 堡) 和抚顺 关

( 在城东三十里 ) 等地。

这 种 集 市 叫 做 “ 马 市 ”,
明广宁 马市遗 址
规定: “每 月 初一 日 至

初五日, 十六日至二十二日开二 次。各 夷止 将马匹 并土 产货物,

赴彼 处 委 官 验 放 入 市, 许 赍 有 货 物 者, 与 彼 两 平 交 易 。”① 当

“ 市 圈 ”② 开 市 时 , 汉人、女 真人、 蒙古 人等 熙熙 攘攘, 融会 一

市。女真人带着 人参、 松子、榛 子、蘑菇、 木耳、蜂 蜜、东珠、

麻布、马匹、貂 皮、 猞猁 狲 皮等 参 加贸 易。 他们 从 汉人 那 里 买

去耕牛、铧子、木 锨 等生 产 工 具, 布 匹、 铁 锅、水 靴、 针 线 等

生活用品。通过 互市 贸 易, 使 汉 族和 女 真族 加 强了 经 济 文化 交

流, 促进了经 济 发展, 丰富 了 物 质生 活, 密 切 了各 族 人 民之 间

① 《 明 万历会 典》 第一二 九卷 , 第十 四页。

② 《 明 史稿・ 杨吉砮 传》: “ 明 制, 凡 诸部 互市, 筑墙 规市场 , 谓之 ‘市 圈’。”

18 努尔哈赤传
的友好往来。

努尔哈赤 经 常 往 来 于 抚 顺 关 马 市 进 行 贸 易。 他 广 交 汉 人,

了解汉族封建 经济 情 况, 熟 悉 明朝 政 治 动向; 结识 汉 族 知识 分

子, 受到汉族 文 化的 熏 陶。他 在 集市 贸 易的 交 往中, 熟 知辽 东

地区的山川形胜 与道 里 险夷, 他 在同 蒙 古人 和 汉人 的 广 泛接 触

中, 学会了 蒙古 语 文, 并 粗 懂汉 语、略 识 汉字。 黄 道周 说 努 尔

哈 赤 “ 好 看 《 三 国 》、《 水 浒 》 二 传 , 自 谓 有 谋 略 ”① 。 如 朝 鲜 人

申忠一到赫图阿拉, 见舒尔哈齐家 的大 门上 有一副 残破 的对联,

上 联 剩 下 的 字 是 “ 迹 处 青 山 ”, 下 联 剩 下 的 字 是 “ 身 居 绿 林 ”② 。

这反映他们喜 爱汉 文 章回 小 说, 受 汉 族 封建 文 化影 响 较深。 总

之, 抚顺关马市 贸易 像 一所 大 学校, 努 尔哈 赤 从中 学 习 社会 和

经济、政治 和文 化、 民俗 和 语言、 军事 和 地理, 从 而增 长 了 见

识, 丰富了智慧, 开阔了胸怀, 磨炼了意志。

据一些史书 记 载, 努 尔 哈赤 流 落抚 顺 贸易 后, 曾为 明 辽 东

将领李成梁收养, 并做他的侍从。如:

《山中闻见录》 记载:

太祖既 长, 身 长八 尺, 智 力 过人, 隶 成 梁标 下。 每 战

必先登, 屡立功, 成 梁 厚 待 之 ③。

《辽筹》 记载:

主 将 李 如 柏 世 居 辽 。 其 先 宁 远 公 又 儿 子 畜 奴 贼 ④。

① 黄 道周: 《 博物典 汇・ 四夷附 奴酋 》 第二 ○卷 , 第十 五页 。

② 《 兴 京二道 河子旧 老城 》 图 版九。
③ 彭 孙贻: 《 山中闻 见录 》 第 一卷, 第一页 。
④ 《 辽 筹》 下 册 《 题熊侍 御疏 牍叙》。

第一章 先世与青少年时期 19
 《叶赫国贝勒家乘》 记载:

壬午, 十年, 秋 九 月, 辛 亥 朔, 太 祖 如 叶 赫 国。 时 上

脱李 成 梁 难 而 奔 我, 贝 勒 仰 佳 努 识 上 为 非 常 人, 加 礼

优 待 ①。

叶赫贝勒杨吉努器重努尔哈 赤, 以 爱女 妻之, 并 赠马 匹、甲胄,

派兵护送回赫图阿拉。

另 如 《 三 朝 辽 事 实 录 》② 和 《 明 史 钞 略 ・ 李 成 梁 传 》③ 等 书

也有记载。有 人 认为 此 事出 于 明 人手 笔, 不 足 征信。 但 康熙 时

徐乾学纂 《叶 赫 国 贝 勒 家 乘 》 和 乾 隆 时 阿 桂 等 修 《 清 开 国 方

略 》④ , 均 有 所 载 。 甚 至 在 满 族 中 流 传 着 的 《 关 于 罕 王 的 传 说 》⑤

中, 也 记 述 了 努 尔 哈 赤 的 这 段 “ 经 历 ”:

那时候明 朝天 下 大灾, 各 处 反 乱。罕 王 下 山后 投 到 李

总兵的部 下。李 总 兵见 大 罕长 得 标 致可 爱, 聪 明 伶俐, 便

把他留在帐下, 当个书童, 用来伺候自己。

有一天晚上, 李总兵洗脚, 对他的 爱妾骄 傲地说: “你

看, 我之所以能当总 兵, 正是 因 为 脚 上 长了 这 七 个 黑 痣!”

其爱妾对他说: “咱 帐下书 童的 脚上却 长了 七 个红 痣!” 总

兵闻听, 不 免 大 吃 一 惊 ——— 这 明 明 是 天 子 的 象 征 。 前 些 时

候才接到 圣 旨, 说 是紫 微 星下 降, 东北 有 天 子 象, 谕我严

密缉捕。原来要捉拿的人就 在眼 前。总 兵暗暗 下令 做囚车,

准备解送罕王进京, 问罪斩首。

① 《 叶 赫国贝 勒家乘 》 ( 清 抄本) , 第二页 。

②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总 略》 第十四 页。
③ 《 明 史钞略 ・李成 梁传 》, 转引 自 《中 国通 史讲义 ・明 之灭亡 》。
④ 《 清 开国方 略》 第一卷 , 第 一○页 。
⑤ 参 见 《 满族简 史》 ( 初 稿) , 在 转录 《 关于 罕王 的传说 》 时 文字略 有改 动。

20 努尔哈赤传
 总兵之妾, 平素最喜欢 罕王。 她看 到总兵 要这 般处理,

心里十分 懊 悔。有 心要 救 罕王, 却 又无 可 奈 何。于 是 把 掌

门的侍从找 来, 与 他 商 量 这 件 事。掌 门 的 侍 从 当 即 答 道:

“三十 六 计, 走 为 上 计 。” 定 下 计 议 , 便 急 忙 把 罕 王 唤 来,

说给他事 情 的原 委, 让 他 赶快 逃 跑。罕 王 听 说 之 后, 出了

一身冷汗, 十分感激地说: “夫人相救, 实 是再生父 母; 它

年得志, 先敬夫人, 后 敬 父 母 。” 罕 王 拜 谢 夫 人 , 惶急 地盗

了一匹大 青 马, 出 了后 门, 骑 上 马 就朝 长 白 山 跑 去。这 时

跟随罕王的, 还有他平常喂养的那只狗。

罕王逃跑之后, 李总兵 的爱 妾就 在柳枝 上, 挂 上白绫,

把脖子往里 一 套, 天 鼓 一响 就 死了。 据 说满 族 在每 年 黄 米

下来那天, 总是要插柳枝的, 其原因就在这里。

第二天, 总兵不 见 了 罕 王。他 正 在 惶 惑 之 际, 忽而发

现自己的爱 妾 吊 死在 那 里。李 总兵 立 即省 悟, 顿时 勃 然 大

怒。在盛怒之下, 把 她 全身 脱 光, 重打 四 十 ( 满族 祭 祖 时

有一段时 间 灭灯, 传说 是 祭祀 夫 人 的; 因 其 死 时 赤身, 为

了避羞, 熄灯祭祀) 。然后派兵去追赶, 定要捉回。

且说罕王逃了 一 夜, 人 困 马 乏。他 正 要 下 马 休 息, 忽

听后面 喊杀 连 天, 觉 察 追兵 已 到, 便策 马 逃 跑。 但是, 追

兵越来越 近, 后 面 万箭 齐 发, 射 死 了大 青 马。 罕王 惋 伤 地

说: “ 如果 以后 能 得天 下, 决 忘 不 了 ‘ 大 青 ’! ” 所 以 后 来

罕 王 起 国 号 叫 “ 大 清 ( 青 ) ”。 罕 王 的 战 马 已 死 , 只 好徒 步

逃奔, 眼看 追兵 要 赶上。 正在 危 难 之时, 忽 然 发现 路 旁 有

一棵空心 树。罕 王 急中 生 智, 便 钻 到树 洞 里, 恰巧 飞 来 许

多乌鸦, 群 集 其上。 追兵 到 此, 见 群鸦 落 在 树 上, 就继续

往前赶去。 罕王 安 全脱 险。等 追 兵 走远 以 后, 罕王 从 树 洞

中出来, 又 躲到 荒 草芦 苇 中。他 看 见伴 随 自 己 的, 仅有一

只狗。罕王疲劳至极, 一躺下就睡着啦。

追兵赶了一阵, 什 么 也 没 有 赶 到; 搜 查 多 时, 又四无

第一章 先世与青少年时期 21
 人迹。于是纵火烧荒, 然后收兵回营。

罕王一睡下来, 就 如 泥 人 一 般; 遍 地 的 大 火, 眼看要

烧到 身 边。 这 时 跟 随 他 的 那 条 狗, 跑 到 河 边, 浸 湿 全 身,

然后跑回 来, 在 罕 王的 四 周打 滚。 这样 往 返 多 次, 终于把

罕王四周的 草 全 部弄 湿。罕 王 因此 没 有被 火 烧 死, 但小狗

却由于劳累过度, 死在罕王身旁。

罕王睁眼醒来, 举 目 四 望, 一 片 灰 烬。 跟 随 自 己 的 那

只狗又死 在 旁边, 浑身 通 湿。自 己 马上 就 明 白 啦。罕 王 对

狗发誓说: “今 后子 孙万代, 永远 不吃狗 肉, 不 穿 狗 皮 。”①

这就是满族忌吃狗肉、忌穿狗皮的缘由。

罕王逃到长白 山 里, 用 木 杆 来 挖 野 菜、掘 人 参, 以维

持生活。在 山里, 罕王 想 起自 己 在 种种 危 急 关 头, 能化险

为夷, 俱是 天公 保 佑。想 到这 里, 罕王 立 起 手 中的 杆 子 来

祭天。同时 又想 起 乌鸦 救 驾之 事, 也依 样 感 激, 就在杆子

上挂些东西, 让 乌 鸦 来 吃, 是 报 答 乌 鸦 相 救 之 恩 的 意 思。

后沿习下来, 遂成为风俗。

后来, 罕王带领人马下山, 攻占了沈阳。

上面引述 了 一 个 关 于 天 命 汗 努 尔 哈 赤 青 少 年 时 代 的 传 说。

传说中叙述满族木杆祭天, 前 已述及; 关于 对狗和 乌鸦 的尊崇,

属原始图腾崇 拜的 遗 风。但 传 说不 同 于 历史, 它富 有 神 秘的 色

彩; 传说也 不同 于 神话, 它 带有 历 史的 印 迹。罕 王 的 传说, 曲

折地反映了满族杰出首领努尔哈赤青少年时期片断历史的影子。

每一个民族 的每 一 个社 会 时 代, 都 需要 并 会创 造 出 自己 的

杰出人物。十六世纪末和十七 世纪上 半叶, 明朝统 治日 趋没落,

满族处于上升 时期。 这 样的 社 会形 势, 为满 族 出现 杰 出 人物 提

供了历史舞台。努 尔哈 赤 家世 中 衰后 青 少年 时 代刻 苦 奋 斗与 丰

① 满 族习俗 , 忌 杀狗、 忌吃 狗肉、 忌戴 狗皮帽 子和忌 穿狗 皮衣服 。

22 努尔哈赤传
富阅历的 燧石, 敲打 着 他胆 略、 坚毅 和 智慧 的 火花。 而 其先 世

屡任明朝建州左 卫指 挥 使烜 赫 官职 的 火 把, 一 旦被 这 火 花所 点

燃, 就照亮了他以 “十三副遗甲” 起兵, 走上历史舞台的道路。

第一章 先世与青少年时期 23
第二章 “ 十三 副遗甲 ” 起 兵

一、父祖蒙难

努尔哈赤的 崛起, 正 值女 真 社会 的 各部 矛 盾与 民 族 矛盾 纷
繁复杂、交互 盘 错之 际。贵 族 间 的斗 争 日趋 尖 锐, 部 族 间的 战

争愈演愈烈。如 《满洲实录》 所载:

各部 蜂 起, 皆 称 王 争 长, 互 相 战 杀。 甚 且 骨 肉 相 残,

强凌弱, 众 暴 寡 ①。

建州女真到十六世纪末期, 原 来 的 “ 建 州 三 卫 ”, 实际 上已

经 融 会 成 建 州 五 部 ——— 苏 克 素 浒 河 部 、 浑 河 部 、 完 颜 部 、 董 鄂

部 、 哲 陈 部 和 长 白 山 三 部 ——— 鸭 绿 江 部 、 朱 舍 里 部 、 讷 殷 部 。
时建州诸部中, 以 王 杲 势力 最 强。 王 杲曾 “ 犯 辽 阳, 劫孤

山, 略抚顺、汤站, 前 后 杀 指 挥 王 国 柱 、 陈 其 孚 ②、 戴 冕 、 王 重

爵、杨五美, 把 总 温 栾、于 栾、 王 守 廉、 田 耕、刘 一 鸣 等, 凡

数 十 辈 ”③ , 枭 雄诸 部。 一五 七 四年 ( 万历 二 年) , 王杲 以 明 绝

贡市, 部众 坐困, 遂 大举 犯 辽、沈。明 辽 东 总兵 李 成梁 等 统 兵

“毁其巢穴, 斩 首 一 千 余 级 ”④ 。 翌 年 王 杲 再 出 兵 犯 边 , 为明军所

败。王杲投奔海西女真哈达部 王台。王台缚王杲 以献, “槛 车致

① 《 满 洲实录 》 第 一卷, 第六 页。
② 瞿 九思: 《 万历武 功录 ・王杲 列传 》 作 “ 陈其 学”。
③ 《 清史 稿・ 王杲传 》 中 华书局 标点 本, 第 三○册 , 第 二二二 卷, 第 九一 二 四
页。
④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二 卷, 万 历二 年十一 月辛 未朔。

24 努尔哈赤传
阙下, 磔 于 市 ”① 。

王杲死后, 子阿台思报父怨。一五八二 年 ( 万历十年 ) , 明

总兵李成梁以 在孤 山 堡等 处 被 射死 苍 头军 一 人、虏 九 人、掠 马

三匹为由, 亲 自 提兵 出 塞, 在 曹 子谷 和 大梨 树 佃破 阿 台 部, 共

“ 斩 首 和 捕 虏 凡 一 千 五 百 六 十 三 级 ”② 。

十六 世纪末 至十 七世纪 初建 州女真 部分布 图

一五八三年 ( 万 历十 一 年) 正月, 阿台 从 静远 堡、 榆林 堡

深入浑河两岸。二月, 李成梁欲 “缚阿台, 以 绝 祸 本 ”, 勒 兵从

抚顺王刚台出塞百余里, 直 捣 阿 台 驻 地 古 勒 寨 ③ 。“ 寨 陡 峻 , 三

面壁立, 壕 堑 甚 固 ”④ , 李成梁损兵折将, 久攻不克。

① 《 清史 稿・ 王杲传 》 中 华书局 标点 本, 第 三○册 , 第 二二二 卷, 第 九一 二 六

页。
② 瞿 九思: 《 万历武 功录 ・阿台 阿海 阿革来 力红 列传》 第十 一卷, 第一 ○页。
③ 古 勒寨, 在苏 克素浒 河南 , 今辽 宁省 新宾县 西北古 楼村 。
④ 《 明 史纪事 本末》 中华 书局 标点本 , 第四 册, 第一四 ○三 页。

第二章 “ 十三副遗甲” 起兵 25
 时苏克素浒 河 部 图伦 城 主尼 堪 外兰, 受到 明 朝 的 扶植, 辽

东总兵李成梁利 用他 为 傀儡, 企 图通 过 他加 强 对建 州 女 真各 部

的统治。尼堪外 兰导 明 军至 古 勒寨 攻 打 阿台。 阿台 之 妻 是觉 昌

安的孙女 ( 努 尔哈 赤 伯 父 礼 敦之 女 ) 。觉 昌 安 见 古勒 寨 被 围 日

久, 想救出孙 女 免遭 兵 火, 又 想 去劝 说 阿台 归 降, 就 同 他的 儿
子塔克世到了 古勒 寨。 塔克 世 留在 外 面 等候, 觉昌 安 独 身进 入

寨里。因伫候时 间 较 久, 塔 克 世 也 进 寨 探 视。 明 军 攻 城 益 急,

觉昌安和塔克世父子都被围在寨内。

明宁远伯、辽 东 总兵 李 成梁 攻 城不 克, 要缚 尼 堪外 兰 问 败

军辱师之 罪。尼 堪外 兰 害怕, 愿 亲往 城 下招 抚。他 到 城 下后 高

喊赚骗道: “天朝大兵既来, 岂有释汝班师之 理! 妆等不如 杀阿

太 ( 阿台) 归顺。太 师有 令, 若能 杀阿 太 ( 阿台 ) 者, 即令 为

此 城 之 主 ! ”① 阿 台 部 下 有 人 信 以 为 真 , 便 杀 死 阿 台 投 降 ②。 李

成 梁 在 古 勒 寨 降 顺 后, “诱 城 内 人 出, 不 分 男 妇 老 幼, 尽屠

之 ”③ ! 努 尔 哈 赤 的 祖 父 觉 昌 安 和 父 亲 塔 克 世 , 在混 乱中 也被 攻

陷古勒寨的明军误杀。

努尔哈赤 惊 闻父 祖 蒙难 的 噩耗, 捶 胸顿 足, 悲 痛 欲绝。 他

往诘明朝边吏曰:

我 祖、 父 何 故 被 害? 汝 等 乃 我 不 共 戴 天 之 仇 也! 汝

何 辞 ④?

明朝遣使谢过称: “非有 意也, 误 耳! ” 遂 还其 祖、父 遗 体, 并

①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九页。

② 阿 台之死 , 诸 书记载 不一, 另如 《 明 史纪事 本末・ 补遗 》 第 一卷载 : “ 成 梁
用 火攻冲 其坚, 经两 昼夜, 阿台 中 流矢 死。”《万 历 武功 录 》 第 十 一卷 载: “ 李 成 梁
出 边百余 里, 追 袭至 古勒寨 , 击 破之, 斩阿 台、阿 海等首 虏。”
③ 《 满 洲实录 》 第 一卷, 第七 页。
④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一○页 。

26 努尔哈赤传
与 “敕 书 三 十 道、 马 三 十 匹, 复

给 都 督 敕 书 ”① , 封他为指挥使。

但 是, 明朝 一面 对努 尔 哈赤

进行 抚 慰, 一 面又帮 助尼 堪外兰

在 甲 版 筑 城, 扶 植 他 做 “ 建 州

主 ”。 当 时 建 州 女 真 的 许 多 部 , 见

尼堪 外 兰 势 力 很 大, 又受 到明朝

的 支 持, 多 投 归 尼 堪 外 兰。 即 使
努尔 哈 赤 同 族 的 宁 古 塔 诸 祖 的 子

孙, 也 对 天 立 誓, 要杀 害努 尔哈

赤, 投 附 尼 堪 外 兰。努 尔 哈 赤 对

明朝 扶 持 尼 堪 外 兰 极 为 不 满, 但

又无力 兴 兵攻 明, 便 将 杀死 其 祖、
埋 葬努尔 哈赤 远祖、 曾祖、 祖父 和父亲 的
父 之 愤, 发 泄 到 尼 堪 外 兰 身 上。
今 辽宁 新宾永 陵
他对 明 朝 边 官 说: “ 杀 我 祖、 父

者, 实尼康外 郎 ( 尼堪 外兰 ) 唆使 之也, 但执 此人 与 我, 即甘

心 焉 ! ”② 明 朝 边 吏 婉 辞 拒 绝 了 他 的 要 求 。 努 尔 哈 赤 便 椎 牛 祭 天 ,

含恨起兵。

二、含恨起兵

努尔哈赤要报祖、父之仇, 杀尼 堪外 兰, 需组 成一 支队伍。

他巧妙地把对 尼堪 外 兰不 满 的 人, 拉 到 自己 一 边。如 苏 克素 浒

河 部 萨 尔 浒 城 主 卦 喇 ③, 曾因尼堪外兰诬 陷, 受到 明朝抚顺 边官

① 《 满 洲实录 》 第 一卷, 第八 页。
②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四页。
③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载: “撒 儿湖 酋长瓜 喇”, 《 满洲 实 录》 第 一 卷
载 : “ 萨尔 浒部长 卦喇”; 但 《 清太祖 高皇 帝实 录 》 却载 : “ 撒 尔 湖 城 主诺 米 纳 之 兄
瓜 喇”。此 从前二 书。

第二章 “ 十三副遗甲” 起兵 27
 的责治。卦喇 之 弟诺 米 纳、嘉 木 湖城 主 噶哈 善、沾 河 寨 城主 常

书及其 弟 扬 书 等, 俱 愤 恨 尼 堪 外 兰。 他 们 投 归 努 尔 哈 赤 后 说:

“念吾等先众来归, 毋 视 为 编 氓 ①, 望 待 之 如 骨 肉 手 足 。”② 努 尔

哈赤同他们对天盟誓, 共同反抗尼堪外兰。

一五 八 三 年 ( 万 历 十

一年 ) 五 月, 努 尔哈 赤 借

报 祖、 父 之 仇 为 名, 以 塔

克 世 “ 遗 甲 十 三 副 ”, 率兵
数十 人, 向 尼 堪 外兰 的 驻

地 图 伦 城 ③发 动 进 攻 。 图 伦

城, 满 文 体 为 turun h oton,

tu run 意 为 纛 , hoton 意 为

城。是 役, 打 败 尼堪 外 兰,

攻 克 图 伦 城。 但 是, 努 尔

哈赤 原 约 诺 米 纳 率 兵 会 攻
《 满 洲实录 ・太 祖初举 下图伦 图》
图伦 城, 而 诺 米 纳背 约 不

赴, 尼堪外兰 又 预知 消 息, 遂 携 妻子 逃 遁至 甲 版。努 尔 哈赤 攻

克图伦城后胜利而归, 时年二十五岁。

从此, 崭露头角的 努 尔 哈赤, 采 取 “顺 者 以 德 服, 逆者以

兵 临 ”④ 的 策 略 , 揭开了统一建州女真各部战争的序幕。

在努尔哈赤 起 兵 之时, 他身 边 有两 个 重要 人 物, 如同左膀

右臂, 即额亦都和安费扬古:

额亦 都, 姓 钮祜 禄 氏, 一 五 六 二 年 ( 嘉 靖 四 十 一 年) 生,

小努尔 哈 赤 三 岁, 世 居 长 白 山, 后 随 祖 父 阿 陵 阿 移 居 英 崿 峪。

① 编 氓, 满 文为 ju en, 即 诸申。
② 《 满 洲实录 》 第 一卷, 第八 页。
③ 《 盛京 吉林 黑龙江 等处标 注战 迹舆图 》 二 排四上 : 图 伦城在 苏克 素 浒河 与 浑
河 会流东 南, 萨 尔浒 城之东 , 界 凡渡口 之南 , 今新 宾汤图 附近 。
④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九页。

28 努尔哈赤传
他幼时, 父母为人所害, 他因藏 匿邻 村得 免。额亦 都十 三岁时,

拔刀杀 死 仇 人 后, 逃 往 苏 克 素 浒 河 部 嘉 木 湖 寨, 依 姑 母 度 日。

后遇努尔 哈 赤, 言 语投 契, 要跟 从 努尔 哈 赤。他 姑 母 不许。 额

亦都说: “大丈夫生世间, 能 以 碌 碌 终 乎 ? ”① 翌 日 , 额亦都不告

而别, 遂 从 努 尔 哈 赤 行。 他 之 所 以 断 然 跟 从 努 尔 哈 赤, 史 载

“太祖过其地, 额亦 都 识 为 真 主, 请 事 太 祖 ”② 。 这 显 然 有 所 渲

染, 但额亦都当 时确 已 认识 到, 跟随 努 尔哈 赤 能够 做 出 一番 事
业。努尔哈赤 攻 图伦 城, 额 亦 都 奋勇 先 登。额 亦都 跟 随 努尔 哈

赤四十 余年, 骁 勇善 战, 屡 建 奇功, 忠 心效 劳, 深 受 信任, 后

为五大臣之一。
安费 扬 古, 姓 觉 尔 察 氏, 与 努 尔 哈 赤 同 岁, 世 居 瑚 济 寨。

他的父亲 完布 禄 跟从 努 尔哈 赤, 有人 诱 其背 叛, 不 从; 又劫 其

孙相要挟, 但 终 无贰 志。安 费 扬 古自 随 努尔 哈 赤起 兵 后, 攻克
图伦, 四处征 战, 驱 马 攻 坚, 挺 身 突 入, 后 也 为 五 大 臣 之 一。

努尔哈赤后来猛士如云, 额亦都和安费扬古尤为杰出。

这一年, 努尔 哈 赤以 带 领额 亦 都、安 费 扬古 等 数十 人 的 队
伍, 打败尼堪 外 兰、夺 取图 伦 城 为起 点, 开 始 统一 苏 克 素浒 河

部。努尔哈赤 家 族 所 在 的 苏 克 素 浒 河 部, 分 布于 苏克 素浒 河

( 即苏子河) 下游到该河注入浑河处的一 带地方。 苏克素浒 河部

萨尔浒城主诺 米纳, 曾 同努 尔 哈赤 歃 盟, 但 因 见尼 堪 外 兰依 恃
明朝而势力较强, 便背弃盟誓, “阴助尼堪外 兰, 漏师期, 尼堪

外 兰 得 遁 去 ”③ 。 努 尔 哈 赤 对 诺 米 纳 虽 怀 恨 在 心 , 但他 不用力攻,

而用计取。他暗自定下破诺米纳、取萨尔浒之计。
时值诺米 纳、鼐 喀 达派 人 来约, 会 攻浑 河 部 巴 尔 达城。 努

尔哈赤佯 同诺 米 纳等 约 盟, 合 兵 攻巴 尔 达城。 临战 时, 他要 诺

米纳先攻, 诺米 纳 不从。 这 时, 努 尔哈 赤 便使 用 预 订 之计, 轻

① 《 清 史稿・ 额亦都 传》 第三 一册, 第二二 五卷 , 第九 一七 五页。

② 《 清 史列传 ・额亦 都》 第四 卷, 第 二页。
③ 《 清 史稿・ 安费扬 古传 》 第 三一册 , 第二 二五 卷, 第 九一 八六页 。

第二章 “ 十三副遗甲” 起兵 29
而易举地除掉了诺米纳。据记载:

太祖 曰: “尔 既 不攻, 可 将 盔 甲 、 器 械 与 我 兵 攻 之 。”
诺米纳不 识 其计, 将器 械 尽付 之。 兵器 既 得, 太祖 执 诺 米

纳、鼐喀达杀之, 遂 取 萨 尔 浒 城 而 回 ①。

努尔哈赤虽杀 了诺 米 纳, 但 对 他的 部 民 不加 伤 害, 让 他 们照 旧
住在萨尔 浒城, 并修 整 城栅。 在 统一 女 真各 部 战争 中, 努尔 哈

赤用兵的 一个 特 点是, 不仅 用 步 骑强 攻, 而 且 以计 谋 智 取。他

很快统一了苏克素浒河部, 势力渐强, 威信日增。

一五八四年 ( 万历十二年) , 努尔哈 赤起兵 一年后, 外 部敌

人的 劫 寨, 宗 族 戚 友 的 加 害, 使 他 仍 处 于 危 险 的 逆 境。 先 有

“长祖、次祖、三祖、六祖之子孙同誓于庙, 欲 谋 杀 太 祖 ”② ; 至
是, 又有其继母 之弟 萨 木占 等 将他 的 随 从、妹 夫噶 哈 善 邀杀 于

路。但努尔 哈赤 在 不利 条 件 下, 善 机变, 少树 敌, 逐渐 地 由 弱

变强。
如在四月初 一 日 半夜, 努尔 哈 赤听 到 窗外 有 脚 步 声, 便起

身佩刀执弓, 将 子女 藏 在僻 静 处, 让 他 的妻 子 装作 上 厕 所的 样

子, 他紧跟在 后 面, 用 妻子 的 身 体荫 蔽 自己, 潜伏 在 烟 囱的 侧

后。努尔哈赤 借 闪电 见 一人 逼 近, 以 刀 背击 仆, 喝 令 近 侍洛 汉
把那人捆 起来。 洛汉 要 把那 人 杀 掉。努 尔哈 赤 暗想: 要 是杀 了

他, 其主人 会以 我 杀人 为 名, 派 兵 攻我, 而我 兵 少 难 敌。于 是

佯言道: “尔 必 来偷 牛! ” 那 人 回 答 道: “偷 牛 是 实, 并无他
意 。” 近 侍 洛 汉 插 话 道 : “ 此 贼 实 害 我 主 , 诈言 偷 牛, 可 杀之,

以戒后人! ” 努尔哈赤 断然 道: “ 此贼 实 系偷 牛, 谅 无 别 意 ! ”③

于是将那人释放。

① 《 满 洲实录 》 第 一卷, 第一 ○页。

②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十三页 。
③ 《 满 洲实录 》 第 一卷, 第十 二页。

30 努尔哈赤传
 又如在五月 一个 阴 云密 布 的 黑夜, 有一 个 叫义 苏 的 人排 栅

潜入。努尔 哈赤 发 觉后, 着 短甲, 持弓 矢, 假装 外 出如 厕 的 样

子, 藏在烟囱的后面。闪电一 烛, 他 看见 贼人逼 近, 扣 弦一箭,

被贼人躲 过; 再 发 一箭, 射 中其 足, 后 将 义苏 捆 缚 鞭 挞。族 中

兄弟要把义苏杀死, 努尔哈赤道:

我若 杀 之, 其 主 假 杀 人 为 名, 必 来 加 兵, 掠 我 粮 石。

粮石被 掠, 部 属缺 食, 必 至 叛 散。 部落 散 则 孤 立 矣, 彼必

乘虚来 攻, 我 等弓 箭、器 械 不 足, 何以 御 敌? 又恐 别 部 议

我杀人启衅, 不 如 释 之 为 便 ①。

说完便把 义 苏释 放。努 尔 哈 赤释 义 苏, 少 树敌, 临 事 机变, 深

沉大度, 是为 着 积蓄 力 量, 准 备 条件, 继统 一 苏克 素 浒 河部 之

后, 将董鄂等部吞并。

董 鄂 部 ②位 置 在 董 鄂 河 ( 今 浑 江 ) 流域, 与苏克素浒河部为

邻。努尔哈赤在 六月 为 给噶 哈 善复 仇, 与萨 木 占激 战 马 儿墩 寨

之后, 又率兵往攻董鄂部。

九月, 努尔哈 赤得 知董 鄂部 “ 自相 扰乱 ” 的消 息 后, 要乘

时往攻。诸将谏阻说: “兵不 可轻入他人之境, 胜则可, 倘 有疏

失, 奈何?” 努尔哈赤力排 众议, 说: “ 我不 先发, 倘彼 重相 和

睦, 必 加 兵 于 我 矣 ! ”③ 他 说 服 诸 将 后 , 率兵 五百 人, 携 带蛇 血

毒箭, 往征董 鄂 部主 阿 海驻 地 齐 吉答 城。阿 海 聚兵 四 百, 闭门

守城。努尔哈赤 统兵 围 攻城 栅, 并纵 火 焚毁 城 上悬 楼 和 城外 庐

舍。城将陷, 天降大雪, 还师。

在还师途 中, 又 进 攻翁 科 洛城。 翁 科洛 人 得 知 消 息, 敛兵

①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十五页 。

② 董 鄂部, 居住 在董 鄂 河 ( 今 浑 江) 及 其 西 岸 诸 支 流 一 带, 东 北 邻 讷 殷 部,
西 界苏克 素浒河 部, 南接鸭 绿江 部, 北 抵辉 发部。
③ 《 满 洲实录 》 第 一卷, 第十 四页。

第二章 “ 十三副遗甲” 起兵 31
城里, 紧闭城 门。努 尔 哈赤 兵 临 城下, 下令 放 火焚 烧 城 上悬 楼

和环城房 屋。他 登房 跨 脊, 往 城 里弯 射。城 中 有一 人 叫 鄂尔 果

尼, 引弓发 矢, 射中 努 尔哈 赤, 箭 镞 穿 胄伤 肉, 深 有 指许。 他

拔下箭镞, 血流 至 脚, 即 用 所拔 之 箭, 反 射城 下, 一人 应 弦 而

倒, 表现了顽强的战斗精神。努 尔哈 赤虽 负箭伤, 仍弯 射不止。

城中另一 人名 洛 科, 乘 浓烟 潜 近, 暗 发 一箭, 正中 努 尔 哈赤 项

部, 砉然一响, 箭镞穿透锁子 甲围 领, 镞 卷如双 钩, 伤 创寸余。

他拔下矢 镞, 带 出两 块 血肉, 血 涌如 注。别 人 见努 尔 哈 赤身 负

重伤, 要登房把他搀扶下来。努 尔哈赤说: “尔 等勿得近 前, 恐

敌知觉, 待 我 从 容 自 下 。”① 他 一 手 捂 住 伤 口 , 一 手 拄弓 下 房。

努尔哈赤 从容 下 来后, 因箭 镞 创 伤颈 静 脉, 血 流不 止, 几次 昏

迷, 只得弃城而回。

努尔哈赤伤 创 愈 合 后, 又 率 兵 去 攻 打 翁 科 洛 城。 城 陷 后,

俘获鄂尔果尼 和洛 科。 众将 把 鄂尔 果 尼 和洛 科 绑缚, 让 他们 跪

在努尔哈赤面 前, 并 请 求施 以 乱箭 穿 胸 的酷 刑, 以 雪 翁 科落 城

之恨。但是, 努尔哈赤说:

两敌 交 锋, 志 在 取 胜。 彼 为 其 主 乃 射 我, 今 为 我 用,

不又为我 射 敌耶! 如此 勇 敢之 人, 若临 阵 死 于 锋 镝, 犹将

惜之, 奈 何 以 射 我 故 而 杀 之 乎 ②!

努尔哈赤没有 杀掉 鄂 尔果 尼 和 洛科, 亲 自给 他 们释 缚, 并授 为

牛 录 额 真 ③, 加以 厚养。 努尔 哈赤 不计 私 怨、宽 宏 大度 的 襟怀,

深深地感动了 诸将, 加 强了 其 统治 集 团 内部 的 团结, 加 快了 统

一建州女真的步伐。

① 《 满 洲实录 》 第 一卷, 第十 五页。

②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二二页 。
③ 牛 录额真 , 满 文体为 niru ejen。niru 意 为 大箭 , ejen 意为 主 。牛 录额 真 为 建
州 官名, 后定三 百人 为一牛 录。 牛录额 真后 称佐领 。

32 努尔哈赤传
三、统一建州 女真

努尔哈赤 起 兵后, 东西 征 战, 南 北 驰突, 统 一 女真 的 事 业

一步步地取得 进展。 他 继对 苏 克素 浒 河 部、董 鄂部 获 取 重大 胜

利后, 又兵指哲陈部, 在统一建州女真的道路上策马奔驰。

一五八五年 ( 万历十三 年) , 伐 哲 陈 部 ①。

哲陈部分布于浑 河上 游流域, 是苏克 素 浒河 部

的左邻。这年二月, 努尔 哈赤率 披甲 之 士二 十

五人、士卒五十人 攻哲 陈部 界凡 寨。因 敌人 预

知有备, 毫无所获。 当回 军至界 凡南 的 太兰 岗

时, 萨 尔 浒、界 凡、 东 佳 和 巴 尔 达 四 城 之 主,

合兵四百余追 袭。界凡 城主 讷申、巴 穆 尼疾 驰

逼近, 努 尔 哈 赤 单 骑 拨 马 迎 敌。 讷 申 策 骑 猛

扑, 砍断努尔 哈 赤 马 鞭。努 尔 哈 赤 拨 转 马 头,

奋力 挥 刀, 将 讷 申 后 背 砍 为 两 段; 又 转身 回

射, 巴 穆 尼 中 箭 落 马 毙 命, 追兵 也因 之惊 怯
呆立。

努尔哈赤见敌 众 己寡, 乘敌 惊魂 未定, 一

面指挥步骑退 却, 一面 驻马 讷申 尸旁。 讷申 部
努尔哈 赤的盔 甲
众呼 叫 道: “人 已 死, 何 不 去? 欲 食 其 肉 耶!

汝回, 我 辈 欲 收 主 尸 。” 努 尔 哈 赤 回 答 道 : “ 讷 申 系 我 仇 〔 人 〕,

幸得杀之, 肉 亦 可 食 ! ”② 言 毕 , 他 做殿 后, 缓 骑退 却。 努尔 哈

赤率七人, 将身体 隐蔽, 仅 “露 其盔, 似 伏 兵 ”③ 。 敌 军 丧 其 首

领, 又疑有伏兵, 未敢再追。

① 刘 选民 《 清开 国初 征服诸 部疆域 考》: “ 哲 陈部 在 鄂 尔 多峰 之 南, 五 陵 山 之

北 , 北接 王甲 ( 完颜 ) 、哈达 部, 南邻苏 克素浒 河部 , 西界 浑河 部, 居 浑河 上游。”
② 《 满 洲实录 》 第 二卷, 第三 页。
③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十九页 。

第二章 “ 十三副遗甲” 起兵 33
 同年四月, 努 尔 哈赤 率 马步 兵 五百 人 征哲 陈 部。因 中 途 遇

大水, 他令 步骑 回 军, 只 留 绵甲 五 十人、 铁甲 三 十 人, 共八十

人继进; 到浑河 畔时, 界 凡等 五 城敌 军 八百 人 已经 凭 河 依山 结

阵严待。敌 人 的 兵力, 十倍 于 己, 以 逸 待劳, 其 势 汹 汹, 颇为

险 恶 。 他 的 部 属 、 五 祖 包 朗 阿 之 孙 札 亲 和 桑 古 里 ①, 见敌兵众

多, 吓得解 下身 上 盔甲, 交 给别 人, 准 备 逃跑。 努 尔哈 赤 怒 斥

道: “汝等 平昔在家, 每自称 雄于族中, 今见敌 兵何故心怯 解甲

与 人 ? ”② 说 罢 , 他 与弟 穆 尔 哈 齐 和 近 侍 颜 布 禄、 兀 凌噶 四 人,

奋勇弯射, 杀二十余人。敌兵惊惶阵乱, 涉河争遁。

经过一阵 厮 杀, 努 尔哈 赤 汗流 浃 背, 气 喘 吁 吁。他 用 手 断

扣, 卸甲稍 憩。旋 又 着胄 纵 骑疾 追, 至 界 凡险 隘 处, 遥望敌兵

十五人一 股。努 尔哈 赤 取下 盔 缨 隐身 待 敌。等 敌人 逼 近 时, 他

倾力射出一箭, 敌为首一人中 箭穿脊 而死。 穆尔哈 齐继 发一箭,

又射死一 人。余 敌 溃乱, 逃 至吉 林 崖, 坠 崖而 死。 努尔 哈 赤 获

得全胜回师。

两军相逢 勇 者胜。 勇敢, 是战 胜 敌 人的 一 个 法 宝, 是努尔

哈赤的重要品 质, 也 是 他夺 取 浑河 之 役 胜利 的 基本 原 因。浑 河

之役, 努尔哈赤 创造 了 女真 战 争史 上 以 少胜 多 的奇 迹。 他总 结

浑河之役说: “今日之战, 以 四人而败八百之 众, 此天助我 以胜

之 也 ! ”③ 这 为 浑 河 之 役 不 仅 皴 染 了 夸 张 的 泼 墨 , 而 且涂 上了 神

秘的色彩。

两年之后, 努 尔 哈 赤 派 额 亦 都 率 兵 再 征 哲 陈 部 巴 尔 达 城。

额亦都夺取巴尔达城之战, 打 得 激 烈 、 精 彩 。《 清 史 列 传 ・ 额 亦

① 《 满 洲实录 》 第 二 卷 第 四 页: “ 有 札 亲、 桑 古 哩 二 人 ( 宝 朗 阿 之 孙 也 ) ”,
《 清太 祖武 皇帝 实 录》 第 一 卷 第 七 页: “ 有 夹 陈、 桑 古 里 二 人 ( 豹 郎 刚 之 孙 也 ) ”,
《 清太 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二卷 第三 页: “ 包 郎 阿 孙 札亲 、 桑古 里 二 人 ”; 而 中 华 书 局
标 点本 《 清史 稿・太 祖本 纪》 作 “包 朗阿之 孙札 亲桑古 里”, 误 。
② 《 满 洲实录 》 第 二卷, 第四 页。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四页。

34 努尔哈赤传
都》 中有一段生动的记述:

( 额亦都) 督兵取巴尔达城, 至浑 河, 河涨 不能 涉, 以

绳联军 士, 鱼 贯而 渡。夜 薄 其 城, 率骁 卒 先 登, 城中兵猝

惊起拒。跨堞而 战, 飞 矢 贯 股, 着 于 堞, 挥 刀 断 矢, 战益

力。被五十余创, 不退, 卒 拔 其 城 而 还 ①。

额亦都师 还, 努 尔 哈赤 迎 于 郊, 行 抱见 礼, 大 宴 劳 师, 将所有

俘获赐赏给他, 并 赐 号 “ 巴 图 鲁 ”。 巴 图 鲁 , 为 满 文 ba turu 的 对

音, 是勇士的意思。

至此, 灭掉哲陈部。

虽然努尔 哈 赤 先 后 统 一 苏 克 素 浒 河 部、 董 鄂 部 和 哲 陈 部,

但起兵已经三 年, 仇 人 尼堪 外 兰尚 未 擒 获, 埋 藏在 心 底 里的 隐

恨并未消除。一股复仇的烈火 在他胸 中燃 烧着。擒 斩尼 堪外兰,

洗雪父祖之仇, 成为努尔哈赤下一个奋斗目标。

一五八六年 ( 万 历十 四年 ) 七月, 努尔 哈赤 闻悉 尼 堪外 兰

住 在 浑 河 部 的 鹅 尔 浑 城 。 浑 河 部 ②以 位 于 浑 河 一 带 而 得 名 , 它在

苏克素浒河部的西南方, 并与 之为邻。 鹅尔 浑城坐 落在 浑河畔,

临近抚顺。努尔哈赤心急如焚, 星夜 兼驰, 率兵往 攻鹅 尔浑城。

城攻陷 后, 因 尼 堪 外 兰 出 城 而 没 有 索 获。 努 尔 哈 赤 登 城 遥 望,

见城外 逃 遁 的 四 十 余 人 中, 为 首 一 人 头 戴 毡 帽, 身 穿 青 绵 甲,

疑为尼堪外兰。他下城纵骥, 眼冒 仇火, 单骑直 入, 身 陷重围。

他被乱矢中 胸 贯 肩, 受 创 三 十 余 处, 仍 奋 死 力 战, 射 死 八 人,

斩杀一人。他在余敌溃散后, 返回鹅尔浑城。
回到鹅尔浑 城以 后, 当努 尔 哈赤 得 知尼 堪 外兰 被 明 军保 护

① 《 清 史列传 ・额亦 都》 第四 卷, 第 二页。

② 刘 选民 《 清开 国初 征服诸 部疆域 考》: “ 浑河 部 居苏 克 苏 浒 河 与浑 河 会 流 处
至 明边墙 之浑河 流 域 及 伊 勒 登 河流 域 ; 东 邻 苏克 苏 浒 河 部 、哲 陈 部 , 北 接 哈 达 部,
其 西与西 南则以 明边 墙为界 。”

第二章 “ 十三副遗甲” 起兵 35
起来的消息时, 愤怒 的 乌云 遮 住了 理 智 的阳 光。努 尔 哈 赤因 仇

恨而失去理智, 杀死 城 内十 九 名汉 人, 对捉 住 六名 中 箭 伤的 汉

人, 把箭镞 重 新 插 入 伤 口, 让 他 们 带 箭 镞 去 向 明 朝 边 吏 传 信,

索要尼堪外兰。 明朝 见 努尔 哈 赤势 力 日 渐强 大, 留 着 尼 堪外 兰

这个傀儡已成 赘疣, 就 决定 抛 弃他。 于 是努 尔 哈赤 派 斋 萨率 四

十人去索取尼堪外兰。据记载:

太祖令斋 萨带 四 十人 往 索 之, 及至, 尼 堪 外兰 一 见 即
欲登台趋避, 而 台上 人 已去 其 梯。尼 堪 外兰 遂 被斋 萨 斩 之

而 回 ①。

斋 萨 斩 杀 尼 堪 外 兰 ②, 向努尔哈赤跪献首级。

努尔哈赤从 攻 尼 堪外 兰、克 图 伦城, 开 始了 统 一建 州 女 真

的战争。尼堪外 兰被 斩 首标 志 着他 统 一 建州 女 真的 战 争, 已经

取得决定 性的 胜利。 一五 八八 年 ( 万历 十六 年) 九 月, 他又 克

完 颜 ( 王 甲) 城, 灭 完 颜 ( 王 甲) 部 ③。 这 样 , 努 尔 哈 赤历 时

五年, 先后 并取 苏 克素 浒 河 部、董 鄂部、 浑河 部、 哲陈 部 和 完

颜部, 统一了 建州 女真 本部; 到一 五九 三 年 ( 万 历 二十 一年 ) ,

又 先 后 夺 取 长 白 山 三 部 ——— 讷 殷 部 、 朱 舍 里 部 和 鸭 绿 江 部 。 至

此, 明朝建州 左 卫都 督 佥事 努 尔 哈赤, 在十 年 之间, 将 蜂起 称

雄的 “各部环满洲而居者, 皆 为 削 平 ”④ , 使整个建州女真归一。

① 《 满 洲实录 》 第 二卷, 第六 页。
② 蒋 良骐 《 东华 录》: “ 丙 戌年七 月, 明 人执 尼堪外 兰, 付我斩 之。”
③ 完 颜 ( 王甲) 城的 位置, 《 盛 京 吉 林 黑龙 江 等 处 标 注 战 迹 舆 图 》 二 排 四 上
所 示方位 在 哈 达 城 东、 兴 京 西 北 。 完 颜 ( 王 甲 ) 部 在 其 附 近 地 区。 李 凤 舞、 李 林
《 盛京 吉林 黑龙江 等处标 注战 迹舆图 考略 》 载: 完颜 ( 王 甲) 城 的位 置, “ 应在 兴 京
东 佟家江 与富 尔 江 合 流 处 东 北, 王 家 堡 子 附 近 。 完 颜 部 在 今 佟 家 江 上 游, 通 化 附
近 ”。
④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二四页 。

36 努尔哈赤传
四、费阿拉 “称王”

一五八七年 ( 万历十五年) , 努尔哈赤 在统一 建州女真 过程

中, 为着兴 基立 业, 扩展 势 力, 建 费阿 拉 城。城 建 在呼 兰 哈 达

之下。呼兰哈达, 是 满 语 h u珔lan ha da 的 对 音 , “ 呼 兰 ” 的 意 思 是

烟筒, “哈达” 的意思是山峰。呼兰哈达 意译为 烟筒山。费 阿拉

是利用 呼 兰 哈 达 下, 嘉哈河 ( 二 道 河) 与 硕里加河 ( 首 里口

河) 之间的天然地 形, 所 建筑 的 一座 山 城。它 东西 南 三 面环 为

崖壁, 仅 西 北 一 面 向 外 开 展 。《 满 洲 实 录 》 记 载 :

太 祖 于 硕 里 口 呼 兰 哈 达 下 东 南 二 道 ——— 一 名 嘉 哈 、 一

名硕里加河中一平山, 筑城三层, 启 建 楼 台 ①。

《满洲实录》 对费阿拉城只 有 “ 筑城 三层, 启 建 楼 台 ”② 八

个字的记载, 过 于 疏 略。但 是, 一五九五年 ( 万历二十三年)

十二月二十八 日, 朝 鲜 南部 主 簿申 忠 一 奉命 到 费阿 拉, 至次 年

正月返回朝鲜 王 京。他的 《建 州纪 程 图记》 ( 又 作 《申 忠一 书

启 及 图 录 》) , 成为记录 努 尔哈 赤费 阿拉 时期 女 真社 会珍 贵的 第

一手资料。申 忠 一对 费 阿拉 外 城、内 城、栅 城 都作 了 详 细的 记

载, 兹抄录如下:

一、外城周仅十里, 内城周二马场许。

① 《 满 洲实录 》 第 二卷, 第七 页。
② 《 盛 京通志 》 第 十五卷 第一 页: “ 老 城——— [ 兴京 ] 城南 八 里, 周 围十 一 里
零六 步, 南与东 各一 门, 西 南、东 北共 二 门。 城 内, 西 有 小 城, 周 围 二 里 零 一 百 二
十步 , 东 与南各 一门 。城内 东有堂 子, 周围一 里零 九十八 步, 西一 门 。城 外 有套 城,
自城 北起 至城西 南止 , 计九 里零九 十步 , 西、 西南 、北、 西北 各一门 。” 是 城即 费 阿
拉 城。

第二章 “ 十三副遗甲” 起兵 37
 费阿 拉城 墙遗址

一、外城 先 以 石筑, 上 数 三 尺许, 次 布 椽木; 又以石

筑, 上数三尺, 又 布 椽 木; 如 是 而 终。高 可 十 余 尺, 内外

皆以黏泥涂之。无雉堞、射台、隔台、壕子。

一、外城 门 以 木板 为 之, 又 无锁 钥, 门 闭后, 以木横

张, 如我国 将 军木 之 制。上 设 敌 楼, 盖 之 以 草。内 城 门 与

外城同, 而无门楼。

一、内城 之 筑, 亦 同 外 城, 而 有 雉 堞 与 隔台。 自 东 门

过南门至西门, 城上设候望板屋, 而无上盖, 设梯上下。

一、内城内, 又设木栅, 栅内奴酋居之。

一、内城中, 胡 家 百余; 外 城 中, 胡 家 才 三 百 余; 外

城外四面, 胡家四百余。

一、内城 中, 亲近 族 类 居 之; 外 城 中, 诸将及族党居

之; 外城外, 居生者皆军人云。

一、外城下底, 广可 四五 尺, 上可 一二 尺; 内城 下底,

广可七八尺, 上广同。

一、城 中 泉 井 仅 四 五 处, 而 源 流 不 长, 故 城 中 之 人,

38 努尔哈赤传
 伐冰于川, 担曳输入, 朝夕不绝。

一、昏晓 只 击 鼓三 通, 别 无 巡更、 坐 更 之事。 外 城 门

闭, 而 内 城 不 闭 ①。

费阿拉的栅 城, 用木 栅 围筑 城 垣, 是 努 尔哈 赤 行使 权 力 和

居住的地方。栅 城 内 有 神 殿、鼓 楼、 客 厅、 阁 台、楼 宇 等。 楼

宇最高三 层, 上 盖 丹青 鸳 鸯 瓦, 墙 涂石 灰, 壁 绘 人 物, 柱椽画

彩 。 努 尔 哈 赤 在 这 里 “ 自 中 称 王 ”② , 建 立 王 权。他 在 费 阿 拉
“ 称 王 ”, 据记载是在一五八七年 ( 万历十五年) 六月:

上始定国政, 禁悖乱, 戢盗贼, 法 制 以 立 ③。

同时建立一支纪 律严 明 的军 队。 努尔 哈 赤还 制 定初 具 规 模的 礼

仪。如他出入栅城时, 在城门 设乐 队, 吹 打奏乐, 以显 示威严。

因此, 费阿拉成为当时女真政治、经济和军事的中心。

努尔哈赤在栅城的客厅里接 见申 忠一。 从申忠 一的 记述中,

可以窥见他 “称王” 后生活 细节 的一 斑。努 尔哈 赤 长得 “不 肥

不瘦, 躯干壮健, 鼻直而大, 面 铁 而 长 ”④ 。 他 头 戴 貂 皮 帽 , “ 上

防耳掩, 防上钉 象 毛 如 拳 许。 又 以 人 造 莲 花 台, 台 上 作 人 形,

亦 饰 于 象 毛 前 ”。 脖 子 护 着 貂 皮 围 巾 。 身 穿 貂 皮 缘 饰 的 五 彩 龙 纹

衣。腰系金丝带, 佩 帨巾、 刀 子、 砺 石、獐 角, 足纳鹿皮靰鞡

靴。他们男 子都 剃 发, 只 在 脑后 留 发, 分 结两 条 辫 子 垂下, 口

髭仅留十 余根, 其余 都 镊去。 在 接见 申 忠一 时, 努 尔 哈 赤坐 在

① 申 忠一: 《 建州纪 程图 记》, 见 《 兴京 二道 河子旧 老城 》 ( 日文 版) 。

② 《 李 朝宣祖 实录》 二十 二 年七 月 丁巳 : “ 左 卫酋 长 老乙 可 赤 ( 即 努 尔 哈赤 )
兄 弟, 以 建州卫 酋长 李以难 等为 麾下属 。老 乙可赤 则自中 称王 , 其弟 则称 船将。”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六页。
④ 申 忠一: 《 建州纪 程图 记》 图版十 六。

第二章 “ 十三副遗甲” 起兵 39
中 厅 的 黑 漆 椅 子 上 ①, 诸将佩剑卫立。 宴会时, 大厅内外, 吹洞

箫, 弹琵琶, 爬柳 箕, 拍 手 唱 歌, 以 助 酒 兴。酒 行 数 巡 后, 努

尔哈赤高兴地离开椅子, “自弹琵琶, 耸动其 身; 舞罢, 优 人八

名, 各 呈 其 才 ”② 。 宴 会 后 , 努 尔哈 赤把 给朝 鲜 国王 的回 帖交 与

申忠一。回帖是由汉人龚正陆书写的。

龚正陆, 女 真 称歪 乃, 浙 江 绍 兴 人, 客 居 辽 东, 被抢到费

阿拉。努 尔 哈 赤 让 他 掌 管 文 书, 参 与 机 密, 教 子 读 书, 称 为

“ 师 傅 ”。 在 朝 鲜 文 献 中 , 保存有他的资料, 如:

浙江绍兴 府会 稽 县人 龚 正 六, 年少 客 于 辽 东, 被抢在

其处, 有子 姓 群妾, 家产 致 万 金。 老乙 可 赤 号 为 师傅, 方

教老乙可赤 儿 子 书, 而 老 乙 可 赤 极 其 厚 待。虏 中 识 字 者,

只有此人, 而 文 理 未 尽 通 矣 ③。

歪乃本上国 ( 明 朝) 人, 来 于 奴酋 处, 掌 文 书云, 而

文理不通。此人之外, 更无解文者, 且 无 学 习 者 ④。

有汉人龚正陆 者, 掳 在 其 中, 稍 解 文 字。 因 虏 中 无 解

文之人, 凡 干文 书, 皆 出 于此 人 之 手, 故 文 字 字画 前 后 如

一 云 云 ⑤。

汉族人龚 正陆 在 费阿 拉 执掌 文 书, 教 授 学生, 参加 议 政, 干预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天 命四 年五月 初五: “ 在 此 以 前, 贝勒 们 设 宴, 不 坐 凳

子 , 而是 坐在地 上。” 诸 将不 能坐 在 椅 子 上。 一 六 一 九 年 以 后, 贝 勒 设 宴 方 许 坐 凳
子 。本书 征引 《 满文 老档 》, 参 见 藤 冈 胜 二 译 本, 东 洋 文 库 译 本, 辽 宁 大 学 译 本 和
广 禄、李 学智译 本。
② 申 忠一: 《 建州纪 程图 记》 图版十 一。
③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七 ○卷 , 二十 八年十 二月 癸卯。
④ 申 忠一: 《 建州纪 程图 记》 图版十 一。
⑤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一 二七 卷, 三 十三年 七月 戊午。

40 努尔哈赤传
机密, 为女真统一事业和满汉文化交流作出了贡献。

龚正陆代努尔哈赤给朝鲜国 王李昖写的回帖 称, “我屡 次学

好, 保守天朝九 百 五十 于 [ 余] 里 边 疆 ”, 回帖后署 “篆之以

建 州 左 卫 之 印 ”① 。

建州左卫指挥使努 尔 哈 赤, 起 兵 十 年 之后, 兵 力 由 “遗 甲

十 三 副 ”, 发 展 到 一 万 五 千 余 人 ②, 统 一 建 州 女 真, 在费 阿拉

“ 称 王 ”。 他 的 事 业 之 所 以 蒸 蒸 日 上 , 有两方面 值得注 意的因素:

一方面是自己策略的正确, 另一方面是李成梁策略的错误。

一点一滴地 壮 大 自己, 一寨 一 部地 吃 掉敌 人, 这是 努 尔 哈

赤在统一建州女真时采取的内 部策略。 他善 于把一 切可 以利用、

争取、团结的 力 量, 集 聚到 自 己 的周 围。如 前 面叙 述 的 同诺 米

纳 、 噶 哈 善 等 盟 誓 是 一 例 。 但 对 他 们 则 区 别 对 待 ——— 诺 米 纳 背

盟通敌, 就 设计 除 掉; 噶 哈 善忠 诚 效力, 就结 为 姻 亲。又 如 鄂

尔果尼和洛科是 另一 例。 对敌 人 营垒 里 虽有 箭 镞之 仇 而 又放 下

武器的人, 他不仅 “宥其死, 赡 养 之 ”, 而且封 官信用。随 着自

己力量的 不 断壮 大, 便 由 近 及远, 先弱 后 强, 一 寨 一 城, 一族
一部地并取建州各部。

既向 明 朝 称 臣 纳 贡、 互 市 通 好, 又 暗 自 独 立、 发 展 实 力,

这是努尔哈赤统 一建 州 女真 时 采取 的 外 部策 路。如 何 处 理同 明

廷的关系? 这是 摆在 努 尔哈 赤 面前 严 肃 的课 题, 也 是 其 事业 成
败的关键。努尔 哈赤 曾 目睹 建 州女 真 首 领两 例 失败 的 教训: 王

杲纵兵犯边, 被 斩 首 京 师; 尼 堪 外 兰 仰 人 鼻 息, 被 明 廷 唾 弃。

努尔哈赤则采 取阳 作 明廷 官 员、暗 自 发 展势 力 的两 面 政策, 从

而避开明廷注意, 完成了对建州女真的统一。

明朝辽东总 兵李 成 梁的 骄 傲 和失 算, 为 努 尔哈 赤 统 一建 州

女真提供了一个 有利 的 客观 因 素。朝 鲜 兵曹 判 书李 德 馨 向其 国

① 《 李 朝宣祖 实录》 二十 九年 正月丁 酉, 三 十三 年七月 戊午 。

② 《 李 朝宣祖 实录》 二十 八年 十一月 戊子: 朝鲜 人河 世 国 到 费阿 拉 , “ 大 概 目
睹 , 则老 乙可赤 麾下 万余名 , 小 乙可赤 麾下 五千余 名”。

第二章 “ 十三副遗甲” 起兵 41
王进启努 尔 哈 赤 时 称: “ 其 志 不 在 于 小, 助成 声势者李 成亮

( 梁) 也。渠多刷 ( 送) 还 人 口于 抚 顺 所, 故 成 亮 ( 梁) 奏闻

奖 许 。 驯 致 桀 骜 云 耳 。”① 李 成 梁 被 努 尔 哈 赤 的 “ 恭 顺 ” 所 麻

痹, 他认为努 尔 哈赤 既 恭顺 听 命, 也 成 不了 气 候。从 万 历十 一

年至十九年 ( 这一年李成梁解任) , 适值努 尔哈赤 统一建州 女真

时期, 李成梁 却 把重 兵投 向 “北元 ” 势 力和 海西 女 真, 屡获 大

捷, 便 “ 贵 极 而 骄 ”② 。 李 成 梁 的 骄 傲 和 失 算 , 给努 尔哈 赤造 成

两方面的有利 条件: 一 方面 努 尔哈 赤 利 用这 个 时机, 几 乎未 受

到外力干 扰, 就 统一 了 建州 女 真, 形 成 一支 万 人铁 骑, 并建 立

“ 王 权 ”; 另 一 方 面 海 西 女 真 受 李 成 梁 重 创 , 实力 削 弱, 元气 损

伤, 从而使建州 与海 西 的力 量 对比, 发 生了 有 利于 努 尔 哈赤 的

显著变化。同 时, 李 成 梁对 海 西 女真 的 屠戮 和 焚掠, 激 起女 真

人对明朝统治者 的不 满, 也为 努 尔哈 赤 统一 海 西女 真 提 供了 有

利条件。因此, 努尔 哈 赤在 统 一 建州 女 真之 后, 就 以 费 阿拉 为

基地, 开始了统一海西女真的斗争。

①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七 ○卷 , 二十 八年十 二月 癸卯。

② 《 明 史・李 成梁传 》 第 二○ 册, 第 二三八 卷, 第六一 九○ 页。

42 努尔哈赤传
第三章 统 一海西 女真

一、有利的形 势

海西女真因居 住 在海 西江 ( 松 花 江) 流域 而得 名, 包括 叶

赫、哈达、辉 发 和乌 拉 四部, 又叫 扈 伦 四部。 它 的 分 布, 东界

建州女真, 西临 漠 南蒙 古, 南到 开 原, 北 至松 花 江 一 带。努 尔

哈赤在进兵海西女真之前, 面临着颇为有利的形势。

第一, 明朝 辽东 主 力入 朝, 进 行 援 朝抗 倭 战 争, 松弛了对

建州的军事遏制。

一五九二年 至 一 五九 八 年, 朝 鲜李 朝 发生 抗 倭 战 争。日 本

关 白 ①丰 臣 秀 吉 削 平 割 据 诸 侯 , 统一 日 本之 后, 积 极向 外 扩张,

于一五九二年 ( 万历二十 年) 发 动侵 略 朝鲜 的 战争。 丰 臣秀 吉

进攻朝鲜 之目 的, 是 要 奴役 朝 鲜, 并 以 朝鲜 为 跳板, 进 一步 侵

略中国。丰臣秀吉派十五万日 军, 从釜山登陆, “倭奴猖 獗, 大

肆侵凌, 攻陷王城, 掠 占 平 壤 ”② , 朝 鲜 生民 蒙 受涂 炭, 八道 几

乎全部 沦 陷。朝 鲜 国 王 李 昖 出 奔 义 州, 遣 使 向 明 朝 告 急 求 援。

明廷鉴于同朝鲜为 “唇 齿之 国, 有 急 当 相 救 ”③ , 派 宋应 昌为 经

① “ 关 白” 是 丰臣 秀吉的 官衔 。
②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三 ○卷 , 二十 五年九 月己 未。
③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二 七卷 , 二十 五年六 月乙 卯。

第三章 统一海西女真 43
 十六世 纪末至 十七 世纪初 扈伦 四部分 布图

略、李如松为征 东提 督, 率 士马 四万 余①大举 入 朝。翌 年 正月,

李如松援 朝之 师 与朝 鲜 军民 配 合 作战, 复平 壤、克 开 城、攻 王
京, 旋又败绩于碧蹄馆。
努尔哈赤也 禀 报 明兵 部 尚书 石 星, 请 求领 兵 前 往 驰援。 据

朝鲜史籍记载:

① 明 朝出兵 数字 , 各书 记载不 同, 如: 《 明 史纪事 本末 ・援朝 鲜》 载 , 明 廷 遣

“ 如松 将诸镇 士马 四万余 ” 援 朝鲜; 《 李朝 宣 祖实 录 》 二十 五 年 十 月壬 子 载, “ 天 兵
共 计四万 八千五 名, 将领 、中 军、 千把 总不 计在 数内 ”; 《 光 海君 日记 》 即 位年 二 月
甲 戌载, 明朝 “ 派文 武大 臣二 员, 统帅 辽阳 各镇 精兵 十万 , 往 助讨 贼”; 《 明史 ・ 朝
鲜 传》 作 “扬 言大兵 十万 且至”; 《李 朝宣 祖实录 》 二 十五年 九月 甲戌载 “ 宋应 昌 率
兵 马七万 , 今月 初七 日辞朝 ” 等 。

44 努尔哈赤传
 今朝鲜既 被倭 奴 侵夺, 日 后 必 犯建 州。 奴 儿哈 赤 部 下

原有马兵 三 四万, 步兵 四 五万, 皆 精勇 惯 战。 如今 朝 贡 回

还, 对我都 督 说知, 他是 忠 勇 好 汉, 必 然 威 怒, 情愿拣选

精兵, 待严冬冰合, 即便渡江, 征杀倭奴, 报 效 皇 朝 ①。

但是, 努尔哈 赤 援朝 杀 倭之 请, 受到 明 廷和 朝 鲜两 方 拒 绝。后

来努尔哈赤说: “壬辰 ( 一 五九二 年) 年 间, 朝鲜 被侵 于倭奴,

吾欲领兵 驰救, 禀 报 于石 尚书, 不 见 回答, 故 不 得 相 援 。”② 明

廷不允 建 州 援 朝 抗 倭 的 请 求, 而 “ 诏 如 松 提 督 蓟、辽、 保 定、

山东诸军” 渡江赴 朝。在 前后 六 年援 朝 抗倭 战 争期 间, 明朝 辽

东兵力空虚, 为建州出兵海西提供了机会。

第二, 明朝对 海 西的 残 酷袭 杀, 也 为 努 尔哈 赤 统一 扈 伦 四

部提供了 客观 的 有利 条 件。在 扈 伦四 部 中, 以 叶赫、 哈 达势 力

为强。它们是 明 朝用 以 牵制、 抗 衡建 州 的主 要 力量。 但 明军 却

在五年之间, 给予叶赫、哈达三次沉重打击:

一五 八 三年 ( 万历 十 一年 ) 十二 月, 明 设 “ 市 圈 计 ”③ 袭

杀叶赫贝勒 清 佳 努 和 杨 吉 努。 明 抚 臣 李 松 “ 令 三 军 皆 解 甲 易

服 ”④ , 设伏以待清佳 努和 杨 吉努 入圈。 清佳 努、杨 吉努 入市 圈

后, 圈门关闭, 信 炮 轰鸣, 伏 兵 四 起, 一 片 厮 杀。同 时, 李成

梁率伏兵攻叶 赫 城, 纵 兵屠 戮。明 军 “ 设策 潜 兵斩 获 逞、仰 二

奴 酋 共 三 百 一 十 一 颗 及 塞 上 屯 夷 一 千 二 百 五 十 二 颗 ”⑤ 。 叶 赫 部

二位首领被杀害, 并死一千五百余部众, 部族蒙受空前灾难。

①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三 ○卷 , 二十 五年九 月甲 戌。

②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七 二卷 , 二十 九年二 月丙 寅。
③ “ 市圈 计”, 明 巡抚 李松、 总兵李 成梁 利用诸 部到 圈定市 场, 伪以 赐 赏约 会,
诱 杀叶赫 贝勒清 佳努 等三百 余人 , 称 “ 市圈 计”。
④ 瞿 九思: 《 万历武 功录 ・逞加 奴仰 加奴列 传》 第十一 卷, 第二三 页。
⑤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十 一卷, 万历 十一年 十二 月甲戌 。

第三章 统一海西女真 45
 一五八七年 ( 万 历十 五年 ) 十月, 明巡 抚顾 养谦 以 降人 为

乡导, 引兵出塞, 攻哈 达 部 孟格 布 禄 等。 明军 “ 拔 其 二栅, 斩

首 五 百 余 级 ”① 。 明 廷 又 革 除 孟 格 布 禄 原 袭 之 龙 虎 将 军 ② 。

一五八八年 ( 万 历十 六年 ) 三月, 李成 梁率 兵从 威 远堡 出

塞, 兵抵叶赫山城, 兵 士 环 攻, 发 炮 摧 城, 共 “ 斩 首五 百 五 十

四颗, 得 获 马 器 以 七 八 百 计 ”③ 。 叶 赫 罹 受 重 难 , “ 城 中 老 少 皆 号

泣 ”④ 。

叶赫、哈达连遭明军三次重创, 损失惨重, 元气大伤。

总之, 在十六 世 纪 八 十 年 代 至 九 十 年 代 初, 辽 东 的 明 军、

海西和建州三种 力量 发 生着 急 剧的 变 化。明 朝 不仅 派 辽 东主 力

赴朝, 而 且 自 李 成 梁 解 任 后 ,“ 十 年 之 间 , 更 易 八 帅, 边 备益

弛 ”⑤ ; 海 西 屡 遭 重 创 , 趋向衰落; 建州却生机盎然, 崛起辽东。

努尔哈赤以费 阿拉 为 根据 地, 利用 建 州 统一 后 的强 大 势力, 抓

住明朝辽 东军 力 虚弱, 叶赫、 哈 达罹 难 未复 的 时机, 以 古勒 山

之战为信号, 顺利地进行了统一海西女真的战争。

二、古勒山之 战

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女真的胜 利, 引 起扈 伦四部 贵族 的不安。

先是, 哈达贝勒 扈尔 干 送女 给 努尔 哈 赤 为妻, 后叶 赫 贝 靳纳 林

布 禄 也 把 胞 妹 纳 喇 氏 送 给 努 尔 哈 赤 为 妻 ⑥。 他 们 企 图 用 姻 盟 牵 制

努尔哈赤, 但都 没有 成 功。于 是 叶赫 贝 勒纳 林 布禄 试 图 以索 要

① 《 明 史纪事 本末》 第四 册, 第一四 ○四页 。

②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十 五卷, 万历 十五 年 十 月 丁丑 , “ 擒 获 夷 人
一 骑并收 猛骨部 夷八 百余名 口, 其猛骨 原授 龙虎将 军抚赏 所应 革除”。
③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十 六卷, 万历 十六年 四月 壬申。
④ 瞿 九思: 《 万历武 功录 ・卜寨 那林 孛罗列 传》 第十一 卷, 第三○ 页。
⑤ 《 明 史・李 成梁传 》 第 二○ 册, 第 二三八 卷, 第六一 九一 页。
⑥ 叶 赫纳喇 氏即 孝慈高 皇 后, 叶 赫 贝勒 杨 吉 努 女, 纳 林 布 禄 妹, 清 太 宗 皇 太
极 的生母 。

46 努尔哈赤传
土地的政治手段, 限制建州势力的膨胀。

一五九一年 ( 万历十九年) , 叶赫贝勒 纳林布 禄遣使至 费阿

拉, 对努尔哈赤说: “乌喇、 哈达、叶赫、 辉发、满 洲, 言 语相

通, 势同一国, 岂 有 五 主 分 建 之 理? 今 所 有 国 土, 尔 多 我 寡,

盍将额尔敏、扎库木二地, 以一与我! ”

努尔哈赤回答道:

我乃满 洲, 尔 乃扈 伦; 尔 国 虽大, 我 岂 肯取? 我 国 即

广, 尔岂得 分? 且 土 地非 牛 马 比, 岂可 割 裂 分 给? 尔 等 皆

执政之臣, 不能各谏尔主, 奈 何 面见颜来告耶 ① !

说毕, 令叶赫使臣返回。

叶赫贝勒纳林布禄碰了钉 子之 后, 仍 不甘心。 他召 集叶赫、

哈达、辉发三 部 贝勒 会 议, 决 定 各部 同 时遣 使 至建 州。 努尔 哈

赤在费阿拉客 厅里 宴 请三 部 使 臣。酒 席 间, 叶 赫贝 勒 纳 林布 禄

的使臣图尔德, 同努尔哈赤展开一场激烈的舌战。

图尔德曰: “我主有言, 欲相告, 恐触怒见责, 奈何?”

努尔哈赤曰: “尔不过述尔 主之言耳! 所 言善, 吾听 之; 如

出恶言, 吾亦遣人于汝主前, 以恶言报之。吾岂尔责乎! ”

图尔德曰: “我主 云: ‘欲 分尔 地, 尔 不与; 欲令 尔 归附,

尔又不从。倘两国兴兵, 我能入尔境, 尔 安 能 蹈 我 地 耶 ! ’”

努尔 哈 赤 闻 听 这 番 政 治 讹 诈 之 后, 勃 然 震 怒, 举 刀 断

案, 道:

尔叶 赫 诸 舅, 何 尝 亲 临 阵 前, 马 首 相 交, 破 胄 裂 甲,

经一大 战耶! 昔哈 达 国 孟格 布 禄、 戴善, 自 相 扰 乱, 故尔

等得以掩袭 之。 何 视 我 若 彼 之 易 也? 况 尔 地 岂 尽 设 关 隘,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一○页 。

第三章 统一海西女真 47
 吾视蹈尔 地 如入 无 人境, 昼即 不 来, 夜 亦 可 往, 尔其奈我

何? 昔吾以 先 人 之 故, 问 罪 于 明, 明 归 我 丧, 遗 我 敕 书、

马匹, 寻又 授我 左 都督 敕 书, 已 而 又赍 龙 虎 将 军 大敕, 岁

输金币。汝父见杀于明, 曾 未得 收其 骸骨。徒 肆大 言于我,

何 为 也 ①?

会后, 努尔哈 赤 命 写 出 回 帖, 遣官 送交 叶赫 贝勒 布斋 和纳 林

布禄。

战争是政治 的 继 续。纳 林布 禄 对努 尔 哈赤, 既 不能 用 联 姻

手段笼络, 又不 能 以 政 治 讹 诈 压 服, 便 只 有 诉 诸 武 力。 但 是,

狡猾的纳林布禄先放一把小火对建州进行试探。

一五九三年 ( 万历二十一年) 六月, 叶 赫纠合 哈达、乌拉、

辉发四 部 兵 马, 劫 建 州 户 布 察 寨。 努 尔 哈 赤 闻 讯 后 率 兵 往 追,

直抵哈达部富 尔佳 齐 寨。建 州 兵与 哈 达 兵在 富 尔佳 齐 相遇。 努

尔哈赤令步 骑 前 行, 独 身 殿 后, 以 诱 敌 入 伏。 这 时 追 兵 突 至,

前一人举刀 猛 扑, 努 尔 哈 赤 回 身 扣 弦, 射 中 马 腹, 敌 骑 遁 去;

另三人联骑举刀冲来。当努尔 哈赤因 坐骑 惊跃, 几 乎坠 地之际,

“三骑挥刀来犯, 安费扬古截击, 尽 斩 之 ”② ! 努 尔 哈 赤 赖 右 脚 扳

鞍得以复 乘, 并 急发 一 矢, 孟 格 布禄 坐 骑中 箭 倒地; 他 的仆 从

把自己 的 马 让 给 主 人, 主 仆 骑 从 逃 回。 努 尔 哈 赤 化 险 为 夷 后,

率马兵三 人、步 兵 二十 人 迎 敌, 杀 敌兵 十 二人, 获 甲 六副、 马

十八匹, 胜利 而 归。这 场富 尔 佳 齐战 斗, 吹 响 了古 勒 山 大战 的

螺号。

九月, 以叶 赫贝 勒 布斋、 纳林 布 禄 为首, 纠 集 哈达 贝 勒 孟

格布禄、乌 拉 贝 勒 满 泰 之 弟 布 占 泰、 辉 发 贝 勒 拜 音 达 里 四 部,

长白山朱 舍 里、 讷 殷 二 部, 蒙 古 科 尔 沁、锡 伯、卦 尔 察 三 部,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十一页 。

② 《 清 史稿・ 安费扬 古传 》 第 三一册 , 第二 二五 卷, 第 九一 八六页 。

48 努尔哈赤传
共为九部, 结成 联 盟, 合 兵 三万, 分作 三 路, 向 建 州苏 克 素 浒

河 的 古 勒 山 ①, 摇山震岳而来。叶赫贝勒没 有从对 建州政治 失算

和军事受 挫 中 汲 取 教 训, 想 以九 部 联 军 的 强 大 兵 力 制 服 建 州,

实现其称雄女 真的 目 的。由 叶 赫贝 勒 统 率的 九 部联 军, 自扎 喀

关东进, 入 夜到 浑 河北 岸, 举火 煮 饭, 火 密如 星。 建州 探 骑 武

理堪驰报: 敌军饭罢起行, 夜度沙济岭而来, 拂晓将要压境。

态势虽然极 为 严 重, 但 时势 对 努尔 哈 赤颇 为 有 利。因 为 明

廷以朝鲜 事 忙于 议 和、班 师, 而 叶 赫、哈 达又 屡 遭 重 创, 元气

未复。他充分利用时机和地形, 作 好 迎 敌 准 备 。“ 夫 地 形 者 , 兵

之 助 也 ”② 。 努 尔 哈 赤 根 据 地 形 险 隘 , 进 行了 军事 部署: 在敌 兵

来路上, 道 旁埋 伏 精兵; 在 高阳 崖 岭上, 安放 滚 木 礌 石; 在 沿

河峡路上, 设置 横 木 障 碍。 布 置 就 绪 后, 只 待 天 明 率 军 出 战,

努尔哈赤就寝酣睡。他的妻子 富察氏把他推醒, 问道: “尔 方寸

乱耶, 惧耶? 九国兵来攻, 岂酣寝时耶?” 努尔哈赤答道:

人有所惧, 虽 寝, 不成 寐; 我 果 惧, 安 能 酣 寝? 前 闻

叶赫兵三 路 来 侵, 因 无 期, 时 以 为 念。 既 至, 吾 心 安 矣。

吾若有 负于 叶 赫, 天 必 厌之, 安 得 不惧? 今 我 顺 天命, 安

疆土, 彼不 我 悦, 纠 九国 之 兵, 以 戕害 无 咎 之 人, 知天必

不 祐 也 ③!

努尔哈赤 说完 之 后, 安 寝如 故。 不难 看 出, 沉 着是 努 尔 哈赤 身

临险境 时 的一 项 宝 贵 的 修养。 他 说 “天 ” 不 佑 海 西 而佑 建 州,

自然是个 天命 主义 者。如 果抛 弃 “天命 ” 的 外壳, 那么 沉着 的

内核却蕴 含着 对 形势 的 观察, 敌 我的 分 析, 军 力的 计 算, 胜负

① 《 盛京 吉林 黑龙江 等处标 注战 迹舆图 》 二 排四上 : 古 勒山山 麓有 古 勒寨 , 在

苏 克素浒 河南岸 , 扎 喀关西 南, 图伦城 东南 。今新 宾上夹 河古 楼村。
② 《 孙 子兵法 ・地形 篇》。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十四至 十五 页。

第三章 统一海西女真 49
的判断。这使 他 深信: 即 将 降 临 的 古 勒 山 恶 战 ——— 对 建 州 可 能

是喜剧, 而对海西必定是悲剧。

第二天拂晓, 用 完早 饭, 努 尔 哈 赤 率 领 诸 王 大 臣 祭 堂 子 ①,

拜祝曰: “皇 天后 土, 上下 神 祇, 弩 尔哈 齐与 叶赫, 本无 衅端,

守境安居, 彼来构怨, 纠合兵 众, 侵凌无 辜, 天 其 鉴 之 。” 又 拜

祝曰: “愿 敌人垂首, 我军奋 扬, 人不遗鞭, 马 无颠踬, 惟 祈默

佑, 助 我 戎 行 ! ”② 他 在 借 助 天 神 的 威 灵 , 发布檄文, 鼓舞士气,

统率兵马出征。

建州派出的侦骑武理堪, “擒叶赫一 卒, 讯之, 言 ‘敌 众三

万 ’”③ ! 建 州 兵 闻 之 色 变 。

兵法云: “合 军聚 众, 务在 激气; 临境强 敌, 务 在 厉 气 。”④

就是说, 在 统 兵 迎敌, 临战 之 前, 要 激 励士 气, 鼓 舞 斗志。 努

尔哈赤是 懂得 这 个道 理 的。他 深 知强 敌 逼境, 将士 怯 畏, 要激

励士气, 光靠祈 祷神 祇 保佑 是 不够 的。 应当 向 将士 们 分 析军 事

形势, 以增强其必胜信心。他说道:

尔众无忧! 我不 使 汝 等 至 于 苦 战。吾 立 险 要 之 处, 诱

彼 来 战 ——— 彼 若 来 时 , 吾 迎而 敌之; 诱 而不 来, 吾等 步行,

四面分 列, 徐 徐进 攻。来 兵 部 长 甚 多, 杂 乱 不 一。谅 此 乌

合之众, 退 缩 不前, 领兵 前 进 者, 必头 目 也。 吾等 即 接 战

之, 但伤其 一 二 头 目, 彼 兵 自 走。 我 兵 虽 少, 并 力 一 战,

可 必 胜 矣 ⑤!

① 祭 堂子, 堂子 是满族 行 祭天 神 的 地 方, 凡 元 旦、 出 征、 凯 旋 等 均 在 堂 子 祭
天 , 叫做 祭堂子 。
②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十五页 。
③ 《 清 史列传 ・武理 堪》 第四 卷, 第 七页。
④ 《 孙 膑兵法 ・延气 》 第 七二 页, 文 物出版 社。
⑤ 《 满 洲实录 》 第 二卷, 第十 四页。

50 努尔哈赤传
 努尔哈赤正 确 地 分 析 了 己 之 所 长: 立 险 扼 要, 以 逸 待 劳;

彼之所短: 贝勒 甚 多, 乌 合 之众。 他又 制 定了 战 术 原 则: 据 险

诱敌, 伤其 头 目, 集 中 兵力, 奋勇 合 击。这 就 安 定 了 军心, 激

励了士气。建州将士, 口衔枚, 马勒口, 准备迎接一场血战。

九 部 联军 先 围攻 扎 喀

城, 不 克; 又 退 攻 黑 济 格

城, 不利。联军 沿 途被 重 重

障碍所阻, 兵不 能 成伍, 马
不能成列, 首 尾 像长 蛇似 的

进至古勒 山下。 努尔 哈赤 在

誓师后的 翌日, 率精 壮铁 骑

在古勒山 上据 险结 阵, 整兵

以待。叶赫贝 勒 布斋 和纳 林

布禄 督 九 部 的 贝 勒、 台 吉,

统 领 所 属 步 骑 围 攻 古 勒 山。
《 满洲实 录・ 太祖大 败九部 兵图 》
九部联 军, “并 力 杀来, 势

如潮涌, 其 锐 莫 当 ”① 。 努 尔 哈 赤 命 额 亦 都 “ 以 百 骑 挑 战 , 敌悉

众来犯, 奋 击 殪 九 人 ”② , 敌 前锋 稍 却。叶赫 贝 勒布 斋被 额亦 都

挑战激怒, 策马 挥 刀, 直 前 冲入。 布斋 驱 骑过 猛, 战马 触 木 墩

踣倒。建州 兵士 武 谈迅 猛 扑 去, 骑 在布 斋 身上, 将 他 杀死。 纳

林布禄贝 勒见 其 兄被 杀, 惊 呼 一 声, 昏 倒在 地。叶 赫 兵 见其 一

个贝勒被 杀, 另 一个 贝 勒昏 倒, 皆恸 哭 失声。 他们 急 忙 救起 纳

林布禄, 裹 携 布 斋 尸 体 ③, 拨转马头, 夺路 而逃。其 他贝 勒、台

吉心胆俱丧, 弃众奔溃。蒙古科 尔沁贝 勒明安 “马被 陷, 弃鞍,

① 徐 乾学: 《 叶赫国 贝勒 家乘》 ( 清抄本 ) , 第九 页。

② 《 清 史列传 ・额亦 都》 第四 卷, 第 二页。
③ 王 在晋 《 三朝 辽事 实录・ 总略》 第十 五页 : “ 北关 ( 叶赫 ) 请 卜寨 ( 布斋 )
尸 , 奴儿 哈赤剖 其半 归之。 北关 、建州 遂为 不解之 仇。”

第三章 统一海西女真 51
赤身体, 无片衣, 骑 骣 马 ”① , 狼狈逃脱。

努尔哈赤见 叶 赫 贝勒 布 斋被 杀, 九 部 联军 四 散 溃 乱, 便督

率古勒山上 的 铁 骑, 像 山 崩 似 的 冲 下 来。一 时 间, 骑 涛 呼 啸,

矢石如雨, 杀得 山谷 殷 红。九 部 联军 溃 败的 一 刹那 是 惨 不忍 睹

的: 被屠戮, 被蹂躏, 兵马填江, 积 尸 遍 野 ②!

古勒山之役 的战 果 是, 建 州 军斩 杀 叶赫 贝 勒布 斋 及 其部 下

四千人, 俘虏 乌 拉贝 勒 满泰 之 弟 布占 泰, 缴 获 战马 三 千 匹, 铠

甲一千副。这次战役, 努 尔 哈 赤 “ 先 斩 蛇 头 ”, 据险诱敌, 集中

兵力, 大败敌 军。就 军 事指 挥 艺 术而 论, 古 勒 山之 战 的 两个 统

帅 ——— 布 斋 和 努 尔 哈 赤 , 一个 是 愚 蠢, 鲁 莽, 骄 傲, 躁 急, 图

侥幸, 凭声势, 无 谋 略, 暗 彼 己, 狎 玩 命 运, 乌 合 之 众, 不讲

战术, 兵败身死; 另一个是机 智, 勇 敢, 沉 着, 谨 慎, 务 实际,

靠劲旅, 有 韬 略, 明 主 客, 部 署 周 密, 据 险 诱 敌, 以 逸 待 劳,

获得胜利。既然叶 赫贝 勒 布斋 不 是建 州 左卫 指 挥使 努 尔 哈赤 的

对手, 那么, 布 斋之 死 不仅 是 其 个人 的 悲剧, 而且 是 海 西女 真

各部首领的影子。

著名的古勒 山 之 战, 是 女真 各 部统 一 战争 史 的 转 折点。 它

打破九部军事 联盟, 改 变建 州 女真 和 海 西女 真 的力 量 对比, 成

为扈伦四部灭 亡的 决定 点。努 尔哈 赤 自此 “ 军 威大 震, 远迩 慑

服 ”③ 。 他 利 用 古 勒 山 之 战 后 的 有 利 形 势 , 对扈伦四部 展开攻势,

先近后远, 各个击破。首先是破哈达。

① 《 满 洲实录 》 第 二卷, 第十 四页。

② 《 李 朝宣祖 实录》 三十 八年 七月戊 子: “ 如 许 ( 叶赫) 酋罗 里 ( 纳林 布 禄) 、
忽 温 ( 乌 拉) 酋卓古 ( 布 占泰 ) 等, 往在 癸巳年 间相 与谋曰 : ‘ 老可 赤 ( 努尔哈 赤)
本以 无名 常胡之 子, 崛起为 酋长 , 合并 诸 部, 其 势 渐 至 强大 。 我辈 世 积 威 名, 羞 与
为伍 。’ 不意 合兵 来攻老 酋, 期 于荡 灭之际 。老 酋得谍 大惊 , 先使 精兵埋 伏 道旁 , 又
于岭 崖多 设机械 以待 。而沿 江峡 路 阻隘 , 故敌 兵 不 得 成 列, 首 尾如 长 蛇 而 至。 老 酋
之兵 所在 放石。 兵马 填江而 死者 不 知其 数 , 后 军 惊 溃, 先 锋 悉 为老 酋 所 获。 于 是 罗
里 兄夫者 ( 布 斋) 战 死, 忽酋卓 古亦 被擒而 来。”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十八页 。

52 努尔哈赤传
三、破哈达

哈达部, 居住 在哈 达 河 ( 今清 河) 流 域, 因地 得 名; 也 有

一部分住 在 柴河 流 域。姓 纳 喇氏。 它东 邻 辉发, 西 至 开原, 南

接建州, 北界 叶 赫。哈 达在 扈 伦 西部 中 地近 南, 向 明 朝 入贡 进

广顺关, 所以又 称作 南 关。哈 达 部的 治 所是 坐 落在 哈 达 河北 岸

的 哈 达 城 ①。

哈达部民过着定居、 农耕 的 生活, “ 颇有 室屋、 耕田 之业,

绝 不 与 匈 奴 逐 水 草 相 类 ”② 。 其 贝 勒 万 , 明 称 王 台, 万历 初 年,

势力强大, “延袤千里, 保 塞 甚 盛 ”③ 。 王 台 忠 顺 明 朝 , “ 北 牧 二

奴, 南 制 建 州 ”④ 。 王 台 之 女 嫁 给 努 尔 哈 赤 伯 祖 索 长 阿 子 吴 泰 为

妻, 又纳叶赫 贝 勒清 佳 努妹 温 姐 为妾, 与左 右 邻部 联 姻。当 时

王杲称雄 建州, 欲同 鞑 靼东 西 遥 应窥 塞, 但 王 台效 忠 明 廷, 支

拄其间。因 保塞 功, 明廷 与 王台 荣 耀殊 异, 授 龙 虎 将 军, 赐大

红狮子纻丝衣 一袭。 王 台曾 想 依靠 明 朝 以统 一 女真 各 部, 但明

廷坚持 “分而 治之” 的 政策, 并不 给予 支持。 王台 晚年 贪暴 昏

聩, 反 曲 为 直, 偏 听 谮 言, 毁 誉 倒 置, 搜 求 鹰、犬、 鸡、 豚,

以致属部叛离。他在努尔哈赤起兵前十个月势蹙忧死。

王台死后, 长子 扈尔 干 ( 虎 尔罕 赤) 继 为贝 勒, “ 外迫 强

敌, 内 虞 众 叛 ”⑤ , 不 久 病 死。 王 台 第 五 子 孟 格 布 禄 ( 温 姐 所

生) 、外妇子康古 六 和 扈 尔 干 子 歹 商 ( 戴 善 ) , 鼎 析 王台 遗 产。

① 哈 达城有 三: 哈达新 城、哈 达旧 城和哈 达石 城。《 盛 京通志 》 第 十 五卷 , 第

九 页: “ 哈 达新城 在衣车 峰之 上”; 《 吉林 通志 》 第十 八卷 , 第二 十五 页 : “ 哈达 石 城
在 衣车峰 山下”; 《盛 京吉 林黑龙 江等 处标注 战 迹舆 图 》 二 排 四上 : 哈达 旧 城在 哈 达
河 北岸, 哈达石 城西 南。
② 瞿 九思: 《 万历武 功录 ・王台 列传 》 第十 一卷 , 第一 页。
③ 《 清 史稿・ 万传》 第三 ○册 , 第二 二三卷 , 第 九一三 一页 。
④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二○ 三卷 , 万历 十六年 九月 戊寅。
⑤ 《 明 神宗实 录》 第一三 一卷 , 万历 十年十 二月 壬辰。

第三章 统一海西女真 53
孟格布禄因四 兄 已故, 承袭 父职 龙 虎 将军, 为左 都 督。他 “ 年

十九, 幼弱, 众 心 未 附 ”① , 便 依 母族, 亲 叶 赫。康 古六 妻后 母

温姐, 娶清 佳努 女 为妻, 同 歹商 结 仇, 也 依附 叶 赫。叶 赫 于 哈

达, 既蓄旧怨, 又争敕书:

盖自永乐 [ 以] 来, 给海西诸夷, 自都督 而下 至百户,

凡九百九十 九 道, 以 强 弱 分 多 寡。今 两 关 之 强 弱 可 睹 也。

臣等是以酌 南 北 平 分 之, 而 北 少 其 一, 以 存 右 南 关 之 意。

诸酋皆服, 然 两 关 以 争 ②。

叶赫以孟格布禄和康古六为 内应, 联 结蒙 古骑兵, 多次 攻歹商,

略赀畜、争敕书。明辽镇督抚官 张国彦分析哈达 形势说: “ 歹商

不立, 则无海 西; 无 海西, 则二 孽 ( 布斋 和 纳林 布禄 ) 南连 北

结, 而开原危; 开原 危, 则 全 辽 之 祸 不 可 胜 道 。”③ 明 朝 为 防 止

叶赫南连 建 州, 北 结蒙 古, 夹攻 哈 达, 危 及开 原, 便极 力 支 持

歹商。努尔哈赤阳奉明朝, 专注 于建 州统 一, 娶扈 尔干 女为妻,

同歹商联姻, 以牵制叶赫。

但是, 歹商 “为人气弱 而多 疑, 不 能 善 使 其 左 右 ”④ ; 康 古

六与温姐又先 后死 去, 哈达 部 极力 归 于 孟格 布 禄贝 勒。 努尔 哈

赤对哈达 采取 分 化的 政 策, 瓦 解 哈达, 壮大 自 己。如 哈 达素 塔

兰率所部归建 州, 努 尔 哈赤 把 族女 嫁 给 他为 妻; 雅 虎 率 十八 户

归建州, 授为牛录额真。同时, 对 孟格 布禄 的骚扰 也予 以还击,

前面叙述的富尔佳齐之役是一例; 但不取攻势。

① 瞿 九思: 《 万历 武 功 录 ・虎 尔 罕 赤 猛骨 孛 罗 康 古 六歹 商 温 姐 列传 》 第 十 一
卷 , 第八 页。
②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二○ 三卷 , 万历 十六年 九月 戊寅。
③ 《 明 神宗实 录》 第一九 ○卷 , 万历 十五年 九月 癸丑。
④ 瞿 九思: 《 万历 武 功 录 ・虎 尔 罕 赤 猛骨 孛 罗 康 古 六歹 商 温 姐 列传 》 第 十 一
卷 , 第十 二页。

54 努尔哈赤传
 古勒山战后, 叶赫欲统一 扈伦, 出兵 哈达, 哈 达力 不能敌。

孟格布禄送三个儿子到费阿拉做人质, 向 建 州 乞 师 ①。 努 尔 哈 赤

派费英东和噶 盖领 兵 二千 助 哈 达, 驻 防 其地。 叶赫 不 愿 意哈 达

倒向建州一边, 设法 离 间哈 达 与建 州 的 关系。 叶赫 贝 勒 纳林 布

禄通过明朝开原通事, 致书哈 达贝勒孟格布禄, 称: “尔若 执满

洲来援二 将, 赎 所质 三 子, 尽 歼 其兵 二 千人, 我妻 汝 以 所求 之

女, 修 前 好 焉 ! ”② 孟 格 布 禄 应 允 , 约于开原往议。但 机密泄露,

努尔哈赤决定发兵征哈达。

一五九九年 ( 万历二十七年) 九月, 努尔 哈赤统 兵征哈达。

其弟舒 尔 哈 齐 自 请 为 先 锋, 领 兵 一 千 做 前 队, 直 抵 哈 达 城 下。

哈达兵出城 迎 战, 舒 尔 哈 齐 见 哈 达 城 坚 兵 盛, 按 兵 不 战, 道:

“ 彼 兵 出 矣 ! ” 努 尔 哈 赤 怒 道 : “ 此 来 岂 为 城 中 无 备 耶 ! ”③ 说 毕 ,

亲自带兵 沿城 环 攻。城 上发 矢 投 石, 建 州兵 死 伤很 多。 建州 军

团团围城, 日夜 猛 攻。经 过 六昼 夜 的激 战, 攻 陷 哈 达 城。扬 古

利生擒哈达贝 勒孟 格 布禄。 孟 格布 禄 匍 匐进 见 努尔 哈 赤, 努尔

哈赤将自己的貂 帽和 豹 裘赐 给 孟格 布 禄, 并 把 他带 回 费 阿拉 监

养。哈达部 所属 城 寨完 全 招 服。建 州对 哈 达的 器 械、 财物、 妻

子秋毫无犯, 降民编入户籍, 迁之以归。

建州破哈达后, 努尔哈赤把女 儿莽 古姬 嫁给孟 格布 禄为妻。

但这只是从一时 的政 治 需要 出 发, 所 以 后来 努 尔哈 赤 又 将孟 格

布禄 “置寨中, 诬之以罪, 杀 之 ”。 明 派 使 往 建 州 诘 问 , 努 尔哈

赤为了缓 和 矛 盾, 又 把 女 儿 嫁给 孟 格 布 禄 之 子 武 尔 古 代 为 妻。

然而不久, 他又 把武 尔古 代囚 禁起 来。 所以 明 朝方 面 说他 “ 既

① 孟 格布禄 质三 子于建 州, 《 满 洲 实录 》、《 清 太 祖武 皇 帝 实 录》 系 于 万 历 二

十 七年, 称 “ 是时”; 《清 史稿 ・万传 》 系 于万历 二十 七年秋 ; 但 《 清太 祖 高皇 帝 实
录 》 于万 历二 十七年 秋九 月丁未 朔称 “ 先是 ”, 确切 时间 未定。
②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三 卷, 第 三页。
③ 《 满 洲实录 》 第 三卷, 第三 页。

第三章 统一海西女真 55
杀猛酋 ( 孟格布禄) 而室其子, 已 又 执 而 囚 之 ”① 。

一六○一年 ( 万历二十九年) , 明万历 帝遣使 责令建州 送武

尔古代回哈达。努尔哈赤不能 不从命, 只得 让武尔 古代 回哈达。

同年, 哈达大饥, 向明乞粮而明不 理, “以妻 子、奴仆、牲 畜易

而 食 之 ”② 。 努 尔 哈 赤 乘 机 将 哈 达 灭 亡 , 并 其 部 众, 夺其 敕 书。

哈达灭亡, 明 朝 失掉 南 关, 扈 伦 四部 被 打开 一 个缺 口。 吞并 哈

达是努尔哈赤统一女真道 路上的一块里程 碑, “自此益强, 遂不

可 制 ”③ 。 他 的 下 一 个 目 标 指 向 辉 发 。

四、灭辉发

辉发部, 其 先世 居 住在 黑 龙江 流 域, 属 尼 马 察 部, 后迁徙

至松花江 支流 辉 发河 流 域, 因 地 得名。 辉发 始 祖昂 古 里、星 古

力, 先姓益克 德 里氏, 后徙 附 纳 喇氏 噶 扬噶 图 墨土, 遂 宰七 牛

祭天, 改姓纳 喇 氏。其 后星 古 力 七传 至 王机 砮, 王 机 砮 招服 邻

近各部, 在 辉 发 河 畔 扈 尔 奇 山 上 筑 城 ④, 负险坚 峻。它的东 面和

南面是建 州, 西 界 哈达, 北 接乌 拉。哈 达 灭亡 后, 辉发 三 面 被

建州包围。

王机砮死后, 其长子前死, 孙 拜音 达里 杀了他 的七 个叔父,

自立为贝勒。由此, 其堂兄弟诸人 逃到 叶赫 贝勒纳 林布 禄那里,

他的部属也在准 备叛 逃。 拜音 达 里将 其 所属 七 个大 人 之 子送 往

建州做人质, 乞请建州援兵。努 尔哈赤发兵千人 往援, “攻 破叛

变的辉发村庄, 抚 定 还 没 有 叛 逃 去 叶 赫 的 人 ”⑤ 。 但 是 , 拜音 达

里并不想同建 州结 盟。 辉发 自 哈达 灭 亡 后, 地 理上 夹 在 建州 与

① 《 明 神宗实 录》 第三六 六卷 , 万历 二十九 年十 二月辛 未。

②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三页。
③ 《 明 神宗实 录》 第三六 六卷 , 万历 二十九 年十 二月辛 未。
④ 《 吉 林通志 》 第 十二卷 , 第 十八页 。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一卷 , 丁未 年 ( 万历三 十五 年) 九 月。

56 努尔哈赤传
叶赫之间, 政治 上采 取 中立 于 建州 与 叶 赫的 两 面政 策, 结果 得

罪了两方。

拜 音 达里 在 建州 与 叶

赫之 间 来 回摇 摆 的 错 误 政

策, 加速了 辉发 的 灭亡。 叶

赫贝勒纳林 布禄 见辉 发质 子

于建州, 便遣 使 告拜 音达 里

道: “尔 若 撤 回 所 质 之 人,
吾 即 反 [ 返 ] 尔 投 来 族

众 。”① 拜 音 达 里 信 以 为 真 ,

遂 撤 回 在 建 州 的 七 臣 之 子,

并 以 其 子 与 纳 林 布 禄 为 质。

但纳林布 禄背 弃诺 言, 未送 《 满洲实 录・ 太祖灭 辉发 图》

还叛投的 辉发 部众。 拜音 达
里又派人去建州, 向努 尔 哈赤 诉 求 道: 我 被 叶 赫 纳 林布 禄 的 谎

言所欺骗。淑 勒 昆都 仑 汗, 我 想 永远 依 赖你 为 生。请 你 把与 常

书订婚的姑娘 解除 婚 约, 给 我 为 妻 ②。 努 尔 哈 赤 为 着 争 取 辉 发 ,
孤立叶赫, 便 解 除原 来 婚约, 把 女儿 改 许给 拜 音达 里。 但拜 音

达里又怕与建 州联 姻 而得 罪 叶 赫, 所 以 背约 不 娶。拜 音 达里 患

得患失, 左盼右顾, 出尔反尔, 首鼠两端, 最终招致杀身之祸。

一六○七 年 ( 万历 三十 五年 ) 九 月, 努 尔哈 赤以 拜 音达 里

两次 “兵助 叶 赫 ” 和 “背 约 不 娶 ” 为 借 口, 亲 自统兵进 攻辉
发 。 扈 尔 奇 城 ③虽 筑 垣 三 层 , 恃 险 坚 固, 但建州兵还 是攻了进

① 《 满 洲实录 》 第 三卷, 第九 页。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一卷 , 丁未 年 ( 万历三 十五 年) 九 月。
③ 刘 选民 《 清开 国初 征服诸 部疆域 考》: “ 辉 发 城 有 三: 一曰 辉 发 峰 下城 , 在
辉发 峰西 北; 一 曰辉 发河城 , 在吉 林 城 南 三百 余 里 辉 发 河边 ; 一曰 辉 发 城, 在 吉 林
城 西南三 百七十 里吉 林峰上 。摆 银答 里之 居 城究 何 所指 ? 据 《 实 录 》 谓其 祖 王 机 砮
筑城 扈尔 奇山上 , 是 与吉林 城西南 三 百七 十 里 吉 林峰 上 之 辉 发 城吻 合 , 其 他 二 城 当
属 以后所 添置。” 又见 《 盛京 通志 》 第十 五卷 , 第八 页。

第三章 统一海西女真 57
去。城陷后, 拜 音达 里 父子 被 杀, 建 州 军屠 其 兵, 迁 其民, 辉

发灭亡。

辉发部灭亡后, 努尔哈赤又把注意力转向乌拉部。

五 、“ 砍 伐 ” 乌 拉

乌拉部, 姓纳喇氏, 居住在乌拉河 ( 今松花 江上游) 流域,

因地得 名。乌 拉 与 哈 达 同 祖 纳 奇 卜 禄, 纳 奇 卜 禄 九 传 至 满 泰。
满泰父布 干死, 嗣为 乌 拉贝 勒, 其弟 为 布占 泰。乌 拉 部 的治 所

在 乌 拉 城 ①。 它 位 于 乌 拉 河 东 岸 , 与 金 州 城 隔 河 相 望, 相 距

二 里 ②。

在扈伦四 部 中, 乌 拉离 建 州最 远。 古勒 山 之 战 以 前, 努尔

哈赤忙于建州 内部 的 统一, 同 乌拉 的 联 系和 矛 盾较 少。 自古 勒

山战后, 努尔 哈 赤的 铁 骑驰 出 建 州, 踏 向海 西。但 建 州 的北 面

是乌拉, 西面 是 叶赫, 他为 着 不 使自 己 腹背 受 敌, 就 极 力争 取

乌拉。乌拉 贝 勒 满 泰 之 弟 布 占 泰, 在 古 勒 山 之 役 中 兵 败 被 擒。

布占泰被缚跪见努 尔哈 赤道: “今被 擒, 生死 只在 贝勒! ” 边 说

边叩头不已。努尔哈赤在怒斥九部联军犯境之后道:

今既来见, 岂肯杀汝! 语云: “生人 之名胜 于杀, 与人

之 名 胜 于 取 ! ”③

说毕, 即令给布占泰释缚, 并赐猞猁狲裘, 留栅收养。

布占泰在费 阿 拉 留养 三 年, 被 建州 遣 使护 送 回 乌 拉。时 乌

拉贝勒满泰初 死, 其 叔 兴尼 牙 欲谋 杀 布 占泰 而 夺其 位, 布占 泰

靠建州支持击 败兴 尼 牙, 继 兄 为乌 拉 贝 勒。努 尔哈 赤 为 笼络 布

① 乌 拉城遗 址, 在今吉 林省 吉林市 永吉 县乌拉 街乡。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卷 , 壬子 年 ( 万历四 十年 ) 九月 二十 二日。
③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二九页 。

58 努尔哈赤传
占泰, 曾 与 他 先 后 五 次 联 姻 ①, 七次盟誓。 布占泰 对努尔哈 赤虽

感不杀之 恩, 但 外 亲内 忌, 并不 服 输。他 以世 积 威 名 自负, 羞

与建州为 伍, 更 不愿 屈 从于 人。 布占 泰 总想 东 山再 起, 形成 乌
拉 、 建 州 、 叶 赫 “ 鼎 立 之 势 ”② 。 他 西 联 蒙 古 , 南结 叶 赫, 借助

两翼而与努尔 哈赤 争 雄。乌 碣 岩之 战, 就是 乌 拉与 建 州 争雄 的
一次尝试。

一六○七 年 ( 万历 三十 五年 ) 正 月, 努 尔哈 赤派 弟 舒尔 哈
齐、长子褚 英、次 子 代善、 大臣 费 英东、 侍 卫扈 尔 汉和 将 领 扬

古利等率兵三千, 到东 海 瓦尔 喀 部斐 优 城护 送 新归 附 的 部众 回
建州。他们回来的路上, “布 占泰变了心, 要杀 害护送人户 的丈

人和两位妻兄, 因 而 派 兵 在 中 途 拦 截 ”③ 。 建 州 的 三 千 军 队 和 乌
拉的一万军队, 三 月 在 图 们 江 畔 钟 城 附 近 进 行 乌 碣 岩 ④大 战 。 布

占泰与舒尔哈齐, “既为妇翁, 又 为 两 女 之 婿 ”⑤ , 舒尔哈齐临阵

同常书和 纳齐 布 率兵 止 于山 下, 畏葸 不 前。但 扈尔 汉、 扬古 利
在山上树栅扎 营, 派 兵 守护 带 来的 五 百 户, 率 二百 人 同 乌拉 军

前锋格斗。随 后 褚英 与 代善 各 率 兵五 百, 分 两 路夹 击。 褚英 率

① 建 州与乌 拉五 次联姻 : 努 尔 哈赤 之 女 穆 库 什、 舒尔 哈 齐 之 女 额 实 泰 和 娥 恩
哲给 布占 泰为妻 ; 布 占泰送 其兄满 泰 之女 阿 巴 亥 给努 尔 哈 赤 为 妻, 又 送其 妹 乎 奈 与
舒 尔哈齐 为妻。
②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一 八九 卷, 三 十八年 七月 戊子。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一卷 , 丁未 年 ( 万历三 十五 年) 三 月。
④ 乌 碣岩一 地, 见有如 下三 种名称 :
甲、 乌碣 岩: 如 《 李 朝宣祖 修正 实录》 四十 年二月 甲午 : “ 建州卫 胡 酋
老 乙可赤 与忽 剌温大 战于 钟城乌 碣岩 , 大破 之。”
乙、 门岩 : 如 《 光海 君日记 》 元 年 三 月 辛卯 , 乌拉 “ 门 岩 之 败, 一 军
涂 地, 僵 尸相 枕于我 境 者, 本国 边 臣 亲 计 其 数, 亦 且 二 千 六 百余 名 , 而 舆
尸 远遁, 老兵 追 奔 逐 北, 深 入 而 还, 其 死 于 胡 地 者, 边 人 皆 言 五 六 千 云。
故 至今传 者, 咸以为 忽兵之 败死 不下七 八千 ”。 又如 《 光海 君日 记》 元 年 十
二 月丙寅 : 努 尔哈赤 “自 得利门 岩之 后, 威 行迤 东诸部 ”。
丙、 文岩 : 如 《 光海 君日记 》 二 年 十一 月 己 未: 乌 拉 自 “ 文 岩 大 败 之
后 , 仅余 六百 , 不暇 自保 , 岂图 他国 乎? ”
⑤ 孟 森: 《 明 清史论 著集 刊》 上册, 第一七 九页 。

第三章 统一海西女真 59
先冲入敌阵, 时天寒雪飞, 乌 拉 兵 大 败 ①。 代 善 擒 斩 乌 拉 大 将 博

克多。是役, 建 州 兵 斩杀 乌 拉兵 三 千级, 获马 五 千 匹, 甲三千

副, 乌 拉 兵 余 卒 逃 窜 , “ 如 天 崩 地 裂 ”② 。

在乌碣岩之 战中, 努 尔哈 赤 和布 占 泰第 一 次单 独 地 进行 较

量。它表明 “悍勇无 双” 的 布占 泰, 并不 是 “老谋 深算 ” 的 努

尔哈赤的 对 手。 乌 碣 岩 大 战 不仅 进 一 步 削 弱 了 乌 拉 部 的 力 量,

而且打通了建州通 向 乌苏 里江 流 域和 黑 龙江 中 下游 流 域 的宽 广

长廊 ( 后面还要叙及) 。

乌碣岩大战之后, 建州兵威更盛, 雄 于 诸 部 ③。 努 尔 哈 赤 要

与叶赫抗衡, 统 一乌 苏 里江 以 东地 区 和 黑龙 江 中下 游 流域, 乌

拉就成为 其前 进 道路 上 的一 棵 大 树。砍 倒大 树, 扫 除 障 碍, 才

能打开通道。他把征服乌拉比作砍伐树木, 说道:

欲伐大 木, 岂 能骤 折? 必 以 斧斤 伐 之, 渐至 微 细, 然

后能折。相 等 之国, 欲一 举 取 之, 岂能 尽 灭 乎? 且 将 所 属

城郭, 尽削 平 之, 独 存 其 都 城。 如 此, 则 无 仆 何 以 为 主?

无 民 何 以 为 君 ④?

这是一个既生动形象又富于哲 理的比 喻。为 砍倒乌 拉这 棵大树,

在从一五九三年 布占 泰 被擒, 至 一六 一 三年 乌 拉覆 亡 的 整整 二

十年间, 努 尔 哈 赤 交 替 使 用 联姻 誓 盟 与 武 力 征 伐 的 两 手 政 策。

总的说来, 它可 分 为三 个 阶 段: 第 一 阶 段 ——— 政 治 怀 柔 。 从 古

勒山之战到舒 尔哈 齐 第二 次 以 女与 布 占泰 为 妻, 他 以 恩养、 宴

赏、婚媾、盟誓 等手 段, 对 乌拉 施行 “ 远交 ” 之计, 以 腾出 手
来 对 哈 达 和 辉 发 采 取 “ 近 攻 ” 之 策 。 第 二 阶 段 ——— 征 抚 并 用 。

① 《 清 史列传 ・褚英 》 第 三卷 , 第十 三页。

②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二 ○九 卷, 四 十年三 月辛 卯。
③ 《 光 海君日 记》 第十四 卷, 元年三 月辛卯 。
④ 《 满 洲实录 》 第 三卷, 第十 四页。

60 努尔哈赤传
它从舒尔哈齐第 二次 嫁 女给 布 占泰 为 始, 至 努 尔哈 赤 将 生女 穆

库什嫁给布占泰为终, 中经乌碣岩和宜 罕阿麟城①两次大 战。宜

罕阿麟城 之役, 努尔 哈 赤派 长 子 褚英、 侄阿 敏 率军 五 千, 大败

乌拉兵, 斩杀千人, 获甲三百。 上述 两次 交战, 乌 拉元 气大伤,

哈达、辉发又 相 继灭 亡, 形 势 对 建州 颇 为有 利, 从 而 开 始夺 取
乌 拉 的 第 三 阶 段 ——— 武 力 征 伐 。 这 一 阶 段 中 , 努 尔 哈赤 曾 两 次

率兵亲征。

一六一二年 ( 万 历四 十年 ) 九月, 努尔 哈赤 借口 布 占泰 屡

背 盟 约 和 以 鸣 镝 穿 射 侄 女 娥 恩 哲 ②, 亲 自披明甲、 乘白马, 率第

五子莽古尔泰、第八子皇太极, 统兵 征乌 拉。建州 军盔 甲鲜明,

兵雄马壮, 沿 乌 拉河 而 下, 连 克 河西 六 城, 在 距乌 拉 城 西门 二
里的金州 城驻 营。建 州 兵放 火 烧 庄, 尽 焚敌 粮。布 占 泰 乘独 木

舟到乌拉河中 流, 叩 头 恳求 建 州兵 熄 灭 烧粮 之 火, 撤 退 围城 之

兵。努尔哈赤乘 马走 进 水齐 马 胸的 乌 拉 河中, 对布 占 泰 发表 了

愤怒的长篇讲话:

布占泰, 你在战 场 上 被 擒 应 死, 从 宽 收 养, 释回乌拉

为贝勒。我把三个女儿嫁给你, 你曾七次立誓 说: “天 高地

厚 ”, 可竟变了心, 两次袭击并掳 掠我属 下虎尔 哈路。 你布

占泰扬言要 强娶 恩 养父 我 给 过聘 礼 的叶 赫 女子。 我 的女 儿

是 给 国 主 作 福 晋 ③, 才 出嫁 他 国, 岂 是 给你 用 骲箭 射 的吗?

我的女儿如 果 做 错了 事, 你 要 向我 说 明。你 能 举出 动 手 打
我爱新觉罗 的 先 例吗? 百世 可 能不 知, 十世 以 来的 事 也 不

① 宜 罕阿麟 城的 满文 体 为 ihan alin hoton。 ihan 意 为 牛, alin 意 为 山, hot on 意

为 城。故 又对音 译意 为宜罕 山城 。
② 《 满 洲实录 》 第 三卷第 十 四 页 和 《 清 太 祖武 皇 帝 实 录 》 第 二 卷 第 五 页 均 作
“ 以骲 箭射 太祖侄 女娥恩 哲”, 《 满 文 老档 ・ 太 祖》 壬 子 年 九月 作 “ 他 用骲 箭 射 汗 给
他 为妻的 娥恩哲 格格 ”; 但 《 清太 祖高皇 帝实录 》 第 四卷 第二 页作 : “ 以 鸣 镝射 所 娶
上 女”, 《 清史 稿・布 占泰 传》 作 “以 鸣镝 射所娶 太祖 女”。疑 后二书 不确。
③ 福 晋, 为 满文 fu jin 的对 音, 意 思是 妃子、 娘娘、 夫人 、贝勒 妻等 。

第三章 统一海西女真 61
 知道吗? 如果 有 人动 手 打我 爱 新觉 罗 的先 例, 那你 是 正 确

的, 我兵来 攻是 错 误的。 如果 没 有 那种 先 例, 你布 占 泰 为

何用骲箭射 我女 儿 呢? 她 死 后还 要 蒙受 被 骲箭 射 过 的恶 名

吗? 活着就闷在心里吗? 古人说: “ 人若折名, 甚 于 折 骨 。”

如果看到绳 子 就 以为 是 毒蛇, 见到 疮 脓就 以 为 是 海水, 这

次出兵非所 乐 为。听 到 你用 骲 箭射 我 女儿 的 消 息, 十分愤

恨, 才 领 兵 前 来 ①。

努尔哈赤 斥责 布 占泰 后, 命 他 送 人质 至 建州, 遂还 营, 后留 兵

千人驻戍, 大军撤回。

诚然, 努尔 哈赤 出 兵乌 拉, 并 非 完 全为 其 侄 女 受 辱, 如他

多次受叶 赫凌 辱, 未 见 兴师 问 罪; 其 主 要的 原 因是, 在 建州 的

政治棋盘上, 下一步要吃掉的棋子就是乌拉。

一六一三年 ( 万 历四 十一 年) 正 月, 建 州利 用乌 拉 贵族 众

叛 亲 离 、 乌 拉 城 孤 立 无 援 和 部 民 “ 无 不 乐 附 于 老 酋 ”② 的 形 势 ,

再次征讨乌拉。建州 出兵 的借 口有四: ( 一) 布占 泰屡 背盟约,

( 二) 幽禁努尔 哈赤与 舒尔哈齐 之女, ( 三) 强娶 努尔哈赤 所聘

叶赫贝勒布斋之女, ( 四) 送人质于叶赫。 努尔哈 赤带领次 子代

善, 侄阿敏, 大将 费 英东、 额 亦 都、 安 费 扬 古、何 和 里、 扈 尔

汉及将 士三 万 人, 张 黄 盖、吹 喇叭、 奏 唢呐、 打 锣 鼓, 向乌拉

进军。

建州军进攻乌拉, 连克乌 拉河 东孙 扎泰、郭 多、俄 漠三城。

布 占 泰 率 三 万 兵 马 越 伏 尔 哈 城 ③列 阵 以 待 。 两 军 相 距 百 步 左 右 ,

下马步战, 厮杀 一 片, 矢 如 风发 雪 落, 声 似狂 飙 雷 鸣。努 尔 哈
赤率先乘骑突阵, 挺身而入, 诸将、 军士 坚甲利 剑, 铁 骑奔驰。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卷 , 壬子 年 ( 万历四 十年 ) 九月 。

②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二 ○九 卷, 四 十年三 月庚 辰。
③ 《 盛京 吉林 黑龙江 等处标 注战 迹舆图 》 三 排三下 : 伏 尔哈城 在乌 拉 河东 , 宜
罕 阿麟城 西, 乌 拉城 南, 宜 罕河 北岸, 宜罕 山上。

62 努尔哈赤传
建州军鼓勇纵击, 乌拉军四散 溃败。 败溃 的乌拉 兵, 十 损六七,

抛戈弃甲, 尸横 遍 地, 血 洒 原野。 建州 兵 越过 伏 尔 哈 城, 乘胜

进夺乌拉城门。 布占 泰 次子 达 拉穆 率 兵 防守。 安费 扬 古 率攻 城

军, 一面用云梯 登城, 一 面令 兵 士们 迅 速地 将 准备 好 的 土袋 抛

向城下, 土 与城 平。 攻城 军 登上 城 墙, 先 锋军 夺 门 而 入。努 尔

哈 赤 登 城 坐 在 西 门 城 楼 上 ①, 两旁树立旗帜。布占泰率 “余 兵不

满百, 还至城下, 见 帜 则 大 奔 ”② 。 又 遭 代 善 军 邀 击 , 余兵皆溃,

“仅以身免, 投 叶 赫 国 而 去 ”③ 。

乌拉城之役, 建州 军 “击 溃 敌 兵 三 万人, 斩 杀 一 万人, 获

甲 七 千 副 ”④ , 攻占乌 拉城, 乌拉 部 灭亡。努 尔 哈赤 在乌 拉居 住

十天, 赏赉将士, “分配俘虏, 编 成 万 户 ”⑤ , 带回建州。

努尔哈赤 “砍倒 ” 乌 拉这 棵 大树 之后, 又马 不停 蹄 地指 向

扈 伦 四 部 中 最 后 的 一 部 ——— 叶 赫 部 。

六、鲸吞叶赫

叶赫部, 居住 在叶 赫 河 ( 今通 河) 流 域, 因地 得 名。叶 赫

地近北, 向 明 “ 朝 贡 ”, 取 道 镇 北 关 , 所 以又叫 北关。它东 邻辉

发, 南接哈 达, 西南 临 开原, 西界 蒙 古, 北 与 乌 拉 相 近。叶 赫

① 《 盛 京通志 》 第 十五卷 , 第 九 页: 乌 拉 城 为 “ 布 占 太 贝 勒 所 居, 周 围 十 五
里 , 四面 有 门 ; 内 有 小 城 , 周 围 二 里 , 东 西 各 一 门; 有 土 台 , 高 八 尺 , 周 围 一 百
步 ”。
② 《 清 史稿・ 布占泰 传》 第三 ○册, 第二二 三卷 , 第九 一四 九页。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四 卷, 第 七页。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卷 , 癸丑 年 ( 万历四 十一 年) 正 月。
⑤ 《 满文 老档 ・太祖 二》 第一册 , 万 历四十 一年正 月, 东洋文 库本 , 一九 五 五
年 , 东京 。

第三章 统一海西女真 63
部 治 所 在 叶 赫 城 ①。 叶 赫 先 世 姓 土 默 特 氏 , 后灭 扈 伦纳 喇 姓部,

遂 姓 纳 喇 氏 ②。 叶 赫 所 属 十 五 部 , 部 民 “ 勇 猛 、 善 骑 射 ”③ 。

叶赫始祖星 根 达 尔汉, 传四 世 至褚 孔 格。叶 赫 贝勒 褚 孔 格

与 哈 达 贝 勒 旺 济 外 兰 , “ 两 关 终 以 敕 书 不 平 为 争 ”④ 。 先 是 , 自明

朝永乐以来, 给 海西 诸 部自 都 督以 下 至 百户, 敕书 共 九 百九 十

九道, 按强弱分配, 屡 有 变 动 ⑤。 时 哈 达 多 而 叶 赫 少 , 南北 关相

争, 褚孔格 被杀, 敕 书等 为 哈达 所 夺。褚 孔格 子 太 杵, 太杵有

二子: 清佳 努和 杨 吉努, 能 抚 驭 部众, 依 险 筑 二 城 ——— 清 佳 努

居西城, 杨 吉 努 居 东 城 ⑥, 皆 称 贝 勒。 后 哈 达 贝 勒 万 ( 王 台 )

死, 诸子内争, 叶赫 乘 机报 杀 祖 之仇。 但李 成 梁等 支 持 哈达 歹

商, 在开原汉寿亭侯庙诱杀清佳努和杨吉努⑦ ( 前已叙及) 。

清佳努子布 斋、 杨吉 努 子纳 林 布禄 分 别继 为 贝 勒, 谋掠哈

达以报世仇。 一五 八八 年 ( 万历 十 六年) , 李成 梁师 出威 远堡,

驰行六十 里, 至 叶 赫城 下。 明军 发 炮毁 栅, 攻 入 内 城, 布斋与

① 刘 选民 《 清开 国初 征服诸 部疆域 考》: “ 《 盛京 通 志》 谓 叶 赫山 城 在叶 赫 城

西 北三里 ( 卷 十五页 九下 ) , 《 战迹舆 图》 置叶赫 山城 于叶 赫 河北 岸 , 以 该 图比 例 推
之 , 约当 叶赫城 西北 二十 余 里 ( 第三 排 四 上 ) , 当 属 误 置; 应 在 叶 赫 河南 岸 , 叶 赫
城 东三里 。”
② 徐 乾学 《 叶赫 国贝 勒家乘 》 ( 清 抄 本) , 第 一页 : “ 纳 兰 ( 纳 喇 ) 者, 即 华
言 日也。”
③ 额 腾额: 《 叶赫那 兰氏 八旗族 谱》 ( 清 抄本 ) , 第一 页。
④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二○ 三卷 , 万历 十六年 九月 戊寅。
⑤ 瞿 九思 《 万历 武功 录》 第 十一 卷 : “ 故 事, 两 关 皆 海 西 遗 种, 国 初 收 为 属
夷 , 给敕 书凡九 百九 十九道 , 南 关 凡六 百 九 十 九 道, 北 关凡 三 百 道。 每 一 道, 骏 马
一 匹入贡 。中间 两关 互 有 强 弱 , 故 敕 书 亦 因 之 以 多 寡 有 异 耳。 初 逞 、 仰 兵 力 强 盛,
以 故北关 敕书独 多, 后王台 盛, 复 大半 归 南 关, 而 北 关才 得 四 之 一耳 。 …… 于 是 制
置 使均平 , 南关 凡五 百道, 北关 凡四百 九十 九道。”
⑥ 叶 赫二城 在今 吉林梨 树 叶 赫 乡, 东城 在 叶 赫 河 南, 西 城 在 叶 赫河 北 , 二 城
相 距五里 许。
⑦ 徐 乾学 《 叶赫 国贝 勒家乘 》 ( 清 抄 本) , 第 三 页: “ 乙 酉十 三 年 夏 五月 , 虎
尔罕 子歹 商与猛 骨孛 罗, 以 金革、 人参 、狐貂 等物 赂宁远 伯李 成梁 , 伪以 赐 赉约 会,
诱清 、仰 二贝勒 及清 贝勒子 兀逊布 禄 、仰 贝 勒 子 喀尔 喀 马, 并 从 骑 三 百人 于 开 原 汉
寿 亭侯庙 中杀之 。”

64 努尔哈赤传
纳林布禄出城乞降。叶赫与哈 达遂均 敕入 贡, 但因 哈达 忠于明,

多一敕。李成梁曾 “大 捷共计 十次, 斩 首 五 六 千 级 ”① , 先后 杀

王杲、王兀 堂、 阿台、 阿海、 清佳 努 和 杨吉 努 等, 在客 观 上 为

努尔哈赤崛起扫清道路。这正如章太炎所云:

然成梁已 戮王 杲, 数年 复 大 破 迤东 都 督 王 兀 堂, 诛阿

台, 无几, 又 与巡 抚 李松 诛 北 关 首 领清 佳 砮、 杨 吉砮, 斩

其骑兵千 五 百人, 群夷 詟 服。而 奴 儿哈 赤 以 枭 雄 之姿, 晏

然乘诸 部虚 耗, 蚕 食 以 尽。藩 翰 既 溃, 祸 及 全 辽, 则是成

梁之功, 适 为 建 州 之 驱 除 也 ②。

布斋和纳 林 布禄 受 李成 梁 重创, 元 气再 损; 恰 在 这时, 努

尔哈赤已统一建州女真。但叶赫二 贝勒 对建 州的实 力估 计不足,

在劫寨和谈判 失败 之后, 纠合 九部 联 军, 发 动 古勒 山 之役 ( 前

已述及) 。布斋在古 勒山下 丧生, “北关 请卜 酋尸, 奴 酋剖 其半

归 之 。 于 是 北 关 遂 与 奴 酋 为 不 共 戴 天 之 仇 ”③ 。 布 斋 死 后 , “ 素 性

刚 暴 ” 的 纳 林 布 禄 败 回 叶 赫 城 , “因 念 兄 仇 , 昼 夜哭泣, 不 进饮
食, 郁 郁 成 疾 ”④ , 后 来 死 去 ⑤。 布 斋 子 布 扬 古 、 纳 林 布 禄 弟 金

台石继为贝勒。

布扬古、金 台石 分 别继 为 叶赫 贝 勒 后, 海 西、 建州 和 明 朝

呈现着错综复杂的关系。

第一, 叶赫: 一方 面 南 靠 明 朝, 西 联 蒙 古, 北 结 乌 拉, 以
同建州抗 衡; 另 方 面又 与 建 州结 姻、歃 盟, 以 争 取 时 间, 集聚

① 《 明 神宗实 录》 第一四 一卷 , 万历 十一年 九月 己亥。

② 章 太炎: 《 清建国 别记 》 第 三七页 。
③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二 八卷 , 万历 四十三 年正 月乙亥 。
④ 徐 乾学: 《 叶赫国 贝勒 家乘》 ( 清抄本 ) , 第一 ○页 。
⑤ 徐 乾学: 《 叶赫国 贝勒 家乘》 ( 清抄本 ) , 第一 ○页 : “ 戊戌 ( 万 历) 二 十 六
年 春二月 , 贝勒 纳林 布禄薨 ( 不 记寿) , 在位十 四年 ”; 《 清史稿 ・ 杨吉 砮 传》: 万 历
三 十五年 , “ 太祖 以是取 辉发 , 纳林 布禄 不能救 ”, 疑误 。

第三章 统一海西女真 65
力量。如古勒山之败后, 一五九七年 ( 万历二十 五年) , 叶 赫等

遣使至建州告曰: “吾等不 道, 兵败名辱, 自今 以后, 愿复 缔前

好, 重 以 婚 媾 。” 叶 赫 贝 勒 布 扬 古 愿 以 其 妹 给 努 尔 哈 赤 为 妻 , 金

台石愿以其女 给努 尔 哈赤 之 次 子代 善 为妻。 努 尔哈 赤 允诺, 并

备鞍马、甲 胄做 聘 礼。他 们 并杀 牛 宰马 祀 天, 设 卮 酒, 块土及

肉、血、骨各一器皿, 歃盟曰:

既盟以后, 若 弃 婚 姻, 背 盟 好, 其 如 此 土, 如此
骨, 如此血, 永 坠 厥命; 若 始 终 不 渝, 饮 此 酒, 食此

肉, 福 禄 永 昌 ①!

叶赫二贝 勒 同 建 州 的 婚 盟, 是为 达 到 其 政 治 目 的 的 一 种 权 术,

随着双方实力的消长, 可以随意毁约背盟。

第二, 明朝: 先是 支 持哈 达, 利 用 哈达 以 左 制 叶 赫, 右控

建州。但是, 建 州 灭 哈 达 后, 明 廷 失 去 南 关, 转 而 支 持 北 关。

明礼部左侍郎何宗彦 解释 支持 北关政 策的 原因 说: “ 有北 关在,

可牵奴酋 ( 即努尔 哈赤) 之后, 辽 、 沈 或 可 恃 以 无 恙 。”② 明 朝

扶持北关, 以 便 使叶 赫 在西, 通 过叶 赫 联络 乌 拉在 北, 协同 朝

鲜在东, 辽军在南, 形成一个对建州的圆形包围圈。

第三, 建州: 努尔 哈 赤巧 妙 地 臣 属 明朝, 结 好 朝 鲜, 姻盟

叶赫, 而灭哈达、并辉发、吞 乌拉、 略东 海, 以壮 大军 事实力,

解除后顾之忧。在哈达、辉发、 乌拉 灭亡 之后, 叶 赫陷 于孤立。

他对叶赫 的策 略 变守 势 为攻 势, 以军 事 进攻, 鲸吞 叶 赫, 实现

其统一扈伦四部之目的。

一六一三年 ( 万 历四 十一 年) , 乌 拉 亡后 布占 泰逃 往 叶赫,

建州三次 遣使 告 叶赫 缚 布占 泰 以 献, 但 叶赫 不 从。九 月, 努尔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二○页 。

②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八 六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九 月辛卯 。

66 努尔哈赤传
哈 赤 统 兵 四 万 再 征 ①叶 赫 。 建 州 兵 北 入 苏 完 境 , 迂 回至北面 攻入

叶 赫 ②, 收取张与 吉 当 阿 二 路 居 民, 继 围 兀 苏 城。城 中 守 将 山

谈、扈石木, 看 到 建 州 军 “ 师 众 如 林, 不 绝 如 流, 盔 甲 鲜 明,

如 三 冬 冰 雪 ”③ , 开门 迎降。 努尔 哈 赤对 降将 赐东 珠、金 佛帽 和

衣物, 并以 金杯 赐 酒。随 后, 建 州 军又 连 下呀 哈 城、黑 儿 苏 城

等大小十 九 城寨, 因叶 赫 预 知军 期, 有 备, 乃 焚 庐 舍、携 降 民

而回。

建州进攻叶 赫, 力 求 取 得 明 朝 的 谅 解 或 中 立。 发 兵 之 前,

努尔哈赤派第七 子阿 巴 泰率 所 属阿 都 等 三十 余 人求 质 于明, 但

遭明朝部 议拒 绝。建 州 夺取 兀 苏 城后, 叶赫 奏 于明, 明 派游 击

马时楠、周大岐率兵千人, 携 带火 器, 助 叶赫戍 守东、 西二城。

努尔哈赤 得到 明 助叶 赫 的消 息 后, 至 抚 顺所, 投书 李 永 芳, 长

篇大论地述说其征伐叶赫的 合理性, 略谓: “侵叶赫, 以叶 赫背

盟, 女 已 字, 悔 不 遣; 又 匿 布 占 泰; 故 与 明 无 怨, 何 遽欲 相

侵 ? ”④ 建 州 想 割 断 明 朝 与 叶 赫 的 联 系 , 以免 在 进攻 叶赫 时腹 背

受敌。但由于它们各自利益所在, 这是难以办到的。

在扈伦四 部 中, 以 叶赫 部 最强, 又 受明 朝 的 支 持。努 尔 哈

赤继对叶赫两 次征 讨之 后, 于 一六 一 九年 ( 万 历四 十 七年, 天

命四年) , 再次发兵攻打叶赫。正月 初二日, 努 尔哈赤 命大 贝勒

代善率将十六员、兵五千人, 往 守扎 喀关, 防止明 军偷 袭建州;

亲率倾 国 之 师 起 行, 初 七 日 深 入 叶 赫 界。 建 州 兵 自 克 亦 特 城、

粘罕寨焚 掠至 叶 赫城 东 十里, 俘 获大 量 人民、 畜产、 粮 食和 财

物, 尽焚叶 赫 城 十 里 外 之 大 小 屯 寨 二 十 余 处。 叶 赫 向 明 乞 师,

①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第六 页: “ 甲 辰年 正 月 初 八日 率 兵 往 攻, 十 一

日至 夜黑 国二城 , 一 曰 张, 一 曰 阿 气 郎, 俱 克 之。 收 二 城 七 寨, 人 畜 二 千 余 即 班
师 。” 是为 首征叶 赫。
② 刘 选民: 《 清开国 初征 服诸部 疆域 考》, 《 燕京 学报 》 一九 三八 年第二 三期 。
③ 《 图 本档》 第二 卷, 第 二页 , 中国 第一历 史档 案馆藏 。
④ 《 清 史稿・ 杨吉砮 传》 第三 ○册, 第二二 三卷 , 第九 一四 二页。

第三章 统一海西女真 67
明开原总兵马 林率 合 城兵 驰 救。建 州 军 为避 免 两面 受 敌, 班师

而回。叶赫为着 报答 明朝, 派兵 二千 应 援萨 尔 浒之 战 ( 后文 叙

述) 的明军。时努尔 哈赤 谋使 所 属诈 降 叶赫 金 台石, 金 台石 不

应。于是, 建州在取得萨尔浒大捷之后, 乘势发兵再征叶赫。

一六一九年 ( 万 历四 十 七年, 天命 四年 ) 八月, 努 尔哈 赤

召集诸王贝勒大臣会议, 商讨 对叶赫的作战计 划, 并誓言: “此

举如不克平叶赫, 吾必不反 [ 返] 国 也 ! ”① 时 叶 赫 贝 勒 金 台 石

住东城, 贝勒 布 扬古 住 西城, 两 城相 距 五里 许。诸 王 贝 勒大 臣

会议决定: 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 ( 舒尔哈齐 之子) 、三 贝勒

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等率护军健 骑, 扬 言 征 讨 蒙 古 ②, 绕路

潜行, 直奔叶赫贝勒布扬古驻 地西城; 又命 额亦都 等领 前锋军,

“ 扮 为 蒙 古 兵 ”, 驰向叶赫贝 勒 金 台石 驻 地东 城; 努 尔 哈 赤亲 率

八固山额 真, 直 督大 军, 随 后 进 围金 台 石城。 大军 于 十 九日 出

发, 即断绝往来信息。

叶赫贝勒 金 台石 驻 地东 城, 又 称 叶 赫山 城, 依 山 修筑, 坚

固险要。它原为金台石之兄纳林布禄住地, 瞿九思记述东城言:

其外大城以石, 石 城 外 为 木 栅, 而 内 又 为 木 城。 城 内

外大壕凡三道, 其中坚则 一山 特起, 凿山坂, 周回 使峻绝,

而垒石城其上。城之内, 又为 木城, 木城 中, 有 八角 明楼,

则其置 妻子、 资财 所 也。上 下 内 外, 凡 为 城 四 层, 木栅一

层。其中控弦之 士 以 万, 甲 胄 者 以 千 计, 刀 剑、矢 石、 滚

木 甚 具 ③。

① 徐 乾学: 《 叶赫国 贝勒 家乘》 ( 清抄本 ) , 第十 四页 。

② 《 清史 稿・ 杨吉砮 传》 作 “声 言向 沈阳 , 以缀 明 师 ”; 《 三 朝辽 事 实 录 》 第
一 卷第三 十五页 作 “ 奴酋 佯 缀 我 师 , 拥 众 数 万 骑 直 抵 金 台 失 寨 ”。 沈 阳 在 建 州 南,
叶 赫在建 州北; 而蒙 古在建 州西 、北, 故 “ 声言向 沈阳 ” 不合 情理 。
③ 瞿 九思: 《 万历武 功录 ・卜寨 那林 孛罗列 传》 第十一 卷, 第二九 页。

68 努尔哈赤传
东城为叶赫城之役攻坚所在。

二十二 日, 后 金 军进 至 叶赫 东、 西 二城

下。叶赫贝勒 金台 石、 布 扬古 统 兵 出 城, 鸣

角噪鼓, 准备 迎战。 后 金 军盔 甲 鲜 明, 剑戟

林立, 钲鼓相闻, 河谷震荡。两军混战 多时,

叶赫贝勒见 势 不能 敌, 令鸣 角 收兵, 入 城坚

守。代善等四 大贝 勒督 率护 军 围 布扬 古 所住

西城。努尔哈 赤率 额亦 都等 督 军 围金 台 石所
住东城。

金台石 城 被围 后, 后 金 军毁 其 栅 城, 堕

其外城。后金军呼金台石投降, 不听, 答道:

“吾非 明 兵 比, 等 丈 夫 也! 肯 束 手 归 乎? 与

其降 汝, 宁 战 而 死 耳 ! ”① 东 城 守 军 誓 死 拒
明王 在晋 《 三朝 辽事 实录》
战, 坚 守 内 城。 努 尔 哈 赤 见 敌 军 负 险 顽 抗,
叶 赫部被 灭的 记载
激励将 士 道: “ 今日 仍不 克, 则 罢 兵归 矣!”

众 军 齐 喊 道 : “ 愿 赴 死 战 ! ”② 努 尔 哈 赤 命 军 士 布 楯 列 梯 , 冒矢登

城。城上射 矢 镞, 发 巨 石, 推 滚木, 掷 火器; 后 金 军二 三 十 人

并排登城, 但死伤惨重。努尔哈 赤又 命穴 其城。军 士们 冒矢石,

“于城下掘穴, 置药, 乃 陷 ”③ 。 内 城 陷 后 , 后金兵士拥入城中冲

杀, 叶赫兵四 面 溃散。 金台 石 见 内城 陷, 携 妻 与幼 子 登 上禁 城

八角楼。

后金军进围 禁 城 台楼。 因金 台 石是 皇 太极 的 舅 父, 皇太极

从西城驰骑至东城, 向金台石 劝降。金台石对皇 太极道: “ 听到

你说收养 的一 句 善言, 舅父 我 就 下来; 如果 说 不收 养, 要杀 我

怎 么 能 下 去 呢 ? 死 就 死 在 家 里 。”④ 皇 太 极 给 金 台 石 以 “ 生 杀 惟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六 卷, 第 二五页 。

② 徐 乾学: 《 叶赫国 贝勒 家乘》 ( 清抄本 ) , 第十 六页 。
③ 徐 乾学: 《 叶赫国 贝勒 家乘》 ( 清抄本 ) , 第十 六页 。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二 卷, 天 命四年 八月 。

第三章 统一海西女真 69
父皇命” 的回答。金台石又请求让近臣 阿尔塔石 往见努 尔哈赤,

观察其脸色后 作决 定。 阿尔 塔 石被 允 准 带至 努 尔哈 赤 面前, 努

尔哈赤怒 数其 罪 责以 后, 以 鸣 镝 射之。 阿尔 塔 石回 去 后, 金台

石仍不降。皇太 极再 派 金台 石 子德 尔 格 勒至 台 楼下 劝 降。金 台

石终不从。皇太极要将德尔格 勒缚而杀之, 努尔 哈赤说道: “子

招父降而 不从, 父 之 罪也; 父 当诛, 勿 杀 其 子 。”① 金 台 石 三 次

拒降, 后金兵 持 斧毁 台 楼。金 台 石之 妻 携子 沙 浑下 台 楼 降。金

台石走投无路, 对皇太极道:

大丈夫岂肯 受 制于 人 乎? 吾 甥 庶念 汝 母 及 诸舅 氏 骨 肉

至戚, 第 全 吾 子 孙 足 矣 。 吾 誓 不 生 也 ②!

言毕, 金台 石引 弓 杀守 台 军 士, 夺 路直 入 后室, 举 火 自焚, 未

死, 被俘而缢杀之。

东城 既 陷, 西 城 闻 风 丧 胆。 布 扬 古 孤 城 无 援, 军 心 涣 散;

四大贝勒督兵 匝围, 攻城 益急。 布扬 古 令其 叔 吴达 哈 ( 布斋 之

胞弟) 领兵巡御 四门, 吴达 哈 见东 城陷 落, 大 势已 去, 遂 “携

妻 孥 开 门 出 降 ”③ 。 四 大 贝 勒 兵 由 是 得 以 长 驱 而 入 , 径围 布扬 古

居所。大贝勒 代 善劝 布 扬古 降, 布扬 古 因疑 惧 而不 敢 出 来。代

善对布扬古以刀划酒誓道:

今汝等 降, 我 若杀 之, 殃 及 我; 汝 俾 我 誓, 饮誓酒而

仍不降, 惟汝等殃。汝等不降, 破汝城, 必 杀 无 赦 ④!

代善向布扬古 作了 降 后不 杀 的 保证, 自 饮誓 酒 一半, 送 给布 扬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六 卷, 第 二八页 。

② 徐 乾学: 《 叶赫国 贝勒 家乘》 ( 清抄本 ) , 第十 六页 。
③ 徐 乾学: 《 叶赫国 贝勒 家乘》 ( 清抄本 ) , 第十 九页 。
④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六 卷, 第 二九页 。

70 努尔哈赤传
古饮另一 半。布 扬 古 命开 居 所 门①降。 努 尔 哈 赤 因 扈 伦 四 部 全

亡, 留着布扬古无用, 便借跪拜礼节不恭为由, 将他缢杀。

叶 赫 东 西 二 城 降 后 ②, 其所 属 各城 俱 降。时 明 游击 马 时楠,

率助守叶赫二 城兵 一 千人, 也 被后 金 军 歼灭。 努尔 哈 赤 同叶 赫

打交道历时三十六年, 终于将共传 八世 十一 贝勒的 叶赫 部灭亡。

叶赫亡, 明朝失去北关。

后金对叶赫降民, “父子兄 弟不分, 亲戚不 离, 原封不 动地

带来了。不动 女 人穿 着 的衣 襟, 不夺 男 子带 的 弓箭, 各 家的 财
物, 由 各 主 收 拾 保 存 ”③ 。 叶 赫 部 民 被 迁 徙 至 建 州 , 入籍 编 旗,

成为后金的臣民。

海 西 女 真 ——— 哈 达 、 辉 发 、 乌 拉 、 叶 赫 , 在古勒山之役以

后, 相继被建 州 灭亡。 努尔 哈 赤 之所 以 能够 灭 亡扈 伦 四 部, 除

了客观上 有利 条 件之 外, 就 主 观 条件 来 说, 是 他精 神 专 注, 不

敢旁骛, 采取 了 先 弱 后 强, 由 近 及 远, 利 用 矛 盾, 联 大 灭 小,

集中兵力, 各 个 击破 的 策略。 他 像伐 树 一样, 倾尽 全 力 一斧 一

斧地、一棵一棵 地砍。 如 利用 哈 达与 叶 赫的 矛 盾及 王 台 死后 子

孙内讧的分裂 局面, 先 砍倒 近 邻哈 达。 继哈 达 之后 又 砍 到四 部
中最弱的辉发。 对实 力 雄厚 的 乌拉 则 谨 慎一 些。最 后 放 倒的 一

棵大树是扈伦四 部中 最 强盛 的 叶赫。 努 尔哈 赤 就是 这 样 有策 略

地、有步骤地统一了海西女真。

努尔哈 赤在 统 一 海 西 女真 的 同 时, 又 逐 步 地 并 附 “野 人 ”

女真。

① 《 盛 京通志 》 第 十五卷 , 第 九页载 : “ 叶赫 山 城, 叶 赫 城西 北 三 里, 周 围 四

里 , 南北 各一门 ; 内 有一小 城, 周围二 里, 南北各 一门。”
②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八 六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九 月甲 申 : “ 据 辽 东总 兵 李 如 桢
塘报 称: 奴酋于 前月 二十一 日寅 时 攻陷 金 台 失、 白 羊 骨 二寨 , 各到 部 为 照, 北 关 已
破 。” 北关 灭亡之 日, 应 以 《 满文 老档》 记载 为据。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二 卷, 天 命四年 八月 二十二 日。

第三章 统一海西女真 71
第四章 并 附 “ 野人” 女真

一、统一东海 女真

“ 野 人 ” 女 真 的 一 支 ——— 东 海 女 真 , 居 住在黑 龙江支流 松花

江和乌苏里江流 域及 乌 苏里 江 以东 滨 海 地区。 东海 女 真 主要 有

三部, 如 《清太祖高皇帝实录》 所载:

东海之渥集部, 瓦尔喀部, 库 尔 喀 部 ①。

渥 集 部 又 称 窝 集 部 、 兀 吉 部 ②, 为 满 语 weji 的 对 音 , 是 密林

的意思。渥集部历史 久 远, “汉、 魏之 沃沮, 元之 乌者、 吾者,

明之兀者, 其部 族 不一, 而 地甚 广 袤, 以 音与 地 求 之, 盖即窝

集 也 ”③ 。 一 四 ○ 三 年 ( 永 乐 元 年 ) , 渥 集 部 长 西 阳 哈 等 贡 马,

置 渥 集 卫 ④。 渥 集 部 主 要 居 住 在 松 花 江 与 乌 苏 里 江 汇 流 处 以 上 ,

两江之间 的广 大 流域 地 区。它 东 濒乌 苏 里江, 西接 乌 拉 部, 南

界朱舍里部等, 北临 使 犬部。 瓦 尔喀 部 主要 居 住在 图 们 江流 域

及乌苏里江以 东滨 海 地区, 东 迄海 滨 及 沿海 岛 屿之 地。 库尔 喀

部的居住区域, 文献 记 载疏 略, 各 书 所述 不 一。如 《 清 开国 初

征服诸部疆域考》 载: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八页。

② 《 清太 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一卷 第八 页 作 “ 渥 集 ”; 《 满 洲 实 录 》 第 一 卷 第 六
页 作 “窝 集”; 《 清 太祖武 皇帝 实录》 第一 卷第八 页作 “ 兀吉 ”。
③ 《 满 洲源流 考》 第十三 卷, 第四页 。
④ 《 明 太宗实 录》 第二六 卷, 永乐元 年十二 月辛 巳。

72 努尔哈赤传
 虎尔喀 部 在 渥集 部

之西北, 其所 属 路城 名

称, 稀 见于 史 籍。《 战

迹 舆 图》 置 “ 库 尔 喀

部” 于黑龙 江中流, 精

奇 里江与 呼玛 尔河间 之

黑龙江 流域。 呼 玛尔 河

上源有 库尔 喀 河, 盖因
东 海女真 之一 的 “恰 喀拉 人”, 清 人绘。
河得名 也。其 地 有呼 玛
尔城、乌鲁苏城、穆鲁苏苏城及额苏哩城 ( 今 海兰泡附 近)

等。又 《东华录》 所记 天 聪间 征虎 尔喀 部 收取 壮 丁, 常呼
之 曰 : “ 黑 龙 江 地 虎 尔 喀 部 ”; 大 抵 虎 尔 喀 部 包 括 自 松 花 江

黑龙江会流 处 以 北, 呼 玛尔 河 黑龙 江 会流 处 以 南, 其东南

接渥集部, 东北接萨哈连部, 西抵小兴安岭, 接 索 伦 部 ①。

但也有人意见相左, 将 库 尔 喀 部 置 乌 苏 里 江 以 东 滨 海 地 区 ②。 其

实, 库尔喀、虎 尔喀、 胡儿 胯、瑚 里哈 等在 《 满文 老 档》 中 作

h urha , 即虎 尔 哈。 在 文 献 记 载 中, 常 出 现 “ 黑 龙 江 虎 尔 哈 ”、

“ 渥 集 虎 尔 哈 ”、 “ 东 海 虎 尔 哈 ” 等 。 它 分 布 区 域 很 广 。 大 体 说

来, 黑龙江虎尔哈部主要居住 地区, 东邻 渥集部, 西接 索伦部,

南界乌拉部, 北 抵萨 哈连 部。前 引刘 选 民 《清 开国 初 征 服诸 部

疆域考》 中虎尔哈部居住地区, 即主 要指黑龙 江虎尔 哈。总之,

东海女 真 除 女 真 族 之 外, 还 有 那 乃 人 等。 努 尔 哈 赤 统 一 女 真,
就要并服东海女真各部。

统一东海女 真, 先从 临 近建 州 女真 的 瓦尔 喀 部 开 始。约 在

一五九六年 ( 万历二十四年) , 努尔哈赤派费英东率兵 “初 征瓦

① 刘 选民: 《 清开国 初征 服诸部 疆域 考》, 《 燕京 学报 》 一九 三八 年第二 三期 。

② 格 ・瓦・ 麦利 霍夫: 《 满洲人 在东 北》 第 四三 页, 商 务印 书馆。

第四章 并附 “野人” 女真 73
尔喀, 取 噶 嘉 路 ”① , 揭开 了统 一乌 苏里 江流 域 及其 以东 滨海 地

区的序幕。

一五九八年 ( 万 历二 十六 年) , 努 尔 哈赤 派其 五弟 巴 雅喇、

长子褚英和 将 领 噶 盖、 费 英 东 等 领 兵 一 千, 征讨 安褚 拉库 路

( 松花江上游二道江一带) , 星夜兼驰, 兵到后 攻取二 十个屯寨,

收 服 所 属 屯 落 ②; 同 时 攻 取 内 河 路 ( 松 花 江 上 游 一 带 ) 。 因 他 们

立下功劳, 赐巴雅喇为卓礼克图, 褚英为洪巴图鲁。

一五 九 九年 ( 万历 二 十
七年) 正月, 东 海渥 集 部 虎

尔哈 路路 长 王 格、张 格 归 附

努 尔 哈 赤, 贡 纳 “ 黑、 白、

红 三色 狐 皮, 黑、白 二 色 貂

皮 ”③ 。 自 此 , 渥集 部之虎 尔

哈路 每岁 交 纳 贡 献。他 们 中

的 部 长 博 济 里 等 六 人 求 婚,

努尔 哈赤 因 其 率 先 归附, 将

六位大 臣 之女 分 别嫁 给 他 们
做妻 子, 以 联 姻 方式 巩 固 建
《 满洲 实录・ 王格 张格来 贡图 》
州女真与东海女真的关系。

王格、张格向 建 州 贡 纳 的 貂 皮, 是 东 海 女 真 的 重 要 特 产。

在乌苏里 的 莽林 中, 有 古 老 的红 松、柞 树、杨 树、 桦树 和 杉 树

等, 树木杂 陈, 风景 如 画。丛 林中 的 貂 鼠, 因 其 皮 毛 珍贵, 是

女 真 人 的 最 佳 狩 猎 物 。 秋 天 ——— 捕 貂 的 季 节 , 人 们 或用 猎 犬 捕

貂, 或编栅 结网 捕 貂。编 栅 结网 捕 貂, 是 用树 枝 编 成 栅栏, 栅

① 《 清 史列传 ・费英 东》 第四 卷, 第 一页。

② 《 清 史稿・ 巴雅喇 传》: “ 取屯 寨 二 十, 降 万余 人 ”; 《 清 太 祖 武皇 帝 实 录 》
第 一卷第 十二页 作 “ 获人 畜万余 而回”; 《满 洲实 录》 第二卷 第十 六页 作 “ 获人 畜 万
余 而回”; 是知 《 清史 稿・巴 雅喇 传》 误 。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三 卷, 第 一页。

74 努尔哈赤传
栏中留一小口, 口里 吊 着一 个 用马 尾 结 的活 套。捕 貂 人 把栅 网

安放在貂鼠经 过的 路 上。当 貂 鼠从 栅 网 的圆 口 中穿 过 时, 便被

马尾网套住。猎犬捕貂, 《朔方备乘》 中有如下记载:

捕貂以犬, 非犬 则 不 得 貂。虞 者 往 还, 尝自减其食以

饲犬, 犬前 驱停 嗅 深草 间 即貂 穴 也, 伏 伺 擒 之; 或 骛 窜 树

末, 则人、犬皆息 以 待 其 下。 犬 惜 其 毛, 不 伤 以 齿; 貂亦

不复戕动, 纳于囊, 徐 俟 其 死 ①。

捕貂人把貂皮剥下晾干, 用桦 树皮包 好收 藏, 以备 交易 和贡纳。

王格、张格用部民猎狩的润泽 香郁、丰 厚纯 黑的上 等貂 皮纳贡,

表明了渥集部 虎尔 哈 路的 归 服。从 此, 建州 加 速了 对 乌 苏里 江

流域各部的统一进程。

一六○七 年 ( 万历 三十 五年 ) 正 月, 东 海女 真瓦 尔 喀部 蜚
②
悠城 ( 今珲春北二十里古城) 主策穆特黑至建州, 对努尔哈赤

说道: “吾 等因地方遥阻, 附 乌喇; 乌喇贝勒布 占泰, 遇吾 等虐

甚, 乞 移 家 来 附 。”③ 努 尔 哈 赤 决 定 派 兵 去 搬 接 他 们 至 建 州 。

同年, 建州兵 在 搬接 蜚 悠城 部 众的 归 途中, 受 到乌 拉 贝 勒

布占泰军队的 阻截, 两 军进 行 了乌 碣 岩 之战。 建州 军 击 败乌 拉

军队, 遂乘胜夺 取高 岭 会宁 路, 打开 了 通往 乌 苏里 江 流 域及 其

以东地区 的大 门。此 后, 建州 以 宁古 塔 ( 今黑 龙江 省宁 安) 为

基地, 向北往黑龙江中下游, 向东往乌苏里江流域不断用兵。

在乌碣岩之 战 以 后, 渥 集部 的 赫席 黑、 俄漠 和 苏鲁 与 佛 讷

赫 拖 克 索 三 路 ④, 仍然服从乌拉贝勒布占泰。努尔哈赤说:

① 何 秋涛: 《 朔方备 乘》 第四 五卷, 第六页 。

② 《 吉 林通志 》 第 二十四 卷, 第二九 页。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三 卷, 第 九页。
④ 《 吉林 通志 》 第十 二卷 载, 赫 席黑 在敦化 县境, 俄漠 和苏鲁 即敦 化 北之 额 默
和 索罗站 , 佛讷 赫拖 克索在 敦化 西北、 宁古 塔 ( 宁 安) 西南。

第四章 并附 “野人” 女真 75
 我们是一国人, 因 住 地 相 离 很 远, 被 乌 拉 国 阻 隔。 你

们至今服从 乌 拉 国过 活。今 天 我们 同 国人 已 有 了 汗, 打败
乌拉兵, 现 在 你 们 要 服 从 我 们 同 国 人 的 汗 ①。

但他们仍不 归 附。 建 州 为 着 孤 立 乌 拉, 这 年 五 月, 派 巴 雅 喇、
额亦都、费 英东、 扈 尔汉 等 统兵 一 千, 征 讨东 海 渥 集 部, 攻取

赫 席 黑 、 俄 漠 和 苏 鲁 与 佛 讷 赫 拖 克 索 三 路 ②, “获人畜二千而
回 ”③ 。

一六○九 年 ( 万历 三十 七年 ) 十 二月, 努尔 哈赤 在 臣服 邻

朝鲜而居的瓦 尔喀 部 之后, 命 侍卫 扈 尔 汉统 兵 千人, 向 东北 深

入, 伐 取 渥 集 部 所 属 滹 野 路 。 滹 野 为 满 文 huye 的 对 音 , 意为 射

雕的隐身 穴。滹 野路 即明 正统 后设 置 的呼 夜 ( 兀也) 卫。它 在

珲春东北, 乌苏里 江上 游 支流 瑚叶 河 ( 今 俄罗 斯滨 海 地 区刀 毕
河) 一 带 ④。 扈 尔 汉 击 取 滹 野 路 , 俘 虏 二 千 ⑤, 在 那里过 了年 节

后, 二月返回建 州。扈 尔 汉 因 这 次 军 功 而 被 赏 给 甲 胄、 马 匹,

并被赐号达尔汉侍卫。
一六一○ 年 ( 万历 三十 八年 ) 十 一月, 因绥 芬路 路 长图 楞

降附建州后, 被 渥集 部 雅揽 路 人掳 掠, 努尔 哈 赤遂 命 额 亦都 率

兵千人, 到图 们 江北 岸、绥 芬 河 和牡 丹 江一 带, 招 服 渥 集部 的
那木都 鲁、绥 芬、宁 古 塔、尼 马察 四 路。其 首 领 康 果 礼、喀 克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一卷 , 丁未 年 ( 万历三 十五 年) 三 月。

② 《 图 本档》 第二 卷, 第 十三 页, 中 国第一 历史 档案馆 藏。
③ 《 清 太祖 武 皇 帝 实 录 》 第 二 卷 第 三 页 和 《 满 洲 实 录 》 第 三 卷 第 八 页 均 作
“ 获人 畜二 千而回 ”; 但 《 清太 祖 高 皇 帝 实 录 》 第 三 卷 第 十 二 页 却 作 “ 俘 二 千 人 而
还 ”。
④ 《 盛 京吉林 黑龙江 等处 标注战 迹舆 图》 三 排上 。
⑤ 《 满 文老档 ・太 祖》 第 一 卷, 己 酉年 ( 万 历 三十 七 年 ) 十 二 月。 但 《 清 太
祖 武皇帝 实录》 第二 卷第 四页和 《 满 洲实录 》 第 三卷第 一 ○页 均 作 “ 获 人 畜二 千 而
还 ”; 《 清太祖 高皇帝 实录 》 第 三卷第 十六页 和 《 清史 列传・ 扈尔汉 》 均 作 “ 收 二 千
户 而还”。

76 努尔哈赤传
都里、昂古、明 噶 图 等降 附, 并 举 家迁 至 建州, 归 顺了 努 尔 哈

赤。额亦都又乘胜率兵击取雅 揽路。雅揽路以河 得名, 《吉 林通

志》 载: “雅 兰河 出锡 赫 特山, 南 行 二 百 余 里 入 海 。”① 明 永 乐

六 年 置 牙 鲁 卫 ②, 设在临近海边的牙鲁河 流域, 牙 鲁河清代 称雅

兰河。雅揽路即今俄罗斯 海 参崴 ( 符 拉 迪 沃斯 托 克) 东 北雅 兰

河 一 带 。 额 亦 都 击 取 雅 揽 路 , “ 获 人 畜 万 余 而 回 ”③ 。

一六一一年 ( 万 历三 十九 年) 七 月, 努 尔哈 赤派 其 第七 子

阿巴泰和费英东、安费扬古带 兵千人, 征讨 渥集部 之乌 尔古宸、

木 伦 二 路 。《 吉 林 通 志 》 载 : “ 乌 尔 古 宸 路 , 一作库 尔布 新, 河

名也; 在兴凯湖东北入 乌苏 里 江, 路 亦 以 河 名 也 。”④ 木 伦 路 因

穆棱河得名, 《满洲源流考》 载: “穆伦河在宁古塔城 东四百里,

出穆伦窝集, 东 流 入 乌 苏 哩 江 。”⑤ 木 伦 路 部 民 居 住 在 今 穆 棱 河

流域及穆棱河与乌苏里江会流处附近。所以 《圣武记》 载: “穆

林河会乌苏里江, 入混 同江, 在 宁 古 塔 东 北 ”⑥ , 木 伦路 即在 穆

棱河流域。

先是, 努尔哈 赤 赏给 宁 古塔 路 首领 僧 格、尼 喀 礼的 甲 四 十

副放在绥芬路, 但被乌尔古宸、木 伦路 的人 袭击绥 芬路 时夺去。

努尔哈赤派博济里去通知 他们说: “将那四 十副甲, 用四十 匹马

驮 来 ! ”⑦ 但 他 们 没 有 这 样 做 。 建 州 兵 到 之 后 , 将乌 尔 古 宸和 木

伦二路收取, 并 “ 获 得 俘 虏 一 千 ”⑧ 。

① 《 吉 林通志 》 第 十二卷 , 第 二二页 。

② 《 明 太宗实 录》 第七七 卷, 永乐六 年三月 丁卯 。
③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三 六 页 、《 满 洲 实 录 》 第 三 卷 第 十 一 页 和
《 图本 档》 第二卷 第十 七页均 作 “ 获人畜 万余 而回 ”; 《 清 太祖 高 皇 帝 实录 》 第 三 卷
第 十六页 作 “ 俘万余 人而 还”, 《 清史 列传・ 额亦 都》 和 《满 文老 档・太 祖》 庚 戌 年
十 二月均 作 “ 俘万人 而还 ”。
④ 《 吉 林通志 》 第 十二卷 , 第 二一页 。
⑤ 《 满 洲源流 考》 第十三 卷, 第六页 。
⑥ 魏 源: 《 圣 武记》 第一 卷, 第二一 页。
⑦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卷 , 辛亥 年 ( 万历三 十九 年) 。
⑧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卷 , 辛亥 年 ( 万历三 十九 年) 七 月。

第四章 并附 “野人” 女真 77
 同年十 二月, 派何 和 里、额 亦 都、 扈尔 汉 率 兵 二 千, 征伐

东 海 虎 尔 哈 部 扎 库 塔 城 。 扎 库 塔 为 满 文 jak ūta 的 对 音 , 意 为

“ 各 八 ”。 扎 库 塔 城 在 图 们 江 北 岸 , 珲春 河、海 兰河 之 西, 距珲

春 城 一 百 二 十 里 ①。 这 次 征 讨 的 原 因 , 是扎 库塔城 主对建州 和乌

拉采取中立政 策。努 尔 哈赤 要 求东 海 女 真各 部, 在 建 州 与乌 拉

之间, 只能倒 向 建州, 不许 有 其 他选 择。他 发 兵惩 罚 扎 库塔 城

主, 兵到之后, 围城三天, 遭到 守城 军民 的顽强 抵抗。 城陷后,

“斩首一千, 获 俘 二 千 ”② , 并招抚环近地区居民。
一六一四年 ( 万 历四 十二 年) 十 一月, 努尔 哈赤 派 兵五 百

人, 于十二月袭击了锡林; 随后前进, 袭 击 雅 兰 部 ③。 雅 揽 路 的

位置前已叙及, 锡林路的位置, 各书记载不一:

西临路亦以河得名, 《吉林通志》 谓在珲 春东南境 西林

河 ; 实 应 改 作 珲 春 东 境 。《 满 洲 源 流 考 》 谓 在 宁 古 塔 境 , 尤

属 支 离 。《 战 迹 舆 图 》 以 西 璘 路 在 西 璘 河 流 域 , 南流 入海,

在 雅 兰 河 之 西 ④。

锡 林 为 满 文 sirin 的 对 音 , 意 为铜。锡 林 路之 位置, 以 《盛京 吉

林黑龙江等处标注战迹舆图》 所指为 是。锡林路 在锡林 河流域,

因河得名。锡林河在海参崴之 东, 雅 兰河 以西, 南 流入 日本海。

前引 《满文老档 》 所记 进军 路线, 即为 证据。 这次 出 征, 建州

军 “收降民二百户, 人 畜 一 千 而 回 ”⑤ 。

一六一五年 ( 万历四十三年) 十一月, 努尔哈赤派兵二千

① 《 吉 林通志 》 第 二四卷 , 第 二八页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卷 , 辛亥 年 ( 万历三 十九 年) 十 二月 。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卷 , 甲寅 年 ( 万历四 十二 年) 十 一月 。
④ 刘 选民: 《 清开国 初征 服诸部 疆域 考》, 《 燕京 学报 》 一九 三八 年第二 三期 。
⑤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二一页 。

78 努尔哈赤传
人, 征讨东海渥集 部 额黑 库伦。 额黑 库 伦部 民 “住 在 东 边的 东

海 之 北 ”① , 即今俄罗斯乌苏里江以东滨海地区纳赫塔 赫河地方。

建州兵行 至 顾纳 喀 库伦, 招 降不 服, 分 兵 两路, 越 壕 三道, 拆

毁栅栏, 攻 入城 内。 建州 军 阵斩 八 百人, 俘获 万 人, 收抚其居

民, 编 户 五 百 而 回 ② 。 但 是 , “ 俘 获 万 人 ”, 《 满 洲 实 录 》 和 《 清

太 祖 武 皇 帝 实 录 》 均 作 “ 俘 获 万 余 ”③ , 显 然是包 括人 口和 牲畜

在内。

一六一七年 ( 万 历四 十 五年, 天命 二年 ) 正月, 努 尔哈 赤

派兵四百人, 攻 取 沿 海 散 居 未 服 的 诸 部 人 ④; 二 月 , “ 遂 将 东 海

沿 岸 散 居 之 民 尽 取 之 ”⑤ ; 三 月 , “ 造 大 刀 船 , 渡过海湾, 逮住占

据 海 岛 未 服 的 诸 部 人 ”⑥ 。

一六一八年 ( 万 历四 十 六年, 天命 三年 ) 十月, 派 兵搬 接

东 海 虎 尔 哈 部 纳 喀 达 为 首 的 百 户 降 顺 部 民 至 建 州 ⑦。 后 金 对 东 海

女真政策取得重大成果。

一六一九年 ( 万历四十七年, 天命四年) , 努 尔哈赤在 正月

和六月, 先 后 两 次 派 穆 哈 连 带 兵 千 人, 收 取 东 海 虎 尔 哈 部 民。

六月初八日, 穆哈 连 “带来 千户, 男 二 千人, 六 千 余 口 ”⑧ 。 努

尔哈赤亲 自出 城 迎接, 并命 搭 八 个凉 棚, 摆 二 百桌 酒 席, 杀二

十头牛, 举行盛宴款待穆哈连及归顺的各部大小首领。

一六二五年 ( 天启五年, 天命十年) , 后金在 集中精力 夺取

辽沈地区并巩固 对其 统 治, 连 续 六年 未 曾大 规 模地 向 东 海女 真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卷 , 乙卯 年 ( 万历四 十三 年) 十 二月 二十日 。

② 《 满文 老档 ・太祖 》 第 四卷, 第 一 册, 万 历 四十 三 年 十 一月 , 东洋 文 库 本,
一 九五五 年, 东 京。
③ 《 满 洲实录 》 第 四卷, 第五 页; 《 清太 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二卷 , 第 八页。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卷 , 天命 二年正 月十 八日。
⑤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三○页 。
⑥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卷 , 天命 二年三 月。
⑦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七卷 , 天命 三年十 月初 十日。
⑧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九卷 , 天命 四年六 月初 八日。

第四章 并附 “野人” 女真 79
用兵之后, 又先 后六 次 发兵 征 讨东 海 女 真。这 是努 尔 哈 赤对 东

海女真用兵最勤的一年。如:

第一次, 正月, 派遣 博 尔晋 辖 “ 带 兵二 千, 征 讨住 在 东 海

边 的 瓦 尔 喀 ”① 。

第二次, 先是, 上年十二月, 派喀 尔达 等统兵 征讨 瓦尔喀,

“初九日进入柯伊, 逮住和勒 必、齐什纳、彻 木德和 三人, 以后

在柯伊获男子一 百, 新 、 旧 人 口 三 百 七 十 ”② 。 至 三 月 初 四 日 ③ ,

喀尔达、富喀纳、塔 羽 等 率兵 招 降瓦 尔 喀部 等 三百 三 十 二人 而

回, 得到天命汗努尔哈赤的接见。
第三次, 四 月 初四 日, 迎 接 族 弟 王 善、副 将 达 朱 户、车 尔

格统兵一千五百 人征 讨 瓦尔 喀 部凯 归, 努尔 哈 赤与 三 臣 行抱 见

礼后, 宴赏军士及降民。旋又命 宰牛 羊四 十头, 摆 四百 桌酒席,

备四百瓶 烧酒、 黄酒, 宴劳 出 征 将士 和 编户 降 民。后 又 赐出 征

的披甲兵士每名银五两, 跟 马 人 每 名 银 二 两 ④。

第四次, 八月, 出城 至 浑河 岸 迎接 宴 劳 前遣 侍 卫博 尔 晋 辖
等统兵二千, 往 征东 海 南路 虎 尔哈, 招 降五 百 户而 还 的 诸将 及

招来的头目。

第五次, 同 月, 再 出 城宴 迎 前 遣 雅 护、喀 穆 达 尼, 率兵征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四 卷, 天 命十年 正月 初七日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四 卷, 天 命十年 正月 二十一 日。
③ 《 清太 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九卷 第十 一页载 : “ 庚 午, 上 自东 京 启 行, 夜 驻 虎
皮驿 。辛 未, 至 沈阳 。初, 上命喀 尔达 、富喀 纳、 塔羽引 兵征 东海 瓦 尔喀 部 。是 日,
率降 附之 众三百 三十 人归。” 按: 庚 午 为 二 十 二 日, 辛 未 为 二 十 三 日 。但 是, ( 1)
《 满洲 实录 》 第八 卷第 二页 载: “ 于初 三日 出 东京, 驻虎 皮 驿。初 四 日, 至 沈阳 。 是
日 , 有前 遣去喀 尔达 ……” ( 2) 《 清太祖 武皇 帝实录 》 第 四卷第 六页 载: “ 于初 三 日
出 东京, 宿虎皮 驿。 初四日 , 至 沈 阳。是 日 , 有 前遣 去 刚儿 搭 …… ” ( 3) 《 满 文 老
档 ・太祖 》 天 命十年 载: “ 三 月 初 三, 汗 向 沈 阳 迁 移, 在 辰 刻 从 东 京 出发 。 给 他 的
父祖 坟墓 , 供杭 州细 绸, 在 二衙 门 杀牛 五 头, 烧 了 纸 钱。 随 后 向沈 阳 去。 在 虎 皮 驿
住宿 。初 四…… 在沈 阳的河 渡口, 出 征 瓦 尔喀 的 塔 羽、 喀 尔 达、 富 喀 纳向 汗 叩 头 谒
见 了。” 据 上可知 , 《 清太 祖高皇 帝实 录》 此 条日 期误。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五 卷, 天 命十年 四月 十三日 和十 八日。

80 努尔哈赤传
东海北路卦尔察部, 获 其 部 民 二 千 而 还 的 诸 将 等 ①。

第六次, 十 月初 四 日, 出 城迎 接 其 第三 子 阿 拜、第 六 子 塔

拜、第九子巴 布 泰, 统 兵一 千 征 东海 北 路虎 尔 哈部, 获 一千 五

百部民而归, 并 赐 宴 犒 师 ②。

努尔哈赤对 东海 女 真前 后 用 兵达 三 十年, 基本 上 统 一了 东

海女真。日 本稻 叶君 山说: “ 在西 纪一 六 一六 年 ( 万 历 四十 四

年, 天命 元 年) 以 前, 太祖 之 兵, 及 于 乌 苏 利 江 东 方 沿 海 。”③

朝鲜 《光海君日记》 当年记述努尔哈赤在东海 一带势 力时指出:

“东至北海之滨, 并 为 其 所 有 。”④ 努 尔 哈 赤 在 东 起 日 本 海 , 西迄

松花江, 南达 摩 阔崴 湾、濒 临 图 们江 口, 北 抵 鄂伦 河 这 一广 大

疆域内, 基本上 统一 了 东海 女 真诸 部 等, 并 取 代明 朝 而 实行 统

辖。后来皇太极多次征抚, 东海女真岁岁入贡, 完全臣服。

二、统一黑龙 江女真

“ 野 人 ” 女 真 的 另 一 支 ——— 黑 龙 江 女 真 , 因居 住在黑龙 江流

域而得名。在黑龙江流域, 居住 着黑 龙江 虎尔哈 部、萨 哈连部、

萨哈尔察 部、使 犬 部、使 鹿 部和 索 伦部 等。在 这 一 地 区, 有水

量丰沛的 河 流, 广 阔的 草 甸, 蓊 郁 的丛 林, 茂 密 的 灌 木。灌 木

林中有红 瑞山 茱 萸和 红 果山 楂, 绣绒 菊 和山 葡 萄。在 杨 树、柳

树、松树和 桦树 的 林荫 中, 布散 着 女真 人、达 斡 尔 人、鄂 温 克

人、鄂伦春人、费雅喀人和索 伦人 的村 屯。他们 靠狩 猎、畜牧、

采集、种植或 捕 鱼为 生。捕 鱼 时, 人 们 乘坐 用 树脂 粘 合 桦树 皮

制作的刀 船, 划 着铲 形 船桨, 以 鱼叉 捕 获鲟 鱼 和鳇 鱼 等。鱼 叉

被皮条 的 一 端 拴 着, 皮 条 的 另 一 端 系 在 捕 鱼 者 腰 上。捕 鱼 时,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九 卷, 第 十三页 。

②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九 卷, 第 十八页 。
③ 稻 叶君山 : 《 清朝 全史 》 上 ( 一) , 第八八 页, 中华书 局。
④ 《 光 海君日 记》 第二三 卷, 元年十 二月丙 寅。

第四章 并附 “野人” 女真 81
 捕鱼人迅速而 准确 地 向鱼 叉 去, 一 旦 叉 上鱼 之 后, 鱼 叉 被鱼 带

着疾游, 但因鱼叉为皮条所系, 鱼便被捕获。

捕 鱼 之 外 还 采 东 珠 。《 满 洲 源 流

考》 记载:

东珠 出 混 同 江 及 乌 拉、 宁 古 塔

诸河 中, 匀 圆 莹 白, 大 可 半 寸, 小

者亦如 菽 颗, 王 公 等 冠 顶 饰 之, 以
多少分等秩, 昭 宝 贵 焉 ①。

在长满 水 藻、 绿 苔 的 河 汊 里, 是 捞

采东珠 的 好 地 方。 采 珠 人 在 每 年 四

月至八 月 的 采 珠 季 节 里, 乘舟 潜水
黑 龙江 女真之 一的 “ 费雅 喀人 ”, 清人 绘。
采珠。 他 们 潜 入 水 中, 捞 出 河 蚌;

将河蚌 敲 开, 寻 找 珍 珠。 往 往 在 几
十个、几百个甚至几千 个 蚌壳 里 才 能 挖 出一 颗 东 珠。把 采 到 的
东珠装在鱼皮袋囊或桦树皮盒里, 以备贡赋。

上述地区的 部 民, 元 亡 后受 明 廷的 管 辖。努 尔 哈赤 建 元 之

后, 在统一东海 女真 的 同时, 为 从明 朝 手中 接 管对 黑 龙 江流 域
的统治权, 曾多次发兵征讨黑龙江女真。他首先兵指萨哈连部。

萨哈连部因 居住 在 萨哈 连 乌 拉流 域 而得 名。萨 哈 连 为满 语
s ah aliyan 的 对 音 , 是 黑 色 的 意 思 ; 乌 拉 为 满 语 vla 的 对 音 , 是江

的意思。萨哈连乌拉即黑龙江, 亦 称 “ 黑 水 ”。 萨 哈 连 部 的 居 住

区域, 《东三省舆地 图说》 载: “萨哈 连部 在今黑 龙江 瑷珲 城以

下至黑河口西岸, 及自 三 姓音 达 穆河 以 下至 乌 苏里 口 松 花江 南

岸 地 方 。”② 《 盛 京 吉 林 黑 龙 江 等 处 标 注 战 迹 舆 图 》 把 它 标 注 在

① 《 满 洲源流 考》 第十九 卷, 第一页 。

② 《 东 三省舆 地图说 》 第 二八 页。

82 努尔哈赤传
精 奇 里 江 瑷 珲 城 东 、 黑 龙 江 北 岸 一 带 ① 。《 清 开 国 初 征 服 诸 部 疆

域考》 载, 萨 哈 连 部 分 布 在 精 奇 里 江 和 牛 满 河 流 域 ②。 萨 哈 连 部

居 住 在 黑 龙 江 中 游 ③流 域 。 其 部 东 至 乌 苏 里 江 口 、 接 使 犬 部 , 西

邻索伦部, 南至黑龙江虎尔哈部, 北界使鹿部。

一六一六年 ( 万历四十四年, 天命元年) , 天 命汗努尔 哈赤

发兵征讨萨哈连部。关于这 次兵事, 不 仅 《 满 文 老 档 》、《 清 太

祖实 录 》 和 《 满 洲 实 录 》 均 有 载 述, 证 明 确 有 其 事 ④; 而 且

《满文老档》 留下更详细的记载:

第一, 征讨原因:

萨哈连乌拉的萨哈连部和虎 尔哈部商议说: “我们 把来

这里做生意 的 三 十人, 并同 我 们兄 弟 带来 的 四 十 人, 全部

杀死, 一 同 叛 乱 。” 在 五 月 把 那 七 十 人 杀 了 。 那 时 有 九 人 脱

逃, 使这个 惨杀 的 消息, 在六 月 二 十八 日, 传 到英 明 汗 的

耳中。大英明汗愤慨地说: “派兵征讨! ”

第二, 会议师期:

诸贝勒 大臣谏 阻说: “夏季 多雨泥 泞, 大兵 行动 不便,

最 好 在 冬 季 结 冰 再 进 攻 。” 但 是 汗 反 驳 说 : “ 在 夏 天 如 果 不

去, 到秋天他 们 把粮 食 埋藏 各 处, 自 己 抛弃 屯 寨去 阴 达 珲

塔库喇喇 部。我 们 的兵 回 来后, 他 们又 返 回 故 地, 取出埋

① 《 盛 京吉林 黑龙江 等处 标注战 迹舆 图》 五 排三 下。

② 刘 选民: 《 清开国 初征 服诸部 疆域 考》, 《 燕京 学报 》 一九 三八 年第二 三期 。
③ 黑 龙江全 长二 千九百 余公 里 , 从 石 勒 喀河 与 额 尔 古纳 河 汇 流 处 至 精 奇 里 江
( 结雅 河) 同黑龙 江会 流处 一 段, 为 黑 龙江 的 上 游; 乌 苏 里 江 与 黑 龙 江 会 流 处 以 下
至 海一段 , 为黑 龙江 的下游 ; 中 间的一 段, 为黑龙 江的中 游。
④ 格 ・瓦・ 麦利 霍夫 《 满洲 人 在东 北 》 第 四七 至 四 八 页载 : “ 尽 管 在 像 《 努
尔 哈赤实 录》 这样的 文献 资 料 中 有 证 明 此 次 远 征 ( 引 者 注———指 后 金 征 讨 萨 哈 连
部 ) 的记 载, 仍不免 令人 产生一 定疑问 : 此 次远征 是否 确有其 事。”

第四章 并附 “野人” 女真 83
 藏的粮食 吃。…… 这 个夏 天, 我 们 兵如 果 去, 他们 只 顾 自

己逃避, 没有 时 间埋 藏 粮食。 他们 以 为 在这 个 夏季 大 兵 不

会来, 他们将安闲不备, 所以现在出兵, 能 一 举 全 胜 。”

第三, 军事准备:

七月初一日, 发布命令: “从 每一牛录挑 选强壮的 马各

六 匹, 把 一 千 匹 马 放 在 田 野 中 养 肥 。” 初 九 日 , 又 命 令:
“从每牛录派出制造独木船的各 三人。派六 百人去 兀尔 简河

发源处的密林中, 造 独 木 船 二 百 艘 。”

第四, 作战经过:

七月十九日, 命令: “达尔汉 侍卫扈尔 汉, 硕翁科 罗巴

图鲁安费 扬 古, 率 兵二 千 人, 到 兀 尔简 河 后, 领兵 一 千 四

百名, 乘 独 木 船 二 百 艘 前 进 ; 另 六 百 名 骑 兵 在 陆 上 行 走 。”

当日出发, 第 八 天到 达 造独 木 船的 地 方。扈 尔 汉和 安 费 扬
古率兵乘独 木 船 在乌 拉 河上 前 进, 骑 兵在 陆 上 前 进。第 十

八天, 前进 的水 陆 兵会 合。又 前 进 二昼 夜, 八 月十 九 日 到

达目的地。 袭 击 茂 克 春 大 人 居 住 在 河 北 岸 的 十 六 个 屯 寨,

全部夺取了。 博 济里 大 人居 住 在河 南 岸的 十 一 个 屯寨, 也

全部夺取了。将 在 萨 哈连 江 南岸 的 萨哈 连 部的 九 个 屯寨 夺

取了。一共夺 取 三十 六 个屯 寨。在 萨 哈 连江 南 岸的 佛 多 罗

衮寨驻营。…… 从前 萨 哈连 江 和松 阿 里 江在 十 一月 十 五 至

二十日后才 结 冰。大 英 明 汗 出 兵 那 年, 十 月 初 就 结 冰 了,

所以汗的兵 在初 五 日渡 过 了 萨哈 连 乌拉。 …… 夺取 了 萨 哈
连部内十一个屯寨, 然后全部返回了。

84 努尔哈赤传
 第五, 胜利回师:

在十一月初七日, 带 领 路 长 四 十 人 回 到 汗 城 ①。

天命汗在继 征 讨 萨哈 连 部之 后, 又 招 附萨 哈 尔 察 部。萨 哈

尔 察 为 满 语 sa ha lca 的 对 音 , 是黑 色貂 皮的意 思。萨 哈尔 察部 居

住在牛满 河 ( 今布 列亚 河) 地区, 其部 长萨 哈连 归 附后 金, 并

成 了 后 金 的 额 驸 ②。 一 六 一 八 年 ( 万 历 四 十 六 年 , 天命三年),
努尔哈赤 率军 攻 打抚 顺, 萨 哈 连 额驸 随 军从 征, 备 受 器 重。在

野营的夜晚, 努 尔 哈 赤 向 萨 哈 连 额 驸 讲 述 “ 金 朝 往 事 ”③ 。

努尔哈赤 征 伐 萨 哈 连 部 取 得 胜 利, 萨 哈 连 成 为 后 金 额 驸,

这表明后金开 始统 治 黑龙 江 中 游地 区。 与此 同 时, 努 尔 哈赤 又

征抚黑龙江下游地区的使犬部和使鹿部。

使犬部, 其 满 文 体 为 i nda hūn tak ūra ra golo, 汉文音译作阴答

珲 塔 库 拉 拉 。 in da hūn 意 为 犬 , t akūra ( mb i ) 意 为使, golo 意 为

路。使犬部的 居 住范 围, 大 致 在 乌苏 里 江下 游 地区、 松 花江 与

黑龙江会流处 以下 沿 混同 江 两 岸, 和 使 鹿部 相 接。它 主 要分 为
三 部 : 奇 雅 喀 喇 部 、 赫 哲 喀 喇 部 和 额 登 喀 喇 部 ④。 奇 雅 喀 喇 部 ,

其 地 在 乌 苏 里 江 口 以 南 一 带 ⑤。 赫 哲 喀 喇 部 , 《 满 洲 氏 族 源 流 考 》

载: “自宁 古塔东北行千五 百里, 居松花江、混 同江两岸者 曰赫

哲喀喇; 又 东北 行 四五 百 里, 居 乌 苏里、 松花、 混 同三 江 汇 流

左右者, 亦 曰 赫 哲 喀 喇 。”⑥ 额 登 喀 喇 部 , 其 地 在赫 哲 喀 喇之 东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卷 , 天命 元年七 月至 十一月 。

② 额 驸, 后 金和 清代制 度, 皇族女 儿的 丈夫称 为 “ 额驸”。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五 卷, 第 十四页 。
④ 何 秋涛: 《 朔方备 乘》 第一 卷, 第 七页。
⑤ 刘 选民: 《 清开国 初征 服诸部 疆域 考》, 《 燕京 学报 》 一九 三八 年第二 三期 。
⑥ 《 满 洲氏族 源流考 》, 见 《 圣武 记》 第一卷 , 第 八页。

第四章 并附 “野人” 女真 85
北, 混 同 江 两 岸 ①。

居住在黑龙江下游一带的 使犬 部, 包 括达斡 尔人、 赫哲人、

鄂伦春人、 鄂温 克 人等。 他 们畜 犬, 而 且 数量 很 大, 一户能畜

养几十只、 几百 只。 使犬 部 因以 得 名。犬 的主 要 食 物 是鱼, 也

食 野 兔 、 田 鼠 等 。 犬 被 用 来 狩 猎 、 拉 船 和 拖 扒 犁 ②。 夏 季 逆 水 而

进, 用犬拉 纤行 船; 冬季 冰 雪行 猎, 用 犬 拖曳 扒 犁。以 犬 拉 纤

时, 用四只 或六 只 犬, 犬 脖 子上 戴 着套 圈, 套 圈 系 着 皮条, 皮

条的另一端系 在船 上, 犬拖 着 船在 逆 水 中航 行。犬 拉 扒 犁也 是

一样的。猎 人要 行 猎时, 将 食品、 猎具 等 装在 扒 犁 上, 扒犁前

部拴上皮条, 皮 条的 另 一端 系 在犬 的 颈 套上。 在数 条 拉 扒犁 的

犬中, 有一条 “辕 犬” 被套 在 最前 面作 为先 导, 其 他犬 相随 而

行。犬会伶俐而 协同 地 听着 主 人的 吆 喝 声, 按 着御 手 的 意思 奔

驰或停止。因 此, 狗 在 使犬 部 的 部民 中 有着 特 殊的 地 位。使 犬

部习俗是不吃狗肉、不穿狗皮, 甚至把狗当作图腾而加以崇拜。

使犬部人的主要经济生活是 狩猎 和捕 鱼。狩猎 除捕 捉野猪、

驼 鹿 ③、 猞 猁 狲 等 外 , 也 猎捕 水獭。 水獭 喜 栖息 在 多鱼 的 河里。

它胆小, 狡 猾, 伶 俐, 月 夜 时常 叼 着鱼 在 河中 嬉 游。水 獭 排 粪

时要钻出水面, 而且 经 常到 固 定的 地 点 去。猎 人摸 着 水 獭这 一

习性, 在它排粪时经过河滩的 路上安 放夹 子。水獭 从中 通过时,

被猎人捕 获。猎 人捕 到 水獭 后, 把皮 剥 落风 干, 装 在 用 桦树 皮

制作的 箱 子 里, 以 备 交 换 或 贡 献 用。 但 他 们 主 要 靠 捕 鱼 为 生。

黑龙江鱼产丰 富, 其 中 有 鲑 鱼、鲟 鱼、 鲶 鱼、 鲤 鱼、鳇 鱼、 狗

鱼和大马哈鱼 等, 为 他 们提 供 了丰 富 的 资源。 他们 既 用 鱼叉 捕

① 《 东 三省舆 地图说 》 第 二八 页。
② 《 满洲 源流 考》 第 二○ 卷第一 页: “法 喇: 似车无 轮, 似 榻无 足, 覆 席如 龛,
引 绳如御 , 利行 冰雪 中, 俗 呼扒 犁, 以 其底 平似犁 。盖土 人为 汉语耳 。”
③ 驼 鹿, 满 语为 kandahan, 即 堪 达 汉、 犴 达 罕, 是 鹿 的 一 种。 它 体 形 壮 大,
颈短 尾秃 , 耳长 角白 , 鼻长 下垂。 因 其 肩 上凸 起 很 高 一 块, 状 似驼 峰 , 故 汉 语 称 作
驼 鹿。

86 努尔哈赤传
鱼, 也用鱼 网捕 鱼。 鱼的 用 处很 多, 鱼 肉 用作 食 物, 鱼骨制作

器物, 鱼油可以 点 灯, 鱼 皮 能 缝 制 衣 服。 他 们 用 各 色 的 鱼 皮,

经过鞣 制 变 软, 缝 合 成 色 彩 鲜 艳 的 鱼 皮 衣。 因 其 以 鱼 皮 为 衣,

所以使犬部又叫鱼皮部。

天命汗 在 征 讨 萨哈 连 部 的 同 时, 又

征抚使 犬 部。一 六一 六 年 ( 万 历四 十 四

年, 天命元年) , 努尔哈赤发兵征取 使犬

部 。《 清 太 祖 高 皇 帝 实 录 》 载 : “ 招 服 使
犬 路 、 诺 洛 路 、 石 拉 忻 路 路 长 四 十 人 。”①

后金军 水 陆 并 进, 深 入 千 里 之外, 兵锋

所 指 , “ 莫 不 慴 伏 ”② 。

使鹿部的居住范围, 《盛京吉林 黑龙

江等处 标 注战 绩 舆图 》 载: 其 部在 使 犬

部之北 和 东, 混同 江 下 游 以 东滨 海, 包

括 库 页 岛 全 部 ③。 使 鹿 部 主 要 有 费 雅 喀

部、奇 勒尔 部 等, 也包 括 吉 烈 迷。 费 雅

喀 部 在 额 登 喀 喇 东 北 七 八 百 里 ④, 即在
混同 江 以 东。 奇 勒 尔 部, 《吉林通志》

载: “奇勒尔亦曰奇楞, 在宁古塔东 北二

千余里亨 滚 河 等处, 即 使 鹿 鄂伦 春 游 牧

处 所 。”⑤ 其 居 地 在 黑 龙 江 口 一 带 。

在统一 使 犬 部 的同 时, 努尔哈赤并 《 皇 清职贡 图・ 奇楞人 》

没有忘记 在黑 龙 江口 和 库 页 岛一 带 使 鹿

部的部民。库页 岛今 称萨 哈林 岛, 为 俄 语 Ca xa jлин的 对 音 。 萨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五 卷, 第 七页。

②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一 四二 卷, 三 十四年 十月 壬辰。
③ 《 盛 京吉林 黑龙江 等处 标注战 绩舆 图》 五 排一 上。
④ 何 秋涛: 《 朔方备 乘》 第一 卷, 第 七页。
⑤ 《 吉 林通志 》 第 十二卷 , 第 二六页 。

第四章 并附 “野人” 女真 87
哈林即萨哈连的音转。库页岛的面 积有 七万 六千五 百平 方公里,

为台湾 岛 面 积 的 二 倍 多。它 地 形 狭 长, 南 北 长 九 百 五 十 公 里。

这里森 林茂 密, 鱼产 丰 富, 盛 产鲱 鱼、 鳕鱼、 鲑 鱼、鲈 鱼 和 海

蟹等。库页岛 气 候较 寒 冷, 但 南 部港 口 为不 冻 港。岛 上 居住 的

吉 烈 迷 和 苦 夷 人 等 , “ 以 鹿 为 家 畜 ”, 所以又称为使鹿部。

库 页 岛 又 称 苦 兀 , 《 寰 宇 通 志 》 载 : “ 苦 兀 在 奴 儿 干 海 东 。”①

一四一 二年 ( 永乐 十 年) , 明 在 库 页 岛 设 立 囊 哈 儿 卫 ②。 同 年 ,

明 成祖 朱棣 派 亦 失 哈 等 到 库 页 岛 视 察。 努 尔 哈 赤 为 接 管 明 朝
在 黑龙 江下 游直 至 库页 岛 的 疆 土, 曾 不 断 地 向 这 一 地 区 用 兵。

后 来库 页 内 附 , “ 每 岁 进 貂 皮, 设 姓 长 、 乡 长、 子 弟 以 统

之 ”③ 。

总之, 努尔哈赤 及 其 子皇 太 极对 东 海女 真 和黑 龙 江 女真 多

年用兵, 在乌苏里 江和 黑 龙江 中 下游 广 大地 区 迅速 地 取 代明 朝

的统治, 其重要原因是对 “野人” 女真采取了征抚兼施的政策。

三、对 “野人” 女真的政策

努尔哈赤对 “野 人” 女真 的 经营 先后 约三 十年。 这 三十 年

大致可以 分作 三 个阶 段, 即: 第 一 阶 段 ——— 从 一 五 九 六 年 至 一

六○六年。这个时期形势的特 点是, 建州 东邻朝 鲜、西 接叶赫、

南为明朝、北 界 乌 拉, 四 面 被 围, 尤 与 叶 赫、 乌 拉 鼎 立 争 雄。

努尔哈赤仅在图们江流域蚕 食东 海女真, 动作谨 慎, 以 抚为主,

未敢兴兵 远袭。 渥集 部 王格、 张 格二 路 长入 贡, 瓦 尔 喀 部蜚 悠

城主策穆特黑 越乌 拉 投附, 是 其主 抚 政 策初 获 成效 的 验证。 第

二 阶 段 ——— 从 一 六 ○ 六 年 至 一 六 一 六 年 。 这 个 时 期 以 乌 碣 岩 之

役 为转折点 , 建 州军长 驱直入 , 伸向 乌苏里 江以东 滨海 地区,

① 《 寰 宇通志 》 第 一一六 卷, 第十一 页。

② 《 明 太宗实 录》 第一三 一卷 , 永乐 十年八 月丙 寅。
③ 《 库 页岛志 略》 第一卷 , 第 十五页 。

88 努尔哈赤传
第四章 并附 “野人” 女真 89
征抚兼施, 取 得 辉 煌 成 果 。 第 三 阶 段 ——— 从 一 六 一 六 年 至 一 六

二六年。这个 时 期建 立 后金 政 权, 统 一 海西 女 真, 努 尔 哈赤 虽

把注意力转向 明朝, 但 他除 继 续并 服 东 海女 真 外, 开 始 统一 黑
龙江女真, 势 力 扩 展 至 黑 龙 江 中 下 游 地 区, 从而 达到 其经 营

“野人” 女真之极盛时期。

努尔哈赤在上 述 经营 “野 人” 女 真的 整个 过程 中, 贯穿 着

“征抚并 用, 以 抚 为 主 ” 的 政 策, 也 就 是 “ 且 征 且 抚 ”① 的 政
策。这种政 策的 基 本出 发 点 是: 壮 大自 己, 孤 立 敌 人。要 壮 大

自己, 必 先 树 羽 翼 于 同 部 。“ 野 人 ” 女 真 与 建 州 女 真 为 同 民 族 、

同 语 言 、 同 水 土 、 同 习 俗 ②。 因 此 , 他 为 着 丰 满 羽 翼, 壮 大军
力, 稳固后 方, 崛 起 辽 东, 就 要 并 取 “ 野 人 ” 女 真。 魏 源 在

《圣武记》 中说:

夫草昧之初, 以一城一 旅敌 中原, 必先树 羽翼 于同部。

故得朝鲜 人 十, 不 若得 蒙 古人 一; 得蒙 古 人 十, 不若得满

洲部落人 一: 族 类 同 则 语 言 同, 水 土 同, 衣 冠、 居 住 同,
城 郭 、 土 著 、 射 猎 、 习 俗 同 ③。

因为努尔哈 赤 含 恨起 兵, 其 恼 恨集 中 于明 朝 统 治 者, 所以

他对同族 的 “ 野人” 女 真诸 部, 始 终采 取征 抚并 用、以 抚为 主

的策略。这种政策, 后 来 皇 太极 得 以 继 承 和发 展。 《清 太 宗 实

录》 对这一政策有 很好 的说 明。如 在霸 奇 兰等 率军 往 征 黑龙 江

地方时, 皇太极谕之曰:

尔等此行, 道路 遥 远, 务奋 力 直 前, 慎毋惮劳而稍怠

也。俘获之人, 须 用 善 言 抚 慰, 饮 食 甘 苦, 一 体 共 之, 则

① 何 秋涛: 《 朔方备 乘》 第一 卷, 第 一页。

② 毕 恭: 《 辽 东志》 第九 卷, 第五页 。
③ 魏 源: 《 圣 武记》 第一 卷, 第九页 。

90 努尔哈赤传
 人无疑 畏, 归 附必 众。且 此 地 人 民, 语 音 与 我 国 同, 携之

而来, 皆可以为我用。攻略时, 宜语之 曰: “尔 之先 世, 本

皆我一国之人, 载籍甚明, 尔等 向未 之知, 是 以甘 于自外。

我皇 上 久 欲 遣 人, 详 为 开 示, 特 时 有 未 暇 耳。 今 日 之 来,

盖 为 尔 等 计 也 。” 如 此 谕 之 , 彼有 不翻然 来归者 乎? 尔 等其

勉 体 朕 意 ①。

而且, 皇太极对上述政策在不 同情况 下的 实施, 有 过具 体阐述。

他在萨尔纠等率兵 往 攻库 尔 喀 时 说: “ 如得 胜 时, 勿贪 得 而 轻

杀, 勿妄 取 以 为 俘。 抗 拒 者, 谕 之 使 降; 杀 伤 我 兵 者, 诛 之;

其归附者, 编 为户 口, 令 贡 海 豹 皮 。”② 显 然 , 前 述 政策 的最 初

制定者是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对 “野人” 女真的征讨, 前已 略及; 其 安抚策略,

如联姻、筵宴、赏赐、移民、安置、封官等, 在这里加以简述。

天命汗对 “野人” 女 真各 部上 层人 物总 是 千方 百计 地施 以

恩惠, 争取他 们 归附 自 己。他 对 前来 归 顺的 各 部首 领, 先是 亲

自迎接, 大排筵 宴; 接着 是 赏 赐 奴 仆、 绸 缎、 牛 马、房 田、 甲

胄; 继又授予各 种不 同 的官 职; 还把 宗 室的 女 儿嫁 给 他 们做 妻

子; 并且答 应 在 他 们 返 回 之 后, 如 果 受 到 别 部 的 欺 凌 和 掠 夺,

便派兵给予保护。建州同 “野 人” 女 真 各部 逐 渐地 建 立 起亲 戚

关系和臣属关 系。他 的 这种 恩 施做 得 极 为细 致。如 虎 尔 哈博 济

里等路长来归时, 《满文老 档》 记 载: “想 到在寒 冷时 博济 里要

穿好衣服, 所以 大英 明 汗将 自 己穿 的 前 胸吊 貂 皮、后 背 吊猞 猁

狲皮的皮 端罩 给 他; 还 想到 博 济 里从 远 处来, 乘马 疲 敝 了, 所

以 给 有 鞍 辔 的 马 以 便 骑 来 。”③ 路 长 们 到 达 建 州 之 后 , 《 清 太 祖 实

录》 又记载: “路 长各 授官有 差, 其 众俱给 奴仆、 牛马、 田庐、

① 《 清 太宗文 皇帝实 录》 第二 一卷, 第十四 至十 五页。

② 《 清 太宗文 皇帝实 录》 第四 八卷, 第五页 。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卷 , 天命 三年正 月十 六日。

第四章 并附 “野人” 女真 91
衣服、器具, 无 室 者 并 给 以 妻 。”① 他 的 这 一 套 争 取 各 部 上 层 人

物归顺的办法, 是百试百中、屡行屡效的。

天命汗对 “野人 ” 女 真的 招 抚政 策, 同 乌拉 贝勒 布 占泰 的

杀掠政策, 形成 鲜明 对 照。如 朝 鲜咸 镜 道观 察 使李 时 发 在驰 启

中, 对比努尔哈赤 ( 老酋) 和布占泰 ( 忽胡) 政策时说:

臣近观老 酋 所 为, 自 去 年 以 来, 设 置 一 部 于 南 略 耳,

囊括山外, 以为己有, 其志 实非 寻常。 今又诱 胁水 下藩落,

欲使远近之 胡, 尽 附 于 己。 江 外 诸 胡 积 苦 于 忽 胡 之 侵 掠,

无不乐附于 老 酋, 故 去 冬 以 后, 投 入 于 山 外 者 其 数 已 多,

而此后尤当望风争附。此胡举措, 实 非 忽 胡 之 比 ②。

显然, 乌拉贝 勒 布 占 泰 对 “ 野 人” 女 真 之 贪 婪 侵 暴 政 策,

与努尔 哈 赤 之 安 抚 招 徕 政策, 对 比 反 差 很 大, 不 可 同 日 而 语。

天命汗对 “野人” 女真 的这 一 政策, 《满 文老 档》 中 有 一段 详

细的记述, 虽文字较长, 但读起来并不乏味:

十月初十日, 听说 东 海虎 尔 哈 部长 纳 喀 达 率民 百 户 来

归, 派二百 人 去迎 接, 于 二 十 日 到 达。英 明 汗 去 衙门, 虎

尔哈部人叩 头 谒 见 后 赐 宴。宴 毕, 要 回 家 去 的 人 站 一 行,

愿留 住 的 人 另 站 一 行, 优 厚 赏 给 愿 留 者 为 首 八 人, 阿 哈

( 男女) 各十对, 牛马各十头, 用豹皮 镶边的 挂蟒缎面 的皮

袄、长皮端罩、貂 皮 帽、 皂 靴、雕 花 腰 带、 蟒 缎 无 扇 肩 朝

衣、蟒 缎 褂, 四 季 穿 的衣 服、 布 衫、裤 和 褥、衾 等; 其次

的给阿哈 ( 男 女) 各五 对、牛 马 各五 头、 衣服 各 五件; 再

次的 给 阿 哈 ( 男 女) 各 三 对、 牛 马 各 三 头、 衣 服各 三 件;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五 卷, 第 九至一 ○页 。

②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二 ○九 卷, 四 十年三 月庚 辰。

92 努尔哈赤传
 最末的给阿哈 ( 男女) 各一对、牛马各 一头、衣 服各一件。

来的百户人, 不 论长 幼 都按 等 充足 地 给了。 汗 亲自 去 衙 门

赏赐五天, 把房 屋和 生活 用品锅、 席、缸、瓶、瓦 瓶、杯、

碗、碟、匙、 筷 子、 水 桶、 箕、 盆 等, 全 都 充 足 地 赏 给。

看见那样赏给, 原说回家的人, 又 有 许 多 留 下 不 回 去 了 ①。

留下的人托回去的人捎口 信给家乡兄弟亲 友说: “汗以抚聚 人民

为念, 收为 羽翼, 不 意施 恩 至此, 吾土 所 居弟 兄 眷 属, 可皆率

之 来 ! ”②

上引记述虽 不免 有 粉饰 之 词, 但 从 中可 以 看出 努 尔 哈赤 精

心编导的这场招抚喜剧的演出, 获得了惊人的成功。

天命汗还对归 附 的 “ 野人 ” 女真 部民, 给予 永久 的 政治 与

经济特权, 以笼 络其 更 多的 部 民降 顺。 如他 对 虎尔 哈 部 归顺 部

民说:

阿尔奇纳、彻齐 克 墨 尔 根、巴 木 布 里、 色 勒 交 是 虎 尔

哈路的 部长, 住在 东 海 的岛 上, 与 鱼、鸟 共 同 生 活。抛 弃

父祖的坟 墓、出 生 地、喝 的水, 翻 山涉 水 地 走 一个 月 的 路

程来, 还有 比这 更 可怜 的 吗? 这 来 投顺 的 功 劳, 从那里跟

随来 的 人, 其 子 孙 万 代 都 免 纳 贡 赋; 若 误 犯 死 罪, 免 死;

若犯罚财物的罪, 免 罚 。 永 沐 仁 爱 之 道 ③。

他接着宣布一张 享有 这 种特 权 的四 十 七 人的 名 单。按 照 当时 的

制度, “把 这汗谕写在文书 上, 八贝勒以下, 诸 备御以上, 挂在

脖 子 上 ”④ , 俨然一枚大胸章。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七卷 , 天命 三年十 月初 十日。

②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广文 书局本 , 第二 卷, 第四○ 页。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七○ 卷, 天 命十年 。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九 卷, 天 命十年 。

第四章 并附 “野人” 女真 93
 天命汗对招 抚 的 “ 野人 ” 女真, 迁其 部 民, 编 丁 入旗, 首

领授官, 分辖 其 众。 建 州 由 对 抗 海 西、 蒙 古, 进 而 对 抗 明 朝,

其兵源严 重不 足。努 尔哈 赤将 征抚 的 “野人 ” 女 真 部民, 大量

迁至建州, 编入 牛录。 如一 六 ○九 年 ( 万 历三 十七 年) 间, 他

命在东海地区 “尽 撤 藩 胡, 得 精 兵 五 六 千, 作 为 腹 心 之 军 ”① 。

这些兵士 悍 勇、健 壮, 娴 弓 马、耐 饥寒, 为 建州 军 补充 了 新 生

力量。他尤为信 用 其 首 领, 如 库 尔 喀 部 长 郎 柱, 率 先 附 建 州。

其子扬古 利, “ 日见 信 任, 妻 以 女 ②, 号 为 ‘ 额 驸 ’。 旗 制 定 ,
隶 满 洲 正 黄 旗 ”③ 。 扬 古 利 位 仅 亚 于 八 贝 勒 , 为一 等总 兵 官; 后

来其子塔瞻擢 内大 臣, 孙爱 星 阿官 至 领 侍卫 内 大臣。 其 弟冷 格

里 为 左 翼 总 兵 官 ④; 幼 弟 纳 穆 泰 后 为 八 大 臣 之 一 ; 从弟谭布 于崇
德四年与索海等率兵攻取雅克萨, 败 索 伦 部 长 博 穆 博 果 尔 ⑤。

又如渥集部绥芬路屯长康果 礼等率兵壮千余 归附, “分 其众

为六牛 录, 以 康 果 礼、喀 克 都 里、 伊 勒 占、 苏 尔 休、 哈 哈 纳、
绰 和 诺 世 领 牛 录 额 真 ”⑥ 。 后 努 尔 哈 赤 以 其 弟 穆 尔 哈 齐 女 妻 康 古

礼, 号和硕额驸, 又以 其 “能 管 辖 兵, 为三 等 总 兵 官, 免三次

死 罪 ”⑦ 。 皇 太 极 时 康 果 礼 位 列 十 六 大 臣 , 任 护军 统领。 康果 礼
弟喀克都 里, 也 为 三等 总 兵 官, 后 列八 大 臣, 领 正 白 旗。另 一

屯长哈哈 纳, 被 努尔 哈 赤妻 以 宗 女, 后 佐镶 红 旗。其 子 费扬 古

以平定吴三桂叛乱功, 被 康 熙 帝 授 为 副 都 统 ⑧。 而 尼 马 察 部 长 泰
松阿子叶克书, 归附后授为牛 录额真。 皇太 极时位 列十 六大臣,

① 《 光 海君日 记》 第二三 卷, 元年十 二月丙 寅。

② 《 清皇 室四 谱・皇 女》 载: 清 太祖 生女八 、养女 及养 孙女二 , 无 一 嫁与 扬 古
利 , 疑误 ; 应为 “妻 以族 女”。
③ 《 清 史稿・ 扬古利 传》 第三 一册, 第二二 六卷 , 第九 一九 一页。
④ 《 清 史稿・ 冷格里 传》 第三 一册, 第二二 七卷 , 第九 二四 一页。
⑤ 何 秋涛: 《 朔方备 乘》 第十 四卷, 第四页 。
⑥ 《 清 史稿・ 康果礼 传》 第三 一册, 第二二 七卷 , 第九 二二 五页。
⑦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七 卷, 天 命十年 。
⑧ 见 《 清 史稿・ 康果 礼传 附 哈哈 纳 》, 与 《 清 史 列 传 ・ 费 扬 古 》 所 记 并 非 一
人。

94 努尔哈赤传
为固山额 真; 其 子 道喇, 康 熙时 任 固山 额 真, 等 等。实 际 上 对

“野人” 女真降民 中授 官的人 远不 止以上 数例。 据 《 满文老 档》

第六七至第 七 ○ 卷 的 不 完 全 统 计, 仅 一 六 二 五 年 ( 天启 五 年,

天命十年) , 对 “野 人 ” 女 真 各 部 首 领 及 其 部 民 晋 官 和 恩 赏 的 名

单多至四百九十 二人, 约 占升 赏 名单 总 人数 七 百八 十 四 人的 百

分之六十 二强。 可见 努尔 哈赤 “征 抚并 用, 以 抚为 主” 政策 的

明显效应。

但是, 在 征 抚 “ 野 人 ” 女 真 时, 其 军纪 并不 像天 命汗 所
“谕旨” 的 那 样, 而 是 异 常 残酷。 如 一 次出 征 瓦 尔 喀 的 八 旗 军

士, 行至必音 屯, 将 居 民四 人 砍 去手 脚 后杀 死, 又 穿 刺 十九 人

的 耳 、 鼻 ①。

总之, 努尔哈 赤 在统 一 建州 女 真和 海 西女 真 之 后, 运用且

战且抚、征抚 并 用、以 抚 为 主 的 策 略, 迅 速 地 统 一 了 “野 人 ”

女真的 主 要 部 分。后 来 他 的 继 承 者 皇 太 极, 又 经 过 多 次 征 抚,

统一了整个乌苏 里江 和 黑龙 江 流域 的 各 部部 民。明 代 奴 儿干 都

司的辖境, 完 全 被置 于 后金 的 管 辖之 下。后 金 取代 明 朝, 有力

地统治着乌苏里江和黑龙江流域的广大地区。
天命汗努尔哈 赤 在统 一建 州女 真、海 西女 真 和 “ 野人 ” 女

真之后, 为了向明朝发动进攻, 便着力征抚漠南蒙古诸部。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五 卷, 天 命十年 四月 。

第四章 并附 “野人” 女真 95
第五章 征 抚蒙古

一、辽东蒙古 势力的衰落

明兴元亡 之 后, 元 主自 北 平出 塞, 遁回 蒙 古 草 原。但 故 元
势力仍有 “引弓之士, 不 下 百 万 众 ”① 。 元 主 退 回 漠 北 地 区 , 习

称北元。北元 蒙 古贵 族 仍维 持 其 旧日 统 治, 实 行封 建 割 据。他

们不甘心于自己的失败, 不时 地犯扰 内地, 企望重 新入 居中原,

图谋恢复元朝。 明朝 为 解除 蒙 古在 北 方 的威 胁, 曾 多 次 出兵 朔

漠, 力图 消 灭 北 元 势 力。 明 初, 徐 达 四 次 北 伐 ②, 朱棣七次亲

征 ③, 曾取开平, 占应昌, 败王保保, 降纳哈 出。明朝 击败 北元

势力, 他们逐渐地分别与明朝建立了臣属关系。

但是, 北元 势力 虽 被击 败, 而 未 被 消灭。 这 同 明太 祖 对 故

元势力的 政 策 不 无 关 系。 当 明太 祖 派 右 丞 相 徐 达 攻 元 大 都 时,
徐达问道: “元都克, 而其主北走, 将穷 追之乎?” 明 太祖答曰:

“元运衰矣, 行自澌灭, 不烦穷 兵。出塞之 后, 固守 封疆, 防其

侵 轶 可 也 。”④ 蒙 古 贵 族 势 力 并 未 因 其 运 衰 而 自 澌 , 却不 断地 骚

扰北陲, 内犯中原。尤以正统之后, 明 代 边 患 益 甚 。《 明 史 ・ 鞑

靼 传 》 载 : “当 洪 、 永 、 宣 世 , 国家全 盛, 颇受 戎索, 然畔 服亦

靡常。正统后, 边 备 废 弛, 声 灵 不 振。诸 部 长 多 以 雄 杰 之 姿,

① 《 明 史纪事 本末》 第一 册, 第一○ 卷, 第 一四 九页, 中华 书局。

② 《 明史 ・太 祖纪二 》 载 徐达四 次北 伐时间 为: 洪 武三 年、洪 武五 年 、洪 武 六
年 和洪武 十四年 。
③ 《 明 史・太 祖纪三 》 和 《 明 史・成 祖 纪 二》、《 明 史・ 成 祖 纪 三》 载 朱 棣 七
次亲 征时 间为: 洪武 二十三 年、 洪 武二 十 九 年、 永 乐 八 年、 永 乐十 二 年、 永 乐 二 十
年 、永乐 二十一 年和 永乐二 十二 年。
④ 《 明 史・徐 达传》 第十 二册 , 第一 二五卷 , 笫 三七二 七页 。

96 努尔哈赤传
恃其暴强, 迭出与中夏抗。边境之祸, 遂 与 明 终 始 云 。”①

辽东地区 蒙 古势 力, 为 患 酷烈。 洪 武时, 故 元 太尉 纳 哈 出

“拥二十万众据金山, 数 窥 伺 辽 ”② , 后被蓝玉招降。永乐时, 阿

鲁台为瓦剌所败, “乃率其属东走兀良哈, 驻 牧 辽 塞 ”③ ; 朱 棣 以

亲征阿鲁台, 死于榆木川。成化 时, 蒙古鞑靼部长 孛来, “ 诱兀

良 哈 九 万 骑 入 辽 河 ”④ , 纵骑 掳 掠。至 嘉、隆 以 后, 即 努 尔哈 赤

青少年时期, 辽 东 蒙 古 势 力 枝 蘖 纷 繁, 先 后 凌 替, 相 互 交 错,

举其大者, 主要有:

土蛮部。土 蛮为 打 来孙 长 子, 其 弟 为委 正, 其 长子 为 卜 言

台周, 次子 为介 赛, 侄为 黄 台吉, 族弟 为 土墨 台 猪 等, 时土蛮

( 称小王子) 最 强 , “ 控 弦 十 余 万 ”⑤ , 屡 躏辽 东, “大 入 小入,

岁 为 边 患 ”⑥ 。

速把亥部。 速把 亥 为虎 喇 哈赤 次 子, 其 季 弟 为 炒 花, 其妹

夫为花大。速 把 亥在 嘉 靖时 徙 至 辽阳 北, 联 结 土蛮 等, 累略 辽

塞: “嘉、隆 以来, 虏患何岁亡 之? 甚至杀大将 军如艾草 菅。甚

哉 ! 速 把 亥 之 为 祸 首 也 。”⑦

黑石炭部。 黑石 炭 为孛 只 第五 子, 与速 把 亥 等 联 骑, 剽掠

辽左。瞿九思 在 《 万历 武功 录 ・黑 石炭 列传 》 后 评 论曰: 黑 石

炭 “贻我辽左数十年大患, 介 胄 至 生 虮 虱 ”⑧ 。

① 《 明 史・鞑 靼传》 第二 八册 , 第三 二七卷 , 第 八四九 四页 。

② 《 明 史・鞑 靼传》 第二 八册 , 第三 二七卷 , 第 八四六 五页 。
③ 《 明 史・鞑 靼传》 第二 八册 , 第三 二七卷 , 第 八四六 九页 。
④ 《 明 史・鞑 靼传》 第二 八册 , 第三 二七卷 , 第 八四七 二页 。
⑤ 《 万 历武功 录・土 蛮列 传上》 载: “ 土 蛮, 打来 孙 长 男 也, 所 部皆 朵 颜 蟒 惠
伯 户、鹅 毛、壮 兔等 , 控弦 之 士 六 万, 最 精壮 。嘉 靖 中, 移 徙 黄河 北 , 常 引 速 把 亥
入 海、盖 、开原 。顷 之, 大 会矮 塔 必、 兀 鲁 台 周十 余 万 骑, 祭 旗纛 , 声欲 入 河 东 广
宁 , 后从 长勇堡 、静 远堡 入, 杀 略 沈 阳 迤 南、 辽 阳 迤 北。 … … 是 岁 嘉 靖 三 十 八 年
也 。” 即努 尔哈赤 出生之 年。
⑥ 瞿 九思: 《 万历武 功录 ・卜言 台周 ……列 传》 第一○ 卷, 第十三 页。
⑦ 瞿 九思: 《 万历武 功录 ・速把 亥列 传》 第 十二 卷, 第 二八 页。
⑧ 瞿 九思: 《 万历武 功录 ・黑石 炭列 传》 第 十三 卷, 第 十一 页。

第五章 征抚蒙古 97
 董狐狸部。 董狐 狸 即董 忽 力, 为 革 兰台 第 五 子, 其弟为兀

鲁思罕、长秃, 驻牧宁前外边, 牧马辽河, 屡犯蓟门。

阿 牙 台 皮 部。 阿 牙 台 皮 长 子 煖 兔、 次 子 拱 兔, 万 历初 年

“ 两 兔 尤 桀 骜 甚 ”① 。

此外, 有 虎 墩 兔 ②、 青 把 都 、 哈 卜 慎 、 长 昂 等 诸 部 。

当时在辽东地 区, 同

明 朝 相 对 抗 的 政治 势 力,

主要有蒙古和女 真。而对
辽东掳掠最甚者, 则 为蒙

古诸部贵族的铁 骑。在努

尔哈赤起兵前十 年, 即从

万历元年至十年, 蒙 古土

蛮、速把亥等部贵族 对辽

东 地 区 的 扰 犯, 编 年 缕
蒙古 文抄本 《 蒙 古源流 》
列 ③如 下 :

一五 七 三 年 ( 万 历
元年) , 正月, 黑石炭、速把亥 犯辽阳, 四 月, 土蛮 犯铁 岭, 十
月, 董狐狸之 弟 兀鲁 思 罕犯 寺 儿 山台, 十二 月, 董 狐 狸 之弟 长
秃犯边。同年, 明廷升赏辽东获功 阵亡 官兵 一千一 百四 十员名,

并 修 筑 城 堡 边 墙 ④。
一五七四年 ( 万历 二年 ) , 以土 蛮、 速把 亥 等犯 辽 东, 金、

① 瞿 九思: 《 万历武 功录 ・煖兔 拱兔 列传》 第十 三卷, 第二 三页。

② 《 明史 ・鞑 靼传》 载: “虎 墩兔 者, 居 插汉 儿地, 亦曰插 汉儿 王子, 元裔 也。
其 祖打来 孙, 始 驻牧 宣塞外 , 俺 答方强 , 惧 为所 并 , 乃 徙帐 于 辽 , 收 福余 杂 部 , 数
入 掠蓟西 , 四传 至虎 墩兔, 遂益 盛。”
③ 据 《 明 神宗实 录》、《 万 历武功 录》 和 《明 史・ 鞑靼传 》 等 。
④ 《 明 神宗实 录》 第十五 卷, 万历元 年七月 丙申 : 兵 部 侍 郎 汪道 昆 奏: “ 阅 过
辽东 全镇 修完城 堡一 百三十 七座, 铺城 九座, 关厢 四座, 路 台、 屯堡 、门 角 。台 圈、
烟墩 、山 城一千 九百 三十四 座, 边 墙 二十 八 万 二 千三 百 七 十 三 丈九 尺 , 路 壕 二 万 九
千 九百四 十一丈 , 俱 各坚固 , 足 堪经久 。”

98 努尔哈赤传
复、盖三卫被 “杀掠数万, 村 堡 荡 然 ”① 。

一五七五年 ( 万历三年) , 正月, 土 蛮、速把 亥十万骑 驰辽

阳, 十一月, 土蛮、速把亥、炒花等以二万骑突锦、义。

一五七六年 ( 万历四年) , 二月, 土蛮、黑 石炭、速把 亥五

万骑饮马辽河, 十月, 速把亥、炒花、委正等三万骑犯威远堡。

一五七七年 ( 万历五年) , 土蛮等 几无月 不犯, 二月, 饮马

旧辽阳, 五月, 二十万众走凌河。

一五 七 八 年 ( 万 历 六年 ) , 正 月, 黑 石 炭 大 举 窥 塞, 十二

月, 速把亥等三万余骑犯东昌堡。

一五七九年 ( 万历七年) , 十月, 土蛮等四万骑犯前屯。

一五八○年 ( 万历八 年) , 土 蛮 等 “二 十余 万, 空 巢 而来,

略 广 宁 ”② 。

一五八一年 ( 万历九年) , 正月, 大 虏二万 余骑犯辽 东, 十

月, 土蛮等十余万攻广宁。

一五八二年 ( 万历十年) , 四月, 速把亥犯义州。

以上史实说 明, 辽东 地 区蒙 古 贵族 势 力连 年 攻 掠, 形势严

重。但是, 万历初年, 张居正为相, “居正用李 成梁镇辽, 戚继

光 镇 蓟 门 ”③ 。 李 成 梁 在 任 辽 事 二 十 二 年 间 , 率 骑 迎 击蒙 古 兵,

力战却敌, 斩 杀 五 千 一 百 八 十 八 级 ④。 蒙 古 骑 兵 屡 受 重 创 , 土

蛮、速把亥 等又 相 继死 去, 其余 部 分枝 众 多, 各 相 雄 长。明 廷

采取分其 枝, 纳 其 款, 顺 者 市赏, 犯边 攻 剿的 策 略, 辽东蒙古

势力或受 挫, 或 分化, 逐渐 地 走 向衰 落, 这 个 历史 的 趋 势一 直

持续下来。

到十六世纪末, 辽东地区明朝 军队 同蒙 古骑兵 斗争 的结果,

历史在朝着他 们各 自 愿望 相 反 的方 向 发展。 虽 然, 蒙 古 贵族 兴

① 《 明 神宗实 录》 第三○ 卷, 万历二 年十月 丁巳 。

② 瞿 九思: 《 万历武 功录 ・土蛮 列传 上》 第 一○ 卷, 第 二一 页。
③ 《 明 史・张 居正传 》 第 十九 册, 第 二一三 卷, 第五六 四六 页。
④ 据 《 明 史・李 成梁 传》 统 计。

第五章 征抚蒙古 99
兵屡犯, 严重地 削弱 明 朝辽 军的 力 量; 同 时, 李成 梁 “ 前后 大

捷共计十 次, 斩 首 五 六 千 级 ”① , 又 沉 重地 打 击 了 蒙 古诸 部 等。

但是, 他们相 互 争斗 的 结果, 尤 其是 李 成梁 的 战功, 恰 为努 尔

哈 赤 做 了 “ 嫁 衣 裳 ”。 因 为 土 蛮 等 和 李 成 梁 厮 杀 的 结 局 , 不 仅双

方都退出了角斗场, 而且为努尔哈赤登上历史舞台铺平了道路。

二、同科尔沁 部联姻

明代后期蒙 古已 逐 渐形 成 三 大部: 生活 在 蒙古 草 原 西部 直

至准噶尔 盆 地 一 带 的 漠 西 厄 鲁 特 蒙 古, 生 活 在 贝 加 尔 湖 以 南、

河套以北的漠 北喀 尔 喀蒙 古, 生活 在 蒙 古草 原 东部、 大 漠以 南

的漠南蒙古。漠 南蒙 古 与后 金 接壤, 因 此后 金 最早 同 漠 南蒙 古

发生政治联系。

后金兴起, 努尔哈赤决意 征抚 漠南 蒙古。这 是因 为, 首先,

漠南蒙古同海西 关 系密 切, 如 叶赫 贝勒 “ 金台 什孙 女 为 虎墩 兔

妇 ”② , 征抚漠南蒙古 有助 于 女真 内部 的统 一。其 次, 漠 南蒙 古

位置在后金的 右翼, 只 有征 抚 漠南 蒙 古, 才 能 解除 进 入 辽沈 地

区的后顾 之忧。 再次, 漠南 蒙 古 的林 丹 汗和 炒 花等, 与 明缔 结

了共同 抵 御 后 金 的 盟 约, 只 有 拆 散 这 个 联 盟, 才 能 内 犯 明 朝。

复次, 征服漠 南 蒙古, 可以 打 通 进入 长 城的 走 廊。最 后 一个 原

因是, 后金 为夺 取 明统, 深 感兵 力 不足, 需征 抚 蒙 古, 扩充八

旗兵源。

漠南蒙古自 明 初 以来, 已经 蒙 受二 百 余年 兵 燹 之 难。明 朝

政府与故元势力之间、蒙古各部封 建主 之间 长期无 休止 的战争,

导致了蒙古族经 济的 破 坏和 部 民生 活 的 贫困, 使众 多 牧 民陷 于

“ 爨 无 釜 ”、“ 衣 无 帛 ” 的 悲 惨 境 遇 。 蒙 古 族 人 民 要 求 结 束 封 建

① 《 明 神宗实 录》 第一四 一卷 , 万历 十一年 九月 己亥。

② 《 明 史・鞑 靼传》 第二 八册 , 第三 二七卷 , 第 八四九 二页 。

100 努尔哈赤传
明 朝后 期东部 漠南 蒙古诸 部示意 图

第五章 征抚蒙古 101

割据局面, 渴望 得 到安 定 统 一。但 是, 明 朝后 期 政 治 腐败, 无

力重新统一蒙 古地 区; 蒙古 贵 族长 期 内 讧, 也 无法 实 现 其内 部

统一。因此, 努 尔哈 赤 征抚 蒙 古, 既 利 用了 蒙 古人 民 渴 求统 一

的愿望, 又利用 了蒙 古 封建 王 公分 裂 割 据的 条 件。时 蒙 古封 建

王公在进行分 裂争 斗, 从一 己 利益 出 发, 忽 而 联合 一 些 封建 主

去反对另外一 些封 建 主; 忽 而 覆雨 翻 云, 昨 天 的敌 人 变 成了 今

天的盟友, 昨天 的盟 友 又变 成 了今 天 的 敌人。 努尔 哈 赤 利用 漠

南蒙古各部的 分裂 和 内讧, 对 于各 部 蒙 古封 建 王公, 有 的分 化

瓦解, 有的武力征讨, 或者征抚 并用, 先后 逐一征 抚漠 南蒙古。

这场斗争, 先从漠南蒙古的科尔沁部开始。

漠南蒙古 的 科尔 沁 部, 驻 牧在 嫩 江 流域。 它 东 邻 叶赫, 西

界扎鲁特 部, 南 至 彰武、 接 喀尔 喀 部, 北 临嫩 江 上 游 地区。 科

尔沁部 为 同 察 哈 尔 部 争 雄, 就 与 势 力 较 强 的 叶 赫、 乌 拉 结 盟。

一五九三 年 ( 万历 二 十 一 年) , 科 尔沁 部 明 安 贝 勒率 蒙 古 兵 万

骑, 参加以叶赫 为 首 的 九 部 联 军, 兵 败 后 尴 尬 地 逃 回。 翌 年,

“北科尔 沁部 蒙 古 贝 勒 明 安、 喀 尔喀 五 部 贝 勒 老 萨, 始遣使通

好 ”① 。 这 是 科 尔 沁 部 初 次 遣 使 建 州 。 此 后 , “ 蒙 古 各 部 长 遣 使 往

来 不 绝 ”② 。

科尔沁部 虽 然 在 古 勒 山 之 役 遭 到 失 败 后, 遣 使 建 州 和 好,

但并不认输。 一六 ○ 八年 ( 万 历三 十六 年) 三月, 建州 兵往 攻

乌拉部的宜罕阿麟城, “科 尔沁蒙古翁阿岱 贝勒与乌拉布占 泰合

兵 ”③ , 科尔沁军遥望 建州 兵 强马 壮, 自 知力 不能 敌, 便 撤兵 请

盟, 联姻结好。 努尔 哈 赤从 总 的 斗争 利 益出 发, 不 念 科 尔沁 两

次动兵的旧恶。他 说: “俗 言: ‘一 朝为恶 而有余, 终 身为 善而

不 足 ’”④ , 建 州 同 意 与 科 尔 沁 弃 旧 怨, 结 姻 盟。 一 六 一 二 年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十九页 。

② 《 满 洲实录 》 第 二卷, 第十 五页。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一卷 , 戊申 年 ( 万历三 十六 年) 三 月。
④ 《 满 洲实录 》 第 三卷, 第一 ○页。

102 努尔哈赤传
( 万历四十年) , 努尔哈 赤闻 科尔沁 贝勒 的女 儿博 尔 济锦 氏 “颇

有丰姿, 遣 使 欲 娶 之。明 安 贝 勒 遂绝 先 许 之 婿, 送 其 女 来 ”① 。

努尔哈赤以礼 亲迎, 大 宴成 婚。 明安 贝 勒是 蒙 古封 建 王 公中 第

一个与建州联 姻 者, 对 后世 影响 深 远。其 后, 一六 一 五年 ( 万

历四十三年) 正月, 努尔 哈赤 又娶 科尔 沁 孔果 尔贝 勒 女 博尔 济

锦 氏 为 妻 ②。

恩格斯有一句名言: 对封建王 公说来, “结婚 是一种政 治的

行为, 是一种借 新的 联 姻来 扩 大自 己 势 力的 机 会; 起 决 定作 用
的是家世的利益, 而 决 不 是 个 人 的 意 愿 ”③ 。 建 州 女 真 贵 族 同 科

尔沁蒙古王公 联姻, 便 是一 个 很好 的 例 证。努 尔哈 赤 不 仅娶 科

尔沁两贝勒的女 儿为 妻, 他的 儿 子也 相 继纳 蒙 古王 公 的 女儿 做

妻子。仅一六 一四 年 ( 万历 四十 二 年) , 努 尔哈 赤的 四个 儿子,

即次子代善娶扎 鲁特 部 钟嫩 贝 勒女 为 妻, 第 五 子莽 古 尔 泰娶 扎

鲁特部纳齐贝勒 妹为 妻, 第八 子 皇太 极 娶科 尔 沁部 莽 古 思贝 勒

女 为 妻 ④, 第 十 子 德 格 类 娶 扎 鲁 特 部 额 尔 济 格 贝 勒 女 为 妻 ⑤。 尔

后, 第 十 二 子 阿 济 格 娶 科 尔 沁 部 孔 果 尔 女 为 妻 ⑥, 第十四子 多尔

①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十三页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卷 , 乙卯 年 ( 万历四 十三 年) 正 月。
③ 《 马 克思恩 格斯全 集》 第二 一卷, 第九一 至九 二页, 人民 出版社 。
④ 《 清皇 室四 谱》 第 二卷 载: 清 太宗 皇太极 后妃十 四人 , 其中 蒙古 族 七人 : 孝
端文 皇后 , 博尔 济锦 氏, 科 尔沁 贝 勒莽 古 思 女; 孝 庄 文 皇后 , 博尔 济 锦 氏, 科 尔 沁
贝勒 寨桑 女, 为 孝端 文皇后 之侄 女, 是 清 世祖 福 临 的 生 母; 敏 惠恭 和 元 妃, 博 尔 济
锦 氏, 为 孝庄文 皇后 之 姐 ; 懿 靖 大 贵 妃 , 博 尔 济 锦 氏 , 阿 霸 垓 额 齐 克 诺 颜 贝 勒 女;
康惠 淑妃 , 博尔 济锦 氏, 阿 霸垓 博 第塞 楚 祜 尔 塔 布囊 女 ; 侧 妃 , 博 尔 济 锦 氏, 扎 鲁
特巴 雅尔 图戴青 女。 另有庶 妃, 奇 垒氏 , 察哈 尔 部 人。 清 世 祖 福临 后 妃 十 九人 , 其
中蒙 古族 六人: 废后 , 博尔 济锦 氏, 科 尔 沁吴 克 善 亲 王 女, 孝 庄文 皇 后 之 侄女 ; 孝
惠章 皇后 , 博尔 济锦 氏, 科 尔沁 贝 勒绰 尔 济 女, 为 世 祖 废后 之 从 侄 女; 恭 靖妃 , 博
尔济 锦氏 , 鄂尔 特尼 郡王博 罗特 女 ; 淑 惠 妃, 博 尔 济 锦 氏, 孝 惠章 皇 后 之 妹; 端 顺
妃 , 博尔 济锦氏 , 阿 霸垓布 达希 台 吉女 ; 悼妃 , 博尔 济 锦 氏, 科 尔 沁 曼珠 习 礼 亲 王
女 , 孝惠 章皇后 之姑 。蒙古 科尔 沁 博尔 济 锦 氏, 影 响 清 太祖 、 太宗 、 世祖 和 圣 祖 四
朝 政治, 尤以世 祖、 圣祖两 朝为 甚。
⑤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四 卷, 第 十二页 。
⑥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四 卷, 第 八页。

第五章 征抚蒙古 103

衮 娶 桑 阿 尔 寨 台 吉 女 为 妻 ①。 蒙 古 科 尔 沁 部 等 与 后 金 政 权 , 通过

联姻, 巩固同盟, 以便加强自己的势力, 来对抗察哈尔部。

察哈尔部林 丹 汗 为统 一 漠南 蒙 古, 防 止后 金 扩 张, 先后讨
伐与后金结盟 的科 尔 沁等 部。 这种 为 渊 驱鱼 的 做法, 更 加促 使

科尔沁投附后 金。科 尔 沁部 奥 巴台 吉 遣 使送 信 至建 州, 报告 察

哈尔部 “在结冰、草枯 以前, 将 夹 击 科 尔 沁 ”② , 请 求努 尔哈 赤

出兵援助。后察哈 尔部 林 丹汗 围 攻奥 巴 台吉 的 驻地 格 勒 珠尔 根
城。奥巴向后金 告急, 努 尔哈 赤 派其 子 莽古 尔 泰和 皇 太 极率 精

骑五千 前 往 援 救, 林 丹 汗 解 围 西 走。 奥 巴 亲 自 跪 见 努 尔 哈 赤,

努尔哈赤把舒尔哈齐第四子图 伦的女 儿嫁 给奥巴 做妻 子。随后,

努尔哈赤 与奥 巴 刑白 马 黑牛, 祭 告天 地, 盟 誓 结好。 从 奥巴 的

誓言中, 可以看出蒙古贵族内部的 纷争 及奥 巴投附 后金 的原因。

其誓言曰:

我以公忠之心, 向 察 哈 尔、喀 尔 喀。 自 扎 萨 克 图 汗 以

来, 我科 尔 沁 诸 贝 勒, 无 纤 微 过 恶, 欲 求 安 好 而 不 可 得。
杀伐我, 侵掠我, 殆无已时。 将我 科尔 沁诸贝 勒翦 除无遗,

其后我达赖台吉, 以无辜被 杀。介 赛又 以兵来 杀我 六贝勒。

我欲相 安无 事, 而 彼 不 从。将 无 辜 之人, 恣 行 杀 掠; 吾 等

拒之, 又谓我敢 于 相 抗。 察 哈 尔、 喀 尔 喀, 合 兵 而 来, 欲
行杀掠, 仰 蒙 天祐, 又赖 皇 帝 助 我, 幸 而 获 免。我 不 敢 忘

天 祐 及 皇 帝 助, 以 故 来 此, 与 皇 帝 会, 昭 告 天 地, 订

盟 好 ③。

努尔哈赤的誓 言则 明 确地 表 示, 他 同 奥 巴结 盟, 是 为 了 对抗 察

哈尔部及与察哈尔订有盟约的明朝。其誓言曰: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九 卷, 第 七页。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五 卷, 天 命十年 八月 初九日 。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十三 页。

104 努尔哈赤传
 我以公直处世, 被 明 及 察 哈 尔、喀 尔 喀 辄 肆 陵 侮, 不

能堪, 乃昭告于 天, 天 祐 我。 又 察 哈 尔、喀 尔 喀 合 兵, 侵

掠科尔沁奥 巴 台 吉, 奥 巴台 吉 亦蒙 天 祐。今 奥 巴台 吉 怨 恨

察哈尔、喀 尔喀 二 部落, 来此 共 谋 国事, 乃 天 以我 两 人 被

困厄, 俾相合也……①

奥巴与努尔哈赤俱以 “受害者” 的身份, 在 浑河岸, 对天焚香,

贡献牺牲, 行三跪九叩首礼, 宣誓言, 结盟好。

天命汗还 以 召见、 赏赉、 赐宴 等 形 式, 抚 绥 科 尔沁 王 公 贵

族。一六一五 年 ( 万历 四 十三 年) 九月, 科 尔 沁贝 勒明 安第 四

子桑噶尔 斋台 吉 至建 州, 送 马 三 十匹, 叩头 谒 见。努 尔 哈赤 赐

给甲十副, 并 厚 赏 缎 、 布 ②。 同 年 十 月 , 明 安贝勒 长子伊格 都齐

台吉又至 建州, 送马 四 十匹, 叩 头谒 见。努 尔 哈赤 赐 给 甲十 五

副, 并 厚 赏 缎 、 布 ③。 次 年 十 二 月 , 明安贝 勒次子 哈坦巴图 鲁台

吉 带 马 匹 至 建 州 叩 谒 ④; 又 次 年 , 明安贝勒 第五子 巴特玛台 吉带

僚友五十人, 送马五十匹, 到 建 州 叩 谒 ⑤。 他 们 都 受 到 努 尔 哈 赤
的赏赐。一六 一七 年 ( 万历 四 十五 年, 天 命二 年) 正 月, 科尔

沁 明 安 贝 勒 到 建 州 “ 朝 贡 ”, 努 尔 哈 赤 对 其 岳 翁 , 郊迎百 里, 行

马上抱见礼, 设 野 宴 洗 尘 。入 城 后 , “ 每 日 小 宴 , 越 一 日 大 宴 ”⑥ ,

留住一月。 当明 安 返回 时, 他又 送 行三 十 里, 骑 兵 列 队, 夹道

欢送, 厚赠礼物, 至为隆重。明安后隶满洲正黄旗。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十二 页。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卷 , 乙卯 年 ( 万历四 十三 年) 九 月。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卷 , 乙卯 年 ( 万历四 十三 年) 十 月。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卷 , 天命 元年十 二月 。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卷 , 天命 二年十 月十 四日。
⑥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一○页 。

第五章 征抚蒙古 105

 一六二二 年 ( 天 启二 年, 天命 七 年)

二月, 兀鲁 特部 明安①带 领兀 尔 宰图、 锁

诺木等十六贝勒及 喀尔 喀等 部 台吉, “各

率所 属 军 民 三 千 余 户, 并 驱 其 畜 产 ”② ,

归 附 后 金 。 从 此 别 立 “ 蒙 古 一 旗 ”③ , 加

固 了 尔 后 蒙 古 八 旗 的 基 础 ④。

由于蒙古科尔沁部归 附后金最 早, 博

尔济 锦 氏 与 爱 新 觉 罗 氏 世 为 懿 亲。 清 太
祖、太宗、世祖和圣祖先 后有四后、 十三

妃出自科尔沁等部。蒙古科 尔沁部博 尔济

锦氏影响清初五朝四帝的 政治, 其中 以皇

太极孝庄文皇后博尔济锦氏尤为突出。

皇太 极的 庄妃, 科尔 沁部 因此, 漠南蒙古科尔沁 部成为后 金的

贝勒寨 桑之 女。 政治同盟和军事支柱。努尔 哈赤采用 分化

抚绥和武力征讨的两手政 策, 在蒙古 科尔

沁部得到完全的成功。

天命汗在与科尔沁部联姻的同时, 又与喀尔喀部会盟。

三、与喀尔喀 部会盟

漠南蒙古五 鄂拓 克 喀尔 喀 部, 主 要 驻牧 在 辽河 流 域 和今 辽

宁阜新蒙古族 自治 县 一带。 它 东界 海 西 女真 叶 赫部, 西 接蒙 古

察哈尔部, 南 近 广宁, 北为 蒙 古 科尔 沁 部。喀 尔喀 部 分 裂为 五

① 《 清 史稿・ 明安传 》 第 三一 册, 第二 二 九卷 中, 有两 个 “ 明 安 ”, 一 是 蒙 古
科 尔沁贝 勒明安 ; 另 一是蒙 古兀 鲁特部 贝勒 明安。
②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八 卷, 第 十四页 。
③ 《 清 史稿・ 明安传 》 第 三一 册, 第 二二九 卷, 第九二 七二 页。
④ “ 蒙 古牛录 ” 始 见于 《 满 洲 实 录》 第 七 卷 第 六 页 载: 天 命 六 年 十 一 月 喀 尔
喀 古尔布 什台吉 归后 金, 努 尔 哈 赤 “ 以聪 古 图 公 主 妻 古 尔 布 什, 赐 名 青 卓 礼 克 图,
给 满洲一 牛录三 百人 , 并蒙 古一 牛录, 共二 牛录, 授为总 兵”。

106 努尔哈赤传
个 鄂 拓 克 ①, 即五部。喀尔喀五部之间, 时而互 相联合, 时 而又

彼此倾轧, 争掠 频 繁, 内 讧 不休, 因而 大 大削 弱 了 自 己。努 尔

哈赤利用 他们 之 间的 矛 盾, 进 行 分化 瓦 解, 逐 部争 取, 以达 到

自己的目的。

喀尔喀巴 岳 特 部 达 尔 汉 贝 勒 子 恩 格 德 尔, 率 先 归 附 建 州。

一六○六年 ( 万历三十四年) 十 二 月 ②, 恩格德尔引领喀尔喀五

部之使, “进驼马来谒, 尊太祖为昆都仑汗 ( 即华言恭 敬之意 ) ,

从 此 蒙 古 相 往 不 绝 ”③ 。 努 尔 哈 赤 为 进 一 步 笼 络 恩 格 德 尔 , 一六
一七年 ( 万历四十五年, 天命二年) , 将舒 尔哈齐 第四女巴 岳特

格 格 嫁 给 他 做 妻 子 。 恩 格 德 尔 成 为 后 金 的 “ 额 驸 ”。 他 受 到 天 命

汗的特殊 礼遇。 天命 九年 ( 一 六二 四年 ) 正 旦, 恩 格德 尔与 巴

岳 特 格 格 来 朝, 努 尔 哈 赤 御 八 角 殿, 其 朝 拜 顺 序, 《满 文 老

档》 载:

大贝勒先叩头, 第二恩格 德尔 额驸 率众蒙 古贝 勒叩头,

第三阿敏 贝 勒, 第 四莽 古 尔泰 贝 勒, 第 五 四 贝 勒, 第六阿

济格阿哥, 第七多铎阿哥, 第八阿巴泰阿哥……④

恩格德尔朝觐后, 要求偕公 主留 居建 州。天命 汗允 其所请,

并与之盟誓, 誓词曰:

皇 天 眷 祐 , 俾 恩 格 德 尔 , 远离 其 父 及 昆 弟 , 怀 德而

来 , 以 我为 父, 以我 诸子 为昆 弟, 弃 其生 长之 乡, 视 我土

① 鄂 拓克, 为蒙 古语的 汉译, 是蒙 古 兀 鲁思 ( 万 户 ) 下 小领 地 的 名 称, 又 是

兀 鲁思的 基本军 事单 位。十 七世 纪以 后, 鄂 拓 克 变 为 封 建领 地 的 名 称 ———旗 , 旗 就
取 代了 “ 鄂拓 克” 一 词。
② 《 清 皇室四 谱》 第 四 卷 第四 页 载 : “ 恩 格 德 里 明 万 历 三 十 三 年来 附 ”, 误;
应 为万历 三十四 年。
③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七页。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 卷, 天 命九年 正月 初一日 。

第五章 征抚蒙古 107

 如 其 土 焉。 若 不 念 其 归 附,

抚以 恩, 穹 苍 不 祐, 殃必 及

矣。今天 作之合, 俾为 我婿,

以恩抚之, 天 眷 祐 ①。

天 命 汗 对 恩 格 德 尔 等,

除 联 姻 、 赐 券 ②、 盟 誓 和 宴 赏

外, 还 赐 给 庄 田 奴 仆: 赏 给
恩 格 德 尔 及 其 弟 莽 果 尔 代,

“七男丁的诸 申庄各二 个, 十

男 丁 的 尼 堪 庄 各 二 个, 在手
《满 洲实 录・恩 格德 尔来上 尊号图 》
下 使 唤的 诸 申 ( 男女 ) 各五

对, 运水砍柴的尼堪 ( 男女) 各 五 对 ”③ 。 使 他 们 成 为 后 金 的 封

建主。

恩格德 尔 及 其 弟 莽 果 尔 代 被 授 为 总 兵 官, 后隶满 洲正 黄

旗 ④。 恩 格 德 尔 子 额 尔 克 戴 青 , 顺 治时 列 议政 大 臣, 管 銮 仪卫,

任领侍卫内大臣, 爵至一等公。

但是, 喀尔喀 诸 部对 后 金的 政 治态 度 并不 完 全 一 致。努 尔

哈赤对蒙古喀 尔喀 五 鄂拓 克, 既利 用 他 们内 部 的矛 盾, 又利 用

他们同察 哈尔 及 其同 明 朝的 矛 盾, 区 别 对待, 逐部 瓦 解。后 金

瓦解喀尔喀的一个重要办法 是, 对其 逃人 或归附 者宴 迎、赏赉、

安置、封官、 结 亲。他 们来 到 建州 后, 经济 生 活、 政治 权 利 和

社会地位, 均较 前有 着 明显 的 提高。 这 就吸 引 更多 的 蒙 古人 逃

归 或 投 附 后 金 。《 满 文 老 档 》 中 这 类 记 载 触 目 皆 是 。 如 一 六 二 一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九 卷, 第 二页。

② 赐 券, 即 免罪 券, 其 制词曰 : “ 若罪 尔恩 格德尔 , 惟 篡 逆, 乃罪 ; 此外 一 切
罪 属误犯 , 念异 地来 归之婿 , 俱 勿罪。”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一 卷, 天 命九年 正月 二十一 日。
④ 《 清 史稿・ 恩格德 尔传 》 第 三一册 , 第二 二九 卷, 第 九二 七七页 。

108 努尔哈赤传
年 ( 天启元年, 天 命六 年) 十 一月 二十 一日, 有蒙 古喀 尔喀 部

男女九十 六 人, 带 马一 匹、 牛三 十 六头、 羊四 十 七 只、车 二 十

六辆逃至后金; 后金 “汗亲自去衙门, 为 来 的 逃 人 摆 宴 ”① 。

对归附 的 喀 尔 喀 台 吉 更 为 礼 遇。 一 六 二一 年 ( 天 启 元 年,

天命六年) 十一月, 喀尔 喀古 尔布 什和 莽 果尔 台吉 率 所 属六 百

户, 驱 赶 牲 畜 投 附 后 金 。《 清 太 祖 高 皇 帝 实 录 》 对 这 件 事 作 了 详

细记载:

上御殿, 二 台 吉 朝 见 毕, 大 宴 之。各 赐: 貂 裘 三, 猞

猁狲裘二, 虎裘 二, 貉 裘 二, 狐 裘 一, 貂 镶 朝 衣 五, 镶獭

裘二, 镶青鼠裘 三, 蟒衣 九, 蟒缎 六, 缎三 十五, 布五百,

金以 两 计 者 十, 银 以 两 计 者 五 百, 雕 鞍 一, 沙 鱼 皮 鞍 七,

玲珑撒袋一, 撒 袋 兼 弓 矢 者 八, 甲 胄 十, 僮 仆、牛 马、 房

舍、田亩及一切 器具 等物 毕备。 上 以女②妻 台 吉吉 尔 布什,

赐名青卓 礼 克图。 给以 满 洲牛 录 一, 凡 三 百 人, 并蒙古牛

录一, 授为 总兵。 又以 族 弟济 白 里 杜济 获 女, 妻台 吉 莽 果

尔, 亦 授 为 总 兵 ③。

上引大段 文 字 说 明, 努 尔 哈 赤 不 惜 爱 女、 珍 裘、 金 银、 官 爵、

财物、房田和奴仆, 厚加赏赐, 以瓦解喀尔喀部。

尽管后金对 喀尔 喀 诸部 的 分 化瓦 解 措施 初 奏效 验, 但喀 尔

喀贝勒介赛仍坚持与后金对 抗。在喀 尔喀 五部中, 介赛 骑兵众,

牲畜多, 最强盛。他 自恃 兵强马 壮, 与 明 朝 “ 三 次 立 誓 ”④ , 曾

夺取后金 已 给 聘 礼 的 叶 赫 金 台 石 贝 勒 之 女, 又 袭 击 建 州 村 屯,
囚系后金使臣。一六一九年 ( 万历四十七年, 天 命四年) 七月,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九 卷, 天 命六年 十一 月二十 一日 。

② 《 清 皇室四 谱》 第四卷 第四 页载, 此女为 努尔 哈赤幼 女, 即第八 女。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八 卷, 第 一○页 。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五 卷, 天 命六年 八月 初八日 。

第五章 征抚蒙古 109

天命汗统兵夺 取铁 岭 时, 喀 尔 喀贝 勒 介 赛、扎 鲁特 贝 勒 巴克 等

领兵万 余 人, 埋 伏 在 城 外 高 粱 地 里, 配 合 明 军 同 八 旗 军 作 战。

努尔哈赤 命众 贝 勒大 臣, 率 兵 奋 击介 赛 军, 介 赛兵 败, 八旗 军

追至辽河。是役, 擒 获 介 赛 ①及 其 两 个 儿 子 、 两 个 弟 弟 、 三 个 女

婿、诸贝勒、诸将二十余人, 兵 二 百 人 ②。 后 金 获 取 大 胜 。 但 努

尔哈赤没 有杀 死 介赛, 而是 把 他 囚在 城 楼内, 作为 人 质, 以争

取同该部 结盟。 两年 后, 喀 尔 喀 部以 牲 畜万 头 赎介 赛, 并送 其

二子一女 为质。 天命 汗 与介 赛 盟 誓, 设 宴赐 赏, 命 诸 贝 勒送 介

赛 至 十 里 以 外, 并 以 其 所 质 之 女 与 大 贝 勒 代 善 为 妻, 结 为

姻 盟 ③。

经过对 喀尔 喀 诸部 的 笼 络、瓦 解、 战争、 结 姻 等, 终于使

喀尔喀五 部 在 政 策 上 发 生 了 重 大 变 化: 由 联 合 明 朝 抗 御 后 金,

转变为联合后金 对抗 明 朝。这 集 中地 表 现为 后 金与 喀 尔 喀五 部

的会盟。一六 一九 年 ( 万历 四 十七 年, 天 命四 年) 十 一月, 努

尔哈赤命大臣额克星格、绰护 尔、雅 希禅、 库尔缠 和希 福五人,

携带誓词, 与喀 尔喀 五 部贝 勒 的使 臣, 会于 冈 干色 得 里 黑孤 树

处, 对天 刑 白 马, 对 地 宰 黑 牛, 设 酒 一 碗、 肉 一 碗、 土 一 碗,

血一碗、骨一碗, 对天地盟誓曰:

今满洲十 旗执 政 贝勒, 与 蒙 古 国五 部 落 执 政 贝勒, 蒙

天地眷 佑, 俾 我两 国 相 与盟 好, 合 谋并 力, 与 明 修怨。 如

其与明 释旧 恨, 结 和 好, 亦 必 合 谋, 然 后 许 之。若 满 洲 渝

盟, 不偕五部落贝勒合谋, 先与 明和, 或明欲 败二 国之好,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六 卷第 二 一 页 载: “ 上 一 夕 梦 天 鹅、 白 鹤 及 众 鸟,
翱 翔上下 , 上罗 之, 得 白 鹤一 , 曰 : ‘ 得 蒙古 介 赛 矣! ’ 呼 未竟 , 遂 觉 。… … 翌 日,
复 语众贝 勒, 皆 对曰 : ‘ 此 吉 兆也 ! ’” 后 果擒 介 赛。 这 说明 努 尔 哈 赤 把擒 获 介 赛 看
作 一件大 事。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五 卷, 天 命五年 四月 十七日 。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八 卷, 第 九页。

110 努尔哈赤传
 密遣离间 而 不相 闻, 皇 天 后土, 其 降之 罚, 夺 满洲 十 旗 执

政贝勒 算, 溅 血, 蒙 土, 暴 骨 以 死。若 明 欲 与 蒙古 五 部 落

贝勒和好, 密遣 离 间, 不 以其 言 告 我满 洲 英 明 皇 帝者, 五
部落执政 贝 勒: 杜 稜 洪 巴 图 鲁、 奥 巴 戴 青、 厄 参, 巴 拜、

阿索忒 晋、芒 古尔 代、厄 布 格 德 衣 台吉、 乌 巴 什 杜稜、 古

尔布什、代达尔 汉、 莽 古 尔 代 戴 青、 毕 登 土、叶 尔 登、 绰

虎尔、达尔汉巴图鲁、恩格德 尔、桑 阿拉 寨、布 他齐 杜稜、

桑阿 喇 寨、 巴 呀 喇 土、 朵 勒 济、 内 齐、 卫 徵、 俄 尔 寨 土、

布尔哈 土、额 滕、厄 尔济 格 等 众 贝 勒, 皇 天 后 土, 亦降之

罚, 夺其 算, 溅 血, 蒙 土, 暴 骨 以 死。 吾 二 国 同 践 盟 言,
天地祐之, 其饮是酒, 食是肉, 二国 执政 贝勒, 尚克 永命,

子孙百世, 及于万年, 二国如一, 共 享 太 平 ①。

上面所引 后金 与 喀尔 喀 五部 誓 词, 连 篇 累牍, 色彩 神 秘, 但它

清楚地表 明, 努 尔哈 赤 的策 略 是 满蒙 联 合, 以 明为 敌。 虽然 后

来这个联盟有 过反 复, 但所 列 喀尔 喀 五 部二 十 七位 贝 勒、台 吉
的长名 单, 确 是 努 尔 哈 赤 对 漠 南 蒙 古 政 策 的 一 个 胜 利。然 而,

漠南蒙古 的 察哈 尔 部, 却 仍 联合 明 朝, 抗 御后 金。 因 此, 天命

汗对漠南蒙古的注意力转向察哈尔部。

四、向察哈尔 部进击

漠南蒙古的察哈尔部, 即 插 汉 、 擦 汉 儿 ②。 察 哈 尔 为 蒙 古 语
“边” 的音译; 明嘉靖时达赉逊库登汗受俺 答汗逼 迫徙牧于 辽东

边外, 以地近 边 而得 部 名。先 是, 巴 图 孟克 曾 被推 举 为 大元 可

汗, 即达延 汗。达 延 汗统 一 东部 蒙 古各 部, 迫 使 瓦 剌 西迁, 以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六 卷, 第 三三至 三五 页。

② 《 明神 宗实 录》 第 三七 三卷, 万历 三十年 六月戊 申: “擦 汉脑 儿, 原 系元 裔,
住 牧旧大 宁熬母 林等 处, 部 落繁 衍, 介 在蓟 、辽之 间。”

第五章 征抚蒙古 111

漠南、漠北地区为左右翼六万 户分封 子弟, 并设帐 于察 哈尔部。

此后察哈尔部 领主 世 袭蒙 古 汗 位, 号 称 蒙古 各 部的 共 主。后 来

蒙古可汗实际上 成 了察 哈尔 部的 汗。察 哈尔 部 林丹 汗 ( 一五 九

二至一六三四年) , 是达延汗的 七世孙。他 驻帐广宁 以北, 被达

延汗的幽灵所纠缠, 力图继承大元可汗的事业, 称雄全蒙古。

时明朝、后 金和 察 哈尔 部, 都 要 统 一辽 东 地 区。但 后 金 势

力的扩张威胁着 察哈 尔 部, 察 哈 尔部 的 强大 又 妨碍 后 金 抚绥 漠

南蒙古; 而在 明 朝看 来, 察 哈 尔 部与 后 金相 比 较, 主 要 威胁 来

自后金。因 此, 在 明 朝、后 金和 察 哈尔 部 的鼎 足 矛 盾 中, 明廷

与后金的矛盾 是主 要 的。后 金 为着 对 抗 明朝, 必须 先 征 抚察 哈

尔部; 明朝 为 了 对 付 后 金, 便 利 用 林 丹 汗 与 努 尔 哈 赤 的 矛 盾,

同察哈尔部联 合抵 御 后金 的 进 攻。明 朝 联合 林 丹汗, 共 同抵 御

后金, 其 条 件 是 增 加 对 林 丹 汗 的 岁 币 ①, 并 把原由 明朝直接 给予

漠南东部蒙古 诸部 的 岁币, 转 交给 林 丹 汗控 制。明 廷 每 年给 林

丹汗银四千两, 后增至四万两。

林 丹 汗 “ 帐 房 千 余 ”② , 部 众 繁 衍, 兵 力 强 盛, 依 恃 明 朝,

对后金态度 骄 横。一六 二 ○年 ( 万 历四 十八 年, 天 命五 年) 正

月, 天命汗遣使赍书报察哈尔部林丹汗。其书曰:

阅察哈尔 汗来 书, 称四 十 万 蒙 古国 主、 巴 图鲁 成 吉 思

汗, 致书水 滨三 万 满洲 国 主、神 武 英明 皇 帝 云 云。尔 奈 何

以四十万蒙古之众, 骄吾 国耶? 我闻 明洪武 时, 取 尔大都,

尔蒙 古 以 四 十 万 众, 败 亡 殆 尽, 逃 窜 得 脱 者, 仅 六 万 人,

且此六万 之 众, 又 不尽 属 于尔, 属 鄂尔 多 斯 者 万 人, 属十

二土默 特者 万 人, 属 阿 索忒、 雍 谢 布、喀 喇 沁 者 万人, 此

右三万之众, 固各有所主 也, 于 尔何 与哉? 即 左三 万之众,

① 岁 币: 即 明朝 每年以 赏赐 的名义 , 给 蒙古贵 族定额 的物 资和金 银。

② 《 明 神宗实 录》 第三七 三卷 , 万历 三十年 六月 戊申。

112 努尔哈赤传
 亦岂尽为 尔 有? 以 不足 三 万人 之 国, 乃 远 引 陈 言, 骄语四

十万, 而轻吾国为三万人, 天地岂不知之!

其书又曰:

吾固不若 尔四 十 万之 众 也, 不 若尔 之 勇 也, 因吾国之

少且弱也。遂仰 蒙 天 地 眷 佑, 以 哈 达、 辉 发、乌 喇、 叶 赫

暨明之抚顺、清河、开原、铁岭等八处, 悉授予焉!

其书复曰:

昔吾未征明之先, 尔曾 与明构 兵, 尽失 其铠 胄、驼马、

器械, 仅得 脱 去。其 后再 构 兵, 格 根戴 青 贝 勒 之 从臣, 并

十余人 被杀, 毫无 所 获 而回。 尔 侵 明者 二, 有 何 虏获, 克

何名城, 败 何劲 旅 乎? 夫 明岂 真 以 此赏 厚 汝 耶? 以 我 征 伐

之故, 兵威所震, 男子亡于锋 镝, 妇 女守 其孤 嫠, 明 畏我,

姑以利 诱汝 耳! 且 明 与 朝鲜, 言 语 虽殊, 服 制 相 类, 二国

尚结为同心; 尔与我, 言语虽 殊, 服 制亦 类, 尔 果有 知识,

来书宜云: “明, 吾深仇也, 皇 兄征之, 天地眷 佑, 俾 堕其

城, 破其众, 愿与天地眷佑之 主合谋, 以 伐 深 仇 之 明 。” 如

是立言, 岂 不 甚 善 与 ①!

这封笔锋犀利 的赍 书, 努尔 哈 赤试 图 祭 起元 顺 帝的 亡 灵, 并历

数其兵败之辱, 以激 发 林丹 汗 的隐 愤, 拆散 察 哈尔 部 与 明朝 的

联盟; 并通过 炫 耀八 旗 军威, 拉 拢察 哈 尔部 倒 向后 金 一 边, 共

同对抗明朝。但 是, 林 丹 汗与 努 尔哈 赤 在辽 东 地区 现 实 利益 的

冲突, 涂抹了孛 儿只 斤 氏与 朱 姓贵 族 历 史矛 盾 的旧 账。 林丹 汗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七 卷, 第 二至四 页。

第五章 征抚蒙古 113

以囚械其来使, 对努尔哈赤赍书作出回答。

然而, 林丹汗在作茧自缚。他 掠土 地, 劫 牛羊, 穷奢 极欲,

暴虐无道, “炰休悖慢, 耳 目 不 忍 睹 闻 ”① 。 他 自 恃 士 马 强 盛 , 横

行漠南, 破 喀喇 沁, 灭土 默 特。但 其内 部 分崩 离 析。察 哈 尔 的

敖汉部、奈曼部 的 使 者, 往 来 于 后 金 ②; 林丹汗之孙 扎尔布台

吉、色楞台吉 逃 往科 尔 沁, 从 科 尔沁 至 后金, 向努 尔 哈 赤叩 首

行 礼 ③。 林 丹 汗 为 抵 御 努 尔 哈 赤 , 从一六二六年 ( 天启六 年, 天

命十一年) 起, 先后 讨伐 与后 金 结为 姻 盟的 科 尔沁 部 等。科 尔

沁等部在后金军援助下, 打退了林丹汗的军事进攻。

后金在夺占 辽 沈 地区, 臣服 漠 南蒙 古 科尔 沁、 喀尔 喀 等 部

之后, 便向察哈 尔部 林 丹汗 发 动军 事 攻 势。努 尔哈 赤 之 子皇 太

极, 统领满 洲八 旗 和投 顺 后 金的 科 尔沁、 喀尔 喀、 喀 喇沁、 敖

汉、奈曼等 部 蒙 古 骑 兵, 于 一 六 三 二 年 ( 崇 祯 五 年, 天聪 六

年) , 大举进攻察 哈 尔部。 后金 军 进至 西 喇木 伦 河, 吹 螺 呐喊,

铁骑奔突, 林丹 汗兵 败 西走。 一六 三 四年 ( 崇 祯七 年, 天聪 八

年) , 林丹汗败遁至青海打草 滩, 患痘症 而死。次年, 后金 军继

续追 击 察 哈 尔 部 余 众, 俘 获 林 丹 汗 之 子 额 哲, 并 获 “制 诰之

宝 ”。 察 哈 尔 部 被 后 金 吞 并 。 随 着 林 丹 汗 的 走 死 , 漠南 蒙古 西部

的鄂尔多斯部、土默特部、雍谢布部等也相继降附后金。

察哈尔部被 后 金 征服, 明朝 失 去北 面 屏障, 边 事越 发 不 可

收 拾 。《 明 史 ・ 鞑 靼 传 》 载 :

明未 亡, 而 插 先 毙, 诸 部 皆 折 入 于 大 清。国 计 愈 困,

边事愈棘, 朝议愈纷, 明 亦 遂 不 可 为 矣 ④!

① 《 明 史・鞑 靼传》 第二 八册 , 第三 二七卷 , 第 八四九 三页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八 卷, 天 命七年 三月 初六日 。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五 卷, 天 命十年 八月 初十日 。
④ 《 明 史・鞑 靼传》 第二 八册 , 第三 二七卷 , 第 八四九 四页 。

114 努尔哈赤传
 在征抚漠南 蒙 古 过程 中, 努 尔 哈赤 的 一个 大 手 段 是, 不仅

利用蒙古诸部封 建主 之 间的 矛 盾, 而 且 利用 该 部各 个 封 建王 公

之间的内 讧, 采 取不 同 策略, 加 以区 别 对待, 从而 一 个 王公 一

个王公地、一 个 部落 一 个部 落 地 降服。 漠南 蒙 古降 顺 后 金, 进

“ 九 白 之 贡 ”① , 表示臣 服。后金 征抚 漠南 蒙古, 组成 蒙古 八旗,

打通从西北进 入中 原 的道 路, 改变 后 金 与明 朝 的力 量 对比, 占

领更为广阔的 地域, 拥 有更 为 众多 的 兵 员, 在 战略 上 取 得优 势

地位。
伴随着统一 女真 各 部和 征 抚 漠南 蒙 古事 业 的发 展, 努尔 哈

赤着手创建八旗制度, 制定无圈点老满文。

① 九 白之贡 : 每 年以八 匹白 马、一 匹白 驼进贡 , 叫做 “九 白之 贡”。

第五章 征抚蒙古 115

第六章 创 建八旗 和制 定满文

一、创建八旗 制度

努尔哈赤 创 建 八 旗 制 度, 是 我 国 满 族 发 展 史 上 一 件 大 事,

也是他的一大功绩。

八旗制度的 发 生 和发 展, 有 一 个漫 长 的过 程。 它始 于 女 真

氏 族 的 狩 猎 制 度 生 产 组 织 。《 满 洲 实 录 》 记 其 起 源 道 :

前此, 凡遇行师出 猎, 不论 人之 多寡, 照 依族 寨而行。

满洲人出 猎 开围 之 际, 各 出箭 一 枝, 十 人 中 立 一 总领, 属

九人而行, 各照方 向, 不许 错 乱。 此总 领 呼 为 牛 录 ( 汉 语

大箭) 额真 ( 额真汉语主也) , 于 是 以 牛 录 额 真 为 官 名 ①。

牛录, 为 满 语 niru 的 对 音 , 是 箭 或 大 箭 的意 思; 额 真, 为满语

e jen 的 对 音 , 是 主的 意 思。牛 录 额 真 即 大箭 主, 原 是狩 猎 时 的

十人之长, 起 源 甚早, 后演 变 而 成为 官 名。随 着女 真 社 会生 产

的发展, 牛录组 织日 益 扩大。 到 女真 社 会出 现 阶级 分 化 和阶 级

对抗之后, 牛录 不仅 是 狩猎 生 产组 织, 而且 衍 变成 女 真 贵族 发

动掠夺战争或进行军事防御的工具。

女真的军事 组 织, 最 早见 于 《金史 ・ 兵 志》 载: “ 金之 初

年, 诸部之民 无 它徭 役, 壮 者 皆 兵, 平 居则 听 以佃 渔 射 猎习 为

劳事, 有警则 下 令部 内, 及 遣 使 诣诸 孛 堇征 兵, 凡 步 骑 之仗 糗

皆 取 备 焉 。” 其 军 事 组 织 形 式 , “ 部 卒 之 数 , 初无 定制, 至太 祖

① 《 满 洲实录 》 第 三卷, 第三 至四页 。

116 努尔哈赤传
即位之二年, 既以二千五百破 耶律谢 十, 始 命以三 百户 为谋克,

谋克十为 猛 安。继 而诸 部 来 降, 率 用猛 安、谋 克 之 名, 以授其

首 领 而 部 伍 其 人 ”① 。

建州女真的 军事 组 织, 在 努 尔哈 赤 六世 祖 猛哥 帖 木 儿时 即

已有之。时其军 队分 为 左军、 右军 和 中军。 据 朝鲜 《 李 朝世 宗

实录》 记载:

猛哥帖木儿生时, 如有 兴兵 之事, 则必使 凡察 领左军,

权豆领 右军, 自将 中 军, 或 分 兵 与 凡察, 故 一 部 之人, 素

不 贱 恶 ②。

但是, 这段记 述 过于 简 略, 也 未 见牛 录 额真 的 记载。 到 一五 八

三年 ( 万历十一年) 努尔哈赤起兵, 攻克图伦城, “当是 时, 兵

百人, 甲 十 三 副 ”③ 。 这 百 人 军 队 的 组 织 细 节 , 也没 有留 下文 字

记载。

牛录额真成为官名, 最 早见 诸 《满 洲 实录 》 和 《清 太祖 实

录》 一五八四年 ( 万 历十二 年) 的 记载。努 尔 哈赤 起兵 已经 一

年, 他的军队至少发展到五百 人: “上率兵五 百, 征董鄂部 主阿

海 巴 颜 。”④ 因 军 队 较 多 , 便 出 现 三 百 人 一 牛 录 的 军 事 组 织 。《 清

太祖高皇帝实录》 载:

擢鄂尔果尼、罗科为牛录额真, 统 辖 三 百 人 ⑤。

从此, 牛录额真 已经 不 是出 师 行猎 的 临 时性 的 十人 之 长, 而成

① 《 金 史・兵 志》 中华书 局标 点本, 第三册 , 第 四四卷 , 第 九九二 页。

② 《 李 朝世宗 实录》 第八 二卷 , 二十 年七月 辛亥 。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十三页 。
④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二○页 。
⑤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二二页 。

第六章 创建八旗和制定满文 117

为女真的一种官名。牛录不仅是围猎组织, 同时也是军事组织。

一五八九年 ( 万历十七年) , 努尔哈赤 统一建 州女真的 战争

已经进 行 了 六 年, 他 随 着 统 治 区 域 的 扩 大, 管 辖 部 民 的 增 多,

以及王权 的建 立, 便 组 织了 一 支 军队。 这支 军 队, 当 时 分为 四

个 兵 种 : 环 刀 军 、 铁 锤 军 、 串 赤 ①军 和 能 射 军 。 这 仅 见 于 《 李 朝

宣 祖 实 录 》, 现抄录如下:

左卫酋长老 乙 可赤 兄 弟, 以 建 州卫 酋 长 李 以难 等 为 麾

下属。老乙 可赤 则 自中 称 王, 其 弟 则称 船 将。 多造 弓 矢 等

物, 分其军四运: 一曰环刀军, 二曰 铁锤 军, 三 曰串 赤军,

四曰能射军。间间练习, 胁 制 群 胡 ②。

老乙可赤 即努 尔 哈赤, 降建 州 卫 酋长 李 亦难 等, 隶 之 麾 下。他

多造弓 矢, 分 为 四军, 练习 骑 射, 严 定 军纪。 四 军 编 制, 实即

后来四旗、八旗的基础。

建州四军的军队数量, 《李朝宣祖实录 》 记 载, 一五九 二年

( 万历二十年) , “奴儿 哈赤部下 原有 马兵 三四万, 步兵 四五万,

皆 精 勇 惯 战 ”③ 。 但 这 话 出 自 建 州 贡 民 马 三 非 等 之 口 , 可 能有 所

夸大。三年后, 朝鲜通事河世国 到费阿拉, 大概目 睹: “老 乙可

赤麾下万 余名, 小乙 可 赤麾 下 五 千余 名, 常 在 城中, 而 常时 习

阵千余名, 各 持 战马 着 甲, 城 外 十里 许 练兵。 而老 乙 可 赤战 马

则七百余匹, 小乙可赤 战马 四 百余 匹, 并 为 考 点 矣 。”④ 这 时 努

尔哈赤已统一 建州 女 真, 上 述 目测 数 字 较为 可 靠。一 五 九六 年

( 万历二十 四年) , 明朝 官员 余希 元到 费 阿拉, 入 城 前, 有建 州

① 李民 《 建州 闻见 录 》: 铁 丳 皮 牌, 以 张 牛 皮 四 五 重 为 楯 牌 , 矢 不 能 穿。
“ 串赤 ” 可 能就是 铁丳 皮牌。
②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二 三卷 , 二十 二年七 月丁 巳。
③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三 ○卷 , 二十 五年九 月甲 戌。
④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六 九卷 , 二十 八年十 一月 戊子。

118 努尔哈赤传
骑 兵 四 五 千, 左 右 成 列 随 行; 又 有 “ 步 兵 万 数,

分 左 右 列 立 道 旁 者, 至 建 州 城 而 止 ”① 。 由 上 推

算, 当时建州的步骑兵约 有二三 万人。这 些军队,

已按 旗 编 制。 《满 洲 实 录 》 在 记 述 一 五 九 三 年

( 万历二十一年) 古勒山之役时, 作如下记载:

太祖兵 到, 立 阵于 古 埒 山 险 要 之 处, 与

赫济 格 城 相 对。令 诸 王 大 臣 等 各 率 固 山 兵,
分 头 预 备 ②。

而 《清太祖高皇帝实录》 也作了同样记载:

上 至 古 勒 山, 对 黑 济 格 城, 据 险 结 阵。

令各旗贝勒大臣, 整 兵 以 待 ③。

据上可知, 努 尔 哈 赤 早 已 将 建 州 士 兵 编 成 各 旗 ④,

并早已有军旗。一五九六年 ( 万历二十四年) , 朝
鲜人申忠一到费阿拉, 所见建州军旗:

旗 用 青、 黄、 赤、 白、 黑, 各 付 二 幅,

长 可 二 尺 许 ⑤。

努尔哈赤始设四旗一事, 清 朝 有 的 史 籍 ⑥系 于

①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七 三卷 , 二十 九年三 月甲 申。

② 《 满 洲实录 》 第 二卷, 第十 四页。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三二页 。
④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十一页 。
⑤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七 一卷 , 二十 九年正 月丁 酉。
⑥ 乾 隆 《 清会典 则例 》 第一 七一 卷载: “ 太 祖 高 皇帝 辛 丑 年, 满 洲生 齿 日 繁,
诸 国归服 人众, 设四 旗以统 之, 以纯色 为辨 , 曰黄 旗, 曰 白旗 , 曰红 旗, 曰蓝旗 。”

第六章 创建八旗和制定满文 119

 一六○ 一 年 ( 万 历 二 十 九 年) 。 据 《 清 太 祖

高皇帝实录》 所载:

上以诸 国 徕 服 人众, 复 编 三百 人 为 一 牛

录, 每 牛录 设 额 真 一。先 是, 我国 凡 出 兵 校

猎, 不 计人 之 多 寡, 各 随 族 党 屯 寨而 行。 猎

时, 每人各取一矢, 凡十人, 设长 一, 领之,

各分队伍, 毋敢紊乱 者。其长称 为牛 录额真。

至是, 遂 以 名 官 ①。

实际上, 努 尔哈 赤 在 这一 年 对 建 州军 队 进 行

了 一 次 整 编 。 他 “ 复 编 三 百 人 为 一 牛 录 ”, 每

牛录设额真一员, 或并画 一旗色, 以黄、白、

红、蓝 四色 为 旗 的 标 志。这 次 重 要改 革, 为

尔后八旗制度的确立奠下基础。

一六 一 五 年 ( 万 历 四 十 三 年) 十 一 月,

努尔哈 赤除 建 州 外, 已统 一 哈 达、辉 发 和 乌
拉, 史 载 其 降 俘 乌 拉 卒 骑 , “ 不 下 数 万 人 ”② ;

又征 抚 大 量 东 海 女 真 部 民。 建 州 幅 员 益 广,

步骑 增多, “ 归附 日众, 乃 析 为 八 ”③ , 除原

有四旗, 再增设四旗, 共 为 八 旗 。《 清 太 祖 高

皇帝实录》 载:

上既削平诸国, 每三 百人设 一牛 录额真,

五牛录设一甲喇额真, 五甲喇设 一固 山额真,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三 卷, 第 六页。

②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七九 卷, 六年六 月丙午 。
③ 昭 梿: 《 啸 亭杂录 》 第 一○ 卷, 第 十三页 。

120 努尔哈赤传
 每固山额真 左 右 设两 梅 勒额 真。初 设 有四 旗, 旗以 纯 色 为

别, 曰 黄, 曰 红, 曰蓝, 曰 白。至 是 添 设 四 旗, 参用其色

镶之, 共 为 八 旗 ①。

《满文老档》 对牛录额真以下官员, 记述更为具体:

牛录额真以 下 设岱 子 二人、 章 京四 人 和 噶 珊拨 什 库 四

人 。 四 名 章 京 分 领 三 百 男 丁 编 成 的 达 旦 ②。

牛录额真, 后称为牛录章京, 入 关 后 称 为 佐 领 ③。 岱 子 , 为 满语

d ais e 的 对 音 , 是副职的意 思。章京, 为 满 语 jan ggin 的 对 音 , 是

办事员的意思。噶珊拨什库, 噶 珊 为 满 语 ga a n 的 对 音 , 是 村的

意 思 ; 拨 什 库 为 满 语 bo okū的 对 音 , 是领 催的 意 思; 噶 珊拨 什

库即村领催, 后称 领催。达 旦, 为 满 语 ta tan 的 对 音 , 是 窝铺 的

意 思, 相 当 于 连, 后 被 取 消。 甲 喇 额 真, 其 满 语 体 为 ja lan i

e jen , ja lan 原 意 为 草 节 、 竹 节 之 节 , 为承启固山额真与牛录额真

之间的官职, 辖五个牛录, 所 以 满 文 又 称 su nja niru i e jen , 意为

五牛录之 主, 后 称 甲喇 章 京, 入 关 后称 参 领。固 山 额 真, 固山

为 满 语 gūsa 的 对 音 , 是 旗 的 意 思 ; 其 满 语 体 为 gūs a i e jen , 意为

旗之主, 后 称固 山 章京, 入 关后 称 都统。 梅勒 额 真, 梅勒为满

语 me iren 的 对 音 , 是 两 侧 、 副 手 的 意 思 ; 其 满 语 体 为 me iren i

e jen , 意为副 ( 旗) 主, 后称梅勒章京, 入关后称副都统。

固 山 是 满 洲 户 口 和 军 事 编 制 的 最 大 单 位 ④。 每 个 固 山 各 有 特

定颜色的 旗 帜, 所 以 汉 语 译 固 山 为 旗。 原 有 四 旗, 用 黄、白、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四 卷, 第 二○页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卷 , 乙卯 年 ( 万历四 十三 年) 十 一月 。
③ 郑 天挺: 《 探微集 ・牛 录额真 》 第 一四一 页, 中华书 局。
④ 乾 隆 《 清会典 ・八 旗都统 》 第 九 五 卷: “ 按 行 军旗 色 , 以 定 户籍 , 设 官 分
职 , 以养 以教, 而兵 寓其中 。”

第六章 创建八旗和制定满文 121

红、蓝四种颜 色 做旗 帜。增 添 的 四旗, 将原 来 旗帜 周 围 镶上 一

条边, 黄、白、 蓝三 色 旗帜 镶 红边, 红 色旗 帜 镶 白 边, 成了八

种不同颜色的 旗帜。 不 镶红 边 的黄 色 旗 帜称 为 整黄 旗, 即整 幅

的黄旗, 习称 正 黄旗; 镶红 边 的 黄色 旗 帜称 为 镶边 黄 旗, 习称

镶黄旗, 俗 写 作 厢 黄 旗 。 其 他 三 色 旗 帜 也 是 一 样 ①。 合 起 来 称 为

八 旗 ②。

八旗制度首先是军事制度。

八旗军在创立的初期, 是 一 支 勇 敢 善 战 的 军 队 。《 清 太 祖 高

皇帝实录》 对八旗制度的军事性质, 作了明确的记载:

行军时, 地 广, 则 八旗 并 列, 分 八 路; 地 狭, 则八旗

合一路 而行。 队伍 整 肃, 节 制 严 明, 军 士 禁 喧 嚣, 行伍禁

搀越。当兵 刃 相 接 时, 被 坚 甲、 执 长 矛 大 刀 者, 为 前 锋;

被轻甲、善射者, 从 后 冲 击; 俾 精 兵 立 他 处, 勿 下 马, 相

机接应。每预筹方略, 了如指掌, 战 则 必 胜 ③。

这里除记述八 旗军 的 军容 军 纪 整肃、 攻 战克 敌 制胜 外, 还记 载

八旗军在 兵种 上 分为 三 等, 即 长 甲军、 短甲 军 和巴 牙 喇, 后来

演变成前 锋、骁 骑 和护 军 等。护 军 即精 兵, 时 称 巴 牙 喇。巴 牙

喇, 为 满 语 ba ya ra 的 对 音 , 意 为 精 兵 或 护 军 。 其 首 领 为 b ayarai

ja lan i j anggin , 汉语音译为巴牙喇甲喇章京, 后 称护军参 领。朝

鲜称巴牙喇为拜阿罗, 据朝鲜 人李民 所见: “胡语呼拜阿 罗军

者, 奴酋之手下兵也, 五千余骑, 极精勇云 ( 七将 皆有 手下兵,

① 《 光 海君日 记》 十三年 九月 戊申所 记八 旗颜 色 为: ( 1 ) 黄旗 无 画, ( 2) 黄

旗 画黄龙 ; ( 3) 赤旗 无画 , ( 4 ) 赤旗 画 青 龙; ( 5 ) 白旗 无 画, ( 6 ) 白旗 画 黄 龙;
( 7 ) 青旗 无画 , ( 8) 青旗 画黑龙 。
② 金 德纯: 《 旗军志 》, 《 昭代 丛书》 乙集 。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四 卷, 第 二○页 。

122 努尔哈赤传
而 未 详 其 数 ) 。”① 巴 牙 喇 是 从 各 牛 录 中 选 拔 的 精 壮 , 兵骁 马骠,

甲坚剑利, 在努 尔 哈赤 夺 取 抚顺、 沈阳、 辽阳 等 战 役 中, 发挥

了 重 要 的 作 用 ②。

当时, 努尔哈 赤 不仅 是 八旗 军 的最 高 统帅, 而 且亲 领 两 黄

旗, 其 次 子 代 善 领 两 红 旗 ③, 其第五子莽 古尔泰 领正蓝旗, 其第

八子皇太极领 镶白 旗, 其长 孙 杜度 领 正 白旗, 其侄 阿 敏 领正 蓝

旗 ④。 每 旗 所 属 牛 录 、 每 牛 录 所 属 兵 卒 , 也多未 画一。据李 民

经眼所记:

胡语呼八将为 八 高 沙, 奴 酋 领 二 高 沙, 阿 斗、 于 斗 总

其兵, 如中 军 之制; 贵盈 哥 亦 领 二 高沙, 奢、 夫羊 古 总 其

兵; 余四 高 沙, 曰 红歹 是, 曰 亡 古 歹, 曰 豆斗 罗 古 ( 红 破

都里之子也) , 曰阿未罗古 ( 奴酋之 弟小乙 可赤之子 也, 小

乙可赤有战功, 得众心, 五六年 前为奴 酋所杀 ) 。 一高 沙所

属柳累 ( 胡语柳 累云 者, 如 哨 军之 制) 三 十五, 或 云四 十

五, 或云 多 寡 不 均。 一 柳 累 所 属 三 百 名, 或 云 多 寡 不 均,

共 通 三 百 六 十 柳 累 云 ⑤。

高沙即固 山, 贵 盈哥 为 代善, 红 歹是 为 皇太 极, 亡 古 歹 为莽 古

尔泰, 豆斗 罗古 为 杜度, 阿 未罗 古 为阿 敏, 柳 累 即 牛 录。努 尔

哈赤通过其子侄及亲信, 统领八旗军队。

八旗军是 一支 以 骑兵 为 主的 军 队。兵 书 有言: “国 之 大 事

戎, 兵 之 驰 骋 在 马 。”⑥ 八 旗 军 虽 然 步 兵 众 多 , 开 始 没有 火 器,

①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一页 。
② 《 满 洲实录 》 第 四卷, 第一 ○页; 第六卷 , 第 十三页 ; 第 七卷, 第三 页。
③ 李民 《 建州 闻见 录》 载 : 代 善掌黑 旗。
④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六 九卷 , 十三 年九月 戊申 。
⑤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页 。
⑥ 戚 继光: 《 练兵实 纪》 第三 卷 《练 胆气 》。

第六章 创建八旗和制定满文 123

用皮弦 木箭、 短 剑钩 枪, 射 程 近, 威 力 弱; 但 是, 它却 以 铁 骑

角胜。八旗骑兵 的 战 马 饲 养, 栏 里 不 蔽 风 雪 溽 暑, 不 喂 菽 粟,

野外牧放, 能耐 饥 渴。出 征 时, 兵 士乘 马, 带上 自 备军 器 和 数

天干粮, 驱 骑驰 突, 速战 速 决; 利 用行 军 或战 斗 的 间 暇, 脱缰

放牧, 不需后勤。李民 又说:

胡中之养马, 罕 有 菽 粟 之 喂。每 以 驰 骋 为 事, 俯身转

膝, 惟意所 适; 暂 有 卸鞍 之 暇, 则 脱靮 而 放 之。栏 内 不 蔽

风雪寒 暑, 放 牧于 野, 必 一 人 驱 十 马。养 饲 调 习, 不过如

此。而上下山坂、饥渴不困者, 实由于顺适畜性也。

我国之养 马 异 于 是, 寒 冽 则 厚 被 之, 雨 雪 则 必 避 之,

日夜羁 縻, 长 在枥 下, 驰 骋 不 过 三 四百 步。 菽 粟 之秣, 昏

昼无阙, 是以暂有饥渴, 不堪 驰步, 少遇 险仄, 无不 颠蹶。

且不作骟, 风逸踶啮, 不顺鞭策, 尤 不 合 战 阵 也 ①。

上引后金与朝鲜 战马 的 对比, 实 际上 也 反映 了 后金 同 明 朝战 马

的对比。后 金 骑 兵, 兵 悍马 壮, 兵 皆 铁 甲, 马 也 披 甲。骑 兵 作

战时, 分作 “死兵 ” 和 “锐 兵 ” 两 种: 死 兵 在 前, 锐 兵 在 后。

死兵披重 甲, 骑 双 马冲 前, 前虽 死 而后 仍 复前, 莫 敢 退, 退即

锐兵从后 杀之。 待其 冲 动明 军, 而后 锐 兵始 乘 胜冲 锋。 这是 明

兵部尚书、辽东 经略 王 在晋 对 努尔 哈 赤 骑兵 战 法的 概 括, 说明

八旗军骑兵的勇敢与顽强。每 当努尔 哈赤 下令吹 角螺、 鸣号炮,

发动进攻时, 八 旗 军 的 骑 兵, 冲 锋, 厮 杀, 摧 坚, 陷 阵; 铁骑

奔驰, 冲突蹂躏, 无与争锋, 所向披靡。

相反, 明朝 军队 习 于平 原 作战, 长 于施 放 火 器。他 们 临 阵

时, 摆列方 阵, 弯弓 挥 刀, 士 气不 高, 行动 迟 缓。 而后 金 骑 兵

有两个显 著的 特 点: 一 个是 速 度 快, 另 一个 是 力量 大。 从某 种

①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七页 。

124 努尔哈赤传
意义来说, 战 争 就是 作 战双 方 速 度和 力 量的 竞 赛。因 此, 行动

慢、摆方阵的 明 朝步 兵, 与 速 度 快、力 量大 的 后金 骑 兵 交锋 之

后, 明军未及 再 装弹 药 时, 努 尔 哈赤 的 骑兵 已 冲陷 方 阵, 倏来

倏往, 恣意横行。所以, 袁崇焕说: 明 朝兵不利野 战, “而 虏利

野战, 惟 有 凭 坚 城 、 以 用 大 炮 一 策 ”① 。 然 而 , 八 旗 兵 攻 城 时,
先 用 楯 车 ②运 载 登 城 士 卒 到 城 下 , 竖 起 罩 着 牛 皮 的 筒 梯 ③, 军士

冒矢石沿 梯鱼 贯 登城。 有时 从 城 下挖 洞, 兵 士 穴城 而 入。也 有

时 “则每于马上 人持 一袋 土, 一时 俱 进, 积 于 城下, 则 顷刻 与

城平, 而 人 马 践 踏 逾 越 ”④ , 取得攻城的胜利。

八旗军又是一支严格训练的 军队。 努尔 哈赤重 视军 事训练,

提高军队 素质, 培养 勇 敢精 神, 熟谙 弓 马技 艺。在 费 阿 拉有 很

大的操场, 天天操练兵马。练兵 时, 他 常亲 自检查 战马 的膘情,

马肥壮者赏酒, 马羸瘦者 鞭责。 练兵 除演习 枪、刀、 骑、射外,

还 进 行 “ 水 练 ” 和 “ 火 练 ” ——— 练 习 跳 涧 的 叫 做 水 练 , 练习 越

坑的叫做 火练; 优秀 者 受赏, 怯 劣者 斩 首。努 尔哈 赤 之 所以 严

格军训, 是因为 他深 知 武艺 对 一个 兵 士 之重 要。他 自 己 便是 一

个弓马精 熟、武 艺超 群的 射手。 如 《 清太 祖高 皇帝 实录 》 记 载

了一则努尔哈赤 “百步穿柳” 的故事:

初, 上出 迎 时, 至 洞 城 之 野。有 乘 马 佩 弓矢 过 者。 上

问左右曰: “谁也?” 左右曰: “此董鄂部人, 善射, 部 中无

出其右, 所 称 善 射 钮 翁 金 是 也 。” 上 召 钮 翁 金 至 , 指百 步外
柳, 命之射。钮翁 金 发 五 矢, 中 其 三, 上 下 相 错。 上 发 五

① 《 明 熹宗实 录》 第二五 九卷 , 天启 六年十 二月 庚申。

② 楯 车, 是 一种 攻防两 用 的战 车 , 形 似 双 轮 手 推 车, 前 面 安 设 高厚 木 板 , 以
避 矢镞。
③ 筒 梯, 是 一种 攻城 用的 长 梯 , 蒙 牛 皮 , 似 筒 状 , 以 蔽 矢 石 ; 有轮 , 可 拖 拽
行 进。
④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六 九卷 , 二十 八年十 一月 庚寅。

第六章 创建八旗和制定满文 125

 矢, 皆 中。 众 视 之, 五 矢 所 集, 仅 五 寸 许。 众 共 叹 为 神

技 云 ①。

称赞努 尔 哈 赤 弯 射 神 技 显系 溢 词, 但 他 五 箭 连 中, 众 矢 环 聚,
确实技艺超群。

八旗军 还 是 一 支严 军 纪、 明 赏罚 的 军 队。 《易 经 ・ 讼 师 》
曰: “师出以律, 失 律 凶 也 。” 努 尔 哈 赤 从 建 军 之 初 , 便军律严、
赏罚明。他制定不成文军令, 并 规定: “从令者 馈酒, 违令 者斩
头 。”② 到 一 六 一 五 年 ( 万 历 四 十 三 年 ) , 努 尔 哈 赤 把 军纪、 赏

罚制度化:

克城破敌之后, 功 罪皆 当其实: 有罪者, 即至 亲不贳,

必以法治; 有 功 者, 即 仇 怨 不 遗, 必 加 升 赏。 用 兵 如 神,

将士各 欲建 功, 一 闻 攻 战, 无 不 忻 然, 攻 则 争 先, 战则奋
勇, 威如雷霆, 势如风发, 凡遇战阵, 一 鼓 而 胜 ③。

上述记载如 “用 兵如 神” 云 云, 出 自清 朝 文人 的 讴歌。 但
是, 他确有一 套 办法, 在每 次 战 后核 查 军士 战 功。如 据 朝鲜 满
浦佥使郑忠信至赫图阿拉所目击云:

军卒则盔 上有 小 旗以 为 认。 每 部各 有 黄 甲 二 统, 青甲
二统, 红甲 二 统, 白 甲二 统。 临 战 则每 队 有 押 队 一人, 佩
朱箭, 如有 喧 呼乱 次、独 进 独 退 者, 即 以 朱 箭 射 之。战 毕
查验, 背有 朱 痕者, 不问 轻 重 斩 之。战 胜 则 收 拾 财畜, 遍

分诸部, 功 多 者 倍 一 分 ④。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七页。

②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二 三卷 , 二十 二年七 月丁 巳。
③ 《 满 洲实录 》 第 四卷, 第六 页。
④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六 九卷 , 十三 年九月 戊申 。

126 努尔哈赤传
 八旗 甲胄 ( 一)

努尔哈赤在每次战后, “赏不逾日, 罚 不 还 面 ”① 。 按 功 行 赏 , 依

罪惩罚, 兵士们齐一心态, 统一行动, 奋勇征战, 有进无退。

有人 总 结 努 尔 哈 赤 的 骑 兵, 在 作 战 时 有 进 无 退 的 原 因,

说道:

只以敢进者 为 功, 退 缩 者 为 罪 ( 面 带 枪 伤 者 为 上 功;

凡大小胡人 之所 聚, 面 颈带 搬 [ 瘢 ] 者 甚 多, 其 屡 经战 阵

可知) 。有功则赏之以军 兵, 或奴婢、 牛马、财 物; 有 罪则

或杀, 或 囚, 或 夺 其 军兵, 或 夺 其妻 妾、 奴 婢、家 财, 或

贯耳, 或 射 胁 下 。 是 以 临 阵 有 进 无 退 云 ②。

在某种意 义上 说, 努 尔 哈赤 是 以 掠财 赏 功, 酷 刑罚 罪, 来维 持

一支强大的八旗铁骑。

关于后金军队 的 严酷 刑罚, 可从 《满 文 老档》 中 选 择两 件

事例加以 说明: 后金 军 攻抚 顺 城 时, 在 前面 的 人竖 梯 登 城, 后

① 《 孙 膑兵法 ・将德 篇》 第一 ○九页 , 文物 出版 社。

②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四页 。

第六章 创建八旗和制定满文 127

面的人没有跟上, 先上的人被 射死。命 将后 面没有 跟上 的伊赖,

削掉鼻子, 罚 为 阿哈。 又有 苏 克 达的 舒 赛牛 录 的阿 奇, 擅离 兵

营, 去杀鸡烧 着 吃, 另 四人 知 道 后和 阿 奇一 起 吃烧 鸡。 他们 五

人被清河的明兵杀了。命割取 阿奇尸 体的 肉, 分给 各牛 录传观,

以 儆 效 尤 ①。 尽 管 八 旗 军 的 军 纪 严 酷 , 但兵 士因参 战能得到 物质

利益, 仍把出征视同节日: “出兵之时, 无不欢 跃, 其妻子 亦皆

喜乐, 惟以多得 财 物 为 愿。 如 军 卒 家 有 奴 四 五 人, 皆 争 偕 赴,

专 为 抢 掠 财 物 故 也 。”② 因 此 , 诱 之以 利, 绳 之以 法, 这 是努 尔
哈赤统辖八旗军队的两项措施。

八旗 甲胄 ( 二)

八旗 军不 仅 勇 敢 善 战、长 于 骑 射、勤 加 训 练、 军纪 整 肃、

赏罚分明, 而 且 “ 最 工 间 谍 ”③ 。 努 尔 哈 赤 为 了 刺 探 明 军 的 指 挥 、

部署、数量、军器、城 邑、 士 气、粮 秣 等 情 报, 曾利用明降将

李永芳, 每 月 花 银 一 百 两, 收 买 与 明 辽 东 官 员 有 交 往 的 刘 保,

按 月 递 送 情 报 ④。 他 还 曾 派 谍 工 男 扮 女 装 , 设计焚 烧明军在 海州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卷 , 天命 三年四 月二 十六日 。

②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三至 三四页 。
③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一卷 , 第二 四页 。
④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四卷 , 第二 九页 。

128 努尔哈赤传
的 粮 草 ①。 努 尔 哈 赤 以 善 用 谍 工 , 对辽东 明军的 虚实动静, 了如

指掌。在 《三朝辽 事实 录》 一 书中, 明 朝兵 部 尚书 兼辽 东经 略

王在晋, 对努尔哈赤善用谍工屡有记述, 如:

奴遣奸细探三岔, 破联舡, 阴 图 金 酋 寨 ②。

开原未破, 而 奸 细 先 潜 伏 于 城 中, 无 亡 矢 遗 镞 之 费,

而 成 摧 城 陷 阵 之 功 ③。

奴酋多遣奸细, 潜 伺 内 境 ④。

奴中间谍, 无 地 不 有 ⑤。

奴酋最狡, 善用奸细, 我之动静, 无 不 悉 知 ⑥。

贼之 奸 细, 混 入 其 中, 如 沈 阳 攻 陷, 皆 由 降 夷 内 应,

其 明 验 也 ⑦。

奴自清、抚、 开、铁 以 及 河 东、 西 之 陷, 何 者不由奸

细之潜伏? 其 用 计最 诡, 用 财 最 广, 用 人 最 密, 故 破 奴 之

法 , 莫 要 于 查 奸 细 ⑧。

努尔哈赤 用最 诡 诈的 计 谋, 最 丰 厚的 财 物, 最 秘密 的 手 段, 派

遣谍工, 刺探敌情, 取得指挥战争的主动权。

八旗制度不 仅 是 军事 制 度, 而 且是 行 政制 度。 努尔 哈 赤 既

以旗统兵, 又 以 旗统 人。八 旗 的 军事 职 能前 已 述及, 其 社会 职

能, 又包括政治、民政、家族三个方面:

八 旗 是 政 权 组 织 。 后 金 的 政 权 组 织 分 为 三 级 ——— 固 山 、 甲

①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一卷 , 第四 二页 。

②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一卷 , 第十 五页 。
③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一卷 , 第二 二页 。
④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二卷 , 第十 六页 。
⑤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三卷 , 第二 九页 。
⑥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三卷 , 第三 七页 。
⑦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四卷 , 第十 四页 。
⑧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八卷 , 第十 八页 。

第六章 创建八旗和制定满文 129

喇和牛录。固 山 额 真、 甲 喇 额 真、 牛 录 额 真, 既 是 军 事 长 官,

又是行政 长官。 他们 出 则统 领 军 队, 入 则辖 治 部民。 八 旗各 有

旗主, 各置 官属, 各 领人 民。它 的 基层 单 位为 牛 录, 牛录额真

是 本 牛 录 人 民 的 “ 父 母 官 ”。 天 命 汗 通 过 各 级 额 真 , 统 治 其

人民:

凡有杂物 收 合 之 用, 战 斗 力 役 之 事, 奴 酋 令 于 八 将,
八将 令 于 所 属 柳 累 将, 柳 累 将 令 于 所 属 军 卒, 令 出不 少

迟 缓 ①。

天命汗同 各 级 额真 是 君 臣 隶 属 关 系。 一 六 二 一 年 ( 天启 元 年,

天命六年) 二月, 萨 尔浒 城营 筑 竣工, 努尔 哈 赤升 殿 聚 诸王 大

臣曰:

君明乃成国, 国 治 乃 成 君。至 于 君 之 下 有 王, 王安即

民 安, 民 安 即 王 安。 故 天 作 之 君, 君 恩 臣, 臣 敬 君,
礼 也 ②。

可见后金八旗中 的君 臣 等级 森 严。努 尔 哈赤 依 靠八 旗 的 固山 额

真、甲喇额真和 牛录 额 真等 各 级官 吏, 组成 统 治后 金 人 民的 政
治机器。

八旗也是 民 政组 织。固 山、甲 喇 和 牛录, 既 是 军事 编 制 单

位, 也是户 口编 制 单位。 编 入八 旗 的人 户, 称 为 旗 人。牛 录 额

真及其 属 下 村 领 催 等 官 员, 掌 管 本 牛 录、 本 村 屯 的 民 政 事 务,

诸如登记 户 籍, 查 勘 田 地, 分 配 财 物, 经 营 房 宅, 收 纳 赋 税,

摊派劳 役, 拘 捕 逃人, 埋葬 死 人, 料 理 婚娶, 排 解 纠 纷, 清理

①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三页 。
② 《 满 洲实录 》 第 六卷, 第十 一页。

130 努尔哈赤传
卫生, 送 往 迎 来 ①等 。

八旗又是宗 族 组 织。女 真族 到 努尔 哈 赤时 代, 仍保 留 有 氏

族残余形态。虽 然牛 录 早已 变 成军 事 组 织和 行 政组 织, 但牛 录

额真多为 一 族 之 长 或 众 族 之 长。一 个 牛 录 往 往 是 一 个 大 宗 族,

牛录额真即成 为该 族 的族 长。 如康 果 礼 先世 居 那木 都 鲁, 以地

为氏。康果礼等 率兵 壮 一千 余 人归 服 努 尔哈 赤, 努 尔 哈 赤命 康

果礼等 “分辖其众, 为 世管佐 领六, 隶 满 洲 正 白 旗 ”② 。 康 果 礼

既统辖所属部 众, 又 为 其族 的 族长。 尤 其是 东 海女 真 部 民降 服

后, 努尔哈赤 即 以其 首 领委 任 官 职, 统 领所 属 部民。 这 种牛 录

额真, 既为 军事 长 官, 也 为 行政 长 官, 又 为该 族 的 族 长。所 以

《光绪会典》 载有: “ 每佐 领下, 每设 族长, 管束 同族 之 人, 其

独小族, 即 令 兼 管 。”③ 因 此 , 牛 录 额真 也是 族长 或总 族 长。但

后来招服 日众, 情况 有 所不 同, 同一 牛 录内 不 仅有 满 洲 人, 也

有蒙古人和汉 人等。 尽 管如 此, 牛录 额 真仍 管 本牛 录 内 的宗 族

事务。

八旗制度不 仅 是 军 事 制 度、行 政 制 度, 而 且 是 经 济 制 度。

这主要表 现 在 天 命 汗 和 固 山 额 真 除 指 挥 作 战 外, 还 占 有 土 地、

奴仆、牲畜, 管理生产, 分配财物, 刑法理讼。

八固山 共 同 占 有 土 地。胡 贡 明 奏 议 称: “有 人 必 八 家 分 养

之, 地 土 必 八 家 分 据 之 。”④ 这 虽 是 努 尔 哈 赤 死 后 六 年 的 奏 议 ,

但反映其在世 时八 固 山占 有 土 地、奴 仆 和牲 畜 的事 实。 后面 将

较详细地叙述后金的土地所有制问题, 这里姑且从简。

牛录额真也组织生产。八旗制 下的部众, “ 出则为兵, 入则

为民; 耕战二事, 未 尝 偏 废 ”⑤ 。 即 跨 马 从 戎 时 , 按 军 队 的编 制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七 卷, 天 命八年 三月 十三日 。

② 《 清 史列传 ・康果 礼》 第四 卷, 第 十二页 。
③ 《 光 绪会典 》 第 八四卷 , 第 一○页 。
④ 《 天 聪朝臣 工奏议 》 卷 中, 清初史 料丛刊 本, 第三○ 页。
⑤ 《 清 太宗文 皇帝实 录》 第七 卷, 第 五页。

第六章 创建八旗和制定满文 131

驰骋征战; 解 甲 卸鞍 后, 又 按 军 队的 编 制从 事 生产。 军 卒返 屯

后, 修整器 具, 治理 家 业, 耕 种田 地, 牧放 马 匹。 牛录 额 真 又

成为生产的管理者。一六一三年 ( 万历四十一年 ) , 努尔哈 赤命

“一牛录各出男丁十人, 牛四头, 垦荒屯田, 悉 蠲 贡 赋 ”① 。 以 后

随着归并的土 地和 人 口日 渐 增 多, 便 组 织庄 田 进行 生 产。牛 录

额真是本牛录 生产 的 组织 者。 后来 由 于 丁口 增 加, 牛 录 下的 民

户 “ 三 丁 抽 一 ”② , 即 每户 如有 三名男 丁, 抽 一人 去作 战, 另二

人称余丁, 在 家 从事 生 产劳 动。 随着 战 争的 频 繁, 兵 士 不再 弃

戈务农, 而变成为职 业 军 人: “军 卒 则 但砺 刀 剑, 无事 于 农 亩

者 ”③ 。 牛 录 额 真 指 挥 军 事 职 能 逐 渐 加 强 , 组织 生产职能 日趋

减弱。

八旗还是分配 掳掠 财富 的 基本 单 位。如 一 六一 八 年 ( 天 命

三年) 四月十五日 攻取 明 抚顺 诸城 堡, 次日, 努尔 哈 赤 就在 甲

版野地设营, 按 旗 分 配 “ 俘 获 ” 三 十 万 人 畜 ④。 他 还 将 在 战 争 中

掳获大量 的 人口、 牲畜、 金 银、布 帛, 按 八 旗分 赐 与贝 勒 和 各

级额真等。如 萨 尔浒 之 役后, 将 缴获 的 战利 品 堆放 八 处, 按八

旗 进 行 分 配 ⑤。

此外, 八旗 亦是 刑 法理 讼 单位。 初 始行 政 与 司 法 合一, 由

扎尔固齐 ( 理 事 官) 先 审, 理 政 听 讼 大 臣 复 审, 诸 贝 勒 定 议,

天命汗终 审。每 旗由 佐 管大 臣 审 断词 讼。所 以, 固 山 都 统会 审

之制, 表明八旗也是听讼审理机关。

女 真 社 会 历 史 发 展 与 生 产 关 系 所 产 生 的 独 特 社 会 结 构 ———

八旗制度, 既有 利于 其 社会 生 产力 的 发 展, 又 有利 于 满 族共 同

体的形成。努尔 哈赤 通 过八 旗 把分 散 的 女真 部 民组 织 起来, 管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卷 , 癸丑 年 ( 一六一 三年 ) 。

② 《 清 太宗文 皇帝实 录》 第十 七卷, 第十五 页。
③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一页 。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卷 , 天命 三年四 月十 六日。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九卷 , 天命 四年四 月初 三日。

132 努尔哈赤传
理女真的 农 业、畜 牧业、 采 集业、 渔猎 业 和手 工 业 生 产, 促进

了女真社 会 生产 力 的提 高。 同时, 随着 对 瓦尔 喀、 虎 尔哈、 卦

勒察、萨哈 连、 达斡 尔、蒙 古 人、汉 人 等的 征 抚, 得到 一 部 人

就 编 为 一 牛 录 ①。 努 尔 哈 赤 把 各 部 女 真 人 等 都 包 容 在 旗 制 之 中 ,

加速了满族 共 同 体 的 形 成。 天 命 初 年, 已发 展到 约四 百个 牛
录 ②。 除 满 洲 八 旗 之 外 , 一六二一年 ( 天 启元年, 天命 六年) 始

设 蒙 古 牛 录 ③, 一六 二二年 ( 天 启二 年, 天命 七 年) , 始 设蒙 古

旗 ④。 一 六 三 五 年 ( 崇 祯 八 年, 天 聪 九 年) , 始 设 蒙 古 八 旗 ⑤,

旗色与满洲八旗相同。一六三一年 ( 崇祯四年, 天聪五年 ) , 努

尔哈赤的继承人 皇 太极 将满 洲八 旗中 的 汉人 拨出, 另 编 一 旗 ⑥。

汉军初名乌 津 超 哈, 为 满 语 uje n cooh a 的 对 音 ; u jen 是 重 的 意

思, c ooha 是 兵 的 意 思 , uje n cooha 意 为 重 兵 , 因 其 多使 用 大 炮

等重 型 武 器 而 得 名, 后 称 汉 军, 以 黑 色 为 旗 帜。 一 六 三 七 年

( 崇祯 十年, 崇德 二 年) , 分 设 汉 军 为 二 旗 ⑦。 一 六 三 九 年 ( 崇

祯十 二年, 崇 德 四年 ) , 又 增 设 汉 军 二旗, 旗 色 为 纯皂 ( 黑 ) 、
皂 镶 黄 、 皂 镶 白 、 皂 镶 红 ⑧。 一 六 四 二 年 ( 崇 祯 十 五 年 , 崇 德七

年) , 汉 军 扩 充 为 八 旗 ⑨, 旗色改为与满洲八旗、蒙古 八旗相同,

取消了黑 色。 从 此, 实 际 有 满 洲 八 旗、 蒙 古 八 旗、 汉 军 八 旗,

① 吴 振棫: 《 养 吉斋 丛 录》 第 一卷 : “ 国 初, 各 部落 长 率属 来 归, 授之 佐 领,
以统 其众 者, 曰 勋旧 佐领; 率众归 诚, 功 在 旗常 , 赐 户 口者 , 曰 优 异 世管 佐 领 ; 仅
同 兄弟族 里来归 , 授 之以职 者, 曰世管 佐 领 ; 户 少 丁 稀 , 合 编 佐 领 , 两姓 三 姓 , 迭
为 是官者 , 曰互 管佐 领; 各 佐领 拨出余 丁, 增编佐 领, 为 公中 佐领。”
② 孟 森: 《 八 旗制度 考实 》, 《 清史讲 义》 第三○ 页。
③ 《 满 洲实录 》 第 七卷, 第六 页。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 卷, 天 命七年 三月 二十九 日。
⑤ 《 清 太宗文 皇帝实 录》 第二 二卷, 第十七 页。
⑥ 王 先谦: 《 东华录 》 天 聪五 年正月 乙未。
⑦ 《 清 太宗文 皇帝实 录》 第三 七卷, 第三○ 页。
⑧ 《 清 朝文献 通考》 第一 七九 卷, 第 七页。
⑨ 《 清 太宗文 皇帝实 录》 第六 一卷, 第七页 。

第六章 创建八旗和制定满文 133

共 二 十 四 旗 ①, 但习惯上仍统称之为八旗。

努尔哈赤创 建 八 旗 制 度, 以 它 作 纲, 把 女 真 社 会 的 军 事、

行政、生产、 司 法、宗 族等 统 制起 来。 女真 各 部 的 部 民, 被按
军事方式, 分为三级, 加以编制。 女真 社会 就像马 克思 所说的,

“是按军事方式组织成的, 像 军 事 组 织 或 军 队 组 织 一 样 ”② 。 努 尔

哈赤用军 事方 法 管理 行 政、管 理 经济, 使女 真 社会 军 事 化。因

此, 在努尔哈 赤 统治 时 期, 整 个 女真 社 会就 是 一座 大 兵 营。这
一点, 也正是努 尔哈 赤 统治 时 期女 真 社 会的 一 个重 要 特征。 努

尔哈赤以八旗 做纽 带, 把涣 散 的女 真 各 部联 结 起来, 使 战斗 与

生活合一, 形 成 一个 组 织严 密 的、生 气 勃勃 的 社会 整 体, 在当
时历史条件下 是有 积 极意 义 的。这 正 是 他崛 起 东北 地 区, 统一

女真各部, 施行 社会 改 革和 屡 败明 朝 军 队的 重 要原 因 之一。 但

是, 他通过 八旗 制 度, 加 强 了对 女 真奴 隶、农 奴、 部民 的 军 事
统治和军 事 独 裁, 从 而 给 女 真劳 动 人 民 戴 上 一 副 沉 重 的 枷 锁。

而八旗军入关之后, 对中原地区人 民实 行野 蛮掠夺 与军 事统治,

推行高压政策, 影响了社会的前进。
在创建八旗 制度 的 过程 中, 努尔 哈 赤主 持 制定 了 无 圈点 的

老满文。

二、制定老满 文

努尔哈赤主 持制 定 无圈 点 老 满文, 是我 国 满族 发 展 史上 又

一件大事, 也是他的另一大功绩。
满文是满 族 语言 的 符号。 满语, 属 阿尔 泰 语 系。我 国 同 属

于阿尔泰语系 的北 方 少数 民 族, 又 分 成 不同 的 语种, 这 在语 言

学上叫做语族。它主要分为三 个语族: 即阿 尔泰语 系突 厥语族,

① 乾 隆 《清 会典 》 第 九五卷 载: “ 始 立四旗 , 重 为八旗 , 合 满洲、 蒙古、 汉 军

为 二十四 旗, 制 度备 焉。”
② 马 克思: 《 资本主 义生 产以前 各形 态》 第 八页 , 人民 出版 社。

134 努尔哈赤传
包括维吾 尔 语、哈 萨克 语、 柯尔 克 孜语、 乌孜 别 克 语、塔 塔 尔

语、撒拉语、西 部 裕 固语 等; 阿 尔 泰语 系 蒙古 语 族, 包括蒙古

语、达斡尔语、土 语、东 乡 语、 保 安 语、东 部 裕 固 语 等; 阿尔

泰 语 系 满 语 族 ①, 包括满语、鄂温克语、鄂 伦春 语、锡伯 语、赫

哲语等。满族 的 先 世 女 真 人, 讲的 就是 阿尔 泰语 系满 语族 的

语言。

女真族在金 代参 照 汉字 创 制 了女 真 文。它 有女 真 大 字和 女

真小字两种。女 真大 字 为完 颜 希尹 所 造, 金 太 祖于 一 一 一九 年

( 天辅三年) 颁 行 。《 金 史 ・ 完 颜 希 尹 传 》 载 :

金人初无文字, 国 势日 强, 与邻 国交好, 乃用 契丹字。

太祖命希 尹 撰本 国 字, 备 制度。 希 尹乃 依 仿 汉 人 楷字, 因

契丹字 制度, 合本 国 语, 制 女 直 字。天 辅 三 年 八 月: 字 书

成, 太祖大悦, 命 颁 行 之。 赐 希 尹 马 一 匹、衣 一 袭。 其 后

熙宗亦制女 直 字, 与 希 尹所 制 字俱 行 用。希 尹 所撰 谓 之 女

直大字, 熙 宗 所 撰 谓 之 小 字 ②。

金熙宗于 一 一 三 八 年 ( 天 眷 元 年 ) , 制 成 “ 女 直 小 字 ”③ ,

后 杀 完 颜 希 尹 。 一 一 四 五 年 ( 皇 统 五 年 ) , “ 初 用 御 制 小 字 ”④ ,

女真小字颁行。一一六四年 ( 大定四年) , 金世宗 “诏以女 直字

译 书 籍 ”⑤ , 后设女真进士科, 而 “ 用 女 直 文 字 以 为 程 文 ”⑥ , 并

在中都设 女真 国 子学, 诸路 设 女 真府 学, 以 新 进士 充 教 授。到

一一八三年 ( 大 定二 十三 年) 九 月, 译 “ 《 易 》、 《 书 》、 《 论

① 另 有一种 意见 : 把满 语列 为阿尔 泰语 系满— 通古斯 语族 。

② 《 金 史・完 颜希尹 传》 第五 册, 第 七三卷 , 第 一六八 四页 。
③ 《 金 史・熙 宗纪》 第一 册, 第四卷 , 第七 二页 。
④ 《 金 史・熙 宗纪》 第一 册, 第四卷 , 第八 一页 。
⑤ 《 金 史・徒 单镒传 》 第 七册 , 第九 九卷, 第二 一八五 页。
⑥ 《 金 史・选 举一》 第四 册, 第五一 卷, 第 一一 三○页 。

第六章 创建八旗和制定满文 135

语 》、《 孟 子 》、《 老 子 》、《 扬 子 》、《 文 中 子 》、《 刘 子 》 及 《 新

唐 书 》”① 成 , 命 颁 行 之 。 而 所 译 《 史 记 》、《 汉 书 》 和 《 贞 观 政

要》 等书, 也已流行。

但是, 女真字 是 在变 换 了契 丹 大字 的 基础 上 创 制 的, 而契

丹大字 又 依 仿 了 汉 字, 所 以 女 真 字 是 一 种 方 块 字, 义 音 兼 具,

与蒙古拼音文 字有 所 不同。 随 着金 亡 元 兴, 蒙 古族 成 为 统治 民

族, 蒙古语与女 真语 又 同属 于 阿尔 泰 语 系, 在 女真 地 区 先是 蒙

古文和 女 真 文 并 行, 尔 后 女 真 文 逐 渐 衰 落 下 去。 到 元 朝 末 年,
懂女真文的人已经为数不多。

明初, 著 名 的 《 永 宁 寺 碑 记 》, 是 用 汉 文 、 蒙 古 文 和 女 真 文

三种文字 镌刻 的, 其 中 女 真 文 的 书 写 人 为 “ 辽 东 女 真 康 安 ”② 。

明成祖招抚女真吾都里、兀良 哈、兀狄哈时, “其敕谕用女 真书

字 ”③ 。 但 是 , 明中叶以 后, 女 真人已 不 懂女 真文。 如 《明英 宗

实录》 记载:

玄城卫指挥撒升哈、脱脱木答鲁 等奏: “ 臣等四十 卫无

识女直字者, 乞 自 后 敕 文 之 类 第 用 达 达 字 。” 从 之 ④ 。

达达字即蒙古 文字。 这 说明 到 十五 世 纪 中叶, 女真 文 字 已基 本

失传, 而借用 蒙 古文 字。不 仅 明 朝与 女 真的 敕 书用 蒙 古 文, 而

且朝鲜同建州的公 文 也用 蒙古 文。如 一四 九 ○年 ( 弘 治 三年 ) ,

朝鲜兵曹通书建州右卫酋长罗下 的公 文, “用 女真字, [ 以] 蒙

古 字 翻 译 书 之 。”⑤

① 《 金 史・世 宗纪下 》 第 一册 , 第八 卷, 第 一八 四页。

② 《 明 代奴儿 干永宁 寺碑 记校释 》, 《 中央 民族学 院学 报》 一 九七 六年第 一期 。
③ 《 李 朝太宗 实录》 第五 卷, 三年六 月辛未 。
④ 《 明 英宗实 录》 第一一 三卷 , 正统 九年二 月甲 午。
⑤ 《 李 朝成宗 实录》 第二 四一 卷, 二 十一年 六月 戊子。

136 努尔哈赤传
 努尔哈赤兴 起 之 后, 建 州与 明 朝和 朝 鲜的 公 文, 由汉人龚

正陆用汉文书写, “凡干文书, 皆 出 于 此 人 之 手 ”① 。 努 尔 哈 赤 会

蒙古文, 又 略知 汉 文, 唯 独 缺少 女 真文 字。所 以, 他在 女 真 社
会中的公文和 政令, 则 先由 龚 正陆 用 汉 文起 草, 再 译 成 蒙古 文

发出或公布: “时满洲未有 文字, 文移往来, 必 须习蒙古 书, 译

蒙 古 语 通 之 。”② 女 真 人 讲 女 真 语 , 写 蒙 古文, 这种 语 言 与文 字

的矛盾, 已不能 满足 女 真社 会 发展 的 需 要, 甚 至已 经 成 为满 族
共同体形成的 一个 障 碍。努 尔 哈赤 为 着 适应 建 州社 会 军事、 政

治、经济和文化 迅速 发 展的 需 要, 遂 倡 议并 主 持创 制 作 为记 录

满 族 语 言 的 符 号 ——— 满 文 。
一五九九年 ( 万 历二 十七 年) 二 月, 努 尔哈 赤命 额 尔德 尼

和 噶 盖 创 制 满 文 。《 清 太 祖 高 皇 帝 实 录 》 载 :

上欲以蒙 古字 制 为国 语 颁 行。 巴克 什 额 尔 德 尼、扎 尔

固齐噶盖辞曰: “蒙古文字, 臣等习而知 之。相传久 矣, 未

能更制也! ”
上曰: “汉 人读 汉 文, 凡 习 汉字 与 未习 汉 字 者, 皆知

之; 蒙古人 读 蒙古 文, 虽 未 习 蒙 古 字者, 亦 皆 知 之。今 我

国之语, 必译为蒙古语读 之, 则 未习 蒙古语 者, 不 能知也!

如何以我国之语制字为难, 反以习他国之语为易耶?”
额尔德尼、噶盖对曰: “以我 国语制字 最善, 但更 制之

法, 臣等未明。故难耳! ”

上曰: “无难也! 但以蒙古字, 合我 国之语 音, 联 缀成

句, 即可 因 文 见 义 矣。 吾 筹 此 已 悉, 尔 等 试 书 之。 何 为

不可?”

于是, 上 独 断: 将 蒙 古 字 制 为国 语, 创 立满 文, 颁行

①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一 二七 卷, 三 十三年 七月 戊午。

② 《 满 洲实录 》 第 三卷, 第二 页。

第六章 创建八旗和制定满文 137

 国 中 。 满 文 传 布 自 此 始 ①。

前录引文, 努尔 哈 赤 说 明 两 点: 其 一, 创 制 满 文 的 意 义 在 于,

使满族的 语言 与 文字 臻 于统 一; 其二, 创制 满 文的 方 法 是, 参

照蒙文字母, 协和女真语音, 拼读成句, 撰制满文。

究竟 怎 样 以 蒙 文 字 母, 联 缀 女 真 语 音 呢? 据 一 六 三 三 年

( 天聪七年) 满文旧档记载:

初无满字。父汗 在 世 时, 欲 创 制 满 书, 巴克什额尔德

尼辞以不能。父汗曰: “何谓 不能? 如阿字 下合妈字, 非阿

妈乎? 额字下合谟字, 非额谟乎? 吾意已定, 汝 勿 辞 。”

上述记载, 《满 洲

实 录 》 和 《清 太

祖 武 皇 帝 实 录 》

均 录 入, 但 《 清
太祖 高 皇 帝 实录 》

对 用 蒙 文 拼 写 的

记 述, 付 诸 阙 如。

上 面 引 文 中 的

“父汗” 即 努 尔 哈

赤。 其 用 蒙 文 拼 老满 文木简

写满语的方法 如: 蒙古 文字 母: ( 阿 , a) 和 ( 妈 , ma) , 拼 读

起来就是 ( 阿 妈 , a ma , 满 语 意 父 亲 ) 。 用 ( 额, e) 和 ( 谟,

me) , 拼 读 起 来 就 是 ( 额 谟 , em e , 满 语 意 母 亲 ) 。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三 卷, 第 二页。

138 努尔哈赤传
 于是, 额尔德尼 和 噶 盖遵 照 努尔 哈 赤提 出 的创 制 满 文的 基

本原则, 仿 照蒙 古 文字 母, 根据 满 语音 特 点, 创 制 满 文。这 种

草创的满文, 没有圈点, 后 人 称 之 为 “ 无 圈 点 满 文 ”, 或 “ 老满

文 ”。 从 此 , 满族有了自己的拼音 文字。满文 制成后, 努尔 哈赤

下令在统一的女真地区施行。

额尔德尼和 噶 盖, 在 努 尔哈 赤 指导 下 撰制 满 文, 他们是满

族杰出的 语 言学 家。额 尔 德 尼, 姓 纳喇 氏, 满 洲 正 黄 旗人, 世

居都英额, 少年 明 敏, 兼 通 蒙古 文 和汉 文。他 投 归 建 州后, 被

赐号巴克什。巴克什, 为 满 语 b ak si 的 对 音 , 是学者、 博士 的意

思。额尔德尼随 从努 尔 哈赤 “ 征讨 蒙 古诸 部, 能因 其 土俗、 语

言、文字, 传宣 诏令, 招纳 降附, 著 有 劳 绩 ”① 。 额 尔 德 尼 一 生

虽建树武勋, 但 其主 要 功绩 为 创制 满 文。与 额 尔德 尼 同 时创 制

满文的噶盖, 姓伊尔根觉罗氏, 世居呼纳赫, 屡次 立功, “ 位亚

费 英 东 ”② 。 他 受 命 制 满 文 , 同 年 被 杀。 噶 盖 死 后, 额 尔德 尼

“遵上指授, 独 任 拟 制 ”③ , 满文 制成, 后 亦 被 杀 ④, 年 仅四 十三

岁。额尔德尼 虽 以微 末 受诛, 其 功业 却 与世 长 存。清 太 宗曾 谕

文馆儒臣 云: “ 额 尔 德 尼 乃 一 代 杰 出 之 人 ! ”⑤ 这 个 评 价 是 公

允的。

努尔哈赤主 持下 由 额尔 德 尼 和噶 盖 创制 的 无圈 点 满 文, 在

统一的女 真地 区 推行 三 十三 年, 发挥 了 巨大 的 作用。 但 是, 初

创满文缺乏经 验, 同 时 蒙古 语 和满 语 的 语音 又 存在 差 别, 因而

无圈点满文有 一些 亟 待改 进 的 问题。 如 字母 数 量不 够, 清浊 辅

音不分, 上下字无别, 字形不 统一, 语法 不规范, 结构 不严谨。

因此, 一六三 二 年 ( 崇 祯 五年, 天 聪 六年) 皇 太极 又命 巴克 什

① 《 清 史列传 ・额尔 德尼 》 第 四卷, 第九页 。

② 《 清 史稿・ 额尔德 尼传 附噶盖 传》 第三一 册, 第二二 八卷 , 第九 二五 四页。
③ 《 清 史列传 ・额尔 德尼 》 第 四卷, 第九页 。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 卷, 天 命八年 五月 初五日 。
⑤ 《 清 太宗文 皇帝实 录》 第十 六卷, 第四页 。

第六章 创建八旗和制定满文 139

达 海 改 进 老 满 文 。《 满 文 老 档 》 记 载 :

十二字 头, 原 无 圈 点, 上 下 字 无 别, 故 塔 达、 特 德、
扎哲、雅叶 等 字, 雷 同 不 分, 如 同 一 体。书 中 平 常 语 言,

视其文义, 尚易通晓。至于人名、地名, 常 致 错 误 ①。

皇太极命达海对无圈点满文, “可酌加圈点, 以分析之, 则 音义

明晓, 于 字 学 更 有 裨 益 矣 ”② 。
达海, 世 居 觉 尔 察, 以 地 为 氏。他 “ 九 岁 读 书, 能 通 满、

汉文义。弱冠, 太 祖 高 皇 帝 召 直 文 馆 ③, 凡国家 与明及蒙 古、朝

鲜词命, 悉 出其 手; 有诏 旨 应兼 汉 文音 者, 亦 承 命 传 宣, 悉当
上 意 。 旋 命 译 《 明 会 典 》 及 《 素 书 》、《 三 略 》”④ 。 后 达 海 与 纳

札通奸, 拟 罪当 死; 但努 尔 哈赤 惜 才, 命 杀死 纳 札, 将达海锁

柱 拘 禁 ⑤。 清 太 宗 时 , 达 海为 文馆 领袖, 受 命改 进 无圈 点 满文。
他 “酌加圈点, 又以 国书 与汉 字 对音 未 全者, 于十 二 字 头正 字

之外增添外字, 犹有不能尽协 者, 则 以两 字连写, 切成 其切音,

较汉字更 为 精 当, 由 是 国 书 之 用 益 备 ”⑥ 。 达 海 又 译 《 通 鉴 》、
《 六 韬 》、《 孟 子 》、《 三 国 志 》⑦ 、《 大 乘 经 》 等 , 因劳 成 疾, 未

竟而 卒, 年 仅 三 十 八 岁。 巴 克 什 达 海 一 生 勤 敏 清 廉, 死殓 时

“ 求 靴 无 完 者 ”⑧ , 连一双完好的靴子也没有。巴克什达海短暂而
勤奋的一生, 对 满汉 文 化交 流 作出 了 重 大贡 献, 尤 以 改 进无 圈

① 《 满 文老档 ・太宗 》 第 四五 卷, 天 聪六年 正月 十七日 。

② 《 清 太宗文 皇帝实 录》 第十 一卷, 第十九 页。
③ 《 清 史稿・ 达海 传 》 载: “ 太 宗 始置 文 馆, 命 分 两直 : 达 海 及 刚 林、 苏 开、
顾 尔马浑 、托布 戚译 汉字书 籍; 库尔 缠 、吴 巴 什、 查 素 喀、 胡 球、 詹 霸 记注 国 政。”
是 知清太 祖时尚 未置 文馆。
④ 《 清 史列传 ・达海 》 第 四卷 , 第一 ○页。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四 卷, 天 命五年 三月 二十五 日。
⑥ 《 清 史列传 ・达海 》 第 四卷 , 第一 ○页。
⑦ 实 为罗贯 中的 《 三 国演义 》。
⑧ 《 清 史稿・ 达海传 》 第 三一 册, 第 二二八 卷, 第九二 五七 页。

140 努尔哈赤传
点满文为有圈 点满 文, 则是 其 一生 中 最 杰出 的 业绩。 所 以史 载

“达海以增定国书, 满 洲 群 推 为 圣 人 ”① 。

达海在整理 额 尔 德尼、 噶盖 所 创制 的 无圈 点 老 满 文时, 主

要作了如下改进:

第一, 编 制 “ 十 二 字 头 ”。《 国 朝 耆 献 类 征 》 载 : “ 达 海 继

之, 增 为 十 二 字 头 。”② 《 清 史 稿 ・ 达 海 传 》 也 载 : “ 达 海 治 国

书, 补额尔德 尼、噶 盖所 未备, 增 为 十 二 字 头 。”③ 达 海 为 便 于

教授满文, 编 制 了 “ 十 二 字 头 ”④ ( 详 见 后 文 ) 。
第二, 字旁各 加 圈、点。 例如, 蒙 古 文 “ ha ” 与 “ ga ” 读

音没有区别, 但 满 语 “ ah a ” ( 阿哈) 为 “ 奴 隶 ”, 而 “ a ga ”

( 阿戛) 为 “ 雨 ”。 达 海 在 “ h a ” 与 “ ga ” 旁 各 加 圈 、 点 , 即把

老满文的 ( aha , 阿哈, 意为 奴隶 ) 加圈, 写成 , 而把 老

满文的 ( aga , 阿戛, 意为雨) 加点, 写成 。这样, 因其各

加圈、点, 而使 “奴隶” 和 “雨” 两字有所区别。

第三, 固定 字形。 对字 母 的书 写 形 式加 以 固 定, 使之规范

化。如在老满 文 中, 元 音 u 的 词首、 词中、 词尾 共 有 十余 种 写

法; 但在新满文中, 其词首、词中、词尾基本上各有一种写法。

第四, 确定 音 义。改 进字 母 发 音, 固定 文 字 含 义。如 在 老

满文中, 元 音 o、 u、 ū经 常 相 互 混 用 , 辅 音 k 、 g、 h 书 写 有 时

完全相似; 在新满文中, o、 u 、 ū则 加 以 区 别 , k 、 g、 h 的 字 形
书写也各不相同。

第五, 创制特定字母。设 计 了 十 个 专为 拼 写 外 来 语 ( 主 要

是汉语) 的特定字母, 以拼写人名、地名等。

经过 达 海 改 进 后 的 满 文, 后 人 称 之 为 “有 圈 点 满 文 ” 或

① 《 清 史稿・ 达海传 》 第 三一 册, 第 二二八 卷, 第九二 五八 页。

② 李 桓: 《 国 朝耆献 类征 ・达海 传》 第一卷 , 第 十四页 。
③ 《 清 史稿・ 达海传 》 第 三一 册, 第 二二八 卷, 第九二 五七 页。
④ 《 满 文老档 ・太宗 》 第 四五 卷, 天 聪六年 正月 十七日 。

第六章 创建八旗和制定满文 141

“ 新 满 文 ”, 于 是 满 文 较 前 更 为 完 备 ①。

改进后的 满 文, 按 语言 学 音素 来 说, 有 六 个 元 音 字母, 二

十二个辅音字 母, 十 个 专门 用 作拼 写 外 来语 的 特定 字 母, 共三

十八个字母。字 母不 分 大小 写, 但元 音 字母 以 及辅 音 与 元音 相

结合所构 成 音节, 出现 在 词 首、词 中、词 尾或 单 独 使 用时, 都

有 不 同 的 书 写 形 式 。 还 有 过 去 习 称 满 语 “ 十 二 字 头 ”, 即: 六个

元音和辅音与元音 拼成 的复 合音 ( 约相 当于 汉语 拼音 的 音节 ) ,

共一百三十一个, 这
就 是 “ 第 一 字 头 ”;

而 “第 一 字 头” 内

的各个音节分别与元

音及辅音 [ i] 、

[ r ] 、 ( )

后金 第一部 官修 档案 《 满文 老档》
[ n] 、 [ y] 、

或 [ q 或 k ] 、 ( ) [ s] 、 [ t] 、 [ b] 、 [ o] 、

[ l] 、 [ m] 相 结合 所构成 的音 节, 共 十一 个字 头。以 上

总 合 为 十 二 个 字 头 。“ 十 二 字 头 ” 笼 统 地 包 括 了 满 文 中 的 元 音 、

辅音、特定字母以及其他音节。

满文 的 语 法, 名 词 有 格、 数 的 范 畴, 动 词 有 体、 态、 时、

式等范畴。句 子 成分 的 顺序 是, 谓语 在 句子 最 后, 宾 语 在动 词

谓语之前, 定语在被修饰词语之前。

满文的书写, 字序从上到下, 行序从左向右。

由努尔哈 赤 主 持、 额 尔 德 尼 和 噶 盖 撰 制 的 无 圈 点 老 满 文,

① 清 军入关 后, 满族人 民逐 渐 采 用 汉文 , 满 文 的 使 用 范 围 越 来 越少 。 现 在 满
族 都使用 汉语文 , 只 有黑龙 江省 的爱辉 县、 富裕县 等地的 部分 满族人 还能 讲满语 。

142 努尔哈赤传
流 传 至 今 的 历 史 文 献 主 要 为 《 满 文 老 档 》① 。 据 《 满 文 老 档 》 记

载, 创制满文为学校教育提供 了重要 手段, 努尔哈 赤下 达文书,

在八旗中选择师 傅, 举 办 学 校, 令 青 少 年 入学 读 书。 《满 文 老

档》 载努尔哈赤的文书云:

钟堆、博布 赫、 萨 哈 连、 吴 巴 泰、 雅 兴 噶、 阔 贝、 扎

海、洪岱, 选 为八 旗 的师 傅。 要 对 你们 的 徒 弟 们, 认真地

教书, 使之 通文 理。这 便 是功。 如 入学 的 徒 弟 们不 勤 勉 读

书, 不通文理, 师傅要治罪。 入学 的徒 弟们如 不勤 勉学习,

师 傅 要 向 诸 贝 勒 报 告 。 八 位 师 傅 不 参 与 各 种 的 事 ②。

满文的创制, 促进了后金教育事业的发展。

满文的创制和颁行, 是满族 文化 发展 史上的 里程 碑。从此,

满族人 民 有 了 自 己 的 文 字, 可 以 用 它 来 交 流 思 想, 书 写 公 文,

记载政事, 编写 历 史, 传 播 知识, 翻译 汉 籍。这 不 仅加 强 了 满

族人民的思想 交流, 而 且促 进 了满 汉 之 间的 文 化交 流。 满文 撰

制后在女真地区 的推 行, 使女 真 各部 和 女真 人 民之 间 的 交往 更
为密切, 这对满族共同体的形 成, 无疑 是一 条重要 的精 神纽带。

特别是后金统 治者, 用 满文 翻 译大 量 的 汉文 典 籍, 汲 取 中原 封

建王朝统 治经 验, 加 速 了满 族 社 会的 封 建化。 同时, 满 文记 录

和保存了大量的文化遗产, 丰富了中华民族的文化宝库。

满族文字的 创 制, 八 旗 制 度 的 确 立, 从 精 神 上 和 物 质 上,

为后金政权的建立作了准备。

① 《 满文 老档 》 是用 无圈 点老满 文和 有圈点 新满文 两种 字体书 写的 清 努尔 哈 赤

和皇 太极 两朝的 编年 体史料 长编。 后 在乾 隆 四 十 年, 命 将原 来 无 圈 点 字档 和 有 圈 点
字档 , 重 抄和转 抄各 正、草 二部, 共四 部。 每 部 装 订 为 二十 六 函 , 一 百八 十 本 。 由
清内 阁大 库庋藏 , 现 存中国 第一 历 史档 案 馆。 乾 隆 四 十 三年 , 又命 各 重 抄 一部 , 其
函 、本同 前, 藏 盛京 崇 谟 阁, 现 存 辽 宁 省 档 案馆 。 至 是, 《 满 文 老 档 》 共 有 七 部。
但 《 满文 老档 》 原档 一部 , 以 《 旧满 洲档》 为书 名, 四十册 , 现存 台湾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四 卷, 天 命六年 七月 十一日 。

第六章 创建八旗和制定满文 143

第七章 建 立后金 政权

一、万历朝的 衰落腐败

努尔哈赤建立后金, 自践汗 位, 这 是他 政治生 涯的 转折点,

也是建州与明朝 关系 史 上的 转 折点。 像 一切 事 物总 是 要 在一 定

条件下, 各向 着 其相 反 方向 转 化 一样, 明朝 和 建州、 汉 族和 满

族的中央与地 方、统 治 民族 与 被统 治 民 族的 关 系, 也 要 在一 定

条件下发生转化。这个转化的条件 是女 真的 统一和 明朝 的衰落。

在我国封建社 会里, 每 当阶 级 矛盾、 民 族矛 盾 以及 统 治 集团 内

部矛盾激化而 皇权 衰 微的 时 候, 总 要 出 现地 方 割据。 其 中有 农

民武装割 据, 有 封建 军 阀割 据, 也有 民 族政 权 割据。 万 历朝 的

衰落腐败, 为努 尔哈 赤 冲决 臣 属关 系 的 网罗, 建立 后 金 民族 割

据政权, 准备了外部条件。

正值努尔哈 赤建 立 后金 政 权 的明 朝 万历 年 间, 社 会 矛盾 空

前激化, 土 地 兼 并日 益 剧烈。 以皇 帝、 贵族、 畹 戚、权 臣 为 代

表的大小地主 集团, 更 加疯 狂 地掠 夺 土 地。明 神宗 万 历 帝的 皇

庄占地二百一 十 万亩。 其弟 翊镠, 生 四岁 而 封, 占 田 “ 多至 四

万 顷 ”① 。 而 其 子 福 王 分 封 , “ 括 河 南 、 山 东 、 湖 广 田 为 王 庄 , 至

四万顷。群臣力争, 乃 减 其 半 ”② 。 至 于 缙 绅 豪 富 , 占 田 少者 数

百亩, 多者 至数 千 亩, 乃 至 万亩。 地主 兼 并土 地, 庄田 侵 夺 民

业, 大量自耕 农 破产。 土地 高 度 集中 在 辽东 地 区的 表 现, 是军

屯制的破坏。明 初, 辽 东 实 行 军 屯 制, 各 卫 屯 军 领 之 于 卫 所。

① 《 明 史・诸 王五》 第十 二册 , 第一 二○卷 , 第 三六四 八页 。

② 《 明 史・食 货一》 第七 册, 第七七 卷, 第 一八 八九页 。

144 努尔哈赤传
后来, 边外 屡遭 兵 燹, 屯 军 多有 逃 死; 屯 田多 为 军 官 占夺, 屯

法尽坏。有的军官隐丁占地:

一户之丁, 以百口计矣; 一官之地, 以 千 亩 计 矣 ①。

有司对 军丁 惨 毒搜 括, 渔 敛无 已, “ 辽卒

不堪, 胁 众 为 乱 ”② 。 辽 东 地 区 军 屯 破 坏 ,

兵无月粮, 差役 繁 苛, 悲 苦 万状。 朝 鲜领
议 政 李 元 翼 目 睹 辽 东 一 带, 疲 弊 已 极,

“财殚力竭, 万无生理, 闻 见 惨 然 ”③ !

万历朝不 仅土 地 高度 集 中, 而 且 后期

政治腐败。 以皇 帝、 宦 官、王 公、 佞臣 为

代表的官僚 集 团, 已成 为统 治 阶级 内 部最

反动、最寄 生、最 腐 朽的 集 团。万 历 朝后

期, 主昏臣 庸, 宦 寺 当 国, 党 争 日 烈, 腐

败至极。万 历帝 二 十 几年 不 御 朝 政, 以 久

病亏 衰 之 躯, 高 卧 深 宫 之 中, 日 与 宫 女、
太监厮混。一 切 奏章 多留 中 不下, 因 而阁
明神 宗朱 翊钧画 像
部大臣也 都遇 事敷 衍, 即 如 朝廷 会 议, 大

都流为故套。朱国祯 《涌幢小品》 记:

朝廷会议, 皆成 故 套。 先一 日, 应该衙门于各该与议

官, 通以手 本 画知。 至期 集 于 东 阙, 该 衙 门 印 官, 首发一

言, 或班行 中 一二 人, 以 片 言 微 语, 略 为 答 问, 遂轮书题

稿, 再揖而 退。既 出 阙门, 尚 不 知 今日 所 议 为 何 事, 或明

①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三 七卷, 万历 三十七 年五 月辛巳 朔。

② 《 明 史・食 货一》 第七 册, 第七七 卷, 第 一八 八五页 。
③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一 ○八 卷, 三 十二年 正月 辛卯。

第七章 建立后金政权 145

 知其事不言, 出门啧啧, 道 其 状 以 告 人 者 ①。

万历帝既深 居简 出, 不 理政 事, 又掷 金 如土,

挥霍无度: 郑 贵 妃 生 子, 赐宫 中赏银十 五万

两 ②; 生 日 寿 节 , 赏 银 二 十 万 两 ③; 潞 王 就 国 ,

用 珠 宝 银 三 十 万 两 ④; 营 建 定 陵 , “ 耗 费 至 八

百 余 万 ”⑤ ; 皇 子 诸 王 册 封 、 冠 婚 、 袍 服 费 银

一 千 二 百 余 万 两 ⑥; 采办珠 宝用 银, 多 至二 千
四百万两。浩繁亿万, 入不敷出, 便派人四处

搜刮百姓脂膏。税监高淮在辽东即是一例。辅

臣朱赓等请撤辽东税使疏云:
万历皇 帝的 金冠

高淮在 辽 东, 万般 克 剥, 敲 骨吸 髓, 年 甚一 年。 辽 人

既缺其当 与 之月 粮, 又 受 此无 名 之 征榷, 当 抵 不 过, 穷极

计生, 遂率合营男妇数千人, 北 走 投 虏 ⑦。

但疏入留中不报。辽东军民, 怨 声沸 腾, 聚 众数千 人攻 围高淮。

高淮酷虐, 多次激变:

夫激 变 之 事, 不 数 月 间, 一 见 于 前 屯, 再 见 于 松 山,

三见于 广宁, 四见 于 山 海关, 愈 猖 愈近。 又 各 镇 额饷, 屡

请 不 发。 以 此 饥 军, 合 于 乱 众, 臣 等更 不知 其祸 之所 终

① 朱 国祯: 《 涌幢小 品》 第八 卷, 第 三页。

② 《 万 历邸钞 》 上 册, 第 三一 五页。
③ 《 万 历邸钞 》 上 册, 第 四一 二页。
④ 《 万 历邸钞 》 上 册, 第 四○ 九页。
⑤ 《 明 史・礼 志十二 》 第 五册 , 第五 八卷, 第一 四五三 页。
⑥ 《 明 史・王 德完传 》 第 二○ 册, 第 二三五 卷, 第六一 三二 页。
⑦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三 六卷, 万历 三十六 年四 月丁丑 。

146 努尔哈赤传
 极 也 ①。

万历朝后期 不 仅 政治 腐 败, 且 边备 废 弛。辽 东 巡按 御 史 胡

克俭曾在奏疏中指出: “国之大事在边, 边 之 大 事 在 欺 。”② 辽 东

军官上下 欺 诳, 左 右 盘 结, 骄 奢 淫 逸, 克 扣 兵 饷, 杀 民 冒 功,

军纪败坏。如官兵偷卖火药, 朝鲜平安道观察使朴东亮状启称:

自辽阳至 镇 江, 其 间 许 多 镇 堡, 官 上 火 药 暗 里 偷 出,

或五 六 百 斤, 或 千 余 斤。 本 国 买 卖 人 处 夜 间 潜 卖。 以 此,

其价 虽 歇, 所 偷 愈 多。 数 年 来 辽 阳 一 带 火 药, 尽 皆 见 失。

镇堡之官, 亦不以时点检, 徒 闭 虚 库 ③。

又如杀民冒功, 据载:

若投诚之 住牧 者, 与虏 之 所 使 住边 及 摆 拨 哨 探者, 投

虏潜归, 跋 涉 千里, 饥饿 数 十 日, 历万 死 一 生 而 来者, 皆

我黎民也, 一切杀之。然此 犹曰 在外 也, 若往 来怀 挟之弊。

民 谣 曰 : “ 带 着 人 头 去 杀 贼 ”, 盖葬 者不 能保 其坟, 独行 者

不 能 留 其 首, 惨 酷 尤 甚。 又 并 其 阵 亡 之 军, 一概 割首 以

报 数 ④。

明朝辽军在一次战斗中, 攻围 不克, 死伤众多, “因无虏 功, 割

死 军 五 百 五 十 余 颗 报 验 ”, 竟以封赏。

明朝辽东军 备废 弛 的一 个 重 要原 因, 是 总 兵李 成 梁 骄纵 贪
黩, 苛 索 殃 民 。《 万 历 邸 钞 》 中 记 载 阅 视 辽 左 给 事 中 侯 先 春 劾 李

① 《 明 神宗实 录》 第四四 六卷 , 万历 三十六 年五 月甲寅 。

② 《 万 历邸钞 》 上 册, 第 五五 六页。
③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二 ○一 卷, 三 十九年 七月 癸未。
④ 《 万 历邸钞 》 上 册, 第 五五 六至五 五八页 。

第七章 建立后金政权 147

成梁疏。这封 一六 ○ 二年 ( 万 历三 十年 ) 四 月的 奏 疏, 因不 多

见, 转录如下:

李成梁负国厚 恩, 敛 民 深 怨。齿 衰 力 惫, 久惭专阃之

司; 发短 心 长, 日 事 营 家 之 计。 在 市 场 则 岁 选 良 马 千 匹,

扣索官价四五万两, 大司马 输马 价以 入边, 只 填谿 壑之欲;

在盐课则岁 占 盐 目万 引, 又 受 献纳 三 四万, 大 司农 开 盐 引

以充饷, 徒供垄 断之 私。 宽甸、 靖 ( 清) 河 等 处, 岁科军

饷银三万两, 买 纳年 例 参五 千 斤余 矣。 又派 民 屯每 家 十 斤

或五 七 斤, 计 价 银 二 三 万 两。 科 派 者, 心 腹 夏 守 茂、 谬

( 缪) 惟等, 收受者, 家人李定也。家 之肥、民 之瘠 矣! 开

原、伍奠等 处, 岁 献貂 皮 一千 五 百 张, 各 将 领 家献 沙 金 二

十余两矣。 又派 住 户金 三 千两, 商 贩貂 皮 三 千 张, 计直不

下二万余两。 散 派者 心 腹张 文 学及 谢 二等, 收 受者 亦 家 人

李定也。财之聚、怨之府矣! 遇 地方 失事, 则会 各路 将领,

每出 银 五 百, 名 曰 谢 部 礼, 计 一 次 则 收 万 金, 尽 入 私 囊;

而谢部等 费 或几 千 金, 或 万金, 则 出自 本 营 将 官。如 李 宁

失事, 则出 银 四蒲 包 可 推也。 遇 朝 廷赏 赉, 则 以 衣物、 皮

张等项, 分 给 各军 一 半, 名 曰 搭 对。计 每 次 所 领 万金, 半

充私囊。而 升 一官, 封缺 千 两 或 五 百两, 各 有 定 额。如 近

日戴良栋之 升 参 将, 则 得银 一 千两 可 质也。 两 年间 凡 虏 入

矣, 而任 其 杀 掠 数 日, 掳 去 人 民 十 余 万, 端 坐 海 州 城 郭,

何异门庭之寇? 三年内凡三出塞矣, 而坑我劲卒千人, 甲马

奚止 五 六 千; 积 尸 遍 野 荒 丘, 谁 招 口 外 之 魂? 怯 战 殃 民,

全镇恨深入骨; 剥军耗国, 两河 地已 无皮。惟 是财 足弥缝,

智工结 纳, 是 以杀 擒 日 亟, 生 聚 日 疏, 而 报 捷 之 封章, 日

肩摩于 阙下; 功名 浸 盛, 爵 禄 浸 崇, 而 生 民 之 命 脉, 浸告

148 努尔哈赤传
 ①。
蹙于边彊 ( 疆)

疏入, 李成 梁解 任。 后来, 他又 任 辽东 总 兵官。 虽 然李 成 梁 早

年战功卓著, 但他居功骄横, 穷奢极丽。下面摘录一段材料:

平辽伯李成梁 父 子 五 人, 相 继 掌 兵 柄, 劲 卒 数 万, 雄

视绝塞, 附 郭 十 余 里, 编 户 鳞 次, 树 色 障 天, 不 见 城 郭。

妓者至二千 余 人, 以 香 囊 数 十 缀 于 系 袜 带, 而 贯 以 珠 宝,
一带之费, 至三四十金, 数 十步 外即 香气袭 人, 穷 奢极丽。

每未、申时, 夹 道 皆 弦 管 声 矣 ②!

李 成 梁 父 子 环 任, 骄奢

淫 逸, 姑 容 羁 縻, 建 州

得 益。 明 兵 部 尚 书 李 化

龙疏言:

然 辽 事 之 坏,
自 李 成 梁 父 子。 盘

据 三 十 余 年, 结 纳

要 津, 羁 媚 奴 虏,

部 伍 之 籍, 皆 厮 养

之 名, 太 仓 半 入 私
明朝为 表彰 李成梁 镇守 辽东军 功而 建的石 坊
囊, 间常袭杀近境屯

种属夷, 斩其首功, 躐 爵 甘 饵 者, 又 从 而 拥 戴 之, 以致养

成祸患。奴得侦我虚实, 愈 肆 骄 逞 ③。

① 《 万 历邸钞 》 上 册, 第 六六 ○至六 六四页 。

② 王 一元: 《 辽左见 闻录 》 抄 本。
③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四 ○卷, 万历 四十年 正月 乙巳。

第七章 建立后金政权 149

然而, 辽事之 坏, 责 在 明廷。 李 成梁 不 过是 明 朝溃 烂 肌 体上 的

一个脓包。直到 八十 三 岁才 解 任的 辽 东 总兵 官 李成 梁, 曾把 打

击目标集中指向蒙古骑兵, 而努尔哈 赤以 “退地、镌 盟、减夷、

修贡” 赚取信任, 得以 从容 统 一诸 部 女真, 势 渐强 大。 明朝 有

见识的兵部 尚 书 李 化 龙, 在 分 析 建 州 “ 列 帐 如 云, 积 兵 如 雨,

日习征战, 高 城 固 垒 ”① 的 军 事 形 势 后 断 言 : “ 中 国 无 事 必 不 轻

动, 一旦有事为祸首者, 必 此 人 也 ! ”②

此人就是对明朝采取两面政策的努尔哈赤。

二、对明朝的 两面政策

努尔哈赤从 含恨 起 兵到 建 立 后金 政 权, 走 过了 三 十 三年 的

路程。在这段漫长的道路上, 他不 仅要 处理 女真族 内部 的关系,

而且要处理建州 同明 廷 的关 系。 建州 与 明朝 的 关系 是 地 方与 中

央的关系。这 种 关系 的 建立, 要 有两 个 前提: 其一 是 统 治阶 级

的共同利益, 其 二是 两 方力 量 的悬 殊 对 比。建 州与 明 廷 这种 既

同一又矛盾的 关系, 决 定了 努 尔哈 赤 对 明朝 的 政治 态 度。总 的

说来, 努 尔 哈 赤 对 明 朝 采 取 两 面 政 策 ——— 既 朝 贡 称 臣 , 表示忠

顺; 又暗自 称雄, 发 展势 力。在 这 里, 把 努 尔哈 赤 同明 朝 的 关

系, 作一简要的回述。

一五八三年 ( 万历十一年) , 努尔哈 赤父祖 被明军误 杀, 他

表面上迁怒于尼堪外兰: “害我 祖、父者, 尼 堪 外 兰 所 构 也 ”③ ;

内心里虽埋藏着仇恨明朝的怒 火, 却 接 受 明 廷 封 指 挥 使 职 ④, 而

对明朝佯示忠诚。

① 《 明 神宗实 录》 第四八 四卷 , 万历 三十九 年六 月丁亥 。

② 《 明 神宗实 录》 第四八 四卷 , 万历 三十九 年六 月丁亥 。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十一页 。
④ 《 建 州私志 》 载 : 努尔 哈赤 “ 以祖 、父 故 , 予 指 挥 使 职, 势 埒 南 关 ”。《 东
夷 考略・ 女直考 》、《 万历 武功录 ・奴 儿哈赤 列传 》 等书 所记 略同。

150 努尔哈赤传
 一五八九年 ( 万历十七年) , 努尔哈 赤虽统 一建州本 部, 但

他仍表示 “忠于大明, 心 若 金 石 ”① 。 并 斩 木 札 河 部 头 人 克 五 十

以献。据 《东夷考略》 载:

有住牧木札河 部 夷 克 五 十 等, 掠 柴 河 堡, 射 追 骑, 杀

指 挥 刘 斧, 走 建 州。 宣 谕 奴 酋。 即 斩 克 五 十 以 献, 乞

升 赏 ②。

努尔哈赤斩献 克五 十, 以表 示 忠于 明 廷。明 廷 以努 尔 哈 赤送 归

汉人, 斩献叛夷, 父祖殉忠, 晋 升 他 为 都 督 佥 事 ③。 关 于 明 廷 与

建州的微妙关系, 《明神宗实录》 有如下记载:

惟建州奴酋者 势 最 强, 能 制 东 夷。其 在 建 州, 则今日

之王台也。 既屡 送 回被 掳 汉人, 且 及牛 畜, 又 斩犯 顺 夷 酋

克五十献 其 级, 而 慕都 督 之号 益 切, 则 内 向 诚 矣! 及 查 其

祖、父, 又以 征逆 酋 阿台 为 我 兵 向 导, 并 死 于 兵 火。是 奴

儿哈赤者, 盖世 有 其劳, 又非 小 夷 特起 而 名 不 正 者也。 查

得 《大明 会 典》 内 一 款, 建 州、毛 怜 [ 等] 三 大 卫 夷 人,

如有送回抢掳男妇者, 止许给赏, 不愿 赏 [ 者] , 量升 千百

户、指挥, 存留都督名邑 [ 义] , 以 待能杀 犯顺夷酋, 及执

缚为恶 夷人 与 报事、 引 路、杀 贼 有 功者。 此 盟 府 之典, 用

以信外夷 而 安封 疆 者也。 若录 奴 酋 父、祖 死 事 之 功, 即当

与之都督亦 不 为 过, 而 献 斩 逆 酋 之 级, 则 又 与 明 例 合 矣。

奏入, 上 从 其 请, 准 与 都 督 佥 事。 此 奴 贼 受 我 殊 恩 之
始 也 ④。

① 孟 森: 《 明 清史论 著集 刊》 上册, 第二一 ○页 。

② 茅 瑞征: 《 东夷考 略・ 建州》 第十 六页。
③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十 七卷, 万历 十七年 九月 乙卯。
④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十 七卷, 万历 十七年 九月 辛亥。

第七章 建立后金政权 151

上录蓟辽督抚按的奏文, 至少说明两方面问题:

明朝方面, 蓟辽 督 抚张 国 彦、顾 养 谦曾 言, 对 努尔 哈 赤 要

“因其势, 用其强, 加以赏赉, 假 以名号, 以 夷制夷, 则我 不劳

而 封 疆 可 无 虞 也 ”① 。 后 来 历 史 发 展 证 明 , 这只是一厢情愿。

建州方面, 努尔 哈 赤汲 取 王台、 尼 堪外 兰 与 王 杲、王 兀 堂

的 教 训 ——— 前 者 依 恃 明 朝 来 统 一 女 真 , 终成 泡 影; 后者 对 抗 明

朝去统一女真, 兵败 身 殒。努 尔 哈赤 则 走着 一 条同 上 述 两种 极
端相折衷 的道 路。他 从 这种 政 策 中得 好 处: 既 借明 廷 封 赏, 提

高自己在女真 诸部 中 的声 威; 又借 明 廷 信任, 几乎 未 受 明军 干

扰 而 统 一 女 真 各 部 。 努 尔 哈 赤 受 明 廷 封 为 都 督 佥 事 ②表 明 , 他对

明朝采取 的 两 面 政 策 初 奏 成 效。努 尔 哈 赤 为 感 激 明 廷 的 封 赐,

扬鞭策马, 察视形胜, 首入京师, 进贡谢恩。

一五九○ 年 ( 万历 十八 年) 四月, 都督 佥事 努尔 哈 赤率 领

一百零 八人, 装 载着 人 参、貂 皮、东 珠、蜂 蜜 等 贡 市 方物, 经

抚顺, 进山海关, 到 北 京 朝 贡 。《 明 神 宗 实 录 》 记 载 :

建州等卫女直夷人奴儿 哈赤 等一 百八员 名, 进 贡到京,

宴 赏 如 例 ③。

明廷的常 例宴 赏, 如 指 挥使 受 赏 彩缎 一 表里, 绢四 匹, 折纱 绢

一匹, 素纻丝衣一套, 靴袜各 一双 等; 赏 赐之外, 又举 行宴会。

宴会后, 开市贸易三天。努尔哈 赤到 北京 朝贡, 同 时进 行贸易,

获取财货, 开阔 眼 界, 增 长 见识, 了解 明 廷虚 实, 学习 中 原 文

化, 而且也是他臣属明朝的标志。

一五九二年 ( 万 历二 十年 ) 八月, 努尔 哈赤 奏文 求 封龙 虎

①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十 七卷, 万历 十七年 九月 辛亥。

②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二一 五卷 , 万历 十七年 九月 乙卯。
③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二二 二卷 , 万历 十八年 四月 庚子。

152 努尔哈赤传
将 军 ①。 龙 虎 将 军 被 女 真 视 为 崇 勋 , 因为 在努尔 哈赤之前, 只为

哈达部长王台所荣膺。据 《明神宗实录 》 记 载: “建 州卫 都督②

奴儿哈赤 等 奏文 四 道, 乞 升 赏职 衔、冠 服、敕 书, 及奏 高 丽 杀

死所管部落五十余名。 命所 司 知之, 并 赐 宴 如 例 。”③ 这 次 努 尔

哈赤是否 亲自 入 京求 封, 因 记 载 疏略, 无从 确 知。又 据 同书 之

内阁文库本记载:

建州等卫 都督 等 官奴 儿 哈 赤 等, 进 上 番 文, 乞讨金顶
大帽、服色及龙虎将军职衔, 下 所 司 议 行 ④。

上 录 引 文 虽 载 努 尔 哈 赤 求 封 龙 虎 将 军 “ 下 所 司 议 行 ”, 但因 李成
梁刚遭劾奏辞 职, 迟 迟未 予实 授。直 至 一五 九 五年 ( 万 历二 十

三年) , 努 尔 哈 赤 才 得 偿 夙 愿 。 如 《明 神 宗 实 录 》 载 蓟 辽 督 臣 蹇

达疏言:

奴儿哈赤 忠顺 学 好, 看 边 效 力, 于 二 十 三 年加 升 龙 虎

将 军 ⑤。

孟森 《清太祖由明封龙虎 将军 考》 一 文, 也 力 主万 历 二 十三 年

封努尔哈赤为龙虎将军说:

① 《 明 史・职 官一》: 龙虎将 军为 武职散 阶正 二品。

② 张 鸿翔在 《燕 京学 报》 第 三八 期 《 奴 儿哈 赤 受明 封 赏考 实》 一 文 中, 据 此
及 《 清太 祖武 皇帝实 录》 辛卯年 ( 万 历十九 年) “ 太祖曰 , 坐 受左都 督敕 书”, 以 及
《 万历 武功 录・奴 儿哈赤 列传 》 的 “ 赞 曰 ” 认 为, 努 尔 哈 赤 受 明 封 为 左都 督 。 但 征
引 瞿文 “ 宜拜 大都督 而称 忠顺也 ” 时 , 将 “ 宜” 字删 掉, 而 含义 全 非。 又据 《 皇 明
通 纪辑要 》 卷 二○: 万历 二十三 年八月 , 总 督侍郎 张国 彦 奏, “ 奴 儿 哈 赤保 塞 有 功,
得 升都督 , 上命 升为 龙虎将 军”。“ 宜 拜” 与 “得 升” 都是盖 然词 , 而不 是实 封。
③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二五 一卷 , 万历 二十年 八月 丁酉。
④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二 ○卷, 万历 二十年 八月 丁酉。
⑤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三 六卷, 万历 三十六 年二 月癸未 。

第七章 建立后金政权 153

 而至龙虎将军之封, 则 《清实录 》 固未书, 《 明实 录》

亦 不 见 ①, 惟明代诸家记载, 皆言万历二 十三年, 加奴 儿哈

赤龙虎将军 秩, 视 王台 时。马 晋允 《 皇明 通纪 辑 要》 且 著
其时为二十三年八月, 茅 瑞 征 《 建 州 夷 考 》、 沈 国 元 《 皇 明

从信录》 则皆浑言二十 三年, 王在 晋 《三 朝 辽事 实 录》 亦

叙 为 二 十 年 之 后 三 年 ②。

此外, 如 《 山 中 闻 见 录 》、《 建 州 私 志 》 等 书 , 也记载 努尔 哈赤

于万历二 十 三 年 被 加 升 龙 虎 将 军。努 尔 哈 赤 既 表 示 忠 顺 明 廷,
便先后多次至北京进贡, 据 《明神宗实录》 记载:

一五九三年 ( 万历二十一年) 闰十一月:

建 州 卫 女 直 夷 人 奴 儿 哈 赤 等 赴 京 朝 贡, 上 命 赏 宴

如 例 ③。

一五九七年 ( 万历二十五年) 五月:

建州等卫都督、指挥奴 儿哈 赤等 一百员 名, 进 贡方物,

赐 宴 赏 如 例 ④。

一五九八年 ( 万历二十六年) 十月:

① 《 明神 宗实 录》 屡 载有 关努尔 哈赤 为龙虎 将军事 , 如 : 第二 五一 卷 , 万 历 二

十年 八月 丁酉; 内阁 文库本 第二○ 卷, 万历二 十年 八月丁 酉; 内阁 文 库本 第 三六 卷,
万历 三十 六年二 月癸 未; 第 五七 七 卷, 万 历四 十 六 年 十 二月 乙 丑; 第 五 七 八卷 , 万
历 四十七 年正月 丁未 ; 内阁 文库 本第 四 十 七卷 , 万历 四 十 七 年正 月 辛 未; 第 五 八 ○
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三 月癸卯 ; 第 五八○ 卷, 万历四 十七年 三月 戊申。
② 孟 森: 《 明 清史论 著集 刊》 上册, 第一八 七页 。
③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二 一卷, 万历 二十一 年闰 十一月 丁亥 。
④ 《 明 神宗实 录》 第三一 ○卷 , 万历 二十五 年五 月甲辰 。

154 努尔哈赤传
 宴建州等卫进贡夷人奴儿哈赤等, 遣 侯 陈 良 弼 待 ①。

一六○一年 ( 万历二十九年) 十二月:

宴建 州 等 卫 贡 夷 奴 儿 哈 赤 等 一 百 九 十 九 名, 侯陈 良

弼 待 ②。

这次进贡, 据载: “建州奴儿 哈赤, 补进二贡, 咬 思阿等夷 于三

河各驿, 索要布 匹、 鞋袜, 倍 于 正 额, 锁 拏 马 头、车 户, 擅行

拷 打 。”③ 因 贡 事 与 明 廷 争 议 , 六年未亲至京朝贡。

一六○八年 ( 万历三十六年) 十二月:

颁给建州等 卫 女直 夷 人奴 儿 哈 赤、兀 勒 等 三百 五 十 七
名, 贡 赏 如 例 ④。

一六一一年 ( 万历三十九年) 十月:

颁给建州等 卫 补贡 夷 人奴 儿 哈 赤等 二 百 五 十 名, 各双

赏 绢 匹 、 银 钞 ⑤。

一六一五年 ( 万历四十三年) 三月:

蓟辽督抚 奏称, 迩 日奴 酋 自 退 地镌 碑 之 后, 益务为恭

顺。此番 进 贡, 止 大 针 等 一 十 五 名, 夫 以 千 五 百 之 贡 夷,

① 《 明 神宗实 录》 第三二 七卷 , 万历 二十六 年十 月癸酉 。

② 《 明 神宗实 录》 第三六 六卷 , 万历 二十九 年十 二月乙 丑。
③ 《 明 神宗实 录》 第三七 三卷 , 万历 三十年 六月 戊申。
④ 《 明 神宗实 录》 第四五 三卷 , 万历 三十六 年十 二月乙 卯。
⑤ 《 明 神宗实 录》 第四八 八卷 , 万历 三十九 年十 月戊寅 。

第七章 建立后金政权 155

 而减至于十有五名, 岂 不 惟 命 是 从 哉 ①!

这 次 进 贡 ,《 明 神 宗 实 录 》未 载 努 尔 哈 赤 亲 往 , 但《 国 榷 》记 载 :

建州、 海 西 卫 奴 儿 哈 赤 等 入 贡, 建 州 日 强, 每 入 贡,
千五百人, 横 索 车 价, 殴 驿 卒, 当 事 裁 之。 令 在 边 给 赏,

至 是 止 十 五 人 ②。

尽管这次努尔 哈赤 或 并未 到 京 进贡, 或 化装 进 贡至 京, 但他 在

建立后金之前的二十余年间, 平 均 每 三 年 到 北 京 进 贡 一 次 ③。 他

一面向 明 廷 朝 贡 称 臣, 表 示 忠 顺; 一 面 又 兴 兵 统 一 女 真 各 部,
称王称汗。特别是他多次到京师, “往来窥探, 夷 险 熟 知 ”④ , 亲

见明朝政 局虚 实, 熟 悉 明代 典 章 制度, 了解 中 原经 济 文 化, 察

访辽东明军戍守, 为实现其对明廷的两面政策而往来奔走。

努尔哈赤对明廷的两面政策, 蒙住 了明 朝昏主 庸臣 的眼睛,

不 仅 使 明 军 三 十 余 年 未 对 建 州 军 进 行 过 一 次 “ 围 剿 ”, 而且 连蓟
辽督抚 到 一 六 一 五 年 ( 万 历四 十三 年) , 还 奏称 他 “惟命 是

从 ”! 努 尔 哈 赤 对 明 朝 采 取 两 面 政 策 的 成 功 , 为他在赫 图阿 拉称

汗作了重要准备。

三、在赫图阿 拉称汗

努尔哈赤在 赫 图 阿拉 称 汗, 建 立后 金 政权, 需 要有 两 个 相

①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三 ○卷 , 万历 四十三 年三 月丁未 。

② 谈 迁: 《 国 榷》 第八二 卷, 第五○ 八○页 。
③ 努 尔哈赤 在万 历二十 九年十 二月 之后到 三十 六 年十 二 月之 前 , 未 到 京朝 贡。
谈迁 《 国 榷》 第八○ 卷, 第四九 六六页 载: “礼 部左 侍郎李 庭机 代兵部 , 减 车价 , 建
人争 之, 久不贡 。李 庭机遣 序班李 维葵 往诘之 。维 葵劝谕 , 仍 补贡。” 万 历 三十 四 年
十 二月戊 戌, 其 弟舒 尔哈齐 至京 补贡。
④ 《 明 神宗实 录》 第三七 三卷 , 万历 三十年 六月 戊申。

156 努尔哈赤传
互依存、不可 分 割的 基 本因 素: 一个 是 明朝 的 腐朽 衰 败, 另一

个是女真的统一 强大。 明 朝的 腐 朽衰 败 是其 建 立政 权 的 外部 条

件, 而女真的 统一 强 大则 是其 建元 称 汗

的内在根 据。但 是, 这 两个 基 本因 素 的

结合, 既要 有历 史发 展的 机 遇, 也要有

杰出人物 的才 能。努 尔哈 赤 的杰 出, 在

于他利用 明朝 衰败 的历 史趋 势, 制定出

诸如对明廷 采取 两面 策略 等一 系 列行 之
有效的政 策, 促 使满 族崛 起, 从而 实 现

了上述两个基本条件的统一。

努尔哈赤黄 衣 称汗, 建立 后 金, 有 一

个历史发 展的 过程。 他沿 着通 向汗 位 宝

座 的 阶 梯 , 不 声 不 响 地 、一 步 一 步 地 拾 级

而上。

第一 步, “ 定 国 政 ”。 一 五 八 七 年

( 万历十五年) , 努尔 哈赤 在起兵 四年 大

体上统一 建州 本部 之后, 在费 阿拉 围 筑
努 尔哈赤 像
城 栅, 建 衙 门 楼 台。 这 年 六 月 二 十

四日:

定国政, 凡作乱、窃盗、欺诈, 悉 行 严 禁 ①。

从此, 努尔哈 赤 在苏 克 素浒 河 地 区, 初 步建 立 起政 治 权 力。这

是后金政权的雏形。

第 二 步 , “ 自 中 称 王 ”。 一 五 八 九 年 ( 万 历 十 七 年 ) , 努尔

哈赤一面受明封为都督佥事, 一 面 在 费 阿 拉 “ 自 中 称 王 ”。 朝 鲜

平安兵使转书建州女真人童坪者等言:

① 《 满 洲实录 》 第 二卷, 第七 页。

第七章 建立后金政权 157

 老乙可赤则自中称王, 其 弟 则 称 船 将 ①。

努尔哈赤在建州本部女真人中自己称王, 建立王权。

第 三 步 , 称“ 女 直 国 建 州 卫 管 束 夷 人 之 主 ”。 努 尔 哈 赤 在 大 败

叶赫九部联军, 受明封为龙虎将军, 完全 统一 建州女 真之 后, 一五

九六年( 万历二十四年) 在与朝鲜南部主簿申忠一回帖中称:

女直国建州卫管束夷人 之主 佟奴 儿哈赤 禀, 为 夷情事:

蒙你 朝 鲜 国、 我 女 直 国, 二 国 往 来 行 走 学 好, 我 们 二 国,

无 有 助 兵 之 礼 ②。

努尔哈赤的王 权范 围 已扩 展 至 整个 建 州女 真。 但是, 他 既自 称

“ 女 直 国 ”, 又 署 “ 建 州 左 卫 之 印 ”, 这 个 矛 盾 怎 样 解 决 呢? 下

一步就来解决这个矛盾。

第四步, 自 称 “ 建 州 等 处 地 方 国 王 ”。 努 尔 哈 赤 统 一 建 州 女

真之后, 又创 制 满 文, 吞 并哈 达, 设 立 四 旗, 遂 于一 六 ○ 三 年

( 万历三十一年) 迁 至 赫 图 阿 拉 。 赫 图 阿 拉 为 满 语 het u ala 的 对

音, h etu 意 为 横 , ala 意 为 冈 , 赫图 阿拉 就是 横冈 的意 思, 明称

“ 蛮 子 城 ”③ , 后 清 称 兴 京 。 兴 京 的 满 文 体 为 ye nde n h oton,

yen den 意 为 兴 旺 , h oton 意 为 城 。 yen de n hoton 汉 译 意 为 兴 京 。

赫图阿拉位置在 苏克 素 浒河 与 加哈 河 之 间, 即 今辽 宁 省 新宾 满

旗 自 治 县 永 陵 镇 老 城 村 。《 清 太 祖 高 皇 帝 实 录 》 记 载 :

上自虎拦 哈达 南 冈, 移 于 祖 居 苏克 苏 浒 河、加 哈 河 之

①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二 九卷 , 二十 二年七 月丁 巳。

② 申 忠一: 《 建州纪 程图 记》 图版十 五。
③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二 四卷 , 万历 四十二 年九 月壬戌 。

158 努尔哈赤传
 间, 赫图阿喇地, 筑 城 居 之 ①。

两年以后, 他又命 在 “ 赫图阿 喇城 外, 更 筑 大 城 环 之 ”② 。 赫 图

阿拉成为努尔 哈赤 崛起 的基 地。同 年, 朝鲜 《 东国 史 略 事大 文

轨》 记载, 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向明辽东总兵官李成梁呈文称:

有我奴儿哈 赤 收管 我 建州 国 之 人, 看 守 朝 廷九 百 五 十

余 里 边 疆 ③。

同年十一月十一日, 努尔哈赤又致书朝鲜边将, 自称:

建州等处 地方 国 王佟, 为 我 二 国听 同 计 议 事, 说与满

蒲官镇节制使知道……④

以 上 说 明 这 时 努 尔 哈 赤 既 称 “ 建 州 国 ”, 也 称 “ 国 王 ”, 从而 使

其王权又提高一步。

第五步, 称 “ 昆 都 仑 汗 ”。 一 六 ○ 六 年 ( 万 历三十 四年)

蒙古恩格德尔引 领喀 尔 喀五 部 贝勒 之 使 臣, 到 赫图 阿 拉 谒见 努

尔 哈 赤 , “ 尊 太 祖 为 昆 都 仑 汗 ( 即 华 言 恭 敬 之 意 ⑤ ) ”⑥ 。 努 尔 哈

赤 被 尊 称 为 恭 敬 汗 ⑦, 这既为他自称天命 汗作了 舆论准备, 又为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三 卷, 第 七页。

②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三 卷, 第 八页。
③ 朝 鲜 《 东国史 略事 大文轨 》 第 四 六卷 , 第 十 六页 ; 转 引 自 《 清史 论 丛 》 第
一 集, 第 二三页 , 文 海出版 社。
④ 朝 鲜 《 东国史 略事 大文轨 》 第 四 六卷 , 第 二 九页 ; 转 引 自 《 清史 论 丛 》 第
一 集, 第 二四页 , 文 海出版 社。
⑤ “ 即 华 言 恭 敬 之 意 ”, 是 解 释 “ 昆 都 仑 ” 的, 应 在 “ 昆 都 仑 ” 三 字 之 后、
“ 汗” 字之 前; 《 清 太祖武 皇帝 实录》 和 《 满洲实 录》 此处 均欠妥 。
⑥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二页。
⑦ 《 清太 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三卷 第 九 页, 将 “ 昆 都仑 汗 ” 译 为 “ 神 武 皇 帝”,
似 欠妥。

第七章 建立后金政权 159

他登临汗位作了预演。

第六步, 建元称汗。努尔哈 赤建 元称 汗, 是建 州自 小变大、

由弱变强的一 个重 要政 治标 志。这 就 表明, 努 尔哈 赤 有 “射 天

之 志 ”① , 要夺取明统。在 《满文 老档 》 中载 有一 份文 书, 记录

女真贵族关于王朝隆替的大段议论:

由大变小, 由小变大, 这 种古 今兴 亡的事 例是 很多的。

过去桀王暴 虐 无 道, 仅 有七 十 里的 成 汤起 兵, 获得 了 桀 王

的天下。纣 王暴 虐 无道, 仅有 五 百 里的 文 王 起 兵, 获得了

纣王的天 下。秦 始 皇暴 虐 无道, 泗 上亭 长 汉 高 祖 起兵, 获

得了秦始皇 的 天 下。 大 辽 天 祚 帝, 要 我 们 的 金 太 祖 起 舞,

因没有起舞 便 要 杀害 他; 金 太 祖愤 恨 起兵, 获 得大 辽 皇 帝

的天下。宋徽 宗 收容 金 汗征 讨 的辽 臣 张觉, 因 而导 致 宋 金

战争, 徽宗、 钦宗 父 子被 俘, 后 送 到东 方 的 五 国 城。金 末

代汗在蒙古 成 吉 思汗 来 叩见 时, 看 到 他的 像 貌, 便要杀害

他; 成吉思 汗起 兵, 获 得 金汗 的 天 下。明 朝 万 历皇 帝 暴 虐

无道, 干涉异国的事务, 以是 为非, 以非 为是, 背理 裁断,

天 以 为 非 ②。

尽管上引论述充 满唯 心 史观, 但 其撰 者 却力 图 从中 演 绎 出一 个

结论: 万历帝暴虐无道, 努尔哈赤应当建元称汗。

一六一六年 ( 万历四十四年) , 努 尔哈 赤在赫 图阿 拉称汗,

建立后金军事 农奴 主 政权。 努 尔哈 赤 的 登极 典 礼, 后 来 经过 几

次 纂 修 的 《 清 太 祖 高 皇 帝 实 录 》, 作 了 详 细 记 载 :

天命元 年, 丙 辰, 春 正 月, 壬 申 朔, 四 大 贝 勒 代 善、

①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三 三卷 , 十年 十月戊 辰。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一 卷, 天 命七年 四月 十七日 。

160 努尔哈赤传
 阿敏、莽 古 尔泰、 皇 太

极及八 旗贝 勒 大臣, 率

群臣集 殿前, 分八 旗 序

立。 上 升 殿, 登 御 座。

众 贝 勒 大 臣 率 群 臣 跪,

八 大 臣 出 班, 跪 进 表

章, 近侍 侍 卫阿 敦、 巴

克什额 尔德 尼 接表。 额
尔德尼 跪上 前, 宣读表

文, 尊上 为覆 育列 国 英

明皇帝。 于 是, 上乃降
《 满洲实 录・ 太祖建 元即帝 位图 》
御座, 焚 香 告天, 率贝

勒诸臣, 行三 跪九 叩 首

礼。上复升御座, 众 贝 勒 大 臣, 各 率 本 旗, 行 庆 贺 礼。 建

元天命, 以 是 年 为 天 命 元 年 ①。

努尔哈赤 这年 五 十八 岁, 他 在 隆 重的 礼 仪中, 登上 汗 位, 建元

天命。

但是, 《清太祖 高皇帝 实录》 的上述 记载, 同 《满 文老 档》

对勘, 有三处明显的改动: 其一是突出了 “四大 贝勒” 的地位。

其 二 是 称 “ 英 明 皇 帝 ”。《 满 文 老 档 》 所 载 为 “ ( a m ba ) gen ggiy-

e n ha n ”② , 汉音译为 “ ( 安巴) 庚 寅 汗 ”, 或译为 “ ( 大) 英明

汗 ”③ 。 其 三 是 称 “ 建 元 天 命 ”。 努 尔 哈 赤 在 建 立 后 金 天 命 政 权

时, 并未做大 的 声张。 因为 后 金 天命 政 权虽 已 建立, 但 与明 朝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五 卷, 第 一至二 页。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卷 , 天命 元年正 月初 一日。
③ 努 尔哈赤 的尊 称很多 , 如 s ure beile, 汉 音译 为 淑勒 贝 勒; sure han, 汉 音 译
为 淑勒汗 , 或译 为 聪 睿 汗; ama han, 汉 译 为 父 汗 ; kundulen han, 汉 音 译 为 昆 都 仑
汗 , 或译 为恭敬 汗; amba genggiyen han, 汉音 译为安 巴庚 寅汗, 或译 为大英 明汗。

第七章 建立后金政权 161

相比 仍 处 于 劣 势。 他 一 生 谨 慎, 不 尚 侈 谈。 直 至 一 六 一 九 年

( 万历四十七年, 天命四年) 取得萨尔浒 大捷之 后, 后金天 命政

权的建立, 才出 现在 朝鲜 和明 朝的 记 载里。 如 李民 《 栅中 日

录 》 一 六 一 九 年 三 月 十 五 日 记 : “后 金 国 王 敬 达 朝 鲜 国 王 七 宗 恼

恨 事 ”① 。 赵 庆 男 在 《 乱 中 杂 录 续 录 》 中 , 载 三 月 二 十 一 日②
“ 后 金 国 王 奉 书 于 朝 鲜 国 王 ”③ 事 。《 光 海 君 日 记 》 一 六 一 九 年

四月十九日, 载后金与朝鲜的文书, 经朝鲜详察后回启:

胡书中印 迹, 令 解 篆人 申 如 棹 及蒙 学 通 事 翻 解, 则篆

样番字, 俱 是 “ 后 金 天 命 皇 帝 [ 印 ] ” 七 个 字 ④。

又如明朝根据 朝鲜 咨报, 官私 记载 都 略晚 于 朝鲜。 沈 国元 《 皇

明从信录》 和王在晋 《三朝 辽事实 录》 都在 一 六一 九年 五月 记

载了后金天命政权的建立。王在晋五月二十九日记:

朝鲜咨报, 奴酋 僭 号 后 金 国 汗, 建 元 天 命, 指中国为

南朝, 黄衣称朕, 词 甚 侮 嫚 ⑤。

《明神宗实录》 一六一九年六月十九 日载, 礼 科给事中 亓诗

教 题 努 尔 哈 赤 僭 号 疏 :“ 近 如 朝 鲜 咨 报 所 云 , 辄 敢 建 国、改 元、

称 朕 。”⑥

以上六例说明, 努尔哈赤在 赫图 阿拉 称汗, 建 立天 命政权,

迟至一六一 九 年 ( 万 历 四十 七年, 天命 四年) , 始见 自称 后金。

① 李民 : 《 栅中日 录》 第十 四页。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九卷 , 天命 四年三 月二 十一日 。
③ 赵 庆男: 《 乱中杂 录 续 录》 第 一 卷 , 转 引 自 《 清 史 论 丛 》 第 二集 , 第 一 六
六 页, 文 海出版 社。
④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三 九卷 , 十一 年四月 壬申 。
⑤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一卷 , 第十 五页 。
⑥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八 三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六 月庚午 。

162 努尔哈赤传
而 《满文老档》 于一 六一 六年 ( 万 历四十 四年, 天 命元 年) 记

努尔哈赤 登汗 位之 事, 并 无 “建元 天命 ” 之 文。其 后金 始为 建

州自称, 并非后来史称后金。不久又称金, 或 称 大 金 ①。

四、后金的社 会结构

后金的社会 结构, 在 统治 者 中主 要 有农 奴 主阶 级 和 奴隶 主

阶级, 在被统治 者中 则 主要 有 农奴 阶 级 和奴 隶 阶级。 后 金社 会

的统治者集团, 按其社会地位 与财产 多寡, 又分为 不同 的等级。

努尔哈赤统治后 金社 会, 主要 是 依靠 统 治阶 级 中的 一 批 新兴 军

事农奴主贵族。他们主要由以下几种人组成:

第一种人, 是宗 室 贵族。 这些 人 主 要为 爱 新 觉 罗 宗室, 特

别是努尔哈赤 的子 侄。 努尔 哈 赤在 世 时, 年 满 十六 岁 的 儿子 有

十二人: 褚英、 代 善、阿 拜、 汤 古 代、 莽 古 尔 泰、塔 拜、 阿 巴

泰、皇太极、 巴 布泰、 德格 类、巴 布 海 和阿 济 格。 还有 他 的 弟

侄穆尔哈 齐、舒 尔哈 齐、阿 敏 和 济尔 哈 朗等。 他们 多 辖 有很 多

的牛录。如 一 六 二 一 年 ( 天 启 元 年, 天 命六年) 的 《满 文老

档》 记载, 仅济尔 哈朗、汤 古 代和 阿 巴 泰三 人, 就 占 有 一百 零

一牛录, 另 有 三 百 七 十 五 甲 ②。 在 努 尔 哈 赤 子 侄 中 , 逐渐形 成四

大贝勒, 即大贝勒代善, 其 满 文 体 为 da is ang beile ; 二 贝 勒 阿 敏 ,

其 满 文 体 为 am in be ile ; 三 贝 勒 莽 古 尔 泰 , 其 满 文 体 为 m anggūltai

① 黄 彰健 《 奴儿 哈赤所 建国 号考》 载: “奴 儿哈 赤建立 国号 , 并不 自万历 四 十

四年 始。 从万历 二十 四年起 , 一 直 至他 的 死, 他 的 国 号 凡五 变 。最 初 系 称 女直 , 旋
改女 真, 又改建 州, 后又改 后金, 最 后 改 称金 。 在万 历 三 十 三 年时 , 已称 建 州 等 处
地方 国王 ; 在万 历四 十四年 时仍 沿 用建 州 国 号, 并 未 另 定新 名 ; 其 改 称 后 金, 则 在
万历 四十 七年己 未三 月; 其 改称 金, 则 在 天启 元 年 辛 酉。 后 金 系其 自 称, 并 非 史 家
所 追称。 女直、 女真 、建 州 、 后 金及 金 , 系 不 同 时 间 所 定, 各 有 其 所 行 用 的 时 间,
而 后金与 金亦有 分别 , 是 不可 像 一 部 明 人及 近 代 史 家 那 样 混 称 的。” 见 《 明 清 史 研
究 丛稿》 第四 卷, 第 四八 一页, 台湾商 务印 书馆。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八 卷, 天 命六年 闰二 月二十 二日 。

第七章 建立后金政权 163

b eile ; 四 贝 勒 皇 太 极 , 其 满 文 体 为 hon g taiji be ile 。 四 大 贝 勒 又

称四和硕贝 勒。和 硕, 为 满 文 ho o 的 对 音 , 是东 南、 东北、 西

南 、 西 北 四 方 或 四 角 的 意 思 。 h o oi b eile 意 为 一 方 之 贝 勒 。 稍
后, 又逐渐形成 八 和 硕 贝 勒, 或 称 八 固 山 贝 勒、八 执 政 贝 勒。

但是, 其中以 四 大贝 勒 权势 最 为 显赫。 努尔 哈 赤的 子 侄 们, 不

仅手握兵权, 而且占有大量 的土 地、奴 仆、牲畜、 金银 和财物。

如努尔哈赤对元 妃佟 佳 氏所 生 的长 子 褚 英和 次 子代 善, 各给 予
“部众五千户, 牲畜八百群, 银一万两, 敕 书 八 十 道 ”① 。 以 后 随

着军事上的不 断胜 利, 他们 占 有更 多 的 财富, 形成 天 命 汗以 下

最大的军事农奴主贵族。
第二种人, 是军 功 贵族。 这些 人 包 括八 旗 的 固 山 额真、 梅

勒额真、甲喇额真、牛录额真等。 他们 多为 早年归 顺努 尔哈赤,

如 《清太祖高皇帝实录》 载:

时 ( 万历 十六 年, 公 元 一 五 八 八 年 ——— 引 者 ) 苏完 部

主索尔果 率 本 部 军 民 来 归, 上 以 其 子 费 英 东 为 一 等 大 臣;
又董鄂部主 克 辙 巴颜 之 孙何 和 里, 亦 率本 部 军 民 来归, 上

以长女妻 之, 授 为 一等 大 臣; 又 雅 尔古 寨 扈 喇 虎, 因杀其

族人率军 民 来归, 上以 其 子扈 尔 汉 为养 子, 赐 姓 觉罗, 亦

授 为 一 等 大 臣 ②。

费英东后来娶努 尔哈 赤 长子 褚 英之 女 为 妻。他 们同 努 尔 哈赤 结

亲缘戚, 分掌兵 权。 费英 东、 额 亦 都、 何 和 里、安 费 扬 古、 扈

尔汉为后金的开 国五 大 臣。努 尔 哈赤 对 这些 勋 戚重 臣 和 各级 额

真, 按其军 功 大 小分 赐 大量 的 土地、 牲 畜、奴 仆、 布 帛等。 据

朝鲜李民 到 赫图 阿 拉所 见, 将官 的 农 庄多 至 五十 余 所, 马匹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卷 , 癸丑 年 ( 万历四 十一 年) 六 月。

②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七页。

164 努尔哈赤传
“ 千 百 为 群 ”① 。 他 们 跟 随 努 尔 哈 赤 南 征 北 战 , 伤痕遍体, 倾心效

力 , “ 始 终 尽 瘁 ”② , 逐渐形成后金的军事农奴主贵族。

第三种人, 是 蒙 古贵 族。这 部 分人 主 要 是指 归 降努 尔 哈 赤

的蒙古贝 勒台 吉。如 明 安达 礼, 世居 科 尔沁, 早年 随 父 归努 尔

哈赤, 授 为 牛 录 额 真 ③, 后为正白旗蒙古 固山额 真, 官至兵 部尚

书、议政大臣。布颜代, 为蒙古兀鲁 特部贝勒, 归 附后金, “尚

主 为 额 驸 ”④ , 后为镶红 旗蒙 古 固 山额 真。明 安、古 尔 布 什、莽

果尔代等前已述及。这些蒙古 贝勒台 吉等, 投附努 尔哈 赤之后,

不仅成为 军事 贵 族, 而 且成 为 大 农奴 主。以 恩 格德 尔 为 例。恩

格德尔原 是 蒙 古 巴 岳 特 部 的 小 台 吉, 他 率 先 归 顺 努 尔 哈 赤 后,

不但称为额驸, 还被赐与大量的土地与奴仆。 仅录 《满文老 档》

的两次记载: 一六二二年 ( 天启二年, 天命七年 ) , 努尔哈 赤把

“平虏堡民四百三十男丁, 给 蒙 古 恩 格 德 尔 额 驸 ”⑤ ; 并 命 额 驸 和

格格出门, 要演 吹 喇叭、 奏 唢呐 的 礼仪。 顺便 补 充 一 句, 格格

为 满 语 ge ge 的 对 音 , 是公 主、姐 姐 的意 思。这 里专 指舒 尔哈 齐

第四女、恩格 德 尔妻 子 巴岳 特 格 格。第 二年, 努尔 哈 赤 又允 诺

在恩 格 德 尔 定 居 赫 图 阿 拉 时, 赐 与 恩 格 德 尔 及 其 妻、 弟、 子

“总计八千男丁, 一年征收银五 百二十两, 粮八百八 十斛, 当差

一百四十人, 牛七 十头, 护 卫 兵 丁 一 百 四 十 人 ”⑥ 。 这 些 受 努 尔

哈赤恩封 为 勋 贵 的 蒙 古 贝 勒 台 吉, 后 为 蒙 古 八 旗 的 各 级 额 真,

成为后金政权的重要支柱。

第四种人, 是 汉 军贵 族。这 些 人主 要 是 明朝 投 降后 金 的 官

将、生员、商人 等, 如 李 永 芳、 佟 养 真、 佟 养 性、石 廷 柱、 李

①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二页 。
② 《 何 和礼碑 记》, 《 辽阳 碑志 选》, 第 一集, 第三 三页。
③ 《 清 史列传 ・明安 达礼 》 第 五卷, 第七页 。
④ 《 清 史稿・ 布颜代 传》 第三 一册, 第二二 九卷 , 第九 二七 四页。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二 卷, 天 命七年 正月 初八日 。
⑥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五 卷, 天 命八年 二月 十四日 。

第七章 建立后金政权 165

思忠、金 永 和、 王 一 屏、 孙 德 功、 张 大 猷、 李 维 翰、 范 文 程、

宁完我、鲍 承先 等。 由于 汉 人降 服 日众, 后来 别 置 汉 军, 组成

八旗鼎足之一 的汉 军 八旗, 从 而逐 渐 形 成汉 军 贵族。 汉 军贵 族

既是后金政权的 重要 支 柱, 也 是 天命 汗 统治 辽 沈地 区 的 社会 基

础。这类人 如佟 养 真, 辽 东 人, 原 系商 人, 早年 与 其从 弟 养 性

向 后 金 “ 潜 输 款 ”① , 后携家 眷及 族属投 归努 尔哈 赤。他 以从 征

辽阳功, 被授 为 游击 世 职。不 久 在奉 命 驻守 镇 江时, 以 身殉 后

金。努尔哈赤 命 其子 佟 图赖 袭 世 职, 官 至都 统。其 女 为 顺治 帝

福临之妃, 系 康 熙帝 生 母, 后 封 为孝 康 皇后。 佟图 赖 被 赠为 一

等公, 其 长 子 佟 国 纲 于 “ 编 审 册 内 俱 开 为 满 洲 ”② , 曾与 索额 图

同 俄 国 订 立 《 尼 布 楚 条 约 》, 后 在 出 击 噶 尔 丹 的 乌 兰 布 通 之 役 中

阵亡; 其次 子佟 国 维, 官 至 领侍 卫 内大 臣、议 政 大 臣。国 维 之

女为康熙帝孝 懿皇 后; 子隆 科 多宣 谕 传 位世 宗 之遗 命, 雍正 初

为总理事务四大 臣之 一。 努尔 哈 赤招 降 汉人 而 形成 的 八 旗汉 军

贵族, 从佟氏一门看, 对清初政治影响实为深巨。

又如李永 芳, 辽 东 铁岭 人, 为 明 抚 顺所 游 击。 曾于 一 六 一

三年 ( 万历四十一年) 在抚顺所教场, 与 努 尔 哈 赤 相 见 ③。 后 努

尔哈赤率兵攻抚顺, 李 永 芳 出 城 降 。“ 太 祖 伐 明 取 边 城 , 自 抚 顺

始; 明边将降太祖, 亦 自 永 芳 始 ”④ 。 努 尔 哈 赤 想 以 李 永 芳 为 诱

饵, 瓦解明朝边将, 因而对他尽力厚待:

仍依明制, 设大 小 官 属, 令 李 永 芳 统 辖; 上复以子台

吉阿巴泰之女妻永芳, 授 为 总 兵 官 ⑤。

① 《 清 史稿・ 佟养性 传》 第三 一册, 第二三 一卷 , 第九 三二 三页。

② 《 八 旗通志 》 初 集, 第 一四 三卷, 第三页 。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卷 , 癸丑 年 ( 万历四 十一 年) 十 二月 二十六 日。
④ 《 清 史稿・ 李永芳 传》 第三 一册, 第二三 一卷 , 第九 三二 七页。
⑤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五 卷, 第 十八至 十九 页。

166 努尔哈赤传
李永芳后 随 努尔 哈 赤拔 清 河、克 铁 岭, 下 沈阳、 占 辽 阳, 以军

功进三等 总兵 官, 成 为 后金 的 八 旗汉 军 贵族。 但是, 尽 管李 永

芳效忠于天命汗, 仍不免受到 歧视: 诸 子 被 捆 绑 ①, 自 己 遭 呵 斥

——— 一 次 因 议 兵 进 取 与 贝 勒 阿 敏 意 见 相 左 , 阿敏怒 叱道: “ 尔蛮

奴, 何 得 多 言 ! 我 岂 不 能 杀 尔 耶 ! ”② “ 抚 顺 额 驸 ” 李 永 芳 尚 且
如此, 其他明朝降金官将的境遇则更可想而知。

另如范文程, 将在以下文臣中叙述。

此外, 还有依 附 和服 务 于后 金 军事 农 奴主 集 团 的 文臣。 他

们撰制满 文, 通 使 往来, 左 右赞 襄, 参 与 筹划, 对 女真 各 部 的

统一, 满族 共 同 体的 形 成, 后 金政 权 的 建 设, 满、 蒙、汉 的 文

化交流, 都 起 了 重 要 作 用 。 如 额 尔 德 尼 、 噶 盖 ③、 达 海 、 尼 堪 和
希福等, 多 兼 通 满、汉、蒙 古 文字, 被 赐号 巴 克 什。后 尼 堪 官

至理藩院尚书, 希福官至内弘文院大学士, 都跻身显贵。

在后金的文 臣中, 也有 汉 族 儒生。 除前 已 叙及 的 龚 正 陆外,

范文程又是一例。范文程, 沈阳人, 曾 祖 , 官 至明兵 部尚 书。他

少时为县学 生 员, 喜 好 读 书, 聪 颖 敏 捷, 沉 着 刚 毅。八 旗 兵 陷 抚

顺 , 二 十 一 岁 的 范 文 程 降 顺 后 金 。 史 载 : 努 尔 哈 赤“ 诛 戮 汉 人 , 抚
育 满 洲 ”④ 。 时 一 批 汉 人 拟 就 戮 , 天 命 汗 努 尔 哈 赤 见 范 文 程 相 貌 不

凡 , 仪 表 丰 伟 , 突 然 问 道 :“ 若 识 字 乎 ? ”范 文 程“ 以 生 员 对 ”⑤ 。 于

是, 努尔哈赤大喜, 命 将 范文 程 等十 七 人 录用。 后皇 太 极 天聪 三

年 ( 一 六 二 九 年 ) , 范 文 程 随 军 入 关 , 战 遵 化 , 立 军 功 , 又 密 进“ 反 间

计 ”⑥ , 除 掉 袁 崇 焕 , 进 游 击 , 受 重 用 。 崇 德 初 , 范 文 程 被 资 以 心 膂 ,
授 为 秘 书 院 大 学 士 ,“ 时 文 程 所 领 皆 枢 密 事 , 每 入 对 , 必 漏 下 数 十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二 卷, 天 命八年 五月 二十三 日。

② 《 清 史列传 ・李永 芳》 第七 八卷, 第十一 页。
③ 噶 盖为扎 尔固 齐。
④ 《 清 太宗文 皇帝实 录》第六 四卷 , 第 八页。
⑤ 彭 孙贻:《 客舍 偶闻 》。
⑥ 李 霨:《 内秘书 院大 学士范 文肃公 墓志 铭》,《清 代碑 传集》第四 卷, 第二 九页 。

第七章 建立后金政权 167

刻 始 出 , 或 未 及 食 、息 , 复 奉 召 入 ”① 。 后 来 , 进 军 山 海 、直 取 京 师 ,

传 檄 而 定 大 河 南 北 , 废 除 三 饷 、编 行 保 甲 、招 民 垦 荒 、兴 设 屯 政 , 以

及满汉联合对付李自成军等一系列 重大 政策, 都出 自范 文程 或经

其参与谋划。

除汉族儒臣外, 还有蒙古族医士。如绰尔济:

天命中, 率先归附。 善医伤。 时白 旗先锋 鄂硕 与敌战,

中矢垂 毙, 绰 尔济 为 拔 镞, 傅 良 药, 伤 寻 愈。 都统 武 拜 身

被三十 余矢, 昏绝, 绰尔 济 令 剖 白 驼腹, 置 武 拜 其中, 遂

苏。有患 臂 屈 不 伸 者, 令 先 以 热 镬 熏 蒸, 然 后 斧 椎 其 骨,

揉之有声, 即 愈 ②。

绰尔济等蒙古族 医士 具 有民 族 特点 与 地 方色 彩 的高 超 技艺, 赢

得了人们的尊敬, 被 誉 为 “ 神 医 华 佗 ”③ 。 后 来 清 代 称 创 伤 骨 科

医 生 为 “ 蒙 古 医 士 ”。

综上所 述, 由 宗室 贵 族、军 功 贵 族、蒙 古 贵 族、汉 军 贵 族

以及依附他们的 文臣 武 官等 组 成的 统 治 者集 团, 是 努 尔 哈赤 统

治后金社会的政治杠杆与阶级基础。

在后金社会 与统 治 者相 对 立 的被 统 治者 中, 也 有 不 同的 阶

级和等级, 他 们 主要 有 以下 几 种 人组 成: 第 一 种人 是 农 奴。他

们的来源, 或由 奴 隶转 化, 或从 诸 申分 化, 或 系 部 民 迁徙, 或

为辽沈农民。农 奴是 后 金社 会 的一 个 基 本成 员。八 旗 军 进入 辽

沈地区后, 农奴的队伍空前扩 大。如将 官农 庄多至 有五 十余所,

“奴婢耕作, 以 输 其 主 ”④ 。 这 里 的 奴 婢 即 农 奴 , 是天命汗统治
“民” 的 主 体 部分。 第 二 种 人是 牧 民。 后金 的 牧 民 既 包 括 建 州

① 《 清 史列传 ・范文 程》第五 卷, 第一 页。

② 《 清 史稿・ 绰尔济 传》 第四 六册, 第五○ 二卷 , 第一 三八 八○页 。
③ 《 盛 京通志 》 第 四○卷 , 第 三页。
④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一页 。

168 努尔哈赤传
的, 也包括蒙 古 的。漠 南蒙 古 地 区, 在 元明 时 期进 入 封 建制 社

会。后金辖区 的 蒙古 牧 民多 为 牧 奴, 而 后金 的 牧民, 也 多为 牧

奴。第三种 人是 工 匠。农 奴、牧 民、工 匠 是 后金 社 会创 造 物 质

财 富 的 主 要 劳 动 者 。 第 四 种 人 是 阿 哈 。 阿 哈 为 满 语 a ha 的 对 音 ,

其社会地位即是奴隶。阿哈有时称包衣阿哈, 为 满 语 booi a ha 的

对音, b ooi 意 为 家 里 的 , 包衣 阿 哈 是 家 里之 奴 隶 的 意 思。他 们

在后金社会中 的地 位 如同 牛 马, 是 正 在 消亡 的 群体。 第 五种 人

是部民。这主要是指 “野人” 女 真中 未 被迁 往 建州 而 处 于氏 族

制的居民, 他们向天命汗纳贡称臣。

此 外 还 有 诸 申 。 诸 申 为 满 语 ju e n 的 对 音 。 它 在 建 州 女 真 奴

隶制中, 是 “一任自意行止, 亦 且 田 猎 资 生 ”① 的 平 民 。 随 着 建

州社会由奴隶 制向 封 建制 过 渡, 诸 申 逐 渐地 发 生分 化: 有的 上

升为军事农奴 主, 有 的降 为阿 哈, 其 中 大部 分 转化 为 “ 既束 行

止, 又纳所猎” 的农奴。他们耕田纳 赋, 披甲从 征, 出 差服役,

生活贫苦。但总 的说 来, 其生 活 状况 还 是比 奴 隶制 下 的 自由 民

有所改善。

上面仅就 后 金社 会 被统 治 者农 奴、 牧民、 阿 哈、部 民 以 及

诸申的地位, 作了扼要的介绍, 后面将在第十章另作叙述。

后金社会存 在 着 农奴 主 与农 奴、奴 隶 主与 奴 隶、贵 族 与 诸

申等矛盾, 努尔哈赤怎样维护其统治呢?

五、后金的法 制与宗教

努尔哈赤面 对 着 后金 的 社会 冲 突, 民 族纠 纷, 他采 用 军 事

镇压、政治 笼络、 物 质赏 赐、法 律 制裁 和 思想 麻 醉 等 手段, 以

加强其统治, 本节 着重 介 绍努 尔 哈赤 以 立法 布 令和 思 想 麻醉 来

控制其臣民的情况。

① 申 忠一: 《 建州纪 程图 记》 图版十 八。

第七章 建立后金政权 169

 天命汗努尔哈赤重视立法治民。他谕众贝勒大臣曰:

为国之 道, 存 心贵 乎 公, 谋 事贵 乎 诚。 立法 布 令, 则

贵乎严。若心不能公、弃良谋、 慢法 令之 人, 乃 国之 蠹也,

治 道 其 何 赖 焉 ①!

努尔哈赤的 “公” 与 “诚” 且不 去评 论, 但 立法 布 令、整

肃严明却 是 他治 国、治 军、 治民 的 一贯 思 想。先 是, 建州社会

没有成文法, 其不成文法使人毛骨悚然。据申忠一所见云:

奴酋不用刑杖, 有罪者, 只以 鸣镝 箭脱其 衣而 射其背,

随 其 罪 之 轻 重 而 多 少 之 ; 亦 有 打 腮 之 罚 云 ②。

但是, 无论成文 法或 不 成文 法, 没有 审 判机 关 是不 能 保 证法 制

执行的。随着努 尔哈 赤 王权 的 不断 提 高, 需 要 建立 审 理 和惩 罚

机关。一六一五年 ( 万历四十三年) , 努尔 哈赤设 置理政听 讼大

臣五人, 扎尔固齐 ( 即理事官) 十人, 并对审理程序作了规定:

( 国人) 凡有听断之事, 先经扎 尔固齐 十人审问; 然后

言于 五 臣, 五 臣 再 加 审 问; 然 后 言 于 诸 贝 勒, 众 议 既 定,

奏明三复 审 之事; 犹恐 尚 有冤 抑, 令讼 者 跪 上 前, 更详问

之, 明 核 是 非 ③。

八旗军占 领 沈阳、 辽阳 之 后, 努 尔 哈赤 再 谕各 贝 勒、 大臣, 要

每五天聚集一 次, 对 天 焚香 叩 头, 在 审 理衙 门 对各 种 罪 犯进 行

审判。时有 受贿、 荒 怠之 事, 所 以 规定 不 许向 有 罪 者 索银, 在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四 卷, 第 八页。

② 申 忠一: 《 建州纪 程图 记》 图版十 八。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四 卷, 第 二一页 。

170 努尔哈赤传
审 案 时 也 不 许 喝 烧 酒 、 吃 佳 肴 ①。 并 明 令 允 许 各 地 可 以 到 赫 图 阿

拉 告 状 伸 冤 ——— 如 属 实 , 给予免罪; 如诬告, 反坐定谳。

在执法时, 努 尔 哈赤 强 调要 按 法规 办 事, 虽 子 弟侄 孙 触 法

不贷。据 《满文老 档》 记 载, 一 次他 的侄 子济 尔哈 朗、 宰桑 武

和孙子岳 讬、硕 讬, 因 得扈 尔 汉 分与 的 财物 而 获罪。 努 尔哈 赤

命他们在 赫图 阿 拉的 都 堂衙 门 里, 穿 上 女人 的 衣服、 短 袍、裙

子, 加以羞 辱。并 画 地为 牢, 监 禁 三天 三 夜。他 还 亲去 四 位 贝

勒幽坐的地方, 叱责诸侄孙, 向 他 们 脸 上 啐 唾 沫 ②。 天 命 汗 如 此

大动肝火, 故作姿态, 显然想利 用这 件区 区琐事, 既惩 儆子侄,

又严诫诸 臣。不 过, 勋 臣如 罹 重 罪, 他 们凭 借 因军 功 而 获得 的

免死券, 仍可得到赦免。
建州的刑法 极 为 惨酷。 下面 举 几个 例 子。住 在 广宁 的 三 个

八旗兵被蒙古 人杀 死, 命将 犯 人两 手 钉 在木 头 上, 两 脚 捆在 驴

腹下, 骑 着 驴 子 押 解 到 赫 图 阿 拉 行 刑 ③。 阿 纳 的 妻 子 烙 家 婢 的 阴

部, 命 刺 其 耳 、 鼻 ④。 另 如 男 人 盗 窃 , 妻 子 要 规 劝、 告 发; 否

则, 其妻要脚踏赤红火炭, 头顶灼热 铁锅, 并 处 以 死 刑 ⑤。 伊 兰

奇牛录的 工匠 茂 海, 因 奸污 编 户 汉人 妇 女, 命 将他 杀 死 后, 碎
尸八段, 八旗每旗分尸一段, 悬 挂 示 众 ⑥。 但 是 , 随着女真 社会

的巨大 进 步, 又 受 到 明 朝 辽 东 刑 法 的 影 响, 酷 刑 被 逐 渐 废 止。

如一六二二年 ( 天启 二年, 天命 七年 ) 六月, 后 金 宣布 “废 除

刺 鼻 、 耳 之 刑 ”⑦ 。

为着巩固后金政权, 加 强法 制, 努 尔哈 赤 还 指 令 翻译 《 刑
部 会 典 》 和 《 明 会 典 》。 他 在 下 达 给 阿 敦 、 李 永 芳 的 文 书 中 , 要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一 卷, 天 命六年 五月 初五日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八 卷, 天 命六年 十一 月初一 日。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九 卷, 天 命七年 三月 十二日 。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二 卷, 天 命七年 六月 十九日 。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八 卷, 天 命八年 七月 二十六 日。
⑥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四 卷, 天 命七年 正月 二十六 日。
⑦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二 卷, 天 命七年 六月 十七日 。

第七章 建立后金政权 171

他们将明朝的 “各 种法 规 律例, 写在 文 书里 送 上; 抛 弃 其不 适

当的条文, 而 保 留 其 适 当 的 条 文 ”① 。 后 来 , 其 子皇 太极 仿照 明

朝有关典章, 制 定 出 《 登 基 后 议 定 会 典 》。 会 典 的 前 二 十 条 , 都

是有关和硕亲王、多罗郡王、 多罗 贝勒、 固山贝 子、固 伦公主、

和硕公主、多 罗 格格、 固山 格 格 等的 等 级名 号, 效 法 汉 族封 建

伦常, 改革满 族 旧习。 皇太 极 继 承努 尔 哈赤 的 法制 思 想, 制定

典章, 这对后 金 封建 生 产关 系 的 发展, 满洲 政 权的 巩 固, 都是

有积极作用的。

天命汗努尔 哈赤 不 仅重 视 立 法布 令, 而 且 重视 加 强 思想 统

治。满族像满 通古斯语族的所有民 族一 样, 都信 奉其 原始 的宗

教 ——— 萨 满 教 。 萨 满 又 称 珊 蛮 、 萨 莫 、 萨 吗 、 叉 妈 , 为 满 语 s a-

m an 的 对 音 , 是巫 祝 的意 思。产 生 于 原始 社 会 末 期 并为 贵 族 与

部民服务 的 萨 满 教, 已 不 能 适应 满 族 社 会 发 展 与 变 迁 的 需 要。

恩 格 斯 说 : “ 历 史 上 的 伟 大 转 折 点 有 宗 教 变 迁 相 伴 随 。”② 这 是 一

句至理名 言。同 样, 满 族社 会 历 史的 重 大转 折, 也 有 宗 教变 迁

相伴随。因为原 始的 萨 满教, 不 适应 于 满族 封 建主 对 农 奴和 降

附蒙古族部众进 行思 想 统治 的 需要。 而 喇嘛 教 则既 能 怀 柔蒙 古

族部众, 又能 笼 络满 族 民众。 因 此, 努 尔哈 赤 在征 抚 漠 南蒙 古

的过程中, 汲取 蒙古 封 建主 统 治经 验, 把长 期 在蒙 古 地 区流 行

的喇嘛教加以 推崇, 作 为驯 服 满族 部 民 和笼 络 蒙古 部 民, 维护

后金军事农奴主统治的精神工具。

喇嘛教是我 国 佛 教的 一 支。佛 教传 入 西藏 以 后, 在它和当

地原有的宗教长 期互 相 影响 的 过程 中, 逐渐 采 取了 喇 嘛 教的 形

式 。 喇 嘛 教 黄 派 首 领 宗 喀 巴 ③, 创立复杂 的寺院 等级制度, 制定

① 《 清 太宗实 录稿》 ( 抄本 ) , 中国 国家图 书馆善 本部 藏。

② 恩 格斯: 《 路德维 希・费 尔巴 哈和德 国古 典哲学 的终 结》, 《 马克 思恩格 斯 全
集 》 第二 一卷 , 第三 二八 页, 人 民出版 社。
③ 宗 喀巴 ( 一三 五七———一 四一九 年) , 本 名罗桑 扎巴 , 青海 湟中 人 , 藏 语 称
“ 湟中 ” 为 “ 宗 喀”, 所以 叫宗 喀巴。 他是 喇嘛教 黄教 派的创 始人。

172 努尔哈赤传
喇嘛教寺 院 的 清 规 戒 律。 后 来由 于 西 藏 新 兴 封 建 领 主 的 扶 持,

黄教派逐渐取代 红教 派①而成 为执 政教 派, 并 传入 蒙古 族 地区。

喇嘛教按佛教 信条, 宣 扬生 命 即是 苦 难, 摆 脱 苦难 的 方 法是 修

行。它劝说 广 大 信众, 要听 天 由命, 崇 奉佛 祖, 安 分 守己, 忍

受苦难, 以换取 来世 的 幸福。 喇 嘛教 的 这一 套 宗教 信 条 及其 宗

教等级制, 恰恰符合后金新兴封建主的需要。

努尔哈赤模仿喇嘛教的语言, 劝谕道:

所谓福, 就 是 成佛。 在 今 世 苦其 身, 尽 其心, 那么在

来世能生在一个好地方, 福 便 得 到 了 ②。

以努尔哈赤为 首的 女 真贵 族, 也以 喇 嘛 教的 信 徒自 居。 据李 民

在赫图阿拉所见云:

奴酋常坐, 手持 念 珠 而 数 之。将 胡 则 颈 系 一 条 巾, 巾

末 悬 念 珠 而 数 之 ③。

崇奉喇 嘛 教, 便 要 兴 建喇 嘛 庙。 一六 一 五 年 ( 万 历 四 十 三 年 )

四月, 努尔哈赤授意在赫图阿 拉城东高地, 修 建 喇 嘛 寺 。《 清 太

祖 高 皇 帝 实 录 》 记 载 : “始 建 佛 寺 及 玉 皇 诸 庙 于 城 东 之 阜 , 凡七

大庙, 三 年 乃 成 。”④ 从 兴 建 工 程 所 用 的 时 间 , 可知建 筑之宏伟,

工程之浩 大。进 入辽 沈 地区 后, 他曾 发 布过 保 护庙 宇、 违者 治
罪 ⑤的 汗 谕 。 他 对 蒙 古 大 喇 嘛 , “ 二 聘 交 加 , 腆 仪 优 待 ”⑥ , 遣 使

① 喇 嘛教的 主要 教派有 : 黄 教 ( 格 鲁派 ) , 红教 ( 宁 玛派 ) , 白 教 ( 噶 举 派) ,
花 教 ( 萨 迦派 ) , 皆因 僧衣僧 帽之 颜色而 得名。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卷 , 乙卯 年 ( 万历四 十三 年) 十 一月 。
③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二页 。
④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四 卷, 第 十三页 。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九 卷, 天 命六年 十一 月三十 日。
⑥ 《 大 喇嘛坟 塔碑记 》, 《 辽阳 碑志选 》 第 二集, 第三 七页。

第七章 建立后金政权 173

迎至后金传教。乌斯藏 ( 西藏) 人大喇嘛干禄打儿罕囊素, “不

惮跋涉, 东历蒙古, ” 来至辽阳, 弘扬 佛法。天命 汗努 尔哈 赤对

大喇嘛干禄打儿罕 囊 素, “ 敬礼 尊师, 培 ( 倍) 常 供 给 ”① 。 一

六二一年 ( 天 启元 年, 天 命六 年) 八月, 干 禄 打儿 罕囊 素大 喇

嘛圆寂, 努尔哈 赤敕 令 修建 宝 塔以 为 纪 念。他 又命 派 六 十三 户

诸申种地纳粮, 以 供 香 火 ②。

努尔哈赤大 力提 倡 喇嘛 教, 使其 原 有的 萨 满教 受 到 某种 程

度的压抑。萨满 教与 喇嘛 教便 发生 了 矛盾。 在 满族 中 关于 《 萨

满 与 喇 嘛 斗 法 的 传 说 》, 则 是 这 一 矛 盾 的 影 子 ③。

但是, 努尔哈赤虽力倡喇嘛 教, 在 女真 内部仍 设堂 子祭天。

古勒山之役临战前, 努 尔 哈 赤 “ 率 诸 贝 勒 大 臣 诣 堂 子 拜 ”④ 祝 。

在 费 阿 拉 城 有 祭 天 之 所 ⑤。 在 赫 图 阿 拉 , “ 立 一 堂 宇 , 绕以垣墙,

为礼天之所, 凡于 战斗 往来, 奴 酋 及 诸 将 胡 必 往 礼 之 ”⑥ 。 堂 子

祭天礼俗, 延及有清一代。

天命汗努 尔 哈赤, 一手 持 法令, 一 手捧 佛 经, 动之 以 残 酷

刑法, 诱之 以憧 憬 来世, 威 慈并 济, 硬 软 兼施, 加 强了 对 后 金

① 《 大 金喇嘛 法师宝 记》, 《 辽 阳碑志 选》 第一集 , 第 三○页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 卷, 天 命七年 三月 二十二 日。
③ 金 启孮: 《 满族的 历史 与生 活》 第九 三页 载: “ 从 前 三家 子 屯有 一 家, 家 中
有人 病了 , 请邻 村的 喇嘛来 治病。 喇 嘛 治 了很 久 , 也 没 有 把 病 人治 好 。这 家 只 好 又
换请 了本 屯的萨 满来 治。萨 满很快 就 把 病 人治 好 了。 病 人 好 了 以后 , 在家 中 摆 酒 给
萨满 和喇 嘛道乏 。喇 嘛因为 没能由 自 己 治 好病 人 的 病, 心 中 便 有些 对 萨 满 不满 。 喝
酒 时喇嘛 便斟了 一盅 酒, 对 萨满 说: ‘ 我 很 佩服 你 的法 术, 你 敢 喝我 这 盅 酒 吗? ’ 萨
满接 过酒 来一看 , 原 来酒里 有三条 极 小 的 赤炼 蛇 。萨 满 知 道 喇 嘛要 害 他, 当 时 就 答
道 : ‘ 我喝 你这盅 酒! ’ 说 完连酒 带蛇 一齐 喝了 下 去。 接着 萨 满 也斟 满 一 盅 酒, 对 喇
嘛 说: ‘ 我 回敬你 一盅, 你敢 喝我这 盅酒 吗? ’ 喇嘛 接 过酒 盅 一 看, 原 来酒 里 有 三 根
针 。这一 下喇嘛 吓坏 了, 他 无论如 何 也 不 敢喝 这 盅 酒, 只 好 向 萨满 赔 礼, 甘 拜 下 风
了 。从此 , 萨满 和喇 嘛虽然 和好 了, 但 是 萨满 治 病 的 地 方, 喇 嘛再 也 不 敢 去。 喇 嘛
对 萨满佩 服得五 体投 地。”
④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十五页 。
⑤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二页 。
⑥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二页 。

174 努尔哈赤传
的统治。

努尔哈赤既 创 建 八旗 制 度, 又 建立 后 金政 权, 军事 上 不 断

取得胜利, 政 治 上日 益 强大 巩 固; 同 时, 后 金 与明 朝 的 矛盾 也

趋向激化。明 朝 与建 州 的矛 盾, 时隐 时 现达 三 十六 年 之 久, 终

因后金天命汗努尔哈赤公然犯顺而爆发了萨尔浒大战。

第七章 建立后金政权 175

第八章 萨 尔浒大 战

一、发布 “七大恨” 誓师

努尔哈赤在 赫 图 阿拉 建 元称 汗 后, 花 费两 年 多 的 时间, 把

主要精力放在 整顿 内 部问 题 上。同 时, 他的 军 事战 略 眼 光仍 向

着北方, 先后 有 三次 大 的军 事 行 动: 派 兵征 萨 哈连 部; 招服 使

犬路、诺洛路、 石拉 忻 路路 长 四 十人; 遣兵 征 取东 海 沿 海散 居

诸部。随后, 他的 军 事战 略眼 光转 向南 方。发 布 “七 大恨 ” 告

天, 是天命 汗 努 尔 哈 赤 把 战 略重 点 由 北 方 转 移 到 南 方 的 标 志,

也是他的兵锋由统一女真诸部转移到公然指向明朝的标志。

发布 “七大恨” 告 天的 背景, 主要 有三: 其一 是 努 尔哈 赤

深知明万历帝 晚年 政 治更 加 腐 败, 辽 东 军备 更 加废 弛; 其二 是

努尔哈赤已基本完成女真的统一 ( 除明支持的叶 赫部外) , 并建

立了后金 政权; 其三 是 辽东 女 真 地区 灾 荒严 重, 景 象 悲 惨。据

朝鲜 《光海君日记》 万历四 十五 年 ( 一六一 七年 ) 四 月二 十三

日记载:

今年民间饥困之 患, 近 古所无, 流离道 路, 饿 莩相望。

雨水周 足, 民 有耕 种 之 望, 而 种 子、农 粮 俱 乏, 至有抱农

器而饿死于田野 [ 者] , 极 为 矜 恻 ①。

水灾严重, 农作 失 稔, 不 仅 限于 朝 鲜, 而 且殃 及 建 州 地区。 朝

鲜平安兵使李时言, 据后金女真人罗可多等所报驰启:

①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一 四卷 , 九年 四月丁 巳。

176 努尔哈赤传
 ……且言: “上年水灾, 胡地 尤甚, 饥寒已 极, 老 弱填

壑, 奴酋 令 去觅 食” 云 云。许 多 群胡, 逐日 出 来, 则供给

之物, 想必浩大。 而 年 条 所 纳, 亦 未 毕 捧, 其 闻 需 用, 势

似难继, 是 用 为虑。 其赤 身 乞 食, 其情 虽 似 可 矜, 而桀骜

之心 有 同 饥 鹰, 在 我 防 备 之 道, 不 可 小 缓; 而 赠 给 杂 物,

亦不可不预为算定, 请 令 庙 堂 斯 速 指 挥 ①。

上录驰启除奏 报后 金 地区 灾 荒 惨重 外, 还谏 言 加强 防 备。这 远

比明朝辽东的庸劣官将有见识。

女真人 遭遇 凶 年, 饿 殍 塞路, 四 处 乞食, 老 弱 填 壑。天 命

汗努尔哈赤怎样 解决 这 一严 重 的社 会 危 机? 翻 开中 国 封 建社 会

史册, 在中原 地 区, 农 民起 义 往 往在 大 灾之 年 爆发, 因 为灾 荒

使本来尖锐的 社会 矛 盾更 加 激 化; 在 边 疆地 区, 严 重 灾 荒也 使

本来尖锐的民族 矛盾 更 加激 化。 努尔 哈 赤正 是 选择 这 个 有利 时

机, 发布 “七大恨 ” 布 民 告天, 把女 真人 的不 满、怨 恨 引向 明

朝, 并借对明 战 争 胜 利 和 掠 夺 汉 人 财 富, 以 缓解 后金 的社 会

危机。

一六一八年 ( 万 历四 十 六年, 天命 三年 ) 四月 十 三日, 天

命汗努尔哈赤以 “七大恨” 布民告天, 其 文 ②曰 :

我之祖、父, 未尝 损 明 边一 草 寸 土 也, 明无端起衅边

陲, 害我祖、父, 恨一也。

明虽起衅, 我尚欲 修好, 设碑 勒 誓: “凡 满、汉 人等,

毋越疆 圉, 敢 有 越者, 见即 诛 之, 见 而 故纵, 殃 及 纵 者 。”

①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一 二卷 , 九年 二月戊 申。

② “ 七 大恨” 文, 《满 文老 档》、《 清 太 祖武 皇 帝 实 录》、《 满 洲 实 录 》、《 清 太
祖 高皇帝 实录》、 蒋氏 《 东华 录》、《 明 神宗实 录》、《 李 朝 实录 》 及天 聪 四年 《 木 刻
揭 榜》 等 所录 之文各 异, 此处暂 据 《 清太祖 高皇 帝实录 》。

第八章 萨尔浒大战 177

 讵明复渝誓言, 逞兵越界, 卫助叶赫, 恨二也。

明人于清河以 南、 江 岸 以 北, 每 岁 窃 逾 疆 场, 肆其攘

夺, 我遵誓 行 诛; 明 负前 盟, 责 我 擅杀, 拘 我 广宁 使 臣 纲
古里、方吉纳, 挟取十人, 杀之边境, 恨三也。

明 越 境 以 兵 助 叶 赫, 俾 我 已 聘 之 女, 改 适 蒙 古, 恨

四也。

柴河、三 岔、 抚安 三 路, 我累 世 分 守 疆 土之 众, 耕田
艺谷, 明不容刈获, 遣兵驱逐, 恨五也。

边外叶 赫, 获 罪于 天, 明 乃 偏信 其 言, 特遣 使 臣, 遗

书诟詈, 肆行陵侮, 恨六也。

昔哈达助叶赫, 二 次 来 侵, 我 自 报 之, 天既授我哈达

之人矣, 明 又 党之, 挟我 以 还 其 国。已 而 哈 达 之 人, 数被

叶赫侵掠。 夫列 国 之相 征 伐也, 顺 天心 者 胜 而 存, 逆天意

者败而亡。 何能 使 死于 兵 者更 生, 得其 人 者 更 还 乎? 天 建

大国之君, 即为 天 下共 主, 何 独 构 怨于 我 国 也。初 扈 伦 诸

国, 合兵侵 我, 故 天 厌扈 伦 启 衅, 惟我 是 眷。 今明 助 天 谴
之叶赫, 抗天意, 倒置是非, 妄为剖断, 恨七也。

欺陵实甚, 情所难堪。因此七大恨之故, 是 以 征 之 ①。

“七大 恨 ” 的 第 一 条, 诉 说 明 军 “ 起 衅 边 陲, 害 我 祖、
父 ”, 即倾诉对明 朝施 行民 族 压迫 政策 的 不满。 早 在成 化 年间,

明军先后两次对建 州女 真 “ 捣其巢 穴, 绝 其 种 类 ”② , 杀 建州 女

真首领李满住 和董 山; 据不 完 全统 计, 共擒 斩 女真 人 一 千七 百
二十余 名, 焚 烧 庐 舍 一 百 九 十 五 座, 及 其 积 聚 二 百 一 十 七 所。

焚荡之余, 幸 存 者 过 着 “ 结 草 穴 土 而 居 ”③ 的 悲 苦 生 活 。 明 军 又

在万历初的十余年间, 以追剿女真 “犯抢” ( “犯抢” 是应当反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五 卷, 第 十二至 十三 页。

② 《 李 朝世祖 实录》 第四 三卷 , 十三 年八月 庚戌 。
③ 《 李 朝成宗 实录》 第一 一二 卷, 十 年十二 月辛 未。

178 努尔哈赤传
击的) 为名, 曾 先 后 五 次 “ 搜 讨 ”, 共斩 杀 三千 八百 五十 余级,

对女真社 会生 产 力破 坏 极大。 明 朝辽 东 官兵, 勒买 人 参, 强征

貂皮, 横 行 马 市 , “ 杀 夷 冒 功 ”, 引起 女真 人的 强烈不 满。所 以

“七大恨” 开宗明义说:

我祖宗以来, 与 大 明 看 边, 忠 顺 有 年。 只 因 南 朝 皇 帝

高拱深 宫之 中, 文 武 边 官, 欺 诳 壅 蔽, 无 怀 柔 之 方略, 有

势力 之 机 权, 势 不 使 尽 不 休, 利 不 括 尽 不 已, 苦 害 侵 凌,

千 态 莫 状 ①。

这就倾吐了女真人对明朝封建统治者的愤恨。

“七大恨” 的第二、四、六、七条, 诉说 明朝偏 袒哈 达、卫

助叶赫, 即倾诉对明朝施行民 族分裂 政策 的不满。 明廷 对哈达、

叶赫、建州的基本政 策是: “各自 雄长, 不 相 归 一 。” 这 正 如 明

礼部侍郎杨道宾所疏言:

夫夷狄自相攻 击, 见 谓 中 国 之 利, 可 收 渔 人 之 功。 然

详绎成祖文 皇帝 所 以分 女 直 为三, 又折 卫 所地 站 为 二百 六

十二, 而使其各自雄长, 不 相归 一者, 正谓中 国之 驭夷狄,

必离其党而分之, 护 其 群 而 存 之 ②。

打破明廷分裂 女真 的 传统 政 策, 实 现 女 真各 部 的统 一, 这就 表

达了女真人的共同愿望。

但是, 像一切 事 物无 不 具有 两 重性 一 样, 努 尔 哈赤 发 布 的

“七大恨” 也具有两重性: 它既是女真人民 对明朝 民族压迫 和民

族分裂政策的控 诉, 又 是 女真 贵 族向 明 朝公 然 犯顺 和 策 骑称 兵

① 转 引自孟 森: 《明 清史 论著集 刊》 上册, 第二 ○九页 。

②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三 六卷, 万历 三十六 年九 月辛卯 。

第八章 萨尔浒大战 179

的借词。显然, 它带有历史、阶级与民族的局限性。

就以努尔哈 赤借 叶 赫老 女 抒 发饮 恨 为例。 叶赫 老 女 为叶 赫

贝勒布斋 之女。 布斋 在 古勒 山 之 役中 被 杀, 叶 赫请 尸, 努尔 哈

赤命剖其 半与 之, 由 此 结下 不 解 之仇。 后其 女 多年 未 嫁, 遂称

老女。努尔哈 赤 利用 老 女, 作 为 兴师 攻 明的 一 种借 口, 如王 雅

量所疏言: “夫奴酋冶容之 人, 何求不得, 而斤 斤一三十五 岁之

老女? 且夷俗 何 所不 为, 而 未 嫁 之老 女 有何 体 面? 所 系 不过 留

其不了之局, 以兴问罪之名, 乘间 窃发, 基图渐 大, 渐 可蚕食,

此 奴 之 本 志 也 ! ”① 由 此 可 见 , 努尔哈赤所谈叶赫老女之事, 不过

是借题发挥, 以作为兴师攻明的借口。

天 命 汗 努 尔 哈 赤 发 布 “ 七 大 恨 ”, 是利用女真人的民族情

绪, 把女真人 的 不满 引 向明 朝, 并借 对 明战 争 的掠 获, 以缓 和

其 因 灾 荒 而 加 剧 的 社 会 矛 盾 。“ 七 大 恨 ” 布 民 告 天 誓 师 后 , 努尔

哈赤即率师攻明, 计袭抚、清。

二、计袭抚、清

努尔哈赤率兵 大举 征明, 计 袭抚 ( 顺 ) 、 清 ( 河 ) , 是他 战

略上的 重 大转 变。 为 着作 好 征 明 的 准备, 他 除 发 布 “七 大 恨 ”

进行政治思想 动 员外, 还修 整器 械、 申明 军 纪、颁 布 《 兵法 之

书 》, 进行军事上的训练。他说:

凡安 居 太 平, 贵 于 守 正。 用 兵 则 以 不 劳 己, 不 顿 兵,

智巧谋略 为 贵焉。 若我 众 敌寡, 我 兵潜 伏 幽 邃 之 地, 毋令

敌见, 少遣 兵 诱 之: 诱 之 而 来, 是 中 吾 计 也; 诱 而 不 来,

即详察其 城 堡远 近, 远 则 尽力 追 击, 近 则 直 薄 其 城, 使壅

集于门而 掩 击之。 倘敌 众 我寡, 勿 遽近 前, 宜 预退 以 待 大

①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四 三卷, 万历 四十三 年八 月壬辰 。

180 努尔哈赤传
 军。俟大军既集, 然 后 求 敌 所 在, 审 机 宜, 决 进 退。 此 遇

敌野 战 之 法 也。 至 于 城 郭, 当 视 其 地 之 可 拔, 则 进 攻 之,

否则勿攻。 倘攻 之 不克 而 退, 反 损 名矣! 夫 不 劳兵 力 而 克

敌者, 乃足称为智巧谋略 之良 将也。 若劳兵 力, 虽 胜何益?

盖制敌行 师 之道, 自居 于 不可 胜, 以待 敌 之 可 胜, 斯善之

善 者 也 ①。

上面所引 努 尔哈 赤 的计 谋、 诱敌、 野战、 攻城、 设 败等 军 事 思

想和作战 原则, 丰富 而 精粹; 并 在夺 取 抚顺 之 役中, 再 次加 以

运用。对努尔哈 赤军 事 思想 的 全面 分 析 留待 后 文, 这 里 特别 强

调 其 军 事 思 想 的 精 华 ——— 用 兵 之 道 , 贵 在计 谋。 计 袭 抚顺, 便

是努尔哈赤这种军事指挥艺术的一个战例。

在计袭抚顺 之 前, 又 申 明军 纪: “ 阵中 所 得 之 人, 勿剥其

衣, 勿淫其妇, 勿离其夫妻; 拒敌者杀之, 不 拒 敌 者 勿 妄 杀 。”②

同时, 又诡秘地进行作战准备。 如命 军丁 伐木缮 治云 梯、楯车,

却扬言砍 伐木 材, 修 整 马厩。 木 材运 回 赫图 阿 拉之 后, 又恐 修

缮器械泄露机密, 竟真的将所砍伐的木材, 用来修建马厩。

天 命 汗 努 尔 哈 赤 既 发 布 “ 七 大 恨 ”, 又 颁 布 《 兵 法 之 书 》,

修器械, 严军令, 一切 准备 就 绪之 后, 于一 六 一八 年 ( 万历 四

十六年, 天命三 年) 四 月十 四 日, 命 将 出师。 努尔 哈 赤 命军 分

两路: 令左四 旗 兵攻 取 东州、 马 根单; 亲率 右 四旗 兵 及 八旗 巴

牙喇直奔抚顺。

抚顺城濒临 浑 河, 为 建 州女 真 与明 互 市的 重 要 场 所。努 尔

哈赤青年时 经 常 到 抚 顺 贸 易, 他 对 抚 顺 的 山 川、 道 里、 形 胜、

城垣了如指掌。 时抚 顺 游击 李 永芳 率 兵 驻守, 此人 早 在 六年 之

前, 曾同努尔哈 赤在 抚 顺所 教 场并 马 交 谈。努 尔哈 赤 这 时对 抚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五 卷, 第 一○至 十一 页。

② 《 满 洲实录 》 第 四卷, 第一 ○页。

第八章 萨尔浒大战 181

顺主用智 取, 辅 以力 攻。他 先 一 日派 人 至抚 顺, 声 言 有 三千 女

真人于明日来 赴市。 到 十五 日 寅时, 假 冒商 人 的后 金 先 遣队 果

然来到抚顺叩 市, 将 抚 顺商 人 和军 民 诱 出城 外 贸易; 由 投附 后

金 的 汉 人 、 抚 顺 商 人 佟 养 性 “ 作 响 导 ”① , 后面 接踵 而来 的后 金

军主力, 遂 乘机 突 入城 内, 里应 外 合, 夹 击 夺 城 。据 《 明 神 宗

实录》 四月十五日记载:

先一日, 奴于抚顺市口 言: 明 日有 三千达 子来 做大市。

至日, 寅时, 果来 叩 市。 诱 哄 商 人、军 民 出 城 贸 易, 随乘

隙 突 入 ②。

王在晋在 《三朝辽事实录》 中, 也作了类似的记载:

四月十五日, 奴 儿 哈 赤 计 袭 抚 顺, 佯 令 部 夷 赴 市, 潜

以精兵踵后, 突执游击李永芳, 城 遂 陷 ③。

朝鲜 《光海君日记》 据明游击丘坦票文记载: “奴酋向来与 抚顺

互市 交 易, 忽 于 前 面 四 月 十 [ 五] 日, 假 称 入 市, 遂 袭 破

抚 顺 。”④

但是, 《 满文 老档 》 和 《 满洲 实 录》 等 书 却力 言 努 尔哈 赤

的武功: 八旗 军 布 兵 百 里, 旌 旗 蔽 空, 驰 趋 抚 顺, 兵 到 围 城;

旋派被捕 汉人 入 城, 送 书与 守 将 李永 芳, 以 禄 位相 诱, 以屠 城

相 胁 。“ 李 永 芳 览 毕 , 衣冠立 南城上, 言纳降事, 又令城上 备守

具 ”⑤ 。 努 尔 哈 赤 命 八 旗 军 竖 梯 登 城 , 不 久, 兵 士攀 梯 上 城。抚

① 李 元度: 《 国朝先 正事 略》 第二卷 , 第一 ○页 。

②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六 八卷 , 万历 四十六 年四 月甲辰 。
③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一卷 , 第一 页。
④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二 七卷 , 十年 闰四月 甲戌 。
⑤ 《 满 洲实录 》 第 四卷, 第十 一页。

182 努尔哈赤传
顺城中军千总王命印等力战

而死。 “ 游 击 李 永 芳 勉 强 投

降, 穿 官 服 乘 马 出 城, 镶 黄

旗 固 山 额 真 阿 敦 引 与 汗 见,

不 让 下 马, 互 相 拱 手 示

礼 ”① 。 但 《 清 太 祖 武 皇 帝 实

录》 作 “ 永 芳 下 马 跪 见, 帝

于 马 上 拱 手 答 礼 ”② ; 《清 太
祖高 皇 帝 实 录》 作 “ 永 芳 下

马匍匐 谒 上; 上于 马上以 礼

答 之 ”③ , 均 系 溢 美 之 文, 使 《 满洲 实录 ・太祖 取抚顺 降李 永芳图 》

真相不存。
努尔哈赤设计, 佯 称 互 市, 潜 以 精 兵, 外 攻 内 应, 诱陷抚

顺, 守将李 永芳 剃 发降。 同 日, 后 金军 左 四旗 兵 攻 占 东州、 马

根单。抚顺失陷 败报 驰 至, 明 辽 东巡 抚 李维 翰 急檄 总 兵 官张 承

胤仓猝赴 援。张 承胤 急 率副 将 颇 廷相、 参将 蒲 世芳、 游 击梁 汝

贵等领兵万余 人尾 追 努尔 哈 赤。努 尔 哈 赤命 大 贝勒 代 善、四 贝

勒皇太极统军 三面 环 攻明 军, 并利 用 风 沙大 作 的有 利 天时, 全

歼明军。明军 “主 将 兵 马, 一 时 俱 没 ”④ 。 八 旗 军 获 马 九 千 匹 ,

甲七千副, 兵仗器械, 不可数计。

抚顺之 役, 历 时一 周, 八 旗 军 不 仅 夺占 抚 顺、 东 州、马 根

单, 而且 骑 兵 横 排 百 里, 梳 掠 小 堡 、 庄 屯 五 百 余 处 ⑤, 掳获人
畜 ⑥三 十 余 万 , 编为千户, 毁抚顺城, 还 赫图阿 拉。努尔哈 赤命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卷 , 天命 三年四 月十 五日。

②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三五页 。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五 卷, 第 十六页 。
④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六 八卷 , 万历 四十六 年四 月丙辰 。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卷 , 天命 三年四 月十 五日。
⑥ 《 满文 老档 》、《 清太祖 武皇 帝 实 录》 和 《 满 洲 实 录》 均 作 “ 俘获 人 畜 三 十
万 ”; 《 清太祖 高皇帝 实录 》 却 作 “俘 获人 口三十 万”, 似 误。

第八章 萨尔浒大战 183

将俘获编 为千 户, 若 每 户以 六 口 计, 则 共六 千 人。看 来 所谓 掳

获人畜三 十余 万, 多 为 牲畜。 天 命汗 率 军在 短 短几 天 内, 掳掠

数以十万 计的 牲 畜以 及 粮食、 财 物, 按 军功 大 小进 行 分 配, 缓

和了因灾荒缺粮而加剧的社会矛盾。

明朝辽 左失 陷 抚顺, 陨 将丧 师, 损 辱国 威。 从 此, 举朝震

骇, 群臣神经极度紧张, 如 刑科 给 事中 姚若 水奏 请, “罢 内市,

慎启闭, 清占役, 禁 穿 朝 ”① , 并 给宫 监 各发 木 牌, 出 入 凭牌 查

验, 以防努尔哈赤的奸细混入大内。

后金却恰恰相反。进攻抚顺是 努尔 哈赤 起兵三 十五 年以来,

第一次同 明军 正 面交 锋, 但 初 战 告捷。 先是, 努尔 哈 赤 对明 朝

阳示觳觫 遵命, 暗里 伺 机倏 进, 但未 敢 宏图 大 举。甚 至 于他 在

发兵进攻抚顺 之 前, 仍 告诫 统兵 贝 勒、诸 臣, 要 “自 居 于不 可

胜, 以 待 敌 之 可 胜 ” ——— 尚 有 此 举 胜 负 未 卜 之 意 。 但 是 , 他袭

破抚顺, 碰 了 一 下 明 朝 这 个 庞 然 大 物, 竟 然 俘 获 人 畜 三 十 万,

这是自兴兵以来 从未 有 过的 大 掳掠。 从 而刺 激 了努 尔 哈 赤更 大

的贪欲: 统 兵蚕 食 辽东。 如 五月, 攻取 抚 顺、铁 岭 之间 的 抚 安

堡、花豹冲、三岔儿等大小十一 堡, 并沿屯搜掘粮 窖, “迁 其积

粟 ”② 。 七 月 , 入鸦鹘关, 进攻清河。

清河城, 四面环 山, 地 势 险 隘, 为 辽、沈 屏 障。 它 城 周 三

里, 四拥 高 山, 左 近 沈 阳; 右 邻 叆 阳, 南 枕 辽 阳, 北 控 宽 奠,

有小路与 抚顺 相 通。努 尔哈 赤 亲 统八 旗 军, 进 鸦鹘 关, 围清 河

城。守将邹储 贤、 张 旆 率 兵 一 万, 婴 城 固 守。 城 上 施 放 火 器,

八旗兵死伤千 余人。 努 尔哈 赤 命军 士 头 顶木 板, 从 城 下 挖墙 而

入 ③, 城陷, 邹 储 贤 、 张 旆 及 “ 兵 民 共 约 万 人 皆 陷 殁 ”④ 。 明 失
清河, 全辽震动。是役, 《三朝辽事实录》 记载:

①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七 ○卷 , 万历 四十六 年五 月戊子 朔。

②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五 卷, 第 二三页 。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七卷 , 天命 三年七 月二 十二日 。
④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七 二卷 , 万历 四十六 年七 月戊申 。

184 努尔哈赤传
 二十二日, 奴 从 鸦 骨 关 入 围 清 河。 参 将 邹 储 贤 拒 守,

以火器杀 贼 千余, 贼退 而 复合。 援 辽游 击 张 旆 战 死。贼 冒

板挖墙城东北角, 堕叠尸 上城。 储贤 见李永 芳招 降, 大骂,

尽焚衙宇及妻孥, 领兵战于城上, 力 屈 死 之 ①。

后金夺取 清 河, 也 是既 以 力 攻, 又 用智 取。据 史 载, 努尔哈赤

破清河, 先 令 “ 驱 貂、参 车 数 十 乘 入 城, 貂、 参 穷 而 军 容 见。

因入据城门, 延入诸骑。 故 清河 之 破, 视 抚 顺 尤 速 ”② 。 副 将 贺

世贤率兵往援, 见 城 已 陷 ③, 遂斩女真屯寨 中妇幼 一百五十 一人

而还。

努尔哈 赤破 抚 顺、拔 清 河, 胆 愈 壮、气 愈 粗, 遂将 一 名 被

掳汉人割去双 耳, 令 其 鲜血 淋 漓地 送 信 与明。 这封 词 令 强硬 的

信说:

若以 我 为 非 理, 可 约 定 战 期 出 边, 或 十 日, 或 半 月,

攻战决战; 若以我为合理, 可纳金帛, 以 图 息 事 ④!

在上述信 里, 努 尔哈 赤 吐露 了 自 己的 愿 望。但 是, 这 正 如恩 格

斯所说: “任何一个人的愿 望都会受到任何 另一个人的妨 碍, 而

最 后 出 现 的 结 果 就 是 谁 都 没 有 希 望 过 的 事 物 。”⑤ 果 然 , 努尔 哈

赤在信中表示 的愿 望, 受到 万 历帝 的 妨 碍。万 历帝 对 努 尔哈 赤

的回答是: 调兵 遣 将, 犁 庭 扫穴。 于是, 努 尔哈 赤 与万 历 帝 双

方相互交错愿望产生了历史 事变, 即 萨尔 浒大战。 战争 的后果,

①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一卷 , 第四 页。

② 黄 道周: 《 博物典 汇・ 四夷附 奴酋 》 第二 ○卷 , 第十 八页 。
③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三 一卷 , 十年 八月辛 酉。
④ 《 满 洲实录 》 第 五卷, 第三 页。
⑤ 恩 格斯: 《 恩格斯 致约・ 布洛 赫》, 《 马克 思恩 格斯全 集》第三七 卷 , 第 四 六
二 页, 人 民出版 社。

第八章 萨尔浒大战 185

又出现了他们谁也没有料想到的一系列历史事变。

三、萨尔浒之 战

努尔哈赤 直 扣边 门, 突 袭 抚顺、 清 河的 败 报 驰 至 京师, 九

卿 科 道 会 议 在 筹 划 “ 大 举 征 剿 ”① 赫 图 阿 拉 的 决 策 。

明朝为进攻后金, 在忙碌地准备着:

委 任 将 帅 ——— 辽 东 抚 臣 李 维 翰 削 籍 为 民 , 派 兵 部侍 郎 杨 镐

为辽东经 略, 周 永春 为 辽东 巡 抚, 起 用 山海 关 总兵 杜 松, 征调

还乡老将刘 等。

调 集 兵 马 ——— 征 集 福 建 、 江 西 、 浙 江 、 四 川 、 山 东 、 山 西 、

陕西、甘肃等 地 主客 兵 星驰 援 辽。到 萨 尔浒 之 战前, 据 巡按 辽

东陈王庭条奏, 各地援辽兵马, “据臣亲查点 过, 主客军丁 各四

万 有 奇 ”② 。

增 赋 转 饷 ——— 加 派 辽 饷 , 每 亩三 厘 五 毫, 实派额银二百万

余 两 ③; 转 输 粮 秣 , 以应军需。

咨 文 朝 鲜 ——— 辽 东 都 司 咨 文 朝 鲜 , 胁 迫 出 兵, 合 力 征 讨。

咨文称: “ 皇上 赫 然, 计 必 剿除。 用调 四 方之 锐, 遄兴 六 月 之

师; 输粮若阜, 军气如雷; 奴之期命, 其 焉 至 矣 。”④

颁 布 军 纪 ——— 辽 东 巡 按 兼 监 军 陈 王 庭 、 辽 东 经 略 杨 镐 , 制

定军纪, 颁布全军。

万 金 赏 格 ——— 从 经 略 杨 镐 奏 , 擒 斩努 尔哈赤 者, 万 金悬赏,

加级示酬。兵部 刊 印 榜 文, 晓 谕 天 下, 并 传 示 叶 赫 以 及 朝 鲜:

“能擒斩奴儿哈赤, 赏银一万两, 升 都 指 挥 世 袭 。”⑤

①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六 八卷 , 万历 四十六 年四 月甲辰 。

②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四 七卷, 万历 四十七 年二 月乙卯 朔。
③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七 四卷 , 万历 四十六 年九 月辛亥 。
④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二 七卷 , 十年 闰四月 乙酉 。
⑤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四 七卷, 万历 四十七 年正 月辛未 。

186 努尔哈赤传
 明朝经过 十 个 月 的 酝 酿 和 准 备, 各 路 援 辽 兵 马 齐 集 辽 阳。

但兵马未 及休 息 喂养, 明廷 求 胜 心切, 又恐 师 老财 匮, 便趋 杨

镐进兵。

一六一九年 ( 万 历四 十 七年, 天命 四年 ) 二月 十 一日, 辽

东经略杨 镐、蓟 辽总 督 汪可 受、 辽东 巡 抚周 永 春、辽 东 巡按 陈

王庭, 在辽阳 演 武场, 会集 征 讨 努尔 哈 赤兵 马 誓师。 杨 镐宣 布

军令十四 款, 官 兵违 令 者斩。 并 取尚 方 剑, 令 将抚 顺 临 阵脱 逃

的指挥白 云龙, 当场 枭 首示 众。 但在 祃 祭时, 大将 屠 牛 刀不 锋

利 , “ 三 割 而 始 断 ”① ; 刘 招 孙 在 教 场 驰 马 试 槊 , 木柄蠹朽, 槊头

堕地。誓师 后, 经 略 杨镐 等 议兵 分 四路, 分进 合 击, 直捣赫图

阿拉。

西路: 即抚 顺路, 以山 海 关总 兵 官 杜松 为 主 将, 率保定总

兵王宣、原任 总 兵赵 梦 麟、都 司 刘遇 节、原 任 参将 龚 念 遂等 官

兵二万 余 人, 以 分 巡 兵 备 副 使 张 铨 为 监 军, 由 沈 阳 出 抚 顺 关,

沿浑河右岸 ( 北岸) , 入苏克素浒河谷, 从西面进攻赫图阿拉。

南路: 即清 河路, 以辽 东 总兵 官 李 如柏 为 主 将, 率管辽阳

副总兵事参将 贺世 贤、 都司 张 应昌、 管 义州 参 将事 副 总 兵李 怀

忠、游击尤世功 等官 兵 二万 余 人, 以 分 守兵 备 参议 阎 鸣 泰为 监

军, 推 官 郑 之 范 为 赞 理, 由 清 河 出 鸦 鹘 关, 从 南面进 攻赫 图

阿拉。

北路: 即开 原路, 以原 任 总兵 官 马 林为 主 将, 率开 原 管 副

总兵事游 击麻 岩、都 司 郑国 良、 游击 丁 碧、原 任游 击 葛 世凤 等

官兵二万余人, 以开 原 兵备 道 佥事 潘 宗 颜为 监 军, 岫 岩 通判 董

尔砺为赞理。并 有叶 赫 军二 千 人助 攻, 以管 游 击事 都 司 窦永 澄

监叶赫军。 开原 路 由靖 安 堡 出, 趋 开原、 铁岭, 从 北面 进 攻 赫

图阿拉。

东路: 即宽奠 路, 以总 兵 官刘 为 主将, 率 管 宽奠 游 击 事

①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一卷 , 第五 页。

第八章 萨尔浒大战 187

 萨 尔浒 之战示 意图

188 努尔哈赤传
都司祖天 定、南 京六 营 都司 姚 国 辅、山 东管 都 司事 周 文、浙 兵

营备御周翼明等官兵一万余人, 以 海盖 兵备 副使康 应乾 为监军,

同知黄宗 周为 赞 理。同 时, 明 朝 胁迫 朝 鲜国 王 李珲, 派 都元 帅

姜弘立、副 元 帅 金 景 瑞 领 兵 一 万 三 千 人, 受总 兵官刘 节 制,

并以管镇江游 击事 都 司乔 一 琦 为监 军。 宽奠 路 由凉 马 佃出, 会
合朝鲜军, 从东面进攻赫图阿拉。

辽阳和广宁 为明 朝 辽东 根 本 重地, 派原 任 总兵 官 前 府佥 书
官秉忠、辽东都 司张 承 基领 兵 驻守 辽 阳; 又 派 总兵 官 李 光荣 戍

守广宁, 以防蒙 古贵 族 骑兵 犯 扰。并 以 管屯 都 司王 绍 勋 总管 督

运 各 路 粮 草 ①。

经略杨镐为 诸 路 军总 指 挥, 坐 镇沈 阳。 各路 兵 总共 十 万 余
人, 号 称 四 十 七 万 ②, 以张扬声势。杨镐 既庸懦 昏聩, 又骄 躁寡

谋。原定二 十一 日 出师, 适 十六 日 天降 大 雪, 跋 涉 不 前, 复改

于二十 五 日。但 大 学 士 方 从 哲、 兵 部 尚 书 黄 嘉 善 等 连 发 红 旗,
催杨镐进兵。杜松因大雪迷路, 请缓 师期。刘 也 以未 谙地形,

再请缓师。杨镐勃然大怒道: “国家养士, 正为 今日, 若复 临机

①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七 九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二 月乙亥 。

② 明 军数字 , 各 书记 载不 同 : 《 明神 宗 实 录 》 万 历 四 十 七年 三 月 甲 午 杨 镐 称
“ 昨之 主客 出口者 仅七万 余 ”; 同 上 书 万历 四 十 七 年 二月 乙 卯 巡 按 辽 东 陈 王 庭 奏 称:
“ 援辽 良 [ 兵 ] 马 除 续 调 川、 陕 三 万 未 到 外 , 据 臣 亲 查 点 过, 主 客 军 丁 各 四 万 有
奇 ”; 兵部 尚书黄 嘉善在 万 历 四 十 七 年 正 月 癸 卯 称: “ 调 集 南 北 以 及 招 募 计 一 十 一
万 ”, 同年 三月乙 未又称 “调 募精 锐几十 万余, 悉以 畀之 经 略 杨镐 ”, 此似 为 应 调 之
数 。《 三 朝 辽事 实 录》 第 一卷 第 十二 页 作 “ 除 丽 兵外 , 主 客 出塞 官 军 共八 万 八 千 五
百 五十余 员名”。 此外, 《 辽广实 录》 卷上 作十 二 万 人, 《 明史 纪 事 本 末补 遗 》 作 十
万 人, 《 光 海君日 记》 作十四 万人 , 《 满文 老档 》 和 《 清史 稿》 作 二十 万 人, 《 清 鉴
辑览 》 作 二十四 万人 , 《 清实 录》 作 二十 万人、 号四 十七 万等 。朝 鲜 兵数 : 《 光 海 君
日 记》 十 一年 二月乙 亥: “ 都 元 帅 姜 弘 立 、 副 元 帅 金 景 瑞 领 三 营 兵 马 一 万 三 千 人,
自 昌城渡 江”; 《 栅中 日录 》 记 : “ 元 帅 令生 查 勘 渡 江军 兵 实 数: 三 营 兵一 万 一 百 余
名 , 两帅 票下二 千九 百余名 ”, 两 数相 符。 叶赫 兵数 : 《 燃 藜室 记述 ・ 浑河 之役 》 作
一 万人; 《 明 史 纪事 本 末・ 辽 左 兵端 》 作 “ 叶 赫 以二 千 骑赴 三 坌”, 明师 覆。 综 上,
明 军据 《 三朝 辽事实 录》, 朝 鲜 军 据 《 栅 中 日 录 》, 叶 赫 军 据 《 明 史 纪 事 本 末 》 统
计 , 其总 数为十 万三 千五百 五十 余员名 。

第八章 萨尔浒大战 189

推阻, 有 军 法 从 事 耳 ! ”① 遂 悬 尚 方 剑 于 军 门 。 杨 镐 只 图 侥 幸 取

胜, 既不知己, 又 不 知 彼, 于 天 气、 地 理、 军 心、敌 情, 他一

概不顾, 便大张旗鼓地下令出兵。

兵法曰: “善攻 者动 于九天 之上, 藏 于 九 地 之 下 。” 但 明 军

尚未出动, 军期早已泄露。据山西道御史冯嘉会言:

我师进 剿, 出 揭 发 抄, 略 无 秘 密, 以致 逆 奴 预 知 ……

又闻奴酋 狡 黠异 常, 不 但 辽左 事 机, 尽 为 窥 瞰, 而长安邸

报, 亦用厚赀抄往, 盖奸细广布, 则 传 递 何 难 ②?

努尔哈赤探知 明军 的 部署、 师 期, 便 确 定了 迎 击明 军 的 战略 原

则。经略杨镐兵分四路, 分进合 击; 努 尔哈 赤并没 有分 散兵力,

四面出击, 而是集中兵力, 各个击破。他说:

恁尔几路来, 我 只 一 路 去 ③!

这就是集中优 势兵 力, 逐路 击 破明 军。 天命 汗 努尔 哈 赤 在明 军

四面压境的危难 时刻, 坚 定了 一 个夺 取 战争 胜 利的 铁 的 军事 原

则, 选择了一条 素来 走 向成 功 的光 明 道 路。他 在确 定 反 击明 军

的战略原则之后, 又 “调度安排, 机 构 周 密 ”④ , 作出相应准备:

操练兵 马, 整 备 器械; 派出 哨 骑, 搜 集 军报; 查 勘 地 形, 寻机

设伏; 坚壁 清 野, 埋 粮 填井; 利用 地 势, 设 置 障 碍; 撤 回 各 路

屯寨兵民, 将 力 量集 中 到赫 图 阿 拉, 攥 成 一 个 拳 头 ——— 迎 击 来

势汹汹的明军。
明军抚顺路主将 总兵官 杜松, 率所 部二 万余 官兵, 二十 八

① 《 明 史纪事 本末》 第四 册, 第一四 一二页 。

②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八 二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五 月乙酉 。
③ 夏 允彝: 《 幸存录 ・东 彝大略 》, 《 明季 稗史初 编》 第十五 卷, 第一○ 页。
④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一卷 , 第七 页。

190 努尔哈赤传
日从沈阳起行, 二 十九 日至 抚顺 关。杜 松是 一

员勇健虎将, 绰 号 “ 杜 疯 子 ”; 但 他 刚 愎 自 用 ,

骄傲轻敌, 鲁暴无谋, 急贪首功。史载:

松, 榆 林 人 ①, 守陕西与胡骑大 小百

余战, 无不克捷, 敌 人 畏 之, 呼 为杜 太 师

而不名。 被召 过 潞河, 裸 示 人曰: “杜 松

不解 书, 第 不 若 文 人 惜 死 。” 体 创 如 疹 ,
潞人为挥涕。松 方出 师, 牙旗 折 为三, 识

者忧之。李如柏 阳 洒酒 拜 送曰: “吾 以 头

功 让 汝 。” 松 慷 慨 不 疑 。 临 行 携 杻 械 自 随 ,

曰: “吾必 生致之, 勿 令 诸 将 分 功 也 。” 如

柏复遣人语 之 曰: “李将 军已 自 清河 抵 敌

寨 矣 ! ” 松 踊 跃 向 前 ②。

明蓟辽 总兵杜 松石 刻像( 拓 片)

杜松 欲 贪 首 功, 率 军 先 出 抚 顺 关 口, 头盔 似

海, 刀枪如林, 星夜 燃 火 炬, 日 驰 百 余 里, 急 度 五 岭 关, 直抵
浑河岸。杜松执意渡河, 诸将 请宿 营, 不 听; 总兵 赵梦 麟谏之,

也不听; 东营将 官 恳止, 竟 发 怒 ③。 杜 松 酒 意 正 浓 , 袒 露 胸怀,

挥舞大刀, 裸骑径渡。众 将请 他 披甲, 杜 松 笑道: “ 入阵 披坚,

非丈夫也。吾 结发 从 军, 今老 矣, 不 知 甲 重 几 许 ! ”④ 并 麾 兵 而

进 。 兵 士 们 都 脱 衣 涉 河 , “ 水 深 没 肩 ”⑤ , 淹死多人。辎重渡河困

难 , “ 尚 遗 车 营 枪 炮 在 后 ”⑥ 。 杜 松 率 前 锋 渡 河 后 , 俘获女真十四

① 《 明 史》 第 二三 九卷作 “ 昆 山人”。
② 《 明 史纪事 本末》 第四 册, 第一四 一三页 。
③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四 七卷, 万历 四十七 年三 月丙戌 。
④ 《 明 史纪事 本末》 第四 册, 第一四 一二页 。
⑤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三 八卷 , 十一 年三月 戊戌 。
⑥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八 ○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三 月甲午 。

第八章 萨尔浒大战 191

人, 焚克二寨, 遂一面疾书报 捷, 一 面策 骑急驰, 追越 二道关,

至萨尔浒山口。但龚念遂营因未能渡河而绕驻斡珲鄂漠。

后金探骑不断地向努尔哈赤 报警。 被派 往西方 的探 骑先报:

“昨二十九夜, 见 明 国 兵 执 灯 火 出 抚 顺 关 。”① 派 往 南 方 的 侦 骑 又

报 : “ 清 河 路 也 发 现 敌 兵 。” 天 命 汗 向 诸 贝 勒 大 臣 分 析 错 综 复 杂

的敌我态势, 认 为明 军 主力 一 定会 先 从 西面 来。八 旗 军 统帅 努

尔哈赤命令: 派 兵五 百 名防 守 南路; 以 左翼 四 旗和 右 翼 二旗 共

六旗驰向萨尔浒, 另 右 翼 二 旗 驰 往 吉 林 崖 , “ 全 军 向 西 方 ”② , 迎

击杜松军。

三月初一日, 杜 松 军 驰 至 萨 尔 浒 ③。 其 时 , 东路 刘 军 虽于

二月二十五日 出宽 奠, 但因 在 凉马 佃 会 朝鲜 军, 尚 在 马 家口 一

带行进中; 北路 马林 军 二月 二 十九 日 出 铁岭, 也因 叶 赫 兵尚 未

出动, 后金 砍树 塞 道阻 滞, 尚在 途 中; 南 路李 如 柏 军, 是日则

刚出清河鸦鹘关, 且行动迟缓。只 有莽 勇喜 功的杜 松孤 军突出,

驰驱至萨 尔浒 后, 分 兵 为二: 以 一部 在 萨尔 浒 山下 结 营; 亲 自

率领另一部进抵吉林崖, 攻打界凡城。

努 尔 哈 赤 统 领 六 旗 ④铁 军 冲 向 明 军 萨 尔 浒 大 营 。 明 军 在 进 抵

萨尔浒之先, 前 军遭 遇 八旗 兵 的伏 击, 后军 又 受到 八 旗 兵的 截

击, 兵伤马 毙, 锐气 大 挫。他 们抵 萨 尔 浒后, 战 车 环 阵, 挖堑

树栅, 外列 火器, 旗 鼓壮 威, 准 备 进行 一 场厮 杀。 努尔 哈 赤 令

先锋军 冲杀。 明 军放 火 铳, 发 巨炮, 炸 弹爆 发, 血 肉 横飞。 八

旗兵仰面 扣 射, 万 矢如 雨; 铁甲 骑 军, 奋 力冲 击。 在震 撼 山 岳

的呐喊中, 如风 暴, 似雷 霆, 狂 扑 明军 萨 尔浒 大 营。努 尔 哈 赤

的军事才 能最 善 于使 用 骑兵, 铁 骑集 中 于一 点, 攻 陷 方 阵, 突
破战线, 粉 碎联 队, 驱散 步 兵, 这 便是 他 胜利 的 秘 诀。天 命 汗

① 《 满 洲实录 》 第 五卷, 第五 页。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八卷 , 天命 四年三 月初 一日。
③ 萨 尔浒位 置在 赫图阿 拉西 一百二 十里 处, 今 抚顺东 大伙 房水库 附近 。
④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六 卷, 第 七页。

192 努尔哈赤传
的骑涛, 纵 横 驰 突, 越 堑破 栅, 厮 杀 蹂 躏, 所 向 披 靡, 一鼓攻

下萨尔浒明军大营。

攻下萨尔浒 的 八 旗军, 麾师 驰 援吉 林 崖。时 进 攻吉 林 崖 的

杜松军, 听到 萨 尔浒 营 陷没 的 败 报, 军 心已 动 摇; 又 遇 到从 吉

林崖山上压下 来的 八旗 兵, 士 气更 颓 落。但 主 将杜 松 “ 率官 兵

奋战数十余阵, 欲图聚占山头, 以高 临下, 不意林 中复 起伏兵,

对垒鏖 战, 天 时 昏 暮, 彼 此 混 杀 ”① 。 八 旗 劲 旅 从 河 畔 与 莽 林 ,
山崖与谷 地, 以 数倍 于 杜松 的 兵 力, 将 明军 团 团围 住。 明军 点

燃火炬, 从 明 击 暗, 铳 炮打 入 丛林, 野 草瑟 缩, 万 木 染红。 八

旗军矢发 风 落, 从 暗击 明, 万矢 射 向明 垒, 矢 孔 沥 血, 裂口呼
叫。明军抚 顺路 主 将杜 松, 虽眼 发 火光, 左右 冲 杀, 但矢尽力

竭, 落马而死。据从 石 洞 和积 尸 中逃 生 的朝 鲜 援明 杜 松 军炮 手

李守良所目击言:

贼自东边 山 谷 间 迎 战, 又 一 阵 从 后 掩 袭, 首 尾 齐 击。

汉 兵 ( 指 明 军 ——— 引 者 ) 收 兵 结 阵; 贼 大 噪 薄 之; 汉 兵 亦
哈喊齐放, 贼中 丸 中马 者 甚多。 方 谓酣 战, 贼 一大 阵 自 山

后下压, 汉兵 大 败。…… 贼 从 山 上 乱下 矢 石, 我军 百 余 人

及汉兵数千皆死。贼四面合围, 厮 杀 无 余 ②。

平原、山冈、河 谷、 树 林 都 被 溃 军 塞 满 了。 杜 松 部 尸 横 遍 野,

血流成河, 甲仗山积, 全 军 覆 没 。《 清 太 祖 高 皇 帝 实 录 》 记 载 :

明总兵杜松、王宣、 赵梦麟 等皆 没于阵, 横尸 亘山野,

血流成 渠, 其 旗帜、 器械 及 士 卒 死 者, 蔽 浑 河 而 下, 如流

澌 焉 ③!

①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八 ○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三 月甲申 朔。

②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三 八卷 , 十一 年三月 戊戌 。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六 卷, 第 七页。

第八章 萨尔浒大战 193

 杜松萨尔浒之 败, 明 人 责 咎 其 有 “ 六 失 ”① 。 其 实 , 杜松 悬

军深入, 长 途 疾 驰, 不 谙地 形, 构 成 己 短; 而 突 骑 野 战, 据险

设伏, 又为八旗军所长。所以, 努尔 哈赤 以众击 寡, 以 逸待劳,

以长制短, 以客当主, 打败杜松而获得萨尔浒之捷。

八旗兵刚击 败 杜 松军, 侦骑 又 飞报 开 原路 马 林 军 至。马 林

率军 “出三岔口, 营稗子谷, 夜闻杜松败, 林 军 遂 哗 ”② 。 天 明 ,

与八旗军相遇。

初二日, 马林军 在 萨 尔浒 西 北三 十 余里 富 勒哈 山 的 尚间 崖

安营。马林见杜松兵 败, 所 部军 哗, 急 忙 转攻 为 守, 形成 “ 牛

头 阵 ”: 马 林 亲 自 率 军 驻 尚 间 崖 , 依 山 结 成 方 阵, 环 营挖三层

壕, 壕外排 列骑 兵, 骑兵 外 布枪 炮, 火 器 外设 骑 兵, 壕内布列

精兵; 潘宗颜在飞芬山扎营; 杜松 后部 龚念 遂在斡 珲鄂 漠结营,

与潘宗颜营 相 距 数 里, 成 犄 角 形。 马 林 雅 好 诗 文, 交 游 名 士,

图虚名, 无 将 才 ③。 他 自 以 为 “ 牛 头 阵 ” 既 能 互 相 救 援 , 又能以

战车和壕堑阻遏 后金 骑 兵的 驰 兀, 以 炮 铳和 火 箭制 服 后 金的 弓

矢。但他消 极 防 御, 兵 力 分 散, 鼎 足 成 阵, 各营 蚕 缚, 声息不

通, 彼 此 无 援, 形 成 被 动 挨 打 的 局 面, 给努尔 哈赤提 供可 乘

之机。

斡珲鄂漠的 龚念 遂 坚楯 立 营。聪 明 的努 尔 哈赤 尽 管 有三 倍

于敌的 兵 力, 却 没 有 分 兵 围 攻 明 军 的 三 个 营, 而 是 集 中 兵 力,

①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万历 四十七 年三 月丙 戌 载: “ 乃 本将 虑 恐 功 不

出己 , 于 二十九 日半 夜出关 , 哨见 浑河 南岸走 有游 骑, 亟 将兵 先期 兢 进, 其 失一 也;
此 时三路 兵马未 济, 浑 河 水 势 汹 涌, 人 马 渡 河 被 水 推 溺 数十 余 骑 , 巡 道 止 之 不 听,
赵梦 麟谏 之不听 , 车 营将官 恳止 而 怒, 愎 众 自 用, 其 失 二也 ; 且不 按 队 为 营, 临 期
每队 挑选 数人, 以致 队伍错 乱, 为 贼所 击 , 其 失 三 也; 临 阵 生 擒活 夷 数 人, 克 一 二
寨 , 不加 傍哨, 扑踊 而前 , 致 赚 入 贼伏 , 被诱 不 知, 其 失 四也 ; 将 兵 不 习, 背 水 而
战 , 其失 五也; 轻骑 深入, 撤弃 火器车 兵, 师无老 营, 其 失六 也。”
② 《 明 史・潘 宗颜传 》 第 二四 册, 第 二九一 卷, 第七四 五四 页。
③ 《 明 史・马 芳传附 子林 传》 第十八 册, 第 二一 一卷, 第五 五八七 页。

194 努尔哈赤传
先 砍 其 “ 牛 头 阵 ” 的 一 只 犄 角 ——— 龚 念 遂 营 。 参 将 龚 念 遂 、 游

击李希泌 统 领步 骑, 楯 车 屯营, 环 营浚 壕, 排 列 枪 炮, 严密防

守。努尔哈赤 攻 打龚 念 遂营, 也 没有 四 面包 围, 而 是 亲 自率 领

一千精骑, 朝着其薄弱的 一隅猛冲, “攻 打进去, 推 倒 楯 车 ”① ,

突破一个缺口。 八旗 兵 像洪 水 似的 从 缺 口涌 进 龚念 遂 营, 骑兵

踩着死人和活 人, 冲 突、砍 削、 狂 奔、 蹂 躏。龚 念 遂、 李 希 泌

营破战死。努尔哈赤在斡珲鄂漠得胜之后, 跃马急驰尚间崖。

尚间崖的马林营防 守 严 整。努 尔 哈 赤 命 “先 据 山 巅, 向下
冲 击 ”② , 但见马林营 内 与 壕 外 兵 汇 合, 又 命 “ 停 止 攻取 山 上,

下 马 徒 步 应 战 ”③ 。 大 贝 勒 代 善 、 二 贝 勒 阿 敏 、 三 贝 勒 莽 古 尔 泰

各率兵鼓 勇 急进, 冲向 马 林 营。营 中明 军 发鸟 枪、 放 巨炮, 但

“火未及用, 刃 已 加 颈 ”④ 。 两 军 短 兵 相 接 , 骑 兵 横 驰, 利刃飞

舞。正在 酣 战 之 际, 马 林 恐 甚, 策 马 先 奔。 《明神 宗 实录》

记载:

敌至, 林甚恐, 遂提部下兵, 避 其 锋 以 去 ⑤。

主将马 林 先 遁, 副 将 麻 岩 战 死, 余 众 大 溃, 全 营 皆 没。 明 军

“死者遍山谷间, 血流尚间崖下, 河 水 为 之 尽 赤 ”⑥ 。 努 尔 哈 赤 攻

下尚间崖马林营, 又马不停蹄地驰往飞芬山潘宗颜营。

飞芬山 的潘宗颜 据山 扎营, 楯 车为垒 , 环列火 器, 督 军坚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八卷 , 天命 四年三 月初 二日。

②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六 卷, 第 九页。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八卷 , 天命 四年三 月初 二 日。 按: 《 清 史稿 ・ 太 祖 本
纪 》 载: “ 上趋登 山下 击 , 代 善陷 阵 , 阿 敏、 莽 古 尔 泰 麾兵 继 进 , 上 下交 击 , 马 林
遁 , 副将 麻岩战 死。” 据 《满 文老 档》、《 满 洲实 录》、《 清 太祖 武皇 帝 实录 》 和 《 清
太 祖高皇 帝实录 》 所 载, 虽始命 登山 , 但 后 并未 登, 故 《 清 史稿 ・ 太祖 本 纪》 记 载
“ 上下 交击 ”, 误。
④ 于 燕芳: 《 剿奴议 撮》 ( 五) , 第 五页。
⑤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八 ○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三 月乙酉 。
⑥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六 卷, 第 九至一 ○页 。

第八章 萨尔浒大战 195

 守。努尔哈 赤指 挥八 旗 军, 令

一半兵下马, 重甲 兵持 刀枪 在

前, 轻甲兵 操弓 矢在 后; 另 一

半兵骑 马, 包 围 飞 芬 山 ——— 步

骑 冒 死 前 进, 仰 山 而 攻 ①。 潘

宗 颜 “ 奋 呼 冲 击, 胆 气 弥

厉 ”② 。 明 军 居 高 临 下 , 施 发

火器。八旗 兵虽 死者 枕 藉, 但
仍顶冒火 器, 缘 山猛 冲。潘 宗

颜寡 不 敌 众, 八 旗 军 突 破 营
《 满洲 实录・ 太祖破 马林 营图》 阵。 两 军 混 战、 周 旋、 厮 杀、

肉搏。炮队 迎 步 兵, 铁 骑冲 炮 队; 蜿 蜒 动荡, 血 肉 横 飞。马 林

“牛头阵 ” 的 另一 只 犄 角 也 被砍 掉, 潘 宗 颜营 溃 战 死。 其 死 时

“骨糜 肢裂, 惨 不 忍 闻 ”③ 。 时 叶 赫 贝 勒 金 台 石 、 布 扬 古 “ 约 助

明兵, 与潘宗颜合, 至开原中固城, 闻明兵败, 大 惊 而 遁 ”④ 。

至此, 明北路 马 林 军, 除 主 将 马 林 仅 以 数 骑 逃 回 开 原 外,

全军覆没。先 是, 开 原 道兵 备 佥 事潘 宗 颜知 马 林无 将 才, 在出

师之前致书经略杨镐言:

林庸懦, 不堪一 面 之 寄, 乞 易 别 帅 当 此 重 任, 而以林

遥作 后 应, 庶 其 有 济; 不 然, 不 惟 误 事, 且 恐 此身 实 不

自 保 ⑤。

杨镐固执不听, 果然马林兵败。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八卷 , 天命 四年三 月初 二日。

② 《 明 史・潘 宗颜传 》 第 二四 册, 第 二九一 卷, 第七四 五四 页。
③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八 ○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三 月乙酉 。
④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六 卷, 第 一○页 。
⑤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八 ○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三 月乙酉 。

196 努尔哈赤传
 初三日, 努尔 哈 赤败 抚 顺路 杜 松军 和 开原 路 马 林 军后, 又

接到侦骑驰传明 总兵 刘 由 宽 奠进 董 鄂 路、总 兵李 如 柏 由清 河
进虎拦路的警 报。他 派 一支 军 队往 南 防 御清 河 路李 如 柏军; 又
派主力东 出, 设 伏 山谷, 以待 刘 军。他 安排 就 绪 后, 先集结
于古尔本, 又 来 到界 凡, 杀 八 牛 祭纛 告 天, 庆 祝连 破 两 路明 军

的胜利, 并激励将士去迎接新 的驰突。 努尔 哈赤在 界凡 祭告后,

返回赫图阿拉, 亲自率兵四千留守, 坐镇指挥同刘 军的战斗。
刘 , 江西 人, 是 明军 中 与杜 松 齐 名的 勇 将。 他身 经 大 小
数百战, 名闻海内。他善用大刀, “所用镔铁刀 百二十斤, 马上

轮转如飞, 天 下 称 ‘ 刘 大 刀 ’”① 。 他 善 弓 马 , 如尝 “命 取板扉,

以墨笔错 落 乱点, 袖箭 掷 之, 皆 中 墨处。 又出 战 马 数 十匹, 一
呼俱前, 麾之 皆却, 喷鸣 跳跃, 作临 阵势, 见 者 称 叹 ”② 。 他 又
嗜酒, 每临 阵饮 酒 斗余, 激奋 斗 志。刘 受命 之 后, 二月二十

五日刚出宽奠, 天时不利, “风雪大作, 三军不 得开眼, 山 谷晦

冥, 咫 尺 不 能 辨 ”③ 。 他 率 领 一 万 余 人 器 械 龃 龉 、 又 无 大 炮 火 器
的混杂队伍, 同 朝鲜 都 元帅 姜 弘立、 副 元帅 金 景瑞 统 领 的一 万

三千人会师 后, 在 不 得 地 利 的 险 远 道 路 上 行 进。 如 二 十 七 日
“过涉横江, 比鸭儿河深广, 少有 雨水, 渡涉 极难。鸭 儿河 凡四
渡, 深没马 腹, 水黑 石 大, 人 马艰 涉。 军人 各 持 行 装, 未到半
路, 疲惫已甚。所赍之粮, 亦 已 垂 尽 ”④ 。 在 刘 驰 往 赫 图阿 拉

的路上, 不 仅 峻 岭险 隘, 大 川 萦纡, 山 径崎 岖, 丛 林 密布; 而

且后金设置路障, 坚壁清野, 如朝鲜 《光海君日记》 载:

贼新斫大木, 纵 横 涧 谷, 使 人 马 不 得 通 行, 如此者三

处。且斫且 行, 日 没 时到 牛 毛 寨。 原有 三 十 余 胡 家, 已经

① 《 明 史・刘 传》 第二 一册 , 第二 四七卷 , 第 六三九 六页 。

② 钮 琇: 《 觚 ・刘 将军 》 正 编, 第 四卷, 第二 页。
③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三 七卷 , 十一 年二月 己卯 。
④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三 七卷 , 十一 年二月 辛巳 。

第八章 萨尔浒大战 197

 焚烧, 埋 置 米 谷 ①。

后金屯寨埋藏 粮 谷, 宽 奠路 军粮 不 继, 朝 鲜 兵尤 甚, 其 “三 军

不食, 今 已 屡 日 ”② 。 军 粮 短 缺 , 行军 迟 缓, 至 三月 初 二 日始 到

深河。深河离 牛 毛寨 六 十里, 行 军竟 三 日。这 时杜 松 军 和马 林

军已经败没, 刘 却 全 然不 知。 在这 段 艰难 的 行军 中, 宽奠 路

军 几 经 小 的 战 斗 , “ 生 擒 斩 获 共 二 百 一 名 颗 ”③ , 其中除女真游骑

外, 多为屯寨妇幼。刘 虽 焚 克 十 余 寨 , “ 军 声 大 震 ”④ , 但中了

努尔哈赤的诱兵之计; “夷 贼精兵五百余骑, 直逼对山诱 战, 连

诱 连 退 ”⑤ 。 明 东 路 宽 奠 刘 军, 进 至距 赫图 阿 拉约 五十 里的 阿

布 达 里 冈 。 阿 布 达 里 冈 的 满 文 体 为 a bda ri a la , a bd ari 意 为 婆 罗
树, a la 意 为 冈 。 它 位 置 在 今 拉 法 河 、 加 哈 河 分 水 岭 处 的 老 道 沟

岭, 地形复 杂, 两 面 群山, 道路 崎 岖, 易 于 设 伏。刘 军陷于

努尔哈赤设在阿布达里冈的埋伏之中。

初四日, 努尔 哈赤 派 去迎 击 刘 的 八 旗军 互 相 配 合: 扈 尔

汉率五百人诱 明军 西 进; 皇 太 极等 率 右 翼四 旗 兵, 隐 伏 在阿 布

达里冈山上的 丛林 里; 阿敏 率 兵潜 伏 在 冈的 南 谷, 待 放 过刘
军一半之后, 击 其 尾 部 ⑥; 代 善 等 率 左 翼 四 旗 兵 , 在山冈隘 口前

旷野正面驰突; 又派降顺汉人装扮成杜松军卒, 赚诱刘 :

建州兵得杜松号 矢, 使 谍驰绐 之, 令亟 来合 战。 曰:

“同大帅, 乃传矢, 裨 我 哉 ! ” 谍 曰 : “ 主 帅 因 事 急 取 信 耳 。”
曰: “殆不约传炮乎?” 谍曰: “塞地烽堠不便, 此距 建州

①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三 七卷 , 十一 年二月 壬午 。

② 李民 : 《 栅中日 录》 第六 页。
③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八 ○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三 月甲午 。
④ 《 明 史纪事 本末》 第四 册, 第一四 一三页 。
⑤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八 ○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三 月甲午 。
⑥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八卷 , 天命 四年三 月初 四日。

198 努尔哈赤传
 五十里, 三里传一炮, 不 若 飞 骑 捷 也 。” 首 肯 ①。

谍骑 驰 报, 努 尔 哈 赤 密 令 以 刚 缴 获 的 杜 松 军 大 炮, 燃 炮 “传

报 ”。 刘 军在阿布 达里 冈的行 进途 中, “遥 闻大炮 三声, 隐隐

发 于 东 北 ”② , 以为西路杜松大军已到。刘 惟恐杜松 独得头功,

急命火速 进 军。阿 布达 里 冈 一带, 重峦 叠 嶂, 隘 路 险 夷, 马不

能成列, 兵不能成伍, 刘 督令兵马单列急进。

刘 亲率精 锐的 前 锋部 队 行 到阿 布 达里 冈 山谷, 隐 伏在 山

麓、丛林、溪谷 中 的 后金 伏 兵四 起。阿 敏 等率 兵 突 击, 将刘

军拦腰切断而 攻其 尾 部。皇 太 极等 率 兵 从山 上 往下 驰 击, 似山

洪暴泄, 漫山冲杀。这时努尔哈赤设计诱骗刘 :

奴酋 设 计 诱 之, 用 杜 松 阵 亡 衣 甲、 旗 帜, 诡 称 我 兵,

乘机督战。 始开营, 遂 为 奴 酋 所 败 ③。

后金军里 应 外合, 首尾 齐 击, 弥 山 满谷, 四围 厮 杀。刘 奋战

数十合, 力竭败死。其养子刘招孙冲突力救, 亦死。据史载:

建州兵假杜将 军 旗 帜 奄 至, 不 之 备, 遂 阑 入 阵。 阵

乱, 中流矢, 伤左 臂, 又 战, 复伤 右臂, 犹鏖 战不已。

自巳至酉, 内外 断 绝, 面 中 一 刀, 截 去 半 颊, 犹左右冲

突, 手歼数十人而死。刘招孙救之, 亦 死 ④。

《都督刘将军传》 记载:

① 《 明 史纪事 本末》 第四 册, 第一四 一三页 。

② 李民 : 《 栅中日 录》 第七 页。
③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八 一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四 月戊辰 。
④ 《 明 史纪事 本末》 第四 册, 第一四 一三至 一四 一四页 。

第八章 萨尔浒大战 199

 刘招孙负 ( ) 尸, 手挟刃, 与贼相格, 招亦被害。

东路宽奠 军 主 将 刘 身 死 兵 败。后 有 数 千 浙 兵 败 屯 山 上,

据目击者记: “胡 数 百 骑 驰突 而 上, 浙 兵崩 溃, 须 臾间 厮 杀 无

余, 目睹之惨, 不 可 胜 言 。”①

阿布达里冈的刘 军失败之后, 代 善 等 移 师 富 察 ②, 进 击监

军康应乾统领的 刘 余 部及 助 明作 战 的 朝鲜 兵。在 明 监 军乔 一

琦的督催下, 姜 弘立 率 朝鲜 兵 于四 日 到 达富 察。都 元 帅 姜弘 立

下令军 队分 左、 中、右 安营, 自驻 中 营。营 刚 扎 下, 代善等统

领数万骑 兵冲 向 富察, 漫山 蔽 野, 烟 尘 涨天。 康应 乾 和 乔一 琦

瞬间兵 败, 乔 一 琦 奔 向 朝 鲜 兵 营。 当 朝 鲜 左 右 营 兵 铳 炮 初 放,

还没有来得及再燃的时候, 后 金骑兵 已突 入营中。 朝鲜 的兵卒,

披纸作甲, 柳条 为 胄, 饥 馁 数日, 焦渴 并 剧, “欲 走则 归 路 断

绝, 欲 战 则 士 心 崩 溃 ”③ , 无 可 奈 何, 都 元帅 姜 弘立、 副 元帅 金

景 瑞 投 降 ④。 明 监 军 乔 一 琦 走 投 无 路 , 投崖而死。

明军抚顺 路、开 原 路、宽 奠路 相 继 败北, 经 略 杨镐 急 檄 清

河路李如 柏 回兵。 李如 柏 怯 懦蠢 弱, 出 师 晚, 行 动 缓, 至此尚

未同后金 军交 锋。他 接 到杨 镐 檄 令后, 急命 回 师。后 金 牛录 额

真武理 堪, 受 命 率 二 十 名 哨 骑 在 虎 拦 山 巡 逻, 见 李 如 柏 退 师,

机智地斩杀四 十 人, 获 马五 十匹, 致 使明 军 大乱。 据 《 清史 列

传・武理堪》 所载:

① 李民 : 《 栅中日 录》 第十 一页。
② 富 察距赫 图阿 拉约六 十里 , 距阿 布达 里冈约 十里。
③ 李民 : 《 栅中日 录》 第九 页。
④ 《 光 海君日 记》 十一年 四月 乙卯记 : “ 姜 弘 立 等 书职 名 状 启 略云 : ‘ 臣 至 背
东关 岭, 先遣胡 译河 瑞国密 通于虏 云: 虽被上 国催 驱至此 , 常 在阵 后 , 不 为 接战 计;
顷 战败之 后, 得 以款 好。若 速成 和议, 则 臣 等 可 以 出 归’ 云 云 。 ( 先 是, 王 密 令 会
宁府 来市 商胡通 报此 举。商 胡未返 而瑞 国先入 奴穴 , 奴酋 疑而 囚之 。 既而 会 宁报 至,
遂 释瑞国 , 仍使 招纳 弘立, 弘立 之降, 盖其 素定之 计也。 ——— 原注) ”

200 努尔哈赤传
 武理堪率 二十 骑 至呼 兰 山, 见 敌军 行 山 麓, 乃于山巅

驻马大呼, 弓手 四 顾为 指 麾伏 兵 状。敌 望 见 惊 溃。武 理 堪

遂纵骑 疾驰 击 之, 斩 四 十人, 获 马 五十, 敌 相 蹂 躏, 死者

千 余 ①。

《满文老 档》 和 《满 洲 实 录 》 也 作 了 类 似 的 记 述。 上 述 记 载,

虽不免夸 饰, 但可以 看出李如 柏退师 时 “草木 皆兵” 的 惊惶

之状。
李如柏退师 之 后, 明 朝 言路 极 愤, 劾 其 与努 尔 哈赤 有 香 火

情, 所以李如 柏 逗留 观 望, 努 尔 哈赤 也 一矢 未 加。户 科 给事 中

李奇珍疏劾李如 柏娶 努 尔哈 赤 之弟 舒 尔 哈齐 女 为妻, 现 生有 三

子, 有 “奴酋女婿作镇守, 未 知 辽 东 落 谁 手 ”② 之 谣 。 李 如 柏 逃

回清河, 后下狱自裁。

努尔哈赤与 经 略 杨镐、 后金 与 明朝, 在 双方 决 定雌 雄 的 萨

尔浒之战中, 以 后金 军 的胜 利 和明 军 的 溃败 而 告结 束。 这次 战

役, 明军损失重大, 据统计: 明军 文武 将吏 死亡三 百一 十余员,

军丁死亡 四万 五 千八 百 七十 余 人, 阵 失 马、骡、驼 共 二 万八 千
六 百 余 匹 ③。

明军在萨尔 浒 之 战中 之 所以 失 败, 主 要由 于 政 治 腐败、 军

事废弛、帅将不和、指挥失算。

政治腐 败。辽 事之 错, 在 经 略、 枢 部、辅 臣 以 至于 万 历 帝

腐败不堪。明浙江道御史杨鹤上萨尔浒之败疏言:

辽事之 失, 不 料彼 己, 丧 师 辱国, 误 在 经略; 不谙机

宜, 马上催战, 误 在 辅 臣; 调 度 不 闻, 束 手 无 策, 误在枢

① 《 清 史列传 ・武理 堪》 第四 卷, 第 七页。

②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八 二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五 月癸未 朔。
③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一卷 , 第十 二页 。

第八章 萨尔浒大战 201

 部; 至尊优柔不断, 又 至 尊 ①自 误 ②。

杨鹤刚直之言 直指 万 历帝。 同 僚认 为 杨 鹤疏 言 过鲠, 他 便引 病

辞职。但是, 萨 尔 浒 之战 的 失败, 从根 本 上说, 不 完全 是 万 历

帝和经略、尚 书、宰 辅 等大 员 的 个人 责 任, 而 是明 朝 君 主专 制

的腐朽政 治之 树, 结 下 的一 枚 苦 果。这 一点 是 杨鹤 所 不 能、也

不愿认识的。

军事废 弛。萨 尔浒 战 前, 明 军 临 时 征调, 仓 猝 赴 战, 军心

不一, 战志不齐, 粮饷乏继, 器械 钝朽, 援兵号 泣, 将 领叛逃。

如新调到的援兵皆 “伏 地哀 号, 不 愿 出 关 ”③ 。 明 军 不 但 援 兵 啼

号, 而且援将脱逃, 如:

陕西固原 游击 佟 国祚, 领 兵 援 辽, 于 万 历 四十 六 年 九

月二十八日, 师 次 昌 平, 国 祚 闻 伊 父 原 任 总 兵 鹤 年 降 奴,

遂萌叛志。 绐各 官 领兵 先 行, 至 二 十九 日, 又 诡称 家 人 佟

六汉亡, 即差 牢 役邵 进 忠等 分 投追 赶, 国祚 遂 得只 身 轻 骑

脱 逃 以 去 ④。

帅将不和。明军帅与将、将与将之 间, “心 怯而忌, 气 骄而

妒 ”⑤ , 如杜松同刘 争魁, 马林 同 杜松 互妒, 潘宗 颜对 马林 不

满, 刘 对 杨镐 怨 恨, 等 等。而 刘 对 杨 镐不 悦 之 色, 溢于言

表。朝鲜都元帅姜弘立和刘 的下述对话, 可见一斑:

① 《 明神 宗实 录》 第 五八 ○卷, 万历 四十七 年三月 癸卯 载录杨 鹤疏 言 时, 删 去

“ 至尊 优柔 不断, 又至尊 自误 ” 一 语, 是 为尊者 讳一 例。
② 《 明 史・杨 鹤传》 第二 二册 , 第二 六○卷 , 第 六七二 六页 。
③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七 一卷 , 万历 四十六 年六 月壬戌 。
④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七 八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正 月癸卯 。
⑤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七 七卷 , 万历 四十六 年十 二月乙 丑。

202 努尔哈赤传
 臣 ( 即 姜 弘 立 ——— 引 者 ) 问曰: “然则东路兵甚 孤, 老

爷 何 不 请 兵 ?” 答 曰 : “ 杨 爷 与 俺 自 前 不 相 好 , 必 要 致死。

俺亦受国 厚 恩, 以 死自 许, 而 二 子 时未 食 禄, 故留 置 宽 田

[ 佃] 矣 。” 臣 问 曰 : “ 进 兵 何 速 也 ? ” 答 曰 : “ 兵 家 胜 筹 ,

唯在得 天时、 得地 利、顺 人 心 而 已。天 气 尚 寒, 不可谓得

天时也; 道 路 泥泞, 不可 谓 得 地 利 也。而 俺 不 得 主柄, 奈

何 ? ” 颇 有 不 悦 之 色 ①。

指挥失算。经 略 杨镐 指 挥失 算, 是 明 军 萨尔 浒 之败 的 直 接

原因。杨镐 既不 察 敌情, 不 听谏 言, 也 不 熟诸 地 理, 不亲临战

阵。他虽议 集 结 大军, 兵分 四 路, 分 进 合击, 一 举 灭 之; 却 情

况不明, 分 散 兵 力, 主 力冒 进, 击 而 未 合。这 击 而 未 合, 便使

明军由战略上的优势, 变为战 术上的 劣势, 从而导 致四 路出师,

两双败北。

后金军在萨 尔浒 之 战中 之 所 以获 胜, 固 然 有明 朝 的 政治 腐

败、军事废 弛、帅 将 不和、 指挥 失 算等 外 部因 素, 也有 后 金 上

下一致、将领 智 勇、 兵 马 精 强、部 民 支 持 等 内 部 因 素。 但 是,

更为重要的是努尔哈赤指挥得 当。满族 杰出 的军事 家努 尔哈赤,

在萨尔浒之役中 的卓 越 功绩, 在 于他 谨 慎地 利 用了 上 述 外部 和

内部的因素, 巧 妙地 抓 住了 杨 镐产 生 悲 剧的 各 个特 殊 环节, 充

分地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试缕述如下:

第一, 侦察 敌 情, 判 断正 确。 同 杨 镐不 料 彼 己 相 反, 努尔

哈赤重视 查 探敌 情。他 通 过 哨探、 谍工、 商人 等 多 种 途径, 对

明军的 统 帅、 主 将、 兵 力、 分 路、 器 械、 师 期 等 都 有 所 了 解。

尤其在各 路哨 骑 报警 时, 他 能 够 把握 关 节, 制 定主 攻 方 向, 确

定首先以杜松军为迎击的重点。

第二, 集中 兵 力, 各 个击 破。 明 军 向赫 图 阿 拉 进 攻, 总兵

①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三 七卷 , 十一 年二月 庚辰 。

第八章 萨尔浒大战 203

数十万余人, 号 称四 十 七万。 后金 军 投入 作 战的 兵 力, 据 《满

文老档》 记载, 仅有八个旗, 约 六 万 人 ①。 如 将 筑 界 凡 城 的 夫 役

一万五千人计 入, 也 不 过八 万 人左 右。 后金 军 在数 量 上 少于 明

军。但努尔哈赤在诸路告警时, 东路派 兵五百人②御敌, 南 路派

二 百 兵 防 守 ③, 北路文献缺载, 也不会太多。他确定 “恁尔 几路

来, 我 只 一 路 去 ”④ 的 原 则 , 集中兵力, 迎击明军。努尔哈 赤每

战以三倍或四 倍于 敌 的兵 力, 将明 军 逐 路击 破。这 就 使 后金 军

在战略上的相对劣势, 变为在战术上的绝对优势。

第三, 铁骑 驰突, 速战 速 决。这 是 努尔 哈 赤 在 萨尔 浒 之 战

中, 克敌制 胜的 重 要法 宝。 他统 率 骑兵, 速战 速 决, 即在明军

合围前的 四天 之 中, 第 一天 败 杜 松军, 第二 天 破马 林 军, 第三

天设伏准备, 第四 天 击刘 军。 如果 后 金军 行 动迟 滞 一 天或 两

天, 那么战局或会逆转。

第四, 诱敌 入伏, 以静 制 动。努 尔 哈赤 军 事 指 挥的 一 个 特

点是, 利用 地 形, 诱 敌 入伏, 以静 制 动, 夺 取 胜 利。如 他 计 诱

刘 入伏, 以逸待劳, 以静击动, 将其在行动中加以消灭。

第五, 亲临战阵, 全 民 行 动。 后 金 兵 民, 融 为 一 体, 共同

反击明军 的进 攻。即 在 边远 山 区 屯寨, 也能 埋 藏粮 谷, 坚壁 清

野, 遍设路障, 抗 御 明 军。 同 时, 努 尔 哈 赤 在 萨 尔 浒 之 战 中,

亲临战 阵, 临 战 应变, 策马 驰 突, 冲 锋 陷阵, 依 情 决 断, 调度

指挥。

努尔哈赤在 萨尔 浒 之役 的 整 个过 程 中, 自 始至 终 掌 握着 战

争的主动 权。尤 其是 他 在明 军 合 围之 前, 集 中 优势 兵 力, 逐路

击破明军, 从而 表现 了 卓绝 的 军事 才 能。萨 尔 浒之 战 是 努尔 哈

①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八 ○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三 月甲 午 载 杨 镐奏 言 : “ 奴 酋 之

兵 , 据阵 共见, 约有 十万。” 显系其 掩败 虚张之 词。
②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六 卷, 第 十二页 。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八卷 , 天命 四年三 月初 一日。
④ 夏 允彝: 《 幸存录 ・东 彝大略 》 卷 下。

204 努尔哈赤传
赤军事 指 挥 艺 术一 次 精 湛 的

表演。

萨尔 浒 之 战 是 后 金 和 明

朝兴 衰 史上 的 转 折 点。 萨 尔

浒之战 使 明 朝 和后 金 互 换 了

位置: 明朝由进攻转为防御,

后金 由 防御 转 为 进 攻。 后 来

乾隆 帝 说: 萨 尔 浒 一 战, 使
乾隆皇 帝撰 《 太祖 高皇 帝大破 明师于
“ 明 之 国 势 益 削, 我 之武 烈
萨尔 浒山之 战书事 文》
益扬, 遂乃克辽东, 取沈阳,

王基开, 帝 业 定 ”① 。 八 旗 军 接 着 进 兵 沈 辽 地 区 。

① 《 太 祖高皇 帝大破 明师 于萨尔 浒山 之战书 事文 》。

第八章 萨尔浒大战 205

第九章 进 兵辽沈

一、智取开、铁

努尔哈赤取 得萨 尔 浒大 捷 之 后, 在 赫图 阿 拉的 衙 门 里搭 起
凉棚, 八旗 的诸 贝 勒、大 臣 分坐 八 处, 大 贝勒 代 善、二 贝 勒 阿

敏、三贝勒莽古 尔泰、 四 贝勒 皇 太极 和 投降 的 朝鲜 都 元 帅姜 弘

立 、 副 元 帅 金 景 瑞 六 人 坐 在 凳 子 上 ①, 举 行大宴 会。他下令 将缴
获的甲 胄、兵 仗、衣 物、枪 炮 等, 像 小 山似 的 堆 积 八 处, 按军

功进行分 配。又 指 令休 整 士 卒, 牧 放马 匹, 缮 治 器 械, 等待时

机, 夺占开原、铁岭。
同后金的欢 庆 胜 利、厉 兵秣 马 相反, 萨 尔浒 三 路败 绩 报 至

京师, 吏民 骇愕, 举 朝震 惊。言 官 频上 劾 章, 要 求 追究 丧 师 责

任; 官吏收 拾细 软, 准备 遣 送眷 属 南逃; 商民 惶 恐 不 安, 京城
九门辰开 午 闭; 部 院官 员 戍 守, 稽 防后 金 谍工 潜 入。 但是, 朝

廷在一片埋怨和混乱之中, 却拿不出扭转辽东局势的对策。

大学士方从哲 在萨 尔浒 之 败的 当 月, 疏 请 万历 帝 “ 即日 出
御文华殿, 召集 文 武百 官, 令各 摅 所见, 备陈 御 虏 方 略, 庶几

天 威 一 震 ”。 他 在 疏 奏 中 分 析 三 路 丧 师 之 后 的 形 势 时 言 :

军气日益 灰沮, 人 心日 益 惊 惶, 开 原 商 贾 士民 逃 窜 几

半, 宽、叆城堡 奔 溃一 空, 辽 之 为 辽真 岌 岌 乎 有不 可 保 之

势 矣 ②!

① 《 满文 老档 ・太祖 》 第 九卷, 天命 四年五 月初五 日载 : 在此 之前 , 设宴 时 贝

勒 们不是 坐在凳 子上 , 而是 坐在 地上。
②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八 ○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三 月甲辰 。

206 努尔哈赤传
但是, 他的疏言留中不报。

萨尔浒丧师 过去 两 个月 之 后, 明 廷 对辽 东 局势 并 未 作出 有
力的决策。努尔哈赤见时机有利, 便乘胜率军进攻开原。

开 原 是 一 座 古 城 。“ 辽 左 三 面 临 险 , 而 开 原 孤 悬 一 隅 ”① 。 它

东邻建州, 西 接 蒙古, 北界 叶 赫。开 原 不仅 是 明朝 同 蒙 古和 女

真经济文化交流 的重 要 场所, 而 且是 明 廷在 辽 东对 抗 蒙 古贵 族
和女真贵 族南 进 的前 沿 堡垒。 努 尔哈 赤 进兵 辽、沈, 自 然要 先

摧毁明朝孤悬的堡垒开原。

一六一九年 ( 万 历四 十 七年, 天命 四年 ) 六月 初 十日, 努

尔哈赤率八旗 军四 万 人往 征 开 原。他 兵 分奇 正 两路: 以 小股 部

队直奔 沈 阳 为 疑 兵, 沿 途 杀 三 十 余 人、 俘 二 十 人 以 虚 张 声 势;

主力部队进靖安堡, 于十六日突抵开原城外。
时明开原道 韩 原 善不 在 署, 以 推事 官 郑之 范 摄 道 事。原 总

兵马林、副 将于 化 龙、参 将 高贞、 游击 于 守志、 守 备何 懋 官 等

率兵戍守。郑之范 “赃 私巨 万, 天 日 为 昏 ”② , 异 常贪 暴, 素失
军心。城中守 军 腐 败 不 堪, 毫 无 斗 志, 兵 无 粮 饷, 马 缺 草 料,

呈现兵逃马倒的混乱情况。据载:

……赴署开 原 兵 备事 推 官 郑 之 范处 领 草、 豆, 并无升
束。马食 杆, 一 日而 倒 死二 百 四 十九 匹。 把 总朱 梦 祥 到

开原领 钱粮, 一月 不 给。各 军 衣 物 尽变, 马 倒 人 逃。离 城

草茂之处, 趁青喂养马匹, 贼至, 猝 不 及 收 ③。

努尔哈赤事先派谍工到开原, 对其内 部的 军队多 寡、兵 士勇怯、

粮饷虚实、将吏 智庸 都 了如 指 掌, 尤 其 是探 知 守军 到 城 外远 处

① 《 熊 襄愍公 集》 第二卷 , 第 一页。

②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八 四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七 月甲辰 。
③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一卷 , 第十 六页 。

第九章 进兵辽沈 207

 牧放马匹, 便乘虚突然率兵围城。

当时 马 林 同 蒙 古 介 赛、 煖 兔

订有盟 约。 他们 答 应 后 金 进 攻 开

原时出 兵 相 援。马 林 依 恃 盟 约 而

不设 防。 八 旗 军 驰 抵 开 原 城 下,

马林来 不 及 布 防, 郑之范等慌忙

登城守 御, 并 在 四 门 增 兵。 八 旗

军一 面 在 南、 西、 北 三 门 攻 城,
布战 车、竖 云 梯, 鱼 贯 而 上, 沿

城冲杀, 杀 得 城 上 守 兵 溃 散; 一

面布重兵于东门, 进行 夺门搏战。
《满 洲实 录・太 祖克开 原图 》
由于 后 金 派 进 的 谍 工 “ 开 门 内

应 ”① , 八 旗 兵 得 以 顺 利 地 夺 门 ②进 城 。 摄 道 事 郑 之 范 临 阵 仓 惶 ,

下城乘马 带 家丁 从 北门 逃 窜, 后 被 逮, 死 狱中。 开 原 城陷, 于

化龙、高贞、 于 守志 等 皆死, 马林 被 斩。马 林 之 父 马 芳, 由行

伍 出 身 而 升 为 大 帅 ③。 马 林 由 父 荫 官 参 将 , 后为 辽东总兵 官, 但

自视甚高, 并无将才, 纸上谈兵, 终至败死。

八旗军占 领 开原 城 后, 努 尔哈 赤 登 上南 城, 举 目 四眺, 阅

览形胜, 后 巡 视, 听 军 报。他 以声 东 击 西、乘 虚 而 攻、步 骑 摧

坚、里应外 合的 策 略, 智 取 开原。 曾任 明 兵部 尚 书、辽 东 经 略

的王在晋说:

开原未破 而奸 细 先潜 伏 于 城 中, 无 亡 矢 遗 镞 之费, 而

①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八 四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七 月辛丑 。

② 《 盛京 通志 》 第十 五卷 , 第六 页载 : 开原 城 “ 砖砌, 周围 十二里 二十步 , 高
三丈 五尺 ; 池深 一丈 , 阔四 丈, 周 围二 十三里 二十 步; 门 四: 东曰 阳 和, 西 曰庆 云,
南 曰迎恩 , 北曰 安远 , 角楼 四, 鼓楼在 中街 ”。
③ 《 明 史・马 芳传》 第十 八册 , 第二 一一卷 , 第 五五八 六页 。

208 努尔哈赤传
 成 摧 城 陷 阵 之 功 。 奴 盖 斗 智 而 非 徒 斗 力 也 ①。

这对努尔哈赤以智谋取胜, 是一例很好的说明。

后金军夺 占开 原 之后, “志骄 气 满, 夜 醉 如 泥 ”② , 纵掠 三

日, 满载而 归。 据 明 人 记 载, 开 原 “ 城 大 而 民 众, 物 力 颇 饶,

今住城中, 用我 牛 马、车 辆, 搬 运 金 钱、 财 货, 数 日 未 尽, 何

止 数 百 万 ”③ ! 《 满 文 老 档 》 也 记 载 , 后 金夺 取 开原, 将 掠获 的

财宝、金银、布匹、粮 食 等, 用 马 骡 驮 载, 牛 车 装 运, 竟达三

日夜。然后 放 火 焚烧 了 开原 城 的衙 署、 房 舍、仓 廪、 楼台。 后

金将掠获的财 物运 至 界凡 城, 按军 功 大 小进 行 分配。 如 一等 的

固山额真、诸大臣等各分银二 百两、 金二 两, 二等 的固 山额真、

诸大 臣 等 各 分 银 一 百 两、 金 二 两, 以 下 三 至 八 等, 各 分 银

有 差 ④。

智取开原之 后, 努尔 哈 赤更 为 重视 对 降服 汉 官 的 政策。 他

说: “彼知天意佑我, 又闻吾国爱养人民, 故 相 继 来 归 耳 。”⑤ 明

原任开原 城 千总 王 一屏、 戴 集宾、 金玉 和、白 奇 策 等 六人, 因

妻子被掳, 投降 后 金。他 们 被赐 各 五十 人, 各 马 五 十 匹、牛 五

十头、羊五 十 只、骆 驼 二头, 各银 五 十 两, 各 缎 布 若 干匹。 其

随从人员也被 赐 给 妻 仆、 耕 牛、乘 马、 衣 物、 粮 食、田 庐、 器

用 等 ⑥。 这 个 优 厚 投 降 后 金 汉 官 的 政 策 表 明 , 努尔 哈赤要分 化明

朝官员, 收买汉族地主, 进占更多的辽东城镇。

七月二十五 日, 努尔 哈 赤继 夺 取开 原 之后, 又 率领 贝 勒 大

臣统兵五六万人, 出三岔儿堡, 围攻铁岭。

①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一卷 , 第二 二页 。

②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四 七卷, 万历 四十七 年八 月甲戌 。
③ 《 熊 襄愍公 集》 第三卷 , 第 九页。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一○ 卷, 天 命四年 六月 。
⑤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六 卷, 第 二一页 。
⑥ 《 满 洲实录 》 第 五卷, 第十 五页。

第九章 进兵辽沈 209

 铁岭是明朝沈阳北 部 的 重要 城 堡。 它 “诸 夷 环 绕, 三面受

敌, 最 为 冲 要 ”① 。 堡 垒 是 最 容 易 从 内 部 攻 破 的 。 努 尔 哈 赤 为 了

从明军内部攻 破堡 垒, 不惜 重 金收 买 明 军中 的 叛徒, 使 铁岭 守

军陷于腹 背受 击 的地 位。先 是, 同年 四 月, 明 廷派 李 如 桢为 辽

东总兵官。李 如 桢为 李 成梁 第 三 子, 由 父荫 为 指挥 使, 官至 右

都督, 并在锦衣卫, 曾 掌 南 、 北 镇 抚 司 。“ 如 桢 虽 将 家 子 , 然未

历行阵, 不 知 兵 ”② 。 他 受 命 之 后 , 借 父 兄权 势, 又 以 锦 衣近 臣

自诩, 未出山 海 关, 就 遣使 与 总 督汪 可 受讲 钧 礼, 闹 得 朝议 哗
然。既抵辽东, 经 略 杨 镐 以 其 为 铁 岭 人, 派 他 守 铁 岭; 不 久,

又令李如桢屯 驻沈 阳。 铁岭 仅 以参 将 丁 碧等 领 兵防 守, 兵力 更

加单弱。因此, 努尔哈赤把丁碧作为饵下游鱼。

天命汗是在探知 明 军 将领 之 间的 矛 盾及 铁 岭城 守 空 虚的 探

报后, 才 带 兵 围 城 的 。 他 坐 在 铁 岭 城 东 南 的 小 山 上 ③, 指挥八旗

军 的 步 骑 攻 城。 城 上 游 击 喻

成 名、 吴 贡 卿、 史 凤 鸣、 李

克 泰 等 率 军 坚 守, 放 火 炮,

发 矢 石, 八 旗 兵 死 伤 很 多。
努 尔 哈 赤 派 兵 竖 起 楯 梯, 登

城毁 陴; 同 时, 被收 买的 明

“ 参 将 丁 碧 开 门 迎 敌 ”④ , 引

导 八 旗 军 进 城。 明 游 击 喻 成

名等因外 无援 兵, 内有 叛徒,

城 陷 后 阵 亡。 努 尔 哈 赤 通 过

明 军 中 的 叛 徒, 从内部 攻破
《 满 洲实录 ・太祖 克铁 岭图》
堡垒, 智取了铁岭。

① 《 蓟 辽奏议 》, 不分 卷, 第 五七 页。
② 《 明 史・李 成梁传 附子 如桢传 》 第 二○册 , 第 二三八 卷, 第六一 九七 页。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一 卷, 天 命四年 七月 二十五 日。
④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一卷 , 第二 四页 。

210 努尔哈赤传
 然而, 总兵官 李 如桢 未 能闻 警 驰援, 是 明失 去 铁岭 的 重 要

原因。据辽东巡按陈王庭参劾李如桢言:

据七月二十 四 日酉 时, 署 铁 岭 游击 李 克 泰 以虏 入 三 岔

儿堡, 紧急 夷情 飞 报李 如 桢矣。 闻 虏距 边 只 十 四 五里, 设

使亲提 一旅, 衔枚 疾 趋, 一 夜 可 度 铁岭, 虏 闻 援 至, 自不

得不解铁岭 之 围。何 乃 缩朒 观 望, 延 至 二十 五 日申 时 方 抵

新兴 铺, 俟 贺 镇 守 兵 至 方 才 合 营, 而 铁 岭 于 是 日 辰 时

陷 矣 ①。

铁岭陷后城内 军丁 死 亡四 千 余 人, 城 乡 男妇 被 杀掳 万 余人。 但

李如桢纵兵割后 金死 兵 一百 七 十九 颗 首 级报 功 而还。 李 如桢 以

拥兵不救, 后被下狱论死, 崇祯时又被免死充军。

正当努尔 哈 赤智 取 开原、 铁岭, 连 连得 志 的 时 候, 明兵部

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辽东经 略熊 廷弼, 驰骑兼 程, 来 到辽阳。

熊的到来, 使辽 东形 势 发生 急 剧变 化, 天命 汗 进取 辽 沈 计划 遇

到了困难。努尔 哈赤 召 集诸 贝 勒大 臣 及 李永 芳 等, 会 议 进取 方

略。据熊廷弼获 明生 员 降顺 后 金并 为 其 谍工 的 贾朝 辅, 同年 八

月的供词称:

本月初十 日, 降 主 会集 诸 部 各 头目 及 李 永 芳 等, 问此

番攻 取 何 先? 或 曰 当 先 辽 阳, 倾 其 根 本; 或 曰 当 先 沈 阳,

溃其藩 篱; 或 曰熊 经 略 已到, 彼 必 有备, 当 先 北 关, 去其

内患。降主曰: “辽已败坏至 此, 熊一人虽 好, 如何急 忙整

顿兵马得 来!” 李 永芳 曰: “凡 事只 在 一 人, 如 憨 一 人好,

事 事 都 好 。” 降 主 曰 : “ 说 得 是 。 我 意 亦 欲 先 取 北 关 , 免我

①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四 七卷, 万历 四十七 年八 月甲戌 。

第九章 进兵辽沈 211

 内 顾 ; 将 来 好 用 全 力 去 攻 辽 、 沈 。”①

上述供词 中的 降 主, 即 努尔 哈 赤。熊 廷 弼经 略 辽东, 打 乱了 努

尔哈赤拟定的 进军 日 程表。 他 根据 辽 东 局势 的 变化, 重 新作 了

部署: 北取叶赫, 西抚蒙古, 等待时机, 攻取辽、沈。

二、善待时机

明朝三路丧 师, 辽东 告 警。吏 部尚 书 赵 焕率 领 廷臣 诣 文 华

门, 具公疏跪请 万 历 帝 召 见 群 臣, 共 议 辽 东 战 守 长 策。 至 暮,
始遣中官 以 帝 疾 谕 之 退。 赵 焕等 再 疏 趋 万 历 帝 御 文 华 殿 听 政,

疏言:

他日蓟门蹂躏, 敌 人 叩 阍, 陛 下 能 高 枕 深 宫, 称疾谢
却 之 乎 ②?

于是, 明廷在 群 臣促 议 之下, 终于 起 用 原任 御 史熊 廷 弼 为

大理寺丞兼河南道御史, 宣慰辽东。

熊廷弼, 字飞百, 江夏 ( 今武 昌) 人, 一 五九 八 年 ( 万 历

二十六年) 成进士, 后 任 御 史。他 身 高 七尺, 雷 厉 风 行, 能左

右射, 有胆知兵, 刚直 不 阿, 严 明 有 声。一 六 ○ 八 年 ( 万 历 三

十六年) 巡按辽东。 他在 巡行 金 州路 上, 有 一 个同 城 隍 神作 斗

争的故事: “岁大旱, 廷弼行 部金州, 祷城隍 神, 约七日 雨, 不

雨毁其庙。及至广宁, 逾三 日, 大 书白 牌, 封剑, 使使 往斩之。

未至, 风雷大 作, 雨 如注, 辽 人 以 为 神 。”③ 这 个 传 说 活 龙 活 现

地反映出熊廷 弼敢 于 斗争 的 无 畏精 神。 时巡 抚 赵楫、 总 兵李 成

① 《 熊 襄愍公 集》 第三卷 , 第 三三页 。

② 《 明 史・赵 焕传》 第十 九册 , 第二 二五卷 , 第 五九二 三页 。
③ 《 明 史・熊 廷弼传 》 第 二二 册, 第 二五九 卷, 第六六 九一 至六六 九二 页。

212 努尔哈赤传
梁放弃宽奠八百里给建州, 并将六万民户焚

舍内徙。熊不 畏 权 贵炙 炎, 疏 劾 二 人罪 状。

他在 “ 辽 数 年, 杜 馈 遗, 核 军 实, 按劾将

吏, 不事姑息, 风 纪 大 振 ”① 。 后 党 争 案 起 ,

熊廷弼回籍听勘。

杨镐丧师, 明廷于三月二十三日起用熊

廷弼宣慰辽东。时廷弼家居, 闻命后, 每昼

夜兼驰二百余里, 赴京请敕书、关防, 但两
上奏疏, 不即给发。六月二十二日, 擢为兵

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经略辽东。至七月

初七日, 始陛辞赴辽。时开原已失, 刚出山

海关, 铁岭又陷。熊廷弼于二十九日抵辽阳

后, 展 现 在 面 前 的 是 一 幅 残 破 凋 敝 的 画
辽 东经略 熊廷 弼像
面 ———

官将: 明自丧 败 以 来, 辽 军 总 兵 以 下 官 将 死 者 五 六 百 员,

降者百余员, “辽将、援将已 是一扫净尽, 今残 兵零碎, 皆 无人

统 率 ”② ; 幸 存 者 也 是 终 日 兀 兀 , 畏敌如虎。
兵士: 辽 军中的 残兵, “身无 片甲, 手 无寸 械, 随营 糜饷,

装死扮活, 不 肯 出 战 ”③ ; 额 兵 , 或死 于 征战, 或图 厚 饷 逃为 新

兵; 募兵, 多为无赖之徒, 不习 弓马, 朝从 甲营领 出安 家月粮,

而暮投乙 营 点册 有 名; 援 兵, 更 为 滥竽 充 数, 弱 军 朽 甲, 不堪

入目。这 五 六 万 辽 兵, 各 营 逃 者 日 以 千 百计, 且 “ 人 人 要 逃,

营 营 要 逃 ”④ 。

辽民: 辽东人民在一年之间, “或全城死, 或全营死, 或全

寨死, 或全家死。 军 散之 日, 辽、 沈 余 民, 放 声 大 哭, 魂魄虽

① 夏 燮: 《 明 通鉴》 第七 六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六 月癸酉 。

② 《 熊 襄愍公 集》 第三卷 , 第 三五页 。
③ 《 熊 经略疏 稿》 第一卷 , 第 五四页 。
④ 《 熊 襄愍公 集》 第三卷 , 第 三六页 。

第九章 进兵辽沈 213

收, 头颅犹 寄。人 有 百死 而 无一 生, 日 有 千愁 而 无 一 乐, 家家

抱怨, 在 在 思 逃 ”① 。 逃 难 的 饥 民 , 吃 草 根树 皮 度日, 草 根树 皮
吃尽, 竟然父子相食。

军器: 明自 清、 抚 失 陷 以 来, 百 年 所 藏 贮 的 盔 甲、 弓 刀、
枪炮等军器, 一 空 如 洗 。“ 坚 甲 、 利 刃 、 长 枪 、 火 器 丧 失 俱 尽 ,

今军士所 持, 弓 皆 断背 断 弦, 箭 皆 无翎 无 镞, 刀 皆 缺 钝, 枪皆

顽 秃 ”② 。 甚 至 在 辽 阳 教 军 场 受 验 的 近 三 万 兵 士 中 , 有的 全无 一
物, 借他人 残盔 朽 甲应 付; 竟有 两 万多 人 戴毡 帽、 着 夹衫, 徒

手 应 点 ③。
粮饷: 到户部领粮饷, 连续三 个月, 俱不 发给。 熊廷 弼说:

“岂军到今日尚不饿, 马到今日尚 不瘐不死, 而边事到 今日 尚不

急耶! 军兵 无粮, 如 何不 卖 袄裤 什 物, 如 何不 夺 民 间 粮窖, 如

何不夺马料养自己性命, 马 匹 如 何 不 瘐 不 死 ! ”④
战马: 辽东 原 有战 马 数 万匹, 兵 败 之后, 一 朝 而 空。所 余

马匹羸损不堪, 除因短料缺草 外, “率由军士 故意断绝草 料, 设

法致死, 图充步军, 以 免 出 战 。 甚 有 无 故 用 刀 刺 死 者 ”⑤ 。

总之, 自努尔 哈 赤袭 破 抚顺 到 夺占 铁 岭, 只 有 一年 零 三 个
月的时间, 明朝辽东形势急转直下。经略熊廷 弼在 《东事问 答》

中概括辽东局势颓败时言:

始下 清、 抚, 譬 火 始 然; 三 路 覆 师, 厥 攸 灼 矣; 开、
铁去而 游骑 纵 横, 火 燎 于原; 今 且 并窥 辽、 沈, 遂成不可

响 迩 之 势 ⑥。

① 夏 燮: 《 明 通鉴》 第七 六卷 , 万历 四十七 年六 月癸酉 。

② 《 熊 襄愍公 集》 第三卷 , 第 三六页 。
③ 《 熊 经略疏 稿》 第一卷 , 第 三三页 。
④ 夏 燮: 《 明 通鉴》 第七 六卷 , 万历 四十八 年三 月庚寅 。
⑤ 《 熊 襄愍公 集》 第三卷 , 第 三六页 。
⑥ 《 熊 襄愍公 集・东 事答 问》 第八卷 , 第一 页。

214 努尔哈赤传
但是, 辽东经略熊廷弼, 卓然 独立, 力挽 狂澜, 针 对上 述时弊,

采取整顿措施。

第一, 躬自 巡 历, 严 肃军 纪。 熊 廷 弼初 抵 辽 阳, 派佥事韩

原善往抚 沈阳, 惮不 敢 行; 继 命 分守 道 阎鸣 泰 往, 至 虎 皮驿 恸

哭而回。于是 熊 廷弼 亲 自巡 历, 自虎 皮 驿抵 沈 阳, 又 乘 雪夜 赴

抚顺关, 勘视屯 扎 形 势。 总 兵 贺 世 贤 以 近 敌 斥 堠, 恐 有 不 虞,

极力加以劝阻。他说: “ 似此冰雪 满地, 断 不 料 经 略 轻 身 往 。”①

并鼓吹进抚顺 关。后 金 侦报 熊 经略 巡 边, 努 尔 哈赤 命 斩 木运 石

堵绝山口, 以 防 明军 袭 击。经 略 熊廷 弼 令严 法 行, 骈 斩 逃将 刘

遇节、王 捷、王 文 鼎, 献 首 各 坛, 举 哀 大 哭, 以 祭 死 节 兵 民。

顿时 “居民哀感, 官 军 恐 栗 ”② 。 他 又 诛 贪 将 陈 伦 , 劾罢 总兵 官

李如桢, 号令专一, 军纪整肃。

第二, 激励 士 气, 招 集流 亡。 熊 廷 弼为 振 奋 士 气, 集官兵

于教场, 杀 牛数 百 头, 置 酒 数千 坛, 蒸 饼 数十 万 个, 连飨军士

四日, 风声 颇 盛。又 遍 巡各 营, 操 练 队 伍, 赏 功 罚 过, 整军肃

容。熊廷弼招集流移 数 十 万 人, 使 “ 去 者归, 散 者 聚, 嬉嬉然

室家相乐 也; 商 贾 逃难 回 籍 者, 今 且捆 载 麇至, 塞 巷 填衢, 不

减 五 都 之 市 也 ”③ 。 并 兴 屯 垦 , 植粮谷。

第三, 修整 器 械, 缮 治城 池。 熊 廷 弼在 疏 言 中 称, 除请内

库拨发器械外, 自筹打造定边 大炮三 千数 百尊, 百 子炮 数千尊,

三眼枪等 七千 余 杆, 盔 甲等 四 万 五千 余 副, 枪 刀、锐 叉 二万 四

千余件, 火箭 四 十二 万 余支, 火 罐等 十 余万 个, 双 轮 战 车五 千

余 辆 等 ④。 他 又 浚 濠 缮 城 , 修 辽 阳墙 垣, “ 城高 厚 壮, 屹然雄

峙 ”⑤ ; 城 外 挑 濠 三 道 , 每道 宽 三 丈、深 二丈, 濠外 复 筑 大堤 潴

① 《 熊 襄愍公 集》 第八卷 , 第 二二页 。

② 《 熊 经略疏 稿》 第一卷 , 第 四一页 。
③ 《 熊 襄愍公 集》 第四卷 , 第 七○页 。
④ 《 熊 襄愍公 集》 第四卷 , 第 八二页 。
⑤ 《 熊 襄愍公 集》 第八卷 , 第 二二页 。

第九章 进兵辽沈 215

水, 以加强守御。

第四, 疏陈 方 略, 布 兵固 守。 熊 廷 弼在 巡 视 各 边 隘口, 审
度形势之后, 上 《 敬 陈 战 守 大 略 疏 》, 请 集 兵 十 八 万, 马九万
匹, 在叆阳、清 河、抚 顺、 柴 河、 三 岔 河、镇 江 诸 要 口, 设置

重兵, 画地 而 守, 分 合 奇正, 以成 全 局。无 警 就 地 操 练, 小警

自为堵御, 大敌 互 相 应 援。 更 挑 精 悍 者 为 游 徼, 乘 间 捉 哨 探,
扑零骑, 扰 耕 牧, 轮 番 迭出, 步步 为 营, 渐 进 渐 逼, 使其疲于

奔命, 徐议相机进征。
熊廷弼 镇辽 一 年, 勇 于 任事, 躬 亲 徼巡, 号 令 严 肃, 雷厉
风行。他整顿了 濒于 溃 散状 态 的军 队, 稳定 了 陷于 混 乱 状态 的

前线, 召集流移, 人心始安, 守备大固, 功绩卓著。

努尔哈赤在 熊廷 弼 任辽 东 经 略的 一 年零 三 个月 期 间, 见辽
东军容整 肃, 边 防改 观, 便 改 变 了全 力 向辽 东 进攻 的 部 署。他

把两只军事触角, 一只伸向北关, 吞并叶赫 ( 见 第三章) , 另一

只伸向东部漠南 蒙古 诸部 ( 见第 五章) 。 据 《 满文老 档》 所载,
这段时间有关蒙 古的 记 录共 二 十二 条, 而有 关 明朝 的 记 录仅 四

条。这反映出努 尔哈 赤 对明 朝 采取 了 谨 慎的 态 度。但 他 也进 行
了一些小规模的试探性行动。
如一六二○ 年 ( 万历 四 十八 年, 天 命五 年) 五 月, 八旗 军

两入 明 边, 略 花 岭 ① 山 城 ②, 俘 获 约 四 百 人 ③。 六 月 , 八 旗 军
“共二万余分为二股, 一股自抚 顺关进境, 总兵贺世 贤御 之; 一
股从东州地方直抵 奉集 堡, 总 兵 柴 国 柱 御 之 ”④ 。 旋 退 掠 王 大 人

① 《 明史 ・熊 廷弼传 》 和 《 明通 鉴》 于万 历四十 八年 五月 载: “ 大 清 兵略 地 花
岭 。” 按: 《熊 襄愍公 集・ 边事查 报异 同疏》 中凡 三称 “ 花岭 ”; 《 明熹宗 实录 》 第 七
卷 , 天启 元年闰 二 月戊 戌 载 给 事 中 朱 童 蒙 查 勘 辽 东 疏 也 称 “ 花 岭 ”; 谈 迁 《 国 榷 》
第 八三卷 , 第五 一五 二页作 “旁 掠山 城花 岭 ”, 是知 《 明 史 ・ 熊 廷弼 传 》 和 《 明 通
鉴 》 作 “ 地花 岭” 错。
② 谈 迁: 《 国 榷》 第八三 卷, 第五一 五二页 。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五 卷, 天 命五年 五月 初一日 、十 八日。
④ 《 明 光宗实 录》 第四卷 , 泰 昌元年 八月壬 子。

216 努尔哈赤传
屯 等 十 一 屯 寨 , “ 挖 取 窖 里 粮 食 ”① 而 归 。 八 月 , 努尔 哈赤 带领

诸王大臣统兵围懿路、蒲河, 兵 临沈 阳城 下。熊廷 弼乘 马趋救,

督将策应。八 旗 兵退 屯 灰山, 后 撤回 界 凡。努 尔哈 赤 因 师行 不

利, 令将十余名官将捆绑, 额 亦 都 自 缚 请 罪 ②。 九 月 , 八旗 兵又

进 入 懿 路、 蒲 河 地 方, 抢 掠 粮 食 ③, 被 贺 世贤 率 兵 斩杀 八 十

九 人 ④。

但是, 正当明 朝 辽东 形 势初 步 好转, 后 金挥 戈 南进 屡 受 挫

折的时 候, 明 统 治 集 团 内 部 发 生 重 大 政 治 变 化。 一 六 二 ○ 年

( 万历四十八年, 天命五年) 七月二十一 日, 明神 宗万历帝 朱翊

钧死去。其长子 朱常 洛 于八 月 初一 日 继 皇帝 位, 是 为 光 宗泰 昌

帝。但九月初一日又 吞 红 丸 死 于乾 清 宫。 “一 月 之 内, 梓宫两

哭 ”。 朱 常 洛 长 子 由 校 袭 受 皇 位 , 是为 熹宗 天启 帝。时 “三 案⑤

构争, 党 祸 益 炽 ”⑥ 。 天 启 朝 统 治 集 团 内 部 的 “ 党 争 ” 愈 演 愈

烈。大臣之 间, 结党 营 私, 排 斥异 己, 互相 讦 告。 熊廷 弼 虽 在

边防劳绩 可 纪, 但 他性 刚 直, 拒 援 引, 不 徇私 受 贿, 也不曲意

逢迎, 得罪了一些人, 成为党争中的被攻讦者。

光宗暴 死, 熹 宗初 立, 党 争 激 烈, 而封 疆 议 起。刘 国 缙 和

姚宗文先挟私鼓煽同类倾陷 熊廷 弼, 他上 疏自辩; 御史 冯三才、

顾慥、张修德又弹奏熊 廷弼, 他 再 疏自 明: “辽 已转 危而 致安,

臣 且 之 生 而 致 死 。”⑦ 给 事 中 魏 应 嘉 等 复 连 章 攻 劾 , 朝廷 派袁 应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五 卷, 天 命五年 六月 十二日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六 卷, 天 命五年 八月 二十一 日。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六 卷, 天 命五年 九月 初八日 。
④ 《 明 熹宗实 录》 第一卷 , 泰 昌元年 九月己 亥。
⑤ “ 三案 ” 即 梃击案 、红 丸案、 移宫 案。梃 击案发 生于 万历四 十三 年 , 张 差 手
执木 棍, 闯进太 子常 洛居住 的慈庆 宫 , 打 伤 守 门 太监 。 红丸 案 和 移 宫 案均 发 生 于 泰
昌元 年, 光宗病 危, 郑贵妃 进泻 药, 鸿 胪 寺丞 李 可 灼 又 进红 丸 , 光 宗 服 药 死, 廷 臣
大哗 。光 宗死, 熹宗 当立。 抚养熹 宗 的 李 选侍 居 乾 清 宫, 与 郑 贵妃 有 密 切 往来 , 东
林 党人上 疏不让 她与 熹宗同 居一 宫, 请 其移 至哕鸾 宫。以 上三 案成为 党争 的题目 。
⑥ 《 明 史・光 宗本纪 》 第 二册 , 第二 一卷, 第二 九五页 。
⑦ 《 明 熹宗实 录》 第二卷 , 泰 昌元年 十月戊 申。

第九章 进兵辽沈 217

泰代熊廷弼为辽 东经 略。 熊廷 弼 在统 治 集团 政 治斗 争 中 再次 被

挤下台。他含愤抗辩道:

今朝 堂 议 论, 全 不 知 兵。 冬 春 之 际, 敌 以 冰 雪 稍 缓,

哄然 言 师 老 财 匮, 马 上 促 战; 及 军 败, 始 愀 然 不 敢 复 言。

比臣收拾甫定, 而愀然者又 复哄 然责 战矣。自 有辽 难以来,

用武将, 用文吏, 何非台省所 建白, 何尝 有一 效! 疆 场事,

当听 疆 场 吏 自 为 之, 何 用 拾 帖 括 语, 徒 乱 人 意, 一 不 从,

辄 怫 然 怒 哉 ①!

熊廷弼先后五 疏, 极 辩 边吏 得 不到 君 主 的信 任, 针 砭 了 当时 弊

政的要害。明廷罢免辽东经略熊廷弼, 正是自坏长城。

袁应泰代熊 廷 弼 为 经 略, 薛 国 用 为 巡 抚。 袁 应 泰 受 职 后,

杀白马祭神, 愿 与辽 事 相始 终。但 他 “ 历官 精 敏强 毅, 用兵 非

所长, 规 画 颇 疏 ”② 。 熊 廷 弼 在 辽 , 部 伍整 肃, 法 令严 明, 守御

为主; 袁应 泰则 宽 纵将 士, 妄自 诩 浮, 谋 取抚 顺。 袁应 泰 改 变

熊廷弼原 来部 署, 撤 换 许多 官 将, 造 成 前线 混 乱; 又 收 纳过 多

蒙古和女真降人, 混入大量谍工, 阴为后金内应。

后金在明 统 治 集 团 内 部 发 生 政 治 变 化 的 时 候, 既 有 胜 利,

也有困难。 后金 灭 叶赫, 抚 蒙古, 女真 实 现统 一, 势力 空 前 强

大, 军 队 约 有 十 万 人 ③。 同 时 , 辽东大旱, 赤 地千里, 年荒 米奇

贵, 石 米 银 四 两 ④。 后 金 人 口 增 多 , 粮食 奇缺, 数 以千计的 女真

人南丐东 乞。天 命汗 为 摆脱 经 济 困境, 度过 灾 荒, 需 要 向辽 河

流域兴兵。但熊 廷弼 任 经略 使 努尔 哈 赤 原拟 进 军辽、 沈 的计 划

① 《 明 史・熊 廷弼传 》 第 二二 册, 第 二五九 卷, 第六六 九四 至六六 九五 页。

② 《 明 史・袁 应泰传 》 第 二二 册, 第 二五九 卷, 第六六 八九 页。
③ 《 熊 襄愍公 集》 第三卷 , 第 七一页 。
④ 《 明 光宗实 录》 第七卷 , 泰 昌元年 八月庚 午。

218 努尔哈赤传
推迟一 年 多。他 经 过 耐 心 的 等 待, 向 明 进 兵 的 时 机 终 于 到 来。

机不可失, 时不 再 来。善 于 等待 时 机, 巧 于捕 捉 时 机, 是努尔

哈赤聪明机智 的火 花。 努尔 哈 赤紧 紧 地 抓住 明 朝皇 位 更替, 党

争益烈, 经 略易 人, 军心 涣 散, 辽 东大 饥, 边防 紊 乱的 有 利 时

机, 向辽、沈大举进兵。

三、夺取沈、辽

一六二一年 ( 天 启元 年, 天 命 六年 ) 春, 努尔 哈 赤 为夺 取

辽阳、沈阳, 进 入辽 河 流域, 发动 了 辽 沈之 战。 他 在 战前, 刺

侦情报, 厉 兵 秣 马, 制 钩梯, 造楯 车, 作了 精 心 准 备。福 余 卫

头目煖兔 名下 把速 等向 明边 吏 密报: “ 有达 子 哈喇 等 四 名持 布

匹, 前往奴儿哈赤家贸 易, 闻 奴 酋 欲 于 闰 二 月 来 克 沈 阳 。”① 被

后金掳掠辽民逃回者, 也 “皆言奴 酋制造钩 梯、营车, 备糗粮,

将 犯 沈 、 奉 ”② 。 努 尔 哈 赤 要 夺 取 辽 、 沈 , 先 略奉 集堡, 从而 揭

开辽沈之役的序幕。

奉集堡是明朝辽东的战略要 地。熊廷弼言: “沈之东南 四十

里为奉集 堡, 可 犄角 沈 阳, 奉 集 之西 南 三十 里 为虎 皮 驿, 可犄

角奉集; 而奉 集 东北 距 抚顺、 西 南距 辽 阳各 九 十里, 贼 如窥 辽

阳, 或入抚 顺, 或入 马 根单, 皆经 由 此 堡, 亦 可 阻 截 也。不 守

奉集则沈阳孤, 不守虎 皮则 奉 集孤, 三 方 鼎 立 。”③ 努 尔 哈 赤 深

知奉集堡居于辽、沈之中的重 要战略 地位。 明给事 中倪 思辉言:

“奉集居辽、沈之中, 奉集危则辽、 沈中断, 此 奴之所 眈眈 而视

也 ! ”④ 努 尔 哈 赤 正 是 要 举 兵 略 奉 集 堡 , 以武 力 侦探 辽阳 和沈 阳
两城明军的实力。

①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六卷 , 天 启元年 二月乙 丑。

② 《 明 熹宗实 录》 第七卷 , 天 启元年 闰二月 丙戌 。
③ 《 明 经世文 编》 中华书 局影 印本, 第六册 , 第 五三一 一页 。
④ 《 明 熹宗实 录》 第七卷 , 天 启元年 闰二月 乙酉 。

第九章 进兵辽沈 219

 二月十一日, 努尔哈赤率诸 贝勒 大臣, 统左右 翼步 骑劲旅,

分八路略奉集 堡。守 城 总兵 官 李秉 诚 得 八旗 兵 来攻 的 哨报, 领

三千骑兵出城 六里 安 营迎 战。 他先 派 二 百骑 兵 为前 探, 与后 金

军左翼四旗相遇, 被击败。后金 军驰 击, 李 秉诚率 兵拔 营入城。

后金军追至城 下, 被 城 上大 炮 打死 参 将 一员 及 兵士 多 人。时 努
尔哈赤在城北高 冈处 指 挥。他 命 其第 十 子德 格 类等 率 右 翼四 旗

兵追击明军。明 总兵 朱 万良 引师 来 援, 但 “ 见 虏而 溃, 死者 数

百 人 ”① 。 明 监 军 道 高 出 , 得后金军围奉集堡的驰报后, “睨视佩

刀, 即有意外, 引 以 自 裁 ”② , 完 全失 去 胜利 的 信心。 努 尔哈 赤

在 奉 集 堡 进 行 的 一 场 “ 矢 镞 侦 察 ”, 获 得 意 外 的 成 功 。

天命汗在略 沈阳 的 一只 犄 角 奉集 堡 五天 之 后, 又 攻 沈阳 的
另 一 只 犄 角 虎 皮 驿 ③。 随 之 , 后金兵又至王大人屯, “ 往来无定,

骎 图 大 举 ”④ 。 努 尔 哈 赤 麾 兵 四 击 , 忽东 忽西, 既试 探明 军的 虚

实, 又麻痹明兵的警觉, 以准备率倾国之师, 进取沈阳。

沈阳是明朝 在 辽 东的 重 镇。三 月十 日, 努尔 哈 赤亲 率 诸 贝

勒大臣, 统领八旗大军, 将 “板木、 云梯、战车, 顺浑 河而下,

水 陆 并 进 ”⑤ , 向沈阳进 发。明 军 闻警, 举燧 传 报。沈 阳 守将 总

兵官贺世贤、尤世功得警报后, 连 夜 率 领 一 万 兵 丁 守 城 。“ 沈 阳

城颇坚, 城外 浚 濠, 伐 木 为 栅, 埋 伏 火 炮 ”⑥ 。 城 周 挖 有 沟 堑 ,

设置陷阱, 阱 底 插 有 尖 桩 ⑦, 并覆盖秫 秸, 虚掩 浮土。城上 环列

火器, 分兵坚守。

三月十二日, 八 旗 军 兵 临 沈 阳 城 下。 努 尔 哈 赤 统 兵 驰 至,
未敢督兵攻城, 先派 数 十骑 隔 濠侦 探。 武举 出 身的 明 总 兵尤 世

①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六卷 , 天 启元年 二月癸 丑。

②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三卷 , 第三 八页 。
③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六卷 , 天 启元年 二月戊 午。
④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六卷 , 天 启元年 二月庚 申。
⑤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三 卷, 第 三三页 。
⑥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八卷 , 天 启元年 三月乙 卯。
⑦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九 卷, 天 命六年 三月 十三日 。

220 努尔哈赤传
功, 带家丁冲出, 杀死 四 人, 略 获 小 胜。努 尔 哈 赤 又 命 “用 战

车冲锋, 马 步 继 之 ”① , 将沈阳城围困。

三月十三 日, 清 晨, 努 尔 哈赤 再 派 骑兵 挑 战。 行伍 出 身 的

总兵官贺世贤勇猛而寡谋, 旦 日 饮 酒 ②, 贪功出城迎 战。据 《明

熹宗实录》 记载:

世贤故嗜酒, 次日③取 酒 引满, 率 家丁 千 余出 城 击奴,

曰: “尽 敌而 反!” 奴以 羸卒 诈败 诱我, 世贤 乘锐 轻 进。奴

精骑四合, 世贤且战且却, 至沈阳西门, 身 已 中 四 矢 ④。

贺世贤 从 东 门 退 到 西 门, 虽 挥 铁 鞭 奋 力 抵 御, 但 身 中 数 十 矢,

坠马而死。 总兵 尤 世功 出 西 门营 救, 士 卒 哄散, 马 仆 身死。 时

努尔哈赤一面 派精 骑 追杀 贺 世 贤、尤 世 功余 众, 一 面 督 兵用 云

梯、楯车攻 城。八 旗 兵从 城 东北 角 挖土 填 濠, 城 上 连 发炮, 因

发炮过多, 炮身炽热, 至 装 药 即 喷 ⑤。 八 旗 兵 乘 机 蜂 拥 过 濠 , 急

攻东门。此时, 城 中 闻 贺 世 贤 兵 败, 尤 世 功 战 死, 汹 汹 溃 散,

“降夷复叛, 吊 桥 绳 断 ”⑥ , 八旗兵拥门而入, 进占沈阳城。明兵

民被杀死者, 据 说 有 七 万 人 ⑦。

时明总兵官 童 仲 揆、陈 策等 统 川浙 兵 由辽 阳 北 上 援沈, 行

至浑河, 得报 沈 阳已 陷。陈 策 下 令还 师, 裨 将 周敦 吉 等 坚请 进

战。明军遂分为 两大 营, 周敦 吉 与石 砫 都司 副 总兵 秦 邦 屏等 率

川兵营桥北; 童 仲揆 与 陈策 等 率浙 兵 营 桥南。 努尔 哈 赤 得到 侦

①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八卷 , 天 启元年 三月甲 寅。

② 《 明 史・贺 世贤传 》 第 二三 册, 第 二七一 卷, 第六九 五二 页。
③ 次 日, 即 十三 日。有 的 著 述 作十 二 日。 本 文 据 《 满 文 老 档 》、 《 明 熹 宗 实
录 》、《 满洲实 录》、《 清太 祖武 皇帝实 录》 和 《 明通鉴 》 等 有关记 载。
④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八卷 , 天 启元年 三月乙 卯。
⑤ 《 明 史纪事 本末》 第四 册, 第一四 二四页 。
⑥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八卷 , 天 启元年 三月乙 卯。
⑦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九 卷, 天 命六年 三月 十三日 。

第九章 进兵辽沈 221

 《满 洲实 录・太 祖克 沈阳图 》

报后, 急命右 翼 四旗 兵 前去 驰 击。明 军 桥北 营 结阵 未 就, 被四

面围 攻, 双 方 展 开 激 战。 明 军 杀 死 后 金 兵 二 三 千 人, 后金 军
“却而复前, 如 是 者 三 ”; 明军 饥疲 不支, 周敦 吉、秦 邦 屏等 战

死, 其余兵将 奔 桥南 浙 兵营。 后 金军 急 渡浑 河, 将 桥 南 浙兵 营

包围数重。这时明守奉集堡总 兵李秉 诚、守 武靖营 总兵 朱万良、

姜弼领兵来援, 至白塔铺观望 不前, 及浙 兵营被 围, 始 前一战,

被 后 金 左 翼 四 旗 兵 杀 三 千 人 ①, 败遁而归。 后金军 左右两翼 遂并

攻浙兵营。营中 放 火 器, 后 金 兵 死 伤 枕 藉。 浙 兵 营 火 药 罄 尽,
短兵相接, 力 战 而 败 。 童 仲 揆 、 陈 策 等 皆 战 死 ②。 浙 兵 营 虽 败 ,

但殊死奋战, 极 为 壮 烈 。《 明 熹 宗 实 录 》 记 载 :

自奴酋发难, 我 兵 率 望 风 先 逃, 未 闻 有 婴 其 锋 者, 独

此战, 以万 余 人当 虏 数 万, 杀 数 千 人, 虽 力 屈 而 死, 至今
凛 凛 有 生 气 ③。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九 卷, 天 命六年 三月 十三日 。

② 《 明 史・童 仲揆传 》 第 二三 册, 第 二七一 卷, 第六九 五四 页。
③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八卷 , 天 启元年 三月乙 卯。

222 努尔哈赤传
 努尔哈赤攻 陷 沈 阳、击 破明 两 路援 军 之后 第 五 天, 即三月

十八日, 集诸贝勒大臣道:

沈阳 已 拔, 敌 兵 大 败, 可 率 大 兵, 秉 势 长 驱, 以 取

辽 阳 ①。

诸贝勒大臣会 议同 意 努尔 哈 赤 的重 大 军事 决 策。会 后, 他亲 统

八旗军, “旌旗蔽日, 弥 山 亘 野 ”② , 向辽阳进发。

辽阳是明 朝 辽东 的 首府, 是东 北 政 治、经 济、 军事 和 文 化

的中心。辽阳城坚池固, 外围 城濠, 沿濠 列火器, 环城 设重炮。

沈阳、奉集陷落后, 辽 阳 失 去 屏 障 。“ 初 , 辽阳 恃沈阳、奉 集二

城为藩蔽, 而沈东捍建州, 西 障土 蛮, 较 奉集更 重。沈 阳既陷,

奉集失 犄角 之 势, 亦 没。时 骁 将劲 卒, 皆萃 沈、 奉, 辽兵不满

万 ”③ 。 经 略 袁 应 泰 得 到 沈 阳 失 陷 的 败 报 之 后 , 急檄 撤各 路兵 守

辽阳。他下令引太子河水注濠, 缘城布兵, 加强防守。

三 月 十 九 日 ——— 包 围 辽 阳 。 后 金 军 出 虎 皮 驿 , 渡浑 河之后,

扑向辽 阳。经 略 袁应 泰 督侯 世 禄、李 秉 诚、梁 仲 善、 姜弼、 朱

万 良 五 总 兵 ④等 率 兵 出 城 五 里 处 结 阵 , 与 后金军 对垒。后金 兵见

辽阳城池险固, 兵众 甚 盛, 多意 沮 欲 退。 这时, 据 《光 海 君 日

记》 载: “老酋 曰: ‘ 一步退 时, 我已 死矣。 你等须 先杀 我, 后

退 去 。’ 即 匹 马 独 进 。”⑤ 努 尔 哈 赤 并 麾 左 翼 四 旗 兵 进 击 , 明军发

① 《 满 洲实录 》 第 六卷, 第十 五页。

②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七 卷, 第 十六页 。
③ 《 明 史纪事 本末》 第四 册, 第一四 二四页 。
④ 五 总兵: 《 清太祖 武皇帝 实录 》 第 三卷第 十三页 载为 李秉诚 、侯 世 禄、 梁 仲
善 、姜弼 、童仲 揆, 《满 洲 实 录 》 第 七 卷 第 二页 载 为 李 怀 信 、侯 世 禄 、柴 国 柱 、 姜
弼 、童仲 揆, 《 清 太祖高 皇帝 实录》 第七 卷 第十 七 页载 为 李 怀 信、 侯世 禄 、蔡 国 柱、
姜 弼、童 仲揆, 《 明 史 ・袁 应 泰传 》 和 《 三 朝 辽事 实 录》 均 作侯 世 禄、 李 秉诚 、 梁
仲 善、姜 弼、朱 万良 。按: 童仲 揆已死 于沈 阳城下 , 本文 从后 二书。
⑤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六 九卷 , 十三 年九月 戊申 。

第九章 进兵辽沈 223

炮接战。后金 军 火 器 齐 放, 拥 众 冲 杀, 明 军 营 乱, 开 始 溃 散。

后金军乘 胜追 击 六十 里, 至 鞍 山 胜利 返 回。同 时, 辽 阳 西关 出
援的明兵, 也被 后 金军 击 败。是 夜, 明 军 在城 外 扎 营, 经略袁

应泰宿营中。努尔哈赤也在包围辽阳的八旗军中过夜。
三 月 二 十 日 ——— 两 面 攻 城 。 明 军 兵 力 重 点 放 在 东 门 和 小 西

门。明军先 在东 城 门, 列 队 放火 炮, 反 击 后金 军。 努尔 哈 赤 命
后金兵分左右 两翼, 右 翼四 旗 兵攻 打 东 门, 左 翼四 旗 兵 攻打 小
西门。明军发火箭抗击, 后金兵 稍受 挫。努 尔哈赤 在右 翼指挥,

命右翼分兵堵塞 城东 入 水口, 左 翼分 兵 挖开 小 西门 闸 口 以泄 濠
水。当入水口 被 堵住, 城濠 开 始 干涸 时, 他 又 命右 翼 四 旗兵 推

楯车攻城。明军 排 列 三 层, 施 放 火 器 抵 御。 后 金 兵 呼 喊 而 进,
明骑兵先 动摇, 步兵 坚 持作 战。 后金 兵 发动 强 攻, 明 军 步兵 受

挫败退。明总兵梁仲善、朱万 良战 死, 步 骑兵大 溃, 望 城而奔,

被杀与溺死 者 甚 众。 袁 应 泰 退 入 城 内, 与巡 按御 史张 铨分 陴

固守。
与右翼四旗 兵攻 打 城东 门 的 同时, 左翼 四 旗兵 在 攻 打小 西
门。明军在 城 上 放火 箭, 掷 火 罐, 隔 濠 射击, 奋 力 守 御。左 翼

军派骑向努尔哈赤驰报: 小西 门桥能 夺下 来! 努尔 哈赤 命令道:

“ 你 们 试 夺 桥 入 ! ”① 莽 古 尔 泰 贝 勒 、 阿 敏 贝 勒 遂 率 兵 冒 炮 火 夺

桥。城上万矢 下 射, 后 金 兵 奋 死 前 进。 傍 晚, 左 翼 军 竖 云 梯,
列楯车, 登城而 上, 同 城 垛 守 军 展 开 肉 搏 战。 明 军 提 灯 夜 战,

直至天亮。明 监 司高 出、牛 维 曜、胡 嘉 栋及 督 饷郎 中 傅 国等 乘

乱缒城而逃, 守军失利, 人心离沮。

三 月 二 十 一 日 ——— 攻 陷 辽 阳 。 努 尔 哈 赤 督 率 左 右 翼 军 发 起
总攻。袁应 泰列 楯 大战, 又 败。明 军从 城 上扣 弦 发 矢, 进行抵
御; 后金军 尽 锐 环攻, 奋死 夺 城。傍 晚, 小 西 门 火 药 起火, 各

军窝铺、城内 草 场 俱 焚, 守 城 军 士 溃 乱。先 是, 袁 应 泰 仁 柔,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九 卷, 天 命六年 三月 二十日 。

224 努尔哈赤传
纳贺世贤用降夷之说, 至 是 , “ 堕 奴 计 也 ”① 。 城 外 后 金 军 夺 门 ,

城内谍工巨族内应:

薄暮, 丽 谯 火, 贼 已 从 小 西 门入, 夷 帜 纷植 矣。 满 城

扰乱, 守者 皆鼠 伏 檐壁 下, 而 民 家 多启 扉 张 炬 若 有待, 妇

女亦盛饰迎 门, 或言 辽 阳巨 族 多通 李 永芳 为 内 应, 或言降

夷 教 之 也 ②。

《 满洲 实录 ・太祖 率兵 克辽阳 图》

袁应泰见 城 楼起 火, 知 城 陷, 在 城 东北 镇 远楼 上, 佩 剑印, 自

缢死, 其仆纵火 焚 楼。辽 东 巡 按 御 史 张 铨 被 俘, 李 永 芳 劝 降,

不服; 努 尔 哈 赤 诱 以 高 爵, 也 不 从, 被 缢 死 ③。 后 金 军 攻 陷 辽

阳城。

后 金 连 陷 沈 阳 、 辽 阳 , “ 河 东 十 四 卫 生 灵 尽 为 奴 属 ”④ 。 努 尔

哈赤夺取辽阳之后, “数日 间, 金、复、海、盖 州卫, 悉传 檄而

陷 ”⑤ 。 据 《 清 太 祖 武 皇 帝 实 录 》 记 载 :

①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八卷 , 天 启元年 三月壬 戌。

② 参 见 《 明史・ 袁应 泰传》。
③ 《 满 洲实录 》 第 七卷, 第四 页。
④ 《 明 熹宗实 录》 第九卷 , 天 启元年 四月甲 戌。
⑤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四卷 , 第十 二页 。

第九章 进兵辽沈 225

 辽阳既下, 其河 东之 三河、东 胜、长静、 长宁、 长定、

长安、长 胜、长 勇、 长 营、静 远、 上 榆 林、 十 方 寺、 丁 字

泊 ①、 宋 家 泊 、 曾 迟 、 镇 西 、 殷 家 庄 、 平 定 、 定 远 、 庆 云 、

古城、永宁、镇 夷、 清 阳、 镇 北、 威 远、 静 安、 孤 山、 洒

马吉、叆阳、新 安、 新 奠、 宽 奠、 大 奠、 永 奠、 长 奠、 镇

江、汤 站、 凤 凰、 镇 东、 镇 夷、 甜 水 站、 草 河、 威 宁 营、

奉集、 穆 家、 武 靖 营、 平 虏、 虎 皮、 蒲 河、 懿 路、 汎 河、

中固、 鞍 山、 海 州、 东 昌、 耀 州、 盖 州、 熊 岳、 五 十 寨、

复州、永宁监、 栾古、石 河、金州、 盐场、望 海埚、 红咀、

归服、黄骨 岛、岫 岩、 青台 峪 等 大 小七 十 余 城 官 民, 俱剃

发 降 ②。

努尔哈赤 攻占 辽 阳, 下 令汉 民 剃 发, 以 示归 顺。他 利 用 已降 顺

的原通判黄 衣, 剃 去头 发, 披 红蟒 衣, 骑着 骡 子, 沿 街 游 说 ③。

但受到汉人的唾弃。

明军长于守城, 短于野战, 而后 金军 长于野 战, 短 于攻城;

但后金军 却能 以 短击 长, 在 九 天 之间, 连陷 沈 阳和 辽 阳。这 固

然由于明朝政治腐败, 失 去 民 心 ④, 经 略易人, 士气不振, 情况

不明, 指挥 失 措; 后 金 战机 有 利, 将 士 勇猛, 兵 力 集 中, 准备

周详, 器械精利, 指挥得当。

后金军连克沈阳 和 辽 阳更 由 于努 尔 哈赤 的 策略 有 两 个显 著

① 丁 字泊, 《 满洲实 录》 第七 卷第四 页作 “ 丁家 泊”, 误 。

②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三 卷, 第 三九页 。
③ 《 明 熹宗实 录》 第九卷 , 天 启元年 四月癸 未。
④ 《 明 熹宗实 录》 第九卷 , 天 启元年 四月壬 午载 山西 道 御 史 毕佐 周 言: “ 军 兴
以 来, 援 卒之欺 凌 诟 谇, 残 辽 无 宁 宇, 辽 人 为 一 恨; 军 夫 之 破 产 卖 儿 , 贻 累 车 牛,
辽人 为再 恨; 至 逐娼 妓而并 及张 、 刘、 田 三大 族 , 拔 二 百 年 难 动之 室 家, 辽 人 为 益
恨 ; 至收 降夷而 杂处 民庐, 令其 淫 污妻 女 , 侵 夺 饮 食, 辽 人 为 愈恨 。 有此 四 恨 而 冀
其 为我守 乎! ”

226 努尔哈赤传
的特点, 其 一 是, 诱 敌 出城, 歼其 精 锐。如 沈 阳 的 贺 世贤, 辽

阳的袁应 泰, 都 误堕 其 计。这 就 变敌 之 长为 短, 而 使 己 之短 为

长。其二是, 用 计行 间, 里 应外 合。朝 鲜 《光 海君 日 记》 载 义

州府尹郑遵驰启: 辽阳 和沈 阳 “ 城中 ( 人) 受虏 间金, 开门 引

入, 经略袁 应泰、 总 兵贺 世 贤死 之。盖 奴 贼攻 城 非 其 所长, 前

后陷入城堡, 皆 用 计 行 间 云 ”① 。 这 是 一 语 破 的 之 言 。 明 朝 官 员

在疏奏中也指出:

臣闻攻城 而破 者 矣, 未 闻 不 攻 而破 者 也。 沈阳 以 吊 桥

绳断破, 说 者谓 降 夷实 为 之。辽 以 角楼 火 起 破, 的系辽人

为内 应。 闻 辽 城 中 私 通 李 永 芳 者 凡 数 十 家, 相 与 约 期

举 事 ②。

努尔哈赤从夺取明朝辽东第 一座 城堡抚 顺起, 中 经清 河、开原、

铁岭、沈阳, 直 至 辽 东首 府 辽阳, 都是 用 计行 间, 里应 外 合 而

得手的。他既 占 领辽 河 以东 广 大 地区, 更涎 贪 河西, 便 兵指 辽

西 重 镇 ——— 广 宁 。

四、占领广宁

明朝失陷辽、沈, 举 国 震 惊, 京 师 戒 严, 九 门 昼 闭。 廷 臣

在失败中想起 了听 勘 回籍 的 原 辽东 经 略熊 廷 弼。沈 阳 失, 大学

士刘一燝言: “熊廷弼守辽 一年, 奴酋未得大 志, 不知何 故, 首

倡 驱 除 。”③ 辽 阳 陷 , 山西 道御 史江 秉谦 又力 陈 熊廷 弼保 守危 辽
之功, 疏言: “其才识胆略有 大过人者, 使得安 其位, 而展 其雄

①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六 三卷 , 十三 年三月 庚午 。

② 《 明 熹宗实 录》 第九卷 , 天 启元年 四月壬 午。
③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八卷 , 天 启元年 三月辛 酉。

第九章 进兵辽沈 227

抱, 当 不 致 败 坏 若 此 。”① 天 启 帝 也 谕 部 院 : “ 熊 廷 弼 守 辽 一 载 ,

未有大失; 换过袁应泰, 一 败 涂 地 。”② 明 廷 在 不 得 已 的 情 势 下 ,

再 次 起 用 努 尔 哈 赤 “ 独 怕 的 那 个 熊 蛮 子 ”。 于 是 明 廷 惩 治 前 劾 熊

廷弼的御 史冯 三 元、张 修德 和 给 事中 魏 应嘉, 各降 三 级, 并除

姚宗文名。诏起廷弼于原籍, 来支持辽东的破碎局面。

熊廷弼入 朝, 针 对 努尔 哈 赤短 于 攻 坚、缺 乏 水 师、后 方 不

稳、兵力不 足等 弱 点, 建 三 方布 置 策: 陆 上以 广 宁 为 中心, 集
中主要兵力, 坚 城 固 守, 沿 辽 河 西 岸 列 筑 堡 垒, 用 步 骑 防 守,

从正面牵 制后 金 的主 力; 海 上 各 置舟 师 于天 津、登 莱, 袭扰 后
金辽东半岛沿海地区, 从南面 乘虚击 其侧 背; 并利 用各 种力量,

扰乱其 后 方, 动 摇 其 人 心 ——— 待 后 金 回 师 内 顾 , 即 乘 势 反 攻,
可复辽阳。而经略坐镇山海关, 节制 三方, 以 一 事 权 ③。 朝 廷 遂

命熊廷弼为兵部尚书兼右副 都御 史, 驻山 海关, 经 略辽 东军务;

命王化贞 为 广宁 巡 抚, 驻 广 宁, 受 经略 节 制。廷 弼 启 行前, 天

启帝赐麒 麟服 一 袭, 敕 设郊 宴 饯 行, 命 文武 大 臣陪 饯, 以示 宠
任; 经略熊廷 弼 出京 之 日, 佩 尚 方剑, 在京 营 选锋 五 千 人护 卫

下陛辞启行, 与王化贞共同统兵抵御后金军的进攻。
王化贞, 进士出身, 由户部主 事历 右参 议, 分 守广 宁。辽、

沈陷后, 进右佥都御史, 巡 抚 广 宁 。“ 化 贞 为 人 而愎, 素 不习

兵, 轻视大敌, 好 谩 语 ”④ 。 他 先 派 二 万 兵 守 三 岔 河 , 河 长一 百

二十里, 步 骑一 字 摆开, 每 数十 步 搭一 土 窝栅, 置 军 六人, 画

地分守。熊 廷弼 斥 言: “东 兵过 河, 所 置 地仅 里 许, 窝卒仅百

许, 空 散 二 万 众 于 沿 河 ”⑤ , 不 能 阻遏 后 金骑 兵。化 贞 不 听, 经

抚牴牾。经 抚 不 和, 意 见相 左, 经 臣 主 守, 抚 臣 主 战。王 化 贞

①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八卷 , 天 启元年 三月甲 子。

② 《 明 熹宗实 录》 第九卷 , 天 启元年 四月癸 酉。
③ 参 见 《 明熹宗 实录 》 第十 一卷 , 天启 元年 六月辛 未朔。
④ 《 明 史・熊 廷弼传 附王 化贞传 》 第 二二册 , 第 二五九 卷, 第六六 九八 页。
⑤ 《 熊 襄愍公 集》 第八卷 , 第 三一至 三二页 。

228 努尔哈赤传
寄望于蒙古察哈尔林丹汗 的援兵, “虎墩虎 憨调兵四十万助 攻奴

酋 ”① , 可不 战 而 取胜; 妄 意 李永 芳 为 内 应, 必 兵 到 而敌 自 溃。

他具疏 “愿以六万人进战, 一 举 荡 平 ”② 后 金 ; 至 “ 仲秋 八月,

可 高 枕 而 听 捷 音 ”③ , 然 后解 戈 释 甲, 归 老山 林。他 对 士 马、甲

仗、粮秣、营垒一概不问, 兵士或 “毡帽布衫, 执 棍 而 立 ”, 或

“沿村乞食, 弓 刀 卖 尽 ”, 却务 空言 以娱 朝廷。 尽管 如 此, 王化

贞还是得到廷 臣的 宠 信。因 为 他以 辅 臣 叶向 高 为座 主, 以兵 部

尚书张 鹤鸣 为奥 援。正 如 《明 史》 所说: “ 化贞 本庸 才, 好大

言。鹤鸣主之, 所奏 请无 不从, 令 无 受 廷 弼 节 度 。”④ 而 张 鹤 鸣

又投靠阉党。因此, 满朝为忧的经略巡抚不和, 根子在于阉党。

先是, 天启帝冲龄登 极, 未 及 半 月 即赐 魏 进 忠 ( 后 赐 名 忠

贤) 世荫, 封乳母 客氏 为奉 圣 夫人。 不 久, 魏 忠贤 谋 杀 中官 王

安, 结成客魏集团。天启帝既喜 “倡优声伎, 狗 马 射 猎 ”, 又好

“亲斧锯髹漆 之事, 积岁 不倦。 每 引绳 削 墨时, 忠 贤辈 辄 奏事。

帝厌之, 谬曰: ‘朕已 悉矣, 汝 辈 好 为 之 。’ 忠 贤 以 是 恣 威 福 唯

己 意 ”⑤ 。 魏 忠 贤 势 焰 日 炽 , 廷 臣 如 顾 秉 谦 ⑥、 张 鹤 鸣 , 辽将如

王化贞、毛文龙 等 依 媚 谄 附。 辽 东 经 抚 不 和, 系 于 枢 部 阁 臣。

吏科给事中赵时用言: “经抚相 与哄于 外, 会 议 相 与 哄 于 朝 。”⑦

天启帝命廷议经抚的去留。一六二二年 ( 天启二 年, 天命七 年)

正月十二日, 在 中府 召 集九 卿 科道 会 议。这 是 一次 极 为 重要 的

会议。与会者八十一人, 明确表 示支持 经略熊廷 弼, 将 “登莱、

广 宁 二 抚 互 换 者 ”⑧ , 仅徐 扬 先一 人, 其 余或 党护 王化 贞, 或操

① 《 明 熹宗实 录》 第十四 卷, 天启元 年九月 癸丑 。

② 《 明 熹宗实 录》 第十八 卷, 天启二 年正月 戊申 。
③ 《 明 史・熊 廷弼传 》 第 二二 册, 第 二五九 卷, 第六七 ○○ 页。
④ 《 明 史・张 鹤鸣传 》 第 二二 册, 第 二五七 卷, 第六六 一八 页。
⑤ 《 明 史・魏 忠贤传 》 第 二六 册, 第 三○五 卷, 第七八 二四 页。
⑥ 《 明 史・阉 党传》 第二 六册 , 第三 ○六卷 , 第 七八四 三页 。
⑦ 《 明 熹宗实 录》 第十七 卷, 天启元 年十二 月甲 午。
⑧ 《 明 熹宗实 录》 第十八 卷, 天启二 年正月 戊申 。

第九章 进兵辽沈 229

持两端。熊廷弼自料得不到阁部的支持, 恐惧涕泣地疏言:

经抚不 和, 恃 有言 官。 言 官 交攻, 恃 有 枢部。 枢 部 佐

斗, 恃 有 阁 臣 。 臣 今 无 望 矣 ①!

明 《 全 辽志・ 广宁 镇境图 》

这次朝廷会议, 不仅 注 定熊 廷 弼的 失 败, 而 且 表明 阉 党 已开 始

占据统治地位。 两年 后 杨涟 抗 疏劾 魏 忠 贤二 十 四大 罪 状, 则不
过是东林 党同 阉 党的 公 开决 裂。 所以, 辽东 经 抚不 和, 仅仅 是

① 《 明 史・熊 廷弼传 》 第 二二 册, 第 二五九 卷, 第六七 ○二 页。

230 努尔哈赤传
明朝政治傀儡戏台上两个互斗 的木偶, 其操 纵者则 隐伏 在后台,

即明朝最高统治集团内部的党争。

正值明朝九 卿科 道 会议 争 论 经抚 去 留的 时 候, 努 尔 哈赤 准

备进兵河 西。先 是, 努尔 哈 赤夺 取 辽、沈 后的 十 个 月 间, 探察

明朝动静, 未敢 轻启 干 戈。他 通 过李 永 芳与 王 化贞 之 间 谍工 往

来 ①, 探知明朝辽 东 经 抚 不 和, 战 守 举 棋 不 定, 熊廷 弼内外受

困, 王化贞 浪言 玩 兵, 广 宁 军备 废 弛, 沿 河防 守 单 弱。努 尔 哈

赤决计乘机西渡辽河, 兵指广宁。

一六二二年 ( 天 启二 年, 天 命 七年 ) 正 月 十八 日, 天命 汗

努尔哈赤命族弟 铎弼、 贝 和齐 及 额驸 沙 津和 苏 巴海 等 统 兵留 守

辽 阳 ②, 亲 率 诸 贝 勒 大 臣, 带 领 八 旗 大 军, 向 广 宁 进 发。 经 鞍

山、牛庄, 二十日渡辽河, 直逼西平堡。

广宁巡抚 王 化 贞 得 到 后 金 军 西 进 的 驰 报, 仓 猝 布 兵 防 守。

原议总兵刘渠领兵二万人守镇 武, 总兵 祁秉 忠领兵 万人 守闾阳,

分南北两路与广宁犄角; 副总兵罗一贵③率三千 人守西平 堡, 又

在镇宁 驻 兵。王 化 贞 自 带 重 兵 驻 广 宁, 企 图 以 四 堡 屏 障 广 宁,

阻击后金军的进犯。

天命汗率 军 过辽 河, 二 十 日, 围 西 平堡。 守 城 参将 黑 云 鹤

轻敌出战 而死。 罗一 贵 坚壁 固 守, 后 金 军攻 城 不下。 时 各城 守

军消极自 保, 不 作 援应; 王 化贞 蜷 缩广 宁, 不 敢 出 击。熊 廷 弼

急檄王化贞督战, 并 激 之 曰 : “ 平 日 之 言 安 在 ? ”④ 巡 抚 王 化 贞 遂

① 《 熊 襄愍公 集》 第七卷 , 第 六○页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三 卷, 天 命七年 正月 十八日 。
③ 《 明 史・罗 一贯传 》、《 明 史 ・ 熊 廷 弼 传 》、《 明 史 纪 事 本 末 ・ 熊 王 功 罪》、
《 明通 鉴》 等书均 作 “ 罗一贯 ”; 《 明熹 宗 实录 》 第 十八 卷 天 启 二年 正 月 丁 巳、 第 十
九 卷天启 二年二 月乙 亥, 《 明 史稿 ・ 熊 廷 弼传 》, 《 国 榷 》 第 八 五 卷 第 五 二 ○○ 页,
《 三朝 辽事实 录》 第七卷 第十 四页, 《 清太 祖 武皇 帝 实 录》 第 四 卷 第一 页 , 《 满 洲 实
录 》 第七 卷第 八页, 《 清太祖 高 皇 帝 实录 》 第 八卷 231 第 十一 页 等 均 作 “ 罗 一 贵”,
从 后者。
④ 《 明 史纪事 本末》 第四 册, 第一四 三二页 。

第九章 进兵辽沈 231

命总兵官刘渠 率镇 武 兵, 总 兵 官祁 秉 忠 率闾 阳 兵, 心 腹 骁将 孙

德功率广 宁兵, 驰援 西 平。努 尔 哈赤 分 一半 军 队围 西 平, 以另

一半军队 迎 击前 来 增援 的 明 军。二 十一 日, 孙 德 功、 刘渠、 祁

秉忠在 平 阳 桥 迎 战 后 金 军。孙 德 功 分 兵 为 左 右 翼, 推 刘 渠 部、

祁 秉 忠 部 先 出 战。 刚 交 锋, “ 孙 德 功 等 故 意 上 前 一 冲, 即卸
[ 却] 去, 因而各 营 惧 起, 以 至 大 败 ”① 。 总 兵 官 刘 渠 、 祁 秉 忠

和 副 总 兵 麻 承 宗 战 殁 于 沙 岭 ②。

努尔哈赤击 败 明 三路 援 军之 后, 遂 集 中八 旗 兵 力, 继续围

攻西平。后 金兵 先 发火 炮, 继拥 楯 车、竖 云梯 攻 城。明 军 在 城

上发炮, 杀伤大 量后 金 兵。西 平之 战 打得 异 常激 烈。 据 《明 熹

宗实录》 载:

罗一贵将 三 千人 守 西 平。…… 贼先 攻 西 平, 黑云鹤出

战而死。罗一贵固守不下, 杀奴 数千 人。李永 芳竖 招降旗,

阴遣人说一贵。一贵骂之曰: “岂不知一贵 是忠臣, 肯 作永

芳降贼乎! ” 斩其使, 亦于城中 竖招降 旗。奴尽 锐攻 之, 相

持两 昼 夜。 用 火 器 杀 贼, 积 尸 与 墙 平。 会 一 贵 流 矢 中 目,
不能战, 外援不至, 火药亦尽, 一贵 北向再拜 曰: “臣 力竭

矣 ! ” 遂 自 刭 。 奴 尽 屠 西 平 ③。

罗一贵以三千 人抵 御 后金 军 六 万人 的 围攻, 最 后矢 尽 援绝, 城

陷身亡。后金军在西平堡下, 损失极为惨重。 所以 《满文老 档》

有关西平之役的 记载 颇 为疏 略。 特书 于 二十 二 日举 行 庆 祝破 西

① 《 熊 襄愍公 集》 第七卷 , 第 六○页 。

② 《 明史 ・罗 一贯传 》 第 二三册 , 第 二七一 卷, 第 六九 五七页 : “ 自辽 左军 兴,
总兵 官阵 亡者凡 十有 四人: 抚顺则 张承 荫, 四 路出 师则杜 松、 刘 、 王宣 、 赵梦 麟,
开原 则马 林, 沈 阳则 贺世贤 、尤世 功, 浑 河 则童 仲 揆 、 陈策 , 辽 阳 则 杨宗 业 、 梁 仲
善 , 是役 , 渠与 秉忠 继之。” 按: 辽 阳还 有朱万 良。
③ 《 明 熹宗实 录》 第十八 卷, 天启二 年正月 丁巳 。

232 努尔哈赤传
平之礼, 并 杀 八 牛 祭 纛 ①。 后 金 军 在 攻 破 西 平 、 拔 除 镇 武 和 闾 阳

城堡之后, 驻师西平堡, 准备夺取广宁。

广宁城, 今辽宁省北宁市, 三面背 山, 一面阻 水, “形 势若

盘, 俗 谓 之 盘 城 ”② , 恃 三岔 河为 阻, 是 明朝 失 陷辽 阳后 辽东 巡

抚的驻地。巡抚 王化 贞 率二 万 军队 守 广 宁城。 城中 富 家 大户 早

已逃奔, 官将生 员 暗 通 后 金, 兵 士 漫 无 纪 律, 人 民 惊 恐 不 安。

二十二日, 王化 贞 得 沙 岭 败 报 后, 督 将 士 上 城 戍 守, 皆 不 应。

游击孙德功在 援救 西平 时佯 败 先归, 因 “潜 纳 款于 太 祖, 还言
师已薄城, 城 人 惊 溃 ”③ 。 王 化 贞 急 召 德 功 至 衙 署 , 仍委 以守 城

重任。他刚 “ 出 衙 门, 即 发 炮, 堵 城 门, 封 银 库, 封 火 药 ”④ ,

以待后金军入城。城中军民一片混乱, 携带家眷夺门出奔。

时王化贞正 在 衙 署阅 视 军报, 对城 中 惊乱 事 茫 无 所知。 突

然参将江朝栋 “ 急入 化贞 卧 内, 化 贞 方检 书, 见之 大 怒, 呵责

之。朝栋急拉化贞曰: ‘事急 矣, 快走, 快 走 ! ’”⑤ 他 边 说 边 挟

着王化贞, 奔向 马 厩, 但 马 已被 牵 走, 仅 余两 峰 骆 驼。王 化 贞

的行李用两峰骆驼装载, 在江 朝栋等陪护下, 步 随到城门, “而

城门刀 棍 堵 截 如 林, 仅 以 身 免。 身 旁 一 相 伴 朋 友 已 劈 头 打 伤,
驼 箱 已 被 打 夺 ”⑥ 。 巡 抚 王 化 贞 狼 狈 出 逃 , 二 十 三 日 至大 凌 河,

同率领五千援军 的 经略 熊廷 弼相 遇。巡 抚向 经 略 “叹 诉 辽人 内

溃, 孙德 功 等 谋 献, 几 不 得 免 之 状 ”⑦ 。 经 略 熊 廷 弼 “ 哀 而 慰

之 ”, 并以自带五千兵给王化贞做 殿后, 护送 溃散的军 民往 山海

关行进。数十万辽西难 民, “ 携妻 抱子, 露宿 霜眠, 朝乏 炊烟,

暮无野火, 前虞 溃 兵之 劫 掠, 后 忧 塞虏 之 抢夺, 啼 哭 之声, 震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三 卷, 天 命七年 正月 二十二 日。

② 《 盛 京通志 》 第 十五卷 , 第 十二页 。
③ 《 清 史稿・ 孙德功 传》 第三 一册, 第二三 一卷 , 第九 三四 二页。
④ 《 熊 襄愍公 集》 第七卷 , 第 五九页 。
⑤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七卷 , 第十 五页 。
⑥ 《 熊 襄愍公 集》 第七卷 , 第 五九至 六十页 。
⑦ 《 熊 襄愍公 集》 第五卷 , 第 二九页 。

第九章 进兵辽沈 233

动 天 地 ”① 。 明 朝 腐 朽 的 统 治 , 后 金 贵族 的铁 骑, 给 辽西 人民 造

成多么悲惨的灾难!

后金军虽 夺 取西 平 堡, 但 受重 创。 努尔 哈 赤 驻 西 平, 哨探

广宁虚实, 未敢 策 骑轻 进。 王化 贞 逃奔 之 后, 游 击 孙 德功、 守

备黄进等控制 了广 宁 城。二 十 三日, 孙 德功 派 生员 郭 肇 基等 至

天命汗前, 跪 请 努尔 哈 赤进 驻 广 宁。努 尔哈 赤 得报 后, 率领 八

旗军向 广 宁 进 发。二 十 四 日, 孙 德 功 等 带 领 降 顺 后 金 的 官 将、

生员等, 已剃 发, 设 龙 亭, 抬 轿, 打 鼓, 吹 喇 叭, 奏 唢 呐, 出

城三里, 夹 道 跪 迎 天 命 汗 入 城 ②。 努 尔 哈 赤 先 派 八 旗 诸 贝 勒 大 臣

入城, 然后骑马至巡抚衙门。至是, 后金军全部占领广宁。

广宁兵败, 京 师 大 震。 广 宁 沦 陷 是 明 朝 腐 烂 政 治 的 产 物,

但阉党却把熊 廷弼 等 作为 替 罪 羊。熊 廷 弼回 籍 听勘, 寻 自诣 诏

狱。一六二五 年 ( 天启 五年, 天命 十 年) 八月, 熊廷 弼 慷慨 赴

市, 衔 冤 而 死 。“ 明 廷 暴 尸 不 葬 , 传 首 九 边 ”。 崇 祯 初 , 考选 候

补 工 部 主 事 徐 尔 一 上 《 辨 功 罪 疏 》, 为 熊 廷 弼 疏 冤 :

廷弼以失陷封 疆, 至 传 首 陈 尸, 籍 产 追 赃。 而 臣 考 当

年, 第觉其 罪 无足 据, 而 劳 有 足 矜 也。广 宁 兵 十 三万, 粮

数百万, 尽 属 化贞。 廷弼 止 援 辽 兵 五千 人, 驻 右 屯, 距广

宁四十里耳。 化 贞忽 同 三四 百 万辽 民 一时 尽 溃, 廷弼五千

人, 不同溃 足 矣, 尚 望其 屹 然 坚 壁 哉! 廷 弼 罪 安 在? 化 贞

仗西部, 廷 弼 云 “ 必 不 足 仗 ”。 化 贞 信 李 永 芳 内 附 , 廷 弼云

“ 必 不 足 信 ”。 无 一 事 不 力 争 , 无一言不 奇中, 廷 弼罪安在?

且屡疏争各镇节制不行, 屡 疏争 原派 兵马不 与。徒 拥虚器,

抱空名, 廷 弼 罪 安 在 ③?

①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七卷 , 第二 六页 。

② 茅 元仪 《 督师 纪略》 第一 卷, 第 八页 : “ 将领 孙德功 及诸 生辈, 具香亭 迎 奴
酋 入城, 奴尚疑 诈也 , 侦无 有, 始入。”
③ 《 明 史・熊 廷弼传 》 第 二二 册, 第 二五九 卷, 第六七 ○四 页。

234 努尔哈赤传
熊廷弼自任辽事以来, “不 取一金钱, 不通一 馈问, 终日焦 唇敝

舌, 与 人 争 言 大 计 ”① , 扶 伤救 败, 收 拾残 瓯; 但 谗言 纷纷, 三

起三落, 借题曲死, 传首陈尸。他 做了 明朝 腐败政 治的 牺牲品。

熊廷弼的死, 不 仅使 明 朝失 去 一位 优 秀 的统 帅, 而 且 使 天命 汗

少了一个刚毅的对手。

后金占领广 宁, 并 连 陷 义 州、 平 阳 桥、 西 兴 堡、锦 州、 铁

场、大凌河、锦 安、右屯 卫、团山、 镇宁、镇 远、镇安、 镇静、

镇边、大 清 堡、 大 康、 镇 武 堡、 壮 镇 堡、 闾 阳 驿、 十 三 山 驿、

小凌 河、 松 山、 杏 山、 牵 马 岭、 戚 家 堡、 正 安、 锦 昌、 中 安、

镇彝、大 静、 大 宁、 大 平、 大 安、 大 定、 大 茂、 大 胜、 大 镇、

大福、大兴、盘 山 驿、鄂 拓 堡、 白 土 厂、 塔 山 堡、中 安 堡、 双

台堡等四 十余 城 堡。后 金军 将 广 宁等 地 数百 万 饷帑、 粮 食、军

器、火药、马牛、 布 帛等 运 回辽 阳, 并 把 辽 河以 西 的人 民 驱 赶

到河东。以右屯 卫为 例, 被驱 赶 的人 口 有一 万 四千 七 百 二十 八

人, 被 掠 走 的 牲 畜 为 六 千 一 百 九 十 七 头 ②; 被运走 的粮食有 五十

万 三 千 六 百 八 十 一 石 八 斗 七 升 ③。

为庆贺努尔哈赤占领广宁, 福 晋们 二月 十一日 从辽 阳出发,

十 四 日 ④来 到 广 宁 。 大 福 晋 率 领 众 福 晋 , 在铺设红地毯的衙门

里, 向坐在衙署正堂的天命汗 努尔哈赤叩贺道: “天眷佑 汗, 占

领 了 广 宁 。”⑤ 随 后 依 次 行 庆 贺 礼 , 摆 设盛 宴。十 七日, 天命 汗

① 韩 : 《 讼 冤疏》, 《熊 襄愍 公集》 卷末 , 第二 ○页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五 卷, 天 命七年 二月 。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四 卷, 天 命七年 正月 。
④ 《 清太 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八卷 , 第 十四页 载 “ 丁丑, 后妃 等自辽 阳起行 , 庚
申 , 至广 宁城”。《 满文 老 档》、《 清太 祖 武皇 帝 实录 》 和 《 满洲 实 录 》 均 载 “ 十 四
日 ” 至广 宁。 查 “十 四日 ” 为 庚辰 , 该 月 无 “ 庚 申”, 是 知 《 清 太 祖 高 皇 帝 实 录 》
载 “ 庚申 ” 误 。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六 卷, 天 命七年 二月 十四日 。

第九章 进兵辽沈 235

在福晋们陪 伴 下 返 回 辽 阳。 几 天 之 后, 后金 军又 放火 烧毁 广

宁 城 ①。

努尔哈赤自 “七 大恨 ” 誓 师后, 四 年 之间, 陷 清、抚, 败

杨镐, 取开、铁, 夺 辽、沈, 占 广、义, 兵 锋所 向, 频频 告捷。

整个辽东形势, 为之一变。明辽东经略王在晋疏言:

东事离披, 一坏 于清、 抚, 再坏 于开、铁, 三坏 于辽、

沈, 四坏于广宁。初坏为危局, 再坏 为败 局, 三 坏为 残局,
至于四坏, 捐弃全辽, 则 无 局 之 可 布 矣 ②!

明朝失陷 广 宁, 丢 弃全 辽, 无局 可 守。但 是, 努 尔 哈赤 占 领 广

宁, 则达到了四十年戎马生涯的顶峰。

努尔哈赤进占辽河流域后, 摆 在他 面前 的一个 重要 课题是,

如何治理 和巩 固 这个 幅 员辽 阔、 人口 繁 盛的 地 区。他 决 定: 整

顿内 部, 发 展 生 产, 颁 布 “ 计 丁 授 田 ” 法 令, 改 革女 真经 济

制度。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八 卷, 天 命八年 三月 二十四 日。

②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八卷 , 第二 二页 。

236 努尔哈赤传
第十章 “ 计丁 授田”

一、建州社会 经济的发展

建州女真社会经济的发展, 是 努尔 哈赤 在历史 政治 舞台上,

演出威武雄壮活剧的物质基础。

女真奴隶制 已 有 长久 的 历史。 明初 的 建州 女 真, 奴隶占有

制经济形 态占 据 支配 地 位; 但 是, 它 既 出现 了 封建 制 因 素, 也

保留着氏族制 残余。 在 女真 奴 隶制 形 态 下, 奴 隶的 主 要 来源 是

掳掠: “劫掠人口、牛马、财产, 孤人之子, 寡 人 之 妻 。”① 这 是

因为, “野人之俗, 不相为奴, 必虏汉人, 互 相 买 卖 使 唤 ”② 。 所

以 奴 隶 也 叫 做 “ 使 唤 人 口 ”③ 。 据 明 朝 辽 东 六 件 《 信 牌 档 》 的 不

完全统计, 仅一四二三年 ( 永乐二十一年) , 被虏 人口竟达 一千

零 八 十 九 人 ④。 但 女 真 内 部 也 有 少 量 债 务 奴 隶 或 罪 犯 奴 隶 。 此

外, 奴隶即阿哈被允许结婚后所生的子女, 也是奴隶。

女真奴隶主 经常 剽 掠汉 人 和 朝鲜 人 卖做 阿 哈。据 朝 鲜史 书

记载, 许多辽 东 汉 人 “ 被 童 猛 哥 帖 木 儿 掳 掠 到 阿 木 河 为 奴 使

唤 ”⑤ 。 奴 隶 既 用 于 家 内 使 唤 , 又用 于农 耕、渔 猎、畜 牧、采 集

等生产方面, 也用 之于经 商, 做 “ 贸 易 使 唤 人 ”⑥ 。 在 猛 哥 帖 木

儿的斡木河时 期, 由 于 建州 女 真社 会 生 产力 的 发展, 明 朝和 朝

① 《 李 朝世宗 实录》 第六 ○卷 , 十五 年四月 乙酉 。

② 《 燕 山君日 记》 第十七 卷, 二年八 月己亥 。
③ 《 李 朝世宗 实录》 第九 二卷 , 二十 三年正 月丙 午。
④ 东 北档案 馆藏 : 明档 甲 1 , 甲 2 , 乙 3, 乙 4, 乙 7, 乙 006。
⑤ 《 李 朝世宗 实录》 第三 六卷 , 九年 四月甲 戌。
⑥ 《 李 朝世宗 实录》 第六 五卷 , 十六 年八月 己未 。

第十章 “ 计丁授田” 237

鲜封建经济的 影响, 在 其奴 隶 占有 制 经 济形 态 中, 已 经 出现 了

封建因素。斡木 河地 区 社会 生 产组 织 是 封建 制 的。猛 哥 帖木 儿

在这里拥 有大 量 的耕 牛 和农 器, 从事 耕 农。朝 鲜史 书 记 载, 建

州女 真人, 耕 田 交 租 ①, 或 “服 役 纳赋, 无 异 于 编 户 ”② 。 这 就

为后来努尔哈赤进行社会改革播下了种子。

建州女真辗 转 迁 徙至 苏 克素 浒 河、浑 河流 域 之 后, 这里的

土壤和气候比较适宜农业生 产, 与抚 顺毗 连, 汉人 的大 批流入,

受汉族高度发达 的封建 经济 的影 响, 以 及通 过 “朝贡 ” 和 “马

市” 换回大 量铁 制 农 器 与 耕 牛, 使 女 真 社 会 生 产 力 迅速 提 高。

耕 牛 和 农 器 为 建 州 女 真 “ 所 恃 以 为 生 ”③ 。 早 在 一 四 五 九 年 ( 天

顺三年) , 建州卫头 目从北 京返 回旧 居时, “ 沿途买 牛, 带 回耕

种 ”④ 。 到 万 历 初 年 , 海 西女 真和 建 州女 真买 回的 耕牛、 农器 数

量很大。如一 五 八四 年 ( 万历 十二 年) 三月 的十 七 次交 易, 女

真人买进铁铧四 千三 百 八十 八 件, 其 中 一次 为 一千 一 百 一十 三

件; 同月二十 九 次买 牛 交易, 买 进耕 牛 四百 三 十头, 其 中一 次

为 九 十 七 头 ⑤; 同 月 的 二 十 七 次 交 易 , 参加 的女真 人共有一 万三

千七百八十人, 平均 每 次五 百 一十 人, 最多 的 一次 达 一 千一 百

八十人。

同时, 建 州 等 卫 女 真 人 到 北 京 “ 朝 贡 ”, 人 数众 多, “借 贡

兴贩, 显 以 规 利 ”⑥ 。 据 《 明 神 宗 实 录 》 记 载 , “神 宗 朝 建州、

海西诸 夷 世 受 抚 驭, 故 进 贡 许 一 年 一 次, 每 次 贡 夷 数 逾 千 名,

天顺、成化间 为 其供 费 浩繁, 量 议裁 减, 嗣 后 仍复 加 至 一千 五

① 《 李 朝太宗 实录》 第二 六卷 , 十三 年十一 月丁 酉。

② 《 李 朝太祖 实录》 第八 卷, 四年十 二月癸 卯。
③ 《 明 英宗实 录》 第五四 卷, 正统四 年四月 己丑 。
④ 《 明 英宗实 录》 第三○ ○卷 , 天顺 三年二 月庚 午。
⑤ 东 北档案 馆藏 : 明档 乙 107 。
⑥ 《 明 神宗实 录》 第四九 五卷 , 万历 四十年 五月 壬寅。

238 努尔哈赤传
百 名 ”① 。 即 到 万 历 中 期 , “ 海 西 每 贡 千 人 , 建 州 每 贡 五 百 人 ”② 。

他们车辆 辐 辏, 汇 聚 京 师, 熙 来 攘 往, 开 市 贸 易。 在 返 回 时,

将所买货物装 车, 货 位 高达 三丈 余, 仅瓷 器 一项, 有 时 “多 至
数 十 车 ”③ 。 尤 其 是 建 州 灭 哈 达 之 后 , 原 哈达 的 三百 六十 三道 敕

书, “ 奴 酋 夺 而 有 之 ”④ , 扩 大 了 对 明 朝 的 直 接 贸 易 权。 由 于

“朝贡” 和 “马 市” 贸 易 的不 断 扩大, 汉 族先 进 的 生产 工 具 和
生产技术进入女真地区, 促进了女真经济的发展。

建州女真 的 经 济, 以 农 业 为 主, 也 有 渔 猎、 采 集、 畜 牧、
矿冶、手工业 和 商 业 等 部 门。努 尔 哈 赤 在 费 阿 拉 “ 称 王” 后,

建州女真的农 业经 济, 由于 普 遍使 用 耕 牛和 铁 制农 具, 以及 耕

作技术的不断提高, 已经达到 较高的 水平。 如申忠 一到 费阿拉,

见婆猪江、苏克素浒河一带地 方, “无墅不耕, 至于山上, 亦多

开 垦 ”; 粮 食 产 量 较 高 , “ 田 地 品 膏 , 则粟 一斗 落种, 可 获八 九

石, 瘠 则 仅 收 一 石 ”⑤ 。 后 来 李 民 也有同样记载:

土地肥饶, 禾谷甚茂, 旱田诸种, 无 不 有 之 ⑥。

并大量种 植山 稻, 如 兵 士出 征 打 仗, 常 携带 蜂 蜜炒 米。 努尔 哈

赤强调说建州不 同 于以 吃肉 衣皮 为生 的 蒙古, 而是 以 “ 种田 吃

粮 为 生 ”⑦ 。 所 以 他 重 视 女 真 农 业 生 产 的 发 展 。 如 出 征 不 违 农 时 ;
不许将牛马拴在果树上, 以 防 啃 摩 树 皮 ⑧; 牛 群 毁 坏 庄 稼 , 牧人

①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三 ○卷 , 万历 四十三 年三 月丁未 朔。

② 《 明 神宗实 录》 第三七 三卷 , 万历 三十年 六月 戊申。
③ 沈 德符: 《 万历野 获编 》 第 三○卷 , 第七 八○ 页, 中 华书 局。
④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一 九卷 , 万历 四十二 年四 月丁酉 。
⑤ 申 忠一: 《 建州纪 程图 记》。
⑥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一页 。
⑦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三 卷, 天 命四年 十二 月。
⑧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四 卷, 天 命六年 七月 十七日 。

第十章 “ 计丁授田” 239

要 鞭 二 十 ①; 牲 畜 踏 坏 农 田 , 每 匹 罚 银 一 两 ②。 他 在 春 耕 季 节 ,

带领诸贝勒大臣 等出 城 巡视 农 耕。他 还 责令 额 真要 重 视 种植 粮

棉, 如额真所属 诸申 等 秋后 衣 食不 足 可 告状, 然后 将 其 从收 成

较差的额真那里拨出, 交 给 收 成 较 好 的 额 真 ③, 以示奖惩。

农业之外还 有 渔 猎经 济。女 真 人渔 猎 经济 源 远 流 长, 如辽

金元时海东青 的捕 猎, 明初 的 貂皮 贸 易 都可 说 明。努 尔 哈赤 兴

起之后, 貂皮、明珠等贸易, 使 其 民 殷 部 富 。《 清 太 祖 武 皇 帝 实

录》 记载:

与大明通好, 遣人 朝贡, 执 五百 道敕书, 领年 例赏物。

本地所 产, 有 明 珠、人 参, 黑 狐、 玄 狐、红 狐、 貂 鼠、 猞

狸狲、虎、豹、海獭、 水獭、青 鼠、黄 鼠等皮, 以备 国用。

抚顺、清河、宽奠、叆 阳四 处关口, 互市交 易, 照 例取赏。

因 此 满 洲 民 殷 国 富 ④。

可见渔猎经济在 建州 女 真中 占 有重 要 地 位。后 来明 开 原 道薛 国

用也呈称: “盖奴酋擅貂、参、海珠之利, 蓄 聚 綦 富 。”⑤ 为 着 捕

获貂鼠和 捞采 珍 珠, 到 了采 捕 季 节, 女 真人 成 群结 队, 或深 入

松林, 貂巢 其 上, 张 弓 焚巢, 貂坠 于 网; 或 拥 入 河 汊, 猎架渔

梁, 幕棚马迹, 珠采于袋。

畜牧业也 是 一 个 重 要 的 生 产 部 门。 家 畜 的 驯 养 比 较 繁 盛。

如申忠 一目 睹建 州女真, “家 家皆畜 鸡、猪、鹅、 鸭、羔、羊、

犬 、 猫 之 属 ”⑥ 。 自 给 自 足 的 个 体 经 济 占 有 相 当 的 地 位 。 牛 马 的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八 卷, 天 命八年 七月 十五日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九 卷, 天 命八年 九月 初七日 。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七 卷, 天 命六年 闰二 月十六 日。
④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二四至 二五 页。
⑤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一 九卷 , 万历 四十二 年四 月丁酉 。
⑥ 申 忠一: 《 建州纪 程图 记》 图版十 七。

240 努尔哈赤传
牧 放 非 常 兴 旺 。《 建 州 闻 见 录 》 载 : “ 六 畜 惟 马 最 盛 , 将胡之家,

千百为群, 卒 胡 家 亦 不 下 十 数 匹 。”① 女 真 的 雄 马 不 骟 , 马匹 也

不喂菽粟, 夜间 圈围 在 不蔽 寒 暑的 栅 栏 里, 白 天牧 放 在 水草 丰

足的原野上。因 马匹 牧 放的 膘 情直 接 影 响其 军 事力 量, 所以 努

尔 哈 赤 常 常 亲 自 检 查 马 匹 肥 羸 ——— 肥 壮 的 受 犒 赏 , 羸 弱的 受

鞭责。

采集经济仍占很大的比重。 采集 主要 包括挖 人参、 酿蜂蜜、

拣松子、摘蘑菇、收木耳、拾榛 子等。 建州 女真地 区盛 产蜂蜜。

蜂蜜是努尔哈赤岁 贡 和市 易 的 重 要 物品, “酋 岁 贡 蜜, 兼开蜜

市 ”② 。 为 建 州 蜂 蜜 事 , 有 人 敷 衍 出 一 个 贻 笑 远 人 的 故 事 ③。

人参在女真 采集 经 济中 占 据 首位。 人参 喜 欢生 长 在 露水 浸

润的丛林 里, 在 美丽 的 小花 凋 谢 后, 结 着圆 圆 的蒴 果。 每逢 采

参季节, 倾 落 出 动, 百 十为 群, 深 入 密 林, 挖 掘 人 参。女 真 人

在挖参前, 虔诚 地 默默 祷 告; 挖 参 时, 顺 着参 茎 掘 其 根部, 小

心翼翼地惟恐误伤根须; 挖完 后, 将人 参放 在河溪 中洗 涤泥土,

用桦树皮包装, 再回 到 原地 祷 告。世 界 上可 能 再也 找 不 出第 二

种植物像人参 那样 神 圣, 引 出 那么 多 的 神话 和 传说。 这 是因 为

就某种意 义说, 人参 是 建州 女 真 经济 的 生命 线。为 此, 明廷 官

员试图以减买人参, 迫 使努 尔哈赤 就范: “ 奴儿 哈赤 擅参 为利,

①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二页 。
② 黄 道周: 《 博物典 汇・ 四夷附 奴酋 》 第二 ○卷 , 第十 七页 。
③ 黄 道周 《 博物 典汇 ・四夷 附奴酋 》: “ 相传 虏 炼 蜜 为糗 粮 , 抚 台 疑 其事 , 未
敢讼 言于 朝, 密 使辽 阳材官 萧子 玉 , 伪 称 都 督, 衔 命 问 故。 子 玉盛 具 仪 仗, 东 临 虏
境 。酋不 郊迎, 子玉 大怒, 诟虏曰 : ‘ 天使 俨临 , 而大 都督 不出, 是辱皇 朝 也。 将 归
问罪 。’ 奴酋 闻之 , 欢然 属橐鞬 , 跽 迎道左 , 供 具甚丰 腆。 子玉大 喜, 相 与 尽欢 。 徐
致诘 不贡 市之命 。酋 从容对 曰: ‘ 本 部之蜜 , 犹 天朝五 谷也 。五谷 有不登 之 年, 天 朝
将谁 是诘 耶? 本 部五 年来, 花疏蜂 死, 是 以 不供 。 俟 春 枝花 满 , 酿 熟 蜜衙 , 当 复 贡
市如 初。 此琐事 耳, 何烦圣 虑! ’ 厚 赠子玉 , 并 辔而出 , 至 别处, 从马上 拍 子玉 肩 笑
曰 : ‘ 汝是 辽阳无 籍 萧 子 玉 也。 安 得 假 称 都 督, 临 我 郊 境? 我 非 不 能 杀汝 , 奏 之 圣
明 , 顾不 忍贻天 朝以 辱耳。 为我致 意抚 台, 后 毋再 作诈事 。’ 子玉 狼狈西 奔 。抚 台 闻
之 , 闭门 累日。 中国 每事贻 笑远 人, 安 得不 启其轻 侮之心 哉? ”

第十章 “ 计丁授田” 241

该道欲于 市易 中 默寓 裁 减之 意, 使商 贩 渐稀, 参斤 无 售, 彼之

财源不裕, 自 将 摇 尾 乞 怜 。”① 明 廷 一 度 停 止 互 市 , 建 州 女真 两

年间腐烂人参达 十余 万 斤。努 尔 哈赤 为 打破 明 人对 人 参 贸易 的

控制, 对人参生产技术进行革新, 即改浸润法为煮晒法:

曩时卖参与大 明 国, 以 水 浸 润, 大 明 人 嫌 湿 推 延, 国

人恐水参难以耐久, 急售 之, 价 又甚 廉。太祖 欲煮 熟晒干,

诸王臣 不从。 太祖 不 徇 众言, 遂 煮 晒, 徐 徐 发 卖, 果得价

倍 常 ②。

努尔哈赤的上 述改 革, 不仅 是 对中 药 学 的宝 贵 贡献, 而 且使 女

真人获得实际的物质利益, 更提高了他在女真人中的声望。

手工业也得到发展。 建 州女 真 早 在 明 初就 有 冶 匠, 但 “箭

镞 贸 大 明 铁 自 造 ”③ 。 后 又 能 淬 火 , “ 设 风 炉 造 箭 镞 , 皆 淬 之 ”④ 。

到一五九九年 ( 万历二十七年) , 女真经济中发生一件大事:

三月, 始炒铁, 开 金 、 银 矿 ⑤。

开始较 大 规 模 地 采 矿、冶 炼。 这 更 促 进 了 建 州 手 工 业 的 发 展。

当时主要有官营 军事 手 工业 和 家庭 民 用 手工 业 两种。 如 申忠 一

往费阿 拉, 见 “ 峰 上 设 木 栅, 上 排 弓 家 十 余 处, 栅内 造家 三

座 ”⑥ 。 其 后 汗 城 的 官 营 军 械 工 匠 , “ 北 门 外 则 铁 匠 居 之 , 专治铠

甲; 南门外则弓人、箭人 居 之, 专 造 弧 矢 ”⑦ 。 手 工 业 内 部 有 分

① 《 明 神宗实 录》 第五三 一卷 , 万历 四十三 年四 月丙申 。

②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六页。
③ 《 李 朝睿宗 实录》 第二 卷, 即位年 十一月 癸亥 。
④ 《 李 朝成宗 实录》 第二 五五 卷, 二 十二年 七月 丁亥。
⑤ 《 满 洲实录 》 第 三卷, 第二 页。
⑥ 申 忠一: 《 建州纪 程图 记》 图版十 二。
⑦ 程 开祜: 《 筹辽硕 画・ 东夷奴 儿哈 赤考》 卷首 , 第二 页。

242 努尔哈赤传
工: “银、铁、革、木, 皆 有 其 工 ”① 。 工 匠 有 女 真 人 , 如朝鲜通

事河世国见费 阿拉 的 “甲 匠十 六名、 箭 匠五 十 余名、 弓 匠三 十

余名、冶匠十五名, 皆是 胡 人, 无 日 不 措 矣 ”② 。 但 后 来 更 多 的

工匠是汉人, 也 有朝 鲜 人。这 些 善手 工 匠加 速 了建 州 手 工业 的
发 展 。“ 一 自 铁 人 入 去 之 后 , 铁 物 兴 产 ”③ 。 他 们 制 造 的 锁 子 甲

等, 坚硬精 巧。 明 官 员 徐 光 启 言: 后 金 “兵 所 带 盔 甲、 面 具、
臂手, 悉皆精铁, 马 亦 如 之 ”④ 。《 满 洲 实 录 》 称 征 叶 赫 “ 盔 甲
鲜明, 如 三 冬 冰 雪 ”⑤ 。 这 些 都 从 一 个 侧 面 反 映 了 后 金 手 工 业 的

迅速发 展。特 别 是 在 进 入 辽 沈 地 区 之 后, 后 金 社 会 已 能 淘 金、
炼 银 ⑥, 掌 握 焊 接 技 术 ⑦, 炼 制 黄 色 火 药 成 功 ⑧, 并 接管 明 朝 辽

东的铁矿、冶炼设备和大批工匠, 从而手工业有了更大的发展。
在手工业中, 车 船、 纺 织、 制 瓷、煮 盐 等 均 有 所 发 展。 女
真人的陆 路运 输 用独 轮车, “ 家 家 皆 用 小 车 ”; 水 陆交 通 用船,

制造的 “小船可乘八 九人, 极 轻 捷 ”⑨ 。 船 的 数 量 较 多 , 据朝 鲜

备 边 司 启 文 称 其 “ 造 舡 千 艘 ”10 。 这 或 有 所 夸 饰 , 但 足以 说明 建

州造船手工业 的规 模。 天命 初 为进 取 萨 哈连 部, 在 兀 尔 简河 造
船二百 艘。女 真 人 的 纺 织, 李 民 目 睹 “ 女 工 所 织, 只有 麻

布 ”1 。 自 从 汉 族 缫 丝 、 棉 织 技 术 传 入 建 州 , 其纺织业 有了发展。
如攻抚顺时遇雨, 四旗后金军 “有雨衣, 弓 矢 各 有 备 雨 之 具 ”12 ;

①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二页 。
②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六 九卷 , 二十 八年十 一月 戊子。
③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一 三四 卷, 三 十四年 二月 己丑。
④ 《 明 经世文 编・徐 光启 辽左阽 危已 甚疏》 第六 册, 第 五三 八一页 。
⑤ 《 满 洲实录 》 第 四卷, 第二 页。
⑥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五 卷, 天 命八年 二月 初十日 。
⑦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 卷, 天 命八年 四月 二十七 日。
⑧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三 卷, 天 命八年 六月 初五日 。
⑨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三页 。
10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七卷 , 即 位年八 月辛未 。
1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二页 。
12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三四页 。

第十章 “ 计丁授田” 243

攻辽阳时, 自 称 “ 旌 旗 蔽 日 ”① 。 显 然 后 者 含 有 夸 张 之 意 。 后 金

进入辽沈 地 区, 已 能 织 蟒 缎 ②。 女 真 人 的 制 瓷 是 在 占 领 辽 阳 之

后。先前他们用 木 制 碗、 盆, 后 来 逐 渐 使 用 汉 人 烧 制 的 绿 碗、

盆 、 瓶 等 器 皿 ③。 女 真 人 的 食 盐 , 先 是 来 自 “ 贸 盐 ”④ 。 后 明 廷

断绝盐路, 建州吃盐困难。努尔 哈赤说: “包衣 阿哈们逃 走, 都

是 因 为 没 有 盐 吃 。”⑤ 于 是 , 一六 二○ 年 ( 万 历四 十八 年, 天命

五年) 六月, 努 尔 哈 赤 派 兵 去 东 海 煮 盐 ⑥。 据 朝 鲜 国 王 李 珲 奏

言, “ 俄 顷 之 间, 收 得 四 百 余 驼 ”⑦ 。 收 得 的 食 盐 , 按男 丁分
配 ⑧。 努 尔 哈 赤 特 命 给 修 筑 萨 尔 浒 城 者 每 人 半 斤 盐 ⑨, 以资恤励。

至占领辽东 海、盖、复 地 区, 许 灶 户 不 纳 公 差 10 , 鼓励 多 煮盐。

如盖州一次贡赋盐一万斤1 。后金的食盐问题始得到解决。

建州手工业 的 发 展, 是 与努 尔 哈赤 重 视工 匠 分 不 开的。 他

出于征战的需要, 对进入女真 地区的工匠, “欣然接待, 厚 给杂

物, 牛 马 亦 给 ”12 。 夺 占 辽 沈 地 区 之 后 , 更 为 重 视 工 匠的 作 用。

努尔哈赤在下达的文书中说:

有人以为东珠、 金 银 是 宝, 那 是 什 么 宝 呢? 天 寒 时 能
穿吗? 饥饿 时能 吃 吗? 收 养国 的 贤 人, 理 解 国 人所 不 能 理

① 《 满 洲实录 》 第 六卷, 第十 五页。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五 卷, 天 命八年 二月 十一日 。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三 卷, 天 命六年 六月 初七日 。
④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二页 。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一 卷, 天 命六年 四月 初七日 。
⑥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五 卷, 天 命五年 六月 。
⑦ 《 明 熹宗实 录》 第十三 卷, 天启元 年八月 甲午 。
⑧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七 卷, 天 命五年 十月 二十八 日。
⑨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八 卷, 天 命六年 闰二 月二十 七日 。
10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八 卷, 天 命八年 七月 二十一 日。
1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六 卷, 天 命六年 九月 十三日 。
12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一 三四 卷, 三 十四年 二月 己丑。

244 努尔哈赤传
 解的 事 情, 制 造 出 国 人 不 能 制 造 物 品 的 工 匠, 才 是真 正

之 宝 ①。

天命汗在文书 中将 工 匠与 贤 人, 列 为 国 中之 宝, 这 是 难 能可 贵

的。显然, 提高 工 匠 社会 地 位, 给 予各 种 优厚 待 遇, 有利于建

州手工业的发展。但是, 实际上他们仍处于工奴的地位。

还 有 商 品 交 换 经 济 。 建 州 通 过 “ 朝 贡 ”、 “ 马 市 ” 和 行 商 ,

同明朝、蒙古和朝鲜等进 行贸 易, 以 貂皮、人 参、东 珠、马匹、

皮张、 干 果、 蜂 蜜 等, 换 取 牛、 铧、 锅、 针、 盐、 布、 猪 等。

努尔哈赤在 青 年 时 期 即 往 来 抚 顺 经 商, 后多次 到京师 边 “朝

贡 ”、 边 贸 易 , 又 曾 一 次 派 三 十 名 商 人 往 黑 龙 江 地 区 做 生 意 ②,

还 在 家 中 同 蒙 古 商 人 交 易 ③, 也通过女真商 人把光 海君咨文 从朝

鲜 王 京 带 回 赫 图 阿 拉 ④。 建 州 商 业 的 活 跃 , 推动 其 生产 的 发展,

促使其生 活的 提 高。但 是, 长 期 以来, 女真 的 商品 交 换 主要 是

以物易物。所以 “掠钱 无所用, 高 积 如 山 ”⑤ 。 随 着 商 品 交 换 经

济的发展, 一六一六年 ( 万历四 十四 年, 天命 元年 ) , “铸 天命

通 宝 钱 ”⑥ 。 今 天 见 到 的 是 用 红 铜 铸 造 的 “ 天 命 汗 钱 ”⑦ 。 它 一 面

无字, 另 一 面 为 无 圈 点 满 文 : 左 为 abk ai , 汉 译 作 天 ; 右 为 ful-

ingga , 汉 译 作 命 ; 上 为 ha n , 汉 译 作 汗 ; 下 为 jiha , 汉 译 作钱。

但努 尔 哈 赤 的 铸 币 并 未 大 量 流 通, 后 以 “ 银 子 充 足, 不 必铸

钱 ”, 而 停 止 铸 币 ⑧。 当 时 主 要 流 通 的 货 币 , 仍 是 明 朝的 白 银。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三 卷, 天 命六年 六月 初七日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卷 , 天命 元年正 月。
③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六卷 , 天 启元年 二月乙 丑。
④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三 九卷 , 十一 年四月 乙卯 。
⑤ 黄 道周: 《 博物典 汇・ 四夷附 奴酋 》 第二 ○卷 , 第十 八页 。
⑥ 《 清 文献通 考》 第十三 卷 《 钱币考 一》。
⑦ 俞 正燮: 《 癸巳存 稿》 第 一○ 卷: “ 天 命钱 有 清文、 有 汉字, 清 文为 ‘ 阿 卜
喀 衣之汗 稽哈福 宁阿 ’。”
⑧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五 卷, 天 命十年 五月 初二日 。

第十章 “ 计丁授田” 245

 努尔哈赤攻占 辽阳 后, 设置 管 理贸 易 的 额真, 商品 的 价 钱和 税

收, 援 依 明 例 ①, 并 允 许 原 有 商 人 继 续 开 店 做 生 意 ②, 只 是对 偷

税 者 实 行 严 厉 惩 处 ③。

总之, 天命汗 努尔 哈赤 从巩 固其 统

治和征战需要 出发, 重视建 州社 会经 济

的发 展, 也 关 注 商 品 交 换 经 济 的 发 展。

努尔哈 赤 同 其 他 各 部 女 真 首 领相 比 较,

确实对建州社 会经济 的发 展和 女真人 民

满文 “ 天 命通宝 ” 钱
生活的提高, 更 多地 做了一 些有 益的 事

情。他因而赢 得 女真 人 的拥 戴, 击败 角 逐争 雄 的对 手, 取得 统

一女真各 部 战 争 的 胜 利, 也 夺取 对 明 战 争 一 次 又 一 次 的 胜 利。

女真的 各 部 统 一, 对 明 的 战 争 胜 利, 不 仅 促 进 其 经 济 的 发 展,

而且 推 动 其 经 济 的 改 革。 所

以, 在建州社会经济发 展过程

中, 其 社 会 内 部 的 经 济 结 构,

有许多严重课题摆在努 尔哈赤

面前, 亟须加以解决。 汉文 “ 天命 通宝 ” 钱

二 、“ 计 丁 授 田 ” 令 的 颁 布

随着建州社 会经 济 的发 展 和 后金 夺 取辽 沈 的胜 利, 天命 汗

努 尔 哈 赤 颁 布 了 “ 计 丁 授 田 ” 令 。“ 计 丁 授 田 ” 令 的 颁 布 , 有
一个历史发展的过程。

前节所述, 建 州 铁制 农 具和 耕 牛的 广 泛使 用, 生产 技 术 的
显著改进, 手工 业和 贸 易的 相 应发 展, 使女 真 社会 生 产 力进 一

步提高。生产 力 的发 展, 导 致 着 生产 力 与生 产 关系、 经 济基 础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三 卷, 天 命六年 六月 初三日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六 卷, 天 命六年 九月 。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七 卷, 天 命六年 十月 初六日 。

246 努尔哈赤传
与上层建筑的矛 盾日 趋 剧烈。 这 种矛 盾 必然 表 现为 建 州 社会 奴

隶同奴隶主之 间的 利 益冲 突。 早在 努 尔 哈赤 起 兵之 前, 女真 奴

隶因被掳使唤, 不堪其苦, 而纷 纷起 来反 抗。如汉 人孙 良被掳,

卖 与 豆 尚 介 家 为 奴 , “ 杀 其 主 母 ”① 逃 亡 。 汉 人 汪 仲 武 , 被 掳转

卖李豆里 家为 奴, 改 名斜 往; 他 “以 斧并 击杀” 奴 隶主 李豆 里

及其子胡赤, 夤 夜 逃 奔 ②。 汉 人 罗 伊 巨 被 奴 役 在 金 波 乙 大 家 里 十

五 年 , “ 杀 其 妻 子 ”③ 逃 亡 。
逃亡是当时女 真奴 隶反 抗 奴隶 主 的主 要 斗争 形 式。据 《 李

朝实录》 的不完全 记载 统 计: 十 五世 纪 前半 叶, 每 年 逃 往朝 鲜

的女真奴隶约 有十 五 人; 到 十 五世 纪 中 叶, 逃 亡奴 隶 增 加五 点
七倍, 而到十六 世纪 中 后期, 逃 亡奴 隶 约为 十 五世 纪 前 半叶 的

六十八倍, 最 高 达到 每 年千 人 以 上。奴 隶的 大 量逃 亡, 沉重 地

打击了女真奴 隶主 阶 级。奴 隶 们反 对 奴 隶主 的 斗争, 是 奴隶 占

有制生产关系变革的基础。

女真奴隶反 对奴 隶 主的 斗 争, 是 其 奴隶 占 有制 生 产 关系 变

革的内在根据; 而汉 族 强大 封 建制 生 产 关系 的 影响, 又 是其 生
产关系 变 革 的 外 在 条 件。因 此, 女 真 族 有 远 见 卓 识 的 政 治 家,

在奴隶反抗斗争 和汉 族 封建 生 产关 系 影 响的 双 重推 动 下, 不得

不对女真社会 进行 改 革。这 个 巨大 的 社 会责 任, 历 史 地 落在 努

尔哈赤肩上。
努尔哈赤起 兵 之 后不 久, 即 着 手对 建 州社 会 进 行 改革。 这

种改革, 最早 见 于 朝 鲜 南 部 主 簿 申 忠 一 的 记 载。 一 五 九 六 年

( 万历二十四年) , 努尔哈赤在统一建州女真 之后, 推 行屯田制。

当 时 女 真 人 中 存 在 着 “ 拖 克 索 ”。“ 拖 克 索 ” 的 满 文 体 为 tokso,

就是汉语的 田 庄, 又 称 “ 农 幕 ”。 这 年 申 忠 一 从 朝 鲜 到 费 阿 拉 ,

沿途所经八十余 处居 民点中, 仅 见 六 处 “ 农 幕 ”。 这 些 “ 农 幕 ”

① 《 李 朝世宗 实录》 第九 一卷 , 二十 二年十 月庚 午朔。

② 《 李 朝世祖 实录》 第四 二卷 , 十三 年四月 癸卯 。
③ 《 李 朝成宗 实录》 第一 六六 卷, 十 五年五 月丁 酉。

第十章 “ 计丁授田” 247

规模不大, 受奴 隶反 抗 斗争 的打 击, 日趋 衰 落。如 “ 大 吉号 里

越边忍川童阿 [ 下] 农幕, 而 自 上 年 永 为 荒 弃 云 ”① 。 废 弃 “ 农

幕 ”, 推 行 屯 田 。 如 “奴 酋 于 大 吉 号 里 越 边 扑 达 古 介 北 边 , 自今

年 欲 置 屯 田 云 ”② 。

建州女真对屯田并 不 陌 生。明 朝 在 辽 东地 区, 实 行 “分 屯

所领, 卫 兵 所 耕 ”③ 的 封 建 军 事 屯 田 制 。 时 “ 军 屯 则 领 之 卫 所 ,

边地: 三分守城, 七 分 屯 种 ”④ 。 屯 田 的 办 法 是 “ 人 授 田 五 十 亩 ,

给牛种, 教树植, 复 租 赋 ”⑤ 。 努 尔 哈 赤 的 先 世 猛 哥 帖 木 儿 在 斡

木 河 时 即 以 “ 复 业 屯 种 ”⑥ 。 后 来 据 朝 鲜 史 书 记 载 , 建 州女真

“各处部落, 例 置 屯 田 ”⑦ 。 所 以 努 尔 哈 赤 以 明 朝 的 军 屯 和 先 世 的

传统为借鉴, 开始推行屯田制。 屯田的部民, “每一户, 计 其男

丁之数, 分番赴役, 每 名 输 十 条 ”⑧ 。 在 这 里 , 地租 与 赋 税是 合

并在一起 的, 主 要是 劳 役地 租。 实行 屯 田, 不 是为 了 给 农奴 使

用土地, 而是为了使他们分摊劳役地租。

一六一三年 ( 万历四十一年) , 努尔哈 赤在基 本上统一 扈伦

四部和 东 海 女 真, 设 立 四 旗 之 后, 在 其 辖 区 内 实 行 牛 录 屯 田。

他规定:

每一牛录出男 丁 十 名, 牛 四 只, 以 充 公 差。 令 其 于 空

旷的地方, 垦田耕种粮食, 以增加收获, 储 于 粮 库 ⑨。

①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七 一卷 , 二十 九年正 月丁 酉。

② 申 忠一: 《 建州纪 程图 记》 图版十 七。
③ 《 辽 筹》 上 册, 第三页 。
④ 《 明 史・食 货志一 》 第 七册 , 第七 七卷, 第一 八八四 页。
⑤ 龙 文彬: 《 明会要 》 第 四一 卷, 第 九八八 页, 中华书 局。
⑥ 《 李 朝太宗 实录》 第九 卷, 五年三 月壬子 。
⑦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七 一卷 , 二十 九年正 月丁 酉。
⑧ 申 忠一: 《 建州纪 程图 记》 图版十 五。
⑨ 《 清 太祖朝 老满文 原档 》 第 一册, 第五一 页。

248 努尔哈赤传
一六一五 年 ( 万 历 四 十 三 年 ) 建 立 八 旗 制 度 后, 努 尔哈 赤又

重申:

因向国人 征粮 作 贡赋, 国 人 必 定困 苦, 乃 令每 牛 录 出

男丁十人, 牛四 头, 耕 种 荒 地, 多 获 谷 物, 充 实 仓 库。 任

命十六名大臣, 八名巴克什, 掌 管 仓 库 粮 谷 的 登 记 收 支 ①。

按照牛录屯田, 实行 编 户齐 民, 使政 治 上的 统 治权 与 经 济上 的

占有权相统一。 牛录 屯 田的 劳 动者 主 要 是诸 申。每 牛 录 三百 男

丁中出十名男丁, 四 头 牛, 耕田 植 谷, 粮 交官 仓。 这 是 “三 十

税一” 的封建领主 劳役 经 济。努 尔哈 赤 通过 牛 录屯 田, 使八 旗

的各级额真成为大小封建主; 同时, 使 大部 分诸申 转化 为农奴,

并进行劳役剥 削。因 此, 牛 录屯 田是 把 女真 农 奴 “当 作 土地 的

附 属 物 定 牢 在 土 地 上 面 的 制 度 ”② 。

实行牛录 屯 田之 后, 诸 申 要披 甲 执 弓, 从 征 厮 杀; 种 田 植

谷, 交纳贡赋; 筑城应差, 负 担 徭 役 。《 建 州 闻 见 录 》 记 载 :

凡有杂物 收 合 之 用, 战 斗 力 役 之 事, 奴 酋 令 于 八 将,

八将令于所属柳累将, 柳 累 将 令 于 所 属 军 卒 ③。

这就是说, 凡 是 应征 的 赋税、 兵 役和 徭 役, 努 尔哈 赤 派 给八 固

山额真, 八固山 额真 又 派给 所 属牛 录 额 真, 牛 录额 真 再 派给 隶

属的兵丁。从而加强了对诸申的差徭、税赋、控制和奴役。

一六一六年 ( 万 历四 十 四年, 天命 元年 ) 前后, 努 尔哈 赤

在统一女真各部的过程中, 把许多处于原始 社会状态, “不 事耕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卷 , 乙卯 年 ( 万历四 十三 年) 十 一月 。

② 马 克思: 《 资本论 》 第 三卷 , 第九 二四页 , 人 民出版 社。
③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三页 。

第十章 “ 计丁授田” 249

稼, 唯 以 捕 猎 为 生 ”① 的 “ 野 人 ” 女 真 部 民 , 或 “ 收 取 藩 胡,

留 屯 作 农 ”② ; 或 “ 编 入 户 籍 , 迁 之 以 归 ”③ ; 或 “ 选 其 壮 丁 , 入

旗 披 甲 ”④ ——— 把 他 们 就 地 屯 田 、 纳 为 民 户 、 编 丁 入 旗 , 区 别不

同情况, 分别 进 行 安 置。这 就 使 “ 野 人 ” 女 真 的 路 长 和 部 民,

转化为后金的封 建主 和 农奴; 或 则转 化 为奴 隶 制下 的 奴 隶主 和
自由民。所 以, 努 尔 哈 赤 伴 随 着 统 一 战 争 而 推 行 的 社 会 改 革,

加速了 “野人” 女真部社会的发展。

同时, 努尔哈 赤 重视 与 牛录 屯 田、拖 克 索田 庄 相并 行 的 个

体经济的发 展。他 特别 “告 谕” 国 人要 养蚕、 植棉。 这 同建 州

女真衣服奇缺有关: “闻胡 中衣 服极 贵, 部 落男 女殆 无以 掩体。

近日则连有抢掠, 是以服着颇 得鲜 好云。 战场僵 尸, 无 不赤脱,

其 贵 衣 服 可 知 。”⑤ 天 命 汗 提 倡 要 饲 养 家 蚕 , 以 缫丝 织 缎; 种 植

棉花, 以 纺 纱 织 布 ⑥。 从 而 促 进 了 男 耕 女 织 的 、 一 家 一 户 的 、 农

业与家庭手工业 相结 合 的封 建 个体 经 济 的发 展。自 给 自 足的 自

然经济, 是封 建 制的 基 础。努 尔 哈赤 的 上述 政 策, 对 于 巩固 后

金农奴主政权、加强封建生产 关系和 加速 农业、手 工业 的发展,

有着积极的作用。
一六一七年 ( 万历四十五年, 天命二年) , 天 命汗颁布 禁杀

农奴的法令。它 规定: 无故 杀 害农 奴 者, 贝 子 以上 罚 “ 诸申 十

户 ”, 贝 子 以 下 “ 则 戮 其 身 ”⑦ 。 这 是 一 项 很 严 酷 的 法 令 。 它 旨

在从法律上保护 农奴 的 身份。 奴 隶与 农 奴在 其 身份 上 有 着本 质

的区别: 奴 隶 被 奴 隶 主 完 全 占 有, 即 被 当 作 牲 畜 来 买 卖 屠 杀;
农奴则被农奴主不完全占有, 即 虽 然 “ 可 以 买 卖 ”, 但 “ 已 不 能

① 魏 焕: 《 皇 明九边 考》 第六 卷 《辽 东镇 边夷考 》。
② 《 李 朝宣祖 修正实 录》 第四 一卷, 四十年 二月 甲午。
③ 王 先谦: 《 东华录 ・天 命一》 第六 页。
④ 何 秋涛: 《 朔方备 乘》 第一 卷, 第 七页。
⑤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二页 。
⑥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卷 , 天命 元年正 月。
⑦ 《 清 太宗日 录》 ( 清 抄本 ) , 不分 卷。

250 努尔哈赤传
屠 杀 ”。 因 此 , 农奴与奴隶的主要区 别在于 是否可以 屠杀。 努尔

哈 赤 这 道 禁 止 杀 害 农 奴 的 “ 汗 谕 ”, 对 于 保 护 社 会 劳 动 力 , 改革

旧的生产关系, 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六一八年 ( 万 历四 十 六年, 天命 三年 ) 四月, 后 金首 破

明辽东 重 城 抚 顺, 得 降 民 一 千 户。 努 尔 哈 赤 对 新 降 附 的 汉 民,

没有降作阿哈, 而是依照明制, 采 取 了 封 建 的 生 产 关 系 。《 清 太

祖高皇帝实录》 记载:

命安插抚顺所降 民千 户, 父子、 兄弟、夫 妇毋 令失所,

其亲戚、奴 仆自 阵 中失 散 者尽 察 给 之。并 全 给 以 田庐、 牛

马、衣 粮、畜 产、 器皿, 仍 依 明 制, 设 大 小 官属, 令李永

芳 统 辖 ①。

朝鲜 《燃藜室记述》 也记载, 努尔哈赤 “得辽之后, 不杀一人,

尽剃头发, 如 前 农 作 ”② 。 “ 不 杀 一 人 ” 显 系 溢 词 , 不足 征 信。

但是, “仍 依明 制” 和 “如前 农 作” 均说 明努 尔哈 赤 不 仅在 后
金原有辖区, 而且在新占辽东地区, 都实行封建制生产关系。

一六二一年 ( 天 启元 年, 天 命 六年 ) 七 月 十四 日, 努尔 哈

赤进入辽 沈地 区之 后, 发 布 “计丁 授田 ” 令。 他综 合明 辽东 封

建军事屯田制和后金八旗牛录屯田制, 颁布 “计 丁授田” 制度,

是对女真生产关 系的 又 一次 重 大变 革。 他命 将 收取 海 州 地方 田

十 万 日 ③, 辽阳地方田二十万日, 共计三 十万日, 给予在该 处驻

居的兵丁。如 田 不 敷 用, 再 将 松 山 堡 以 东, 包 括 铁 岭、 懿 路、
范河、沈阳、抚顺、东 州、 马 根 单、清 河, 直至孤山堡之田都

要耕种。如仍不足, 则 可 出 境 耕 种 。 努 尔 哈 赤 下 “ 汗 谕 ”: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五 卷, 第 十八页 。

② 李 肯翊: 《 燃藜室 记述 》 朝 文本, 第五辑 , 第 二一卷 , 第 六六二 页。
③ 一 日, 约 合六 亩。

第十章 “ 计丁授田” 251

 今年 耕 种 的 庄 稼, 各 自 收 获。 吾 今 计 田, 每 一 男 丁,

种粮田五日, 种棉田一日, 均平 分给。 你们不 要隐 匿男丁;

如隐匿 男丁, 便得 不 到 田。原 来 的 乞丐, 不 得 再 讨饭。 乞

丐、和尚都 分田。 要勤 劳 耕种 各 自 的田 地。 每 三男 丁 种 官

田一日。每二十男丁中, 征一丁当兵, 以 一 丁 应 公 差 ①。

同年十月初一 日, 天 命 汗再 令 辽东 五 卫 的人, 交出 无 主 田地 二
十万日, 海 州、 盖州、 复州、 金州 四 卫 的人, 也 交 出无 主 田 地

十万日, 共 三 十 万 日 ②, 实行 “计丁授田” 政策。

天命汗 努 尔 哈 赤, 发 布 “计 丁 授 田 ” 谕 令, 将辽 东地 区
“ 无 主 之 田 ”, 按 丁 授 予 满、汉 人 户。 所 谓 “ 计 丁 授 田” 制 度,

就其土地所有 制来 说, 后金 国 家是 土 地 的最 高 所有 者, 把土 地

分为官田和份地, 直接生产者除以 无偿 劳役 耕种规 定的 官田外,

便在所得 份 地 上 经 营 自 己 的 经 济, 而 并 无 真 正 的 土 地 所 有 权。

就其直接生产者 的地 位 来说, 直 接生 产 者虽 不 同于 奴 隶 那种 人

身隶属关 系, 但 不许 隐 匿人 丁; 他们 被 钉附 在 土地 上, 成为 八
旗封建主的依 附土 地 的农 奴。 就其 分 配 形式 来 说, 生 产 者耕 种

规定官田作为 劳 役地 租, 份 地则 为 “ 一家 衣 食, 凡 百 差徭, 皆

从 此 出 ”③ 。

“计丁授田” 制度表明, 它的土地所 有制、直 接生产者 地位

和产品分配形 式, 都 属 于封 建 生产 关 系 的范 畴, 而 其 基 础则 是

满洲八 旗 封 建 土 地 所 有 制。因 此, 努 尔 哈 赤 继 牛 录 屯 田 之 后,

又 颁 布 “计 丁 授 田 ” 之 令 , 进 一 步从 法 律上 确 立封 建 土 地所 有
制在经济 基 础 中 的 统 治 地 位, 标 志 着 我 国 东 北 地 区 满 洲 社 会,

封建制取代了奴隶制。

努尔哈赤继把 牛 录屯 田发 展为 “ 计丁 授田 ” 之 后, 又发 布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四 卷, 天 命六年 七月 十四日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七 卷, 天 命六年 十月 初一日 。
③ 《 天 聪朝臣 工奏议 》 上 卷, 第七页 。

252 努尔哈赤传
“按丁编庄” 令, 下令将奴隶制拖克索转 变为封 建制拖克 索。上

节已叙及奴隶制拖克索 即 “农 幕” 的 衰 落。建 州的 拖 克 索有 一

个变化的历史过程。它原为奴 隶制田 庄, 努 尔哈赤 起兵 后不久,

在奴隶反 抗斗 争 冲击 下, 逐 渐 废 弃。尔 后, 奴 隶制 田 庄 仍继 续

存在着。八旗军进入辽沈地区 之后, 将 大量 俘获汉 人降 为奴隶,

编入奴隶 制田 庄。但 田 庄的 奴 隶 不能 聊 生, 叛 亡殆 尽。 努尔 哈

赤鉴于田庄奴 隶的 反 抗, 辽 东 封建 经 济 的影 响, 奴 隶 田 庄濒 临

瓦解的地 步, 便 发布 “按 丁编 庄” 令, 将奴 隶 制田 庄过 渡为 封

建制田庄。从此, 拖克索发生了质的蜕变。

一六二五年 ( 天 启五 年, 天 命 十年 ) 十 月 初三 日, 天命 汗

努尔哈赤发布 “按丁编庄” 谕:

男丁十三人, 牛 七 头, 编成 一 庄。 将 庄 头 的 兄 弟 列 入

于十三丁之数。庄头自己到 沈阳, 住在 牛录额 真家 的邻近。

使二庄头住 在 一 处。 如 逢 役 使, 该 二 庄 头 轮 流 前 往 督 催,

诸申不要参与。把庄头之 姓名, 庄中 十二男 丁之 姓名, 牛、

驴之毛色, 都写上交给村领催, 由去的大臣书写带来。

若收养的人, 置于 公中, 会 被诸 申侵害, 全部 编入汗、

诸贝勒 田庄。 一庄 男 丁 十三 人, 牛 七头, 田 百 日。其 中 二

十日纳官粮, 八十日供自己食用。

每男丁 十 三 人, 牛 七 头, 编 为一 庄, 总 兵官 以 下, 备

御以上, 每 备 御 给 与 一 庄 ①。

后 金 的 “ 按 丁 编 庄 ”, 每庄 男丁 十 三 人, 牛 七头, 地 百日,

其中二十日交 纳官 粮, 八十 日 供壮 丁 食 用。这 是大 规 模 地用 划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六 卷, 天 命十年 十月 初三日 。

第十章 “ 计丁授田” 253

一标准建立起来的田庄。

“按丁编庄” 涉及的问题很多, 但就 其生产 关系来说, 田庄

的土地, 分为 纳 粮和 自 食两 个 部 分: 纳 粮部 分, 壮 丁 用 自己 的

劳动、耕牛和农 具, 耕 种 农 奴 主 的 土 地, 产 品 作 为 劳 役 地 租,

归农奴主 占有; 自食 部 分, 对 壮 丁来 说 它提 供 生活 资 料, 对农

奴主来说 它提 供 劳动 力。田 庄 的 壮丁, 有自 己 的经 济, 其身 份

已然不是隶属 于主 人 的奴 隶, 而是 附 着 在土 地 上, 为 封 建主 服

徭役、纳租赋的农奴。这表明奴隶 制田 庄已 转化为 农奴 制田庄,

奴隶制拖克索转变为封建制拖克索。

田庄的数目, 虽 限 定 “ 每 备 御 给 与 一 庄 ”, 但 实际上远 不是

这样的。据 《建州闻见录》 所载后金的田庄, “将胡则多至 五十

余 所 ”, 田庄如云, 遍布 沃野。 在田庄 中, “奴婢 耕作, 以输 其

主 ”① 。 在 按 丁 编 庄 之 后 , “ 奴 婢 ” 也 就 是 农 奴 。

总之, 天命汗 努 尔哈 赤 进入 辽 沈地 区 之后, 控 制了 其 辖 区

的全部土地。他 通过 后金 政权, 一面 使 牛录 屯 田发 展 为 “计 丁

授 田 ”, 就是将其中一部分土地, 授 给后金 诸申和汉 族民 户, 从

而使屯田转变为 旗地; 另 一面 使 奴隶 制 拖克 索 转化 为 封 建制 拖

克索, 就是将其中另一部分土 地, 分给大小军事 封建主, “ 按丁

编 庄 ”, 从 而 使 庄 田 转 变 为 官 田。 无 论 是 “ 计 丁 授 田 ” 或 是

“ 按 丁 编 庄 ”, 其共同特点是, 直 接生 产 者作 为 农奴 被 束 缚在 土

地上, 而且必 须 为 土 地 占 有 者 交 纳 劳 役 地 租。 这 正 如 列 宁 在

《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 一书中, 论述封建 徭役经 济特点时 所指

出的: “在 这种经济下直接 生产者必须分有 一般生产资料特 别是

土地, 同时他必 须束 缚 在土 地 上, 否 则 就不 能 保证 地 主 获得 劳

动力。因而, 攫取剩 余 产 品的 方 法在 徭 役经 济 下和 在 资 本主 义

经济下是截然 相反 的: 前者 以 生产 者 占 有份 地 为基 础, 后者 则

①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一页 。

254 努尔哈赤传
以 生 产 者 从 土 地 上 解 放 出 来 为 基 础 。”①

所以, 努 尔 哈 赤 实 行 “ 计 丁 授 田 ” 和 “ 按 丁 编 庄 ”, 都是

封建主占有土地, 农奴分得份 地, 依 附于 土地, 为 地主 纳租税、

服徭役, 并受 其 超经 济 的强 制。 这表 明, 满 洲 社会 以 牛 录屯 田

为标志, 开 始 由 奴 隶 制 向 封 建 制 过 渡; 又 以 “计 丁 授 田 ” 和

“按丁编庄” 为标志, 初步完成由奴隶制 向封建 制的转变。 至于

后 来 实 行 部 分 汉 民 “ 分 屯 别 居 ”, 这 在 生 产 关 系 上 没 有 发 生 根 本

性的变化, 只不过 是为 缓 和满 汉 民族 矛 盾所 采 取的 一 种 手段 而

已。当然, 后金 进 入 辽沈 地 区以 后, 仍 有 大量 奴 隶 存 在, 如沈

阳附近的开城 就有 买 卖奴 隶 的 市场。 但 总的 说 来, 奴 隶 制已 不

再是后金社会的 主要 经 济形 态, 仅仅 是 保留 在 封建 制 中 严重 的

奴隶制残余。

天 命 汗 努 尔 哈 赤 的 “ 计 丁 授 田 ” 和 “ 按 丁 编 庄 ”, 对于满

洲社会完成由奴隶制向封建制 的过渡, 无疑 是一个 巨大 的进步;

但对于辽 东 地 区 相 当 发 达 的 封 建 经 济, 又 是 一 次 历 史 的 回 旋。

他在辽东地区的经济政策及其实施, 主要引起三种人的不满:

一种是后金诸申的不满。如 在计 丁授 田时, 上 等肥 饶之地,

或被本管官占种, 或被豪家占 据, 余剩薄地, “绳扯分田, 名虽

五日, 实 在 不 过 二 三 日 ”② 。 他 们 除 纳 劳 役 地 租 外 , 还应 公 差,

服兵役。连 年 战 争, 马 不卸 鞍, 卖 牛 典 衣, 买 械 治 装, 丧身疆

场, 妻子无依, 其生活苦不堪言。

另一种是汉族地主的 不 满。征 发 “无 主之 田 ” 和 实 行 “按

丁贡赋” 的政策, 直 接损 害了 辽 东汉 族 地主 和 中农 的 利益。 因

为 “无主之田” 原 是有 主的, 其主 人多 为原 辽东 官 僚地 主、缙

绅豪富 和 中 产 农 民, 他 们 或 死 或 逃, 同 后 金 贵 族 利 益 相 冲 突。

同时, “按丁贡赋” 对辽东汉族地主也是 一个打 击。如努尔 哈赤

① 《 列 宁全集 》 第 三卷, 第一 五八页 , 人民 出版 社。

② 《 天 聪朝臣 工奏议 》 上 卷, 第七页 。

第十章 “ 计丁授田” 255

向辽东汉民下达文书言:

我来辽东 之后, 见 各种 贡 赋 都 不以 男 丁 计, 而是按门

户计。按门 户计, 有的 门 户有 四 五 十男 丁, 有 的门 户 有 一

百男丁, 有 的门 户 只有 一 二男 丁。 如按 门 户 计, 富人以财

物免役, 穷 人没 有 财物, 须经 常 应 差。我 不 执 行你 们 的 制

度, 用我原来 的 制度。 不准 诸 贝勒 大 臣 向低 下 的人 索 取 财

物 。 贫 富 都 公 平 地 以 男 丁 计 ①。

尽管这项政策不 能真 正 执行, 但 仍在 不 同程 度 上打 击 了 隐匿 丁

额的辽东汉族官僚地主。

再一种 是辽 东 汉 民 的 不满。 辽 东 汉 民 无 论 是 “计 丁 授 田 ”

的民户, 还是 “按 丁 编 庄 ” 的 壮 丁, 其 身 份 都 被 降 作 天 命 汗、

贝勒、额真的农奴, 所受人身奴役更为严重。

后金统治者 给辽 东 地区 汉 族 人民, 捆上 经 济压 榨 和 民族 压

迫的绳索, 激起 辽东 汉 民的 反 抗。努 尔 哈赤 在 辽东 汉 人 反抗 和

女真奴隶、农 奴 不满 的 背景 下, 率军 进 攻宁 远。他 在 宁 远之 役
中, 输给了明朝将领袁崇焕。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八 卷, 天 命六年 十一 月十八 日。

256 努尔哈赤传
第十一 章 宁远兵 败

一、辽东汉人 反抗斗争

后金占领辽 阳和 广 宁之 后, 控制 了 汉人 聚 居的 辽 河 东西 广
大地域。女真族 正式 成 为这 里 的统 治 民 族。摆 在后 金 统 治者 面

前的新 课 题 是, 对 辽 东 汉 人 采 取 什 么 政 策, 才 能 巩 固 其 统 治。

努尔哈赤曾 为 反 抗 明 朝 统 治 者 实 行 民 族 压 迫 政 策 而 起兵 反 明;
在夺取辽东统 治权 以 后, 又 对 辽东 汉 人 实行 民 族压 迫 政策。 民

族压迫政策是剥 削制 度 的产 物。 各民 族 的统 治 阶级 都 施 行民 族

压迫政策。因为 只要 民 族内 部 的阶 级 对 立不 消 除, 民 族 对民 族
的压迫就会存 在。天 命 汗努 尔 哈赤 自 然 不能 例 外。他 为 着加 强

对辽东汉 人的 统 治, 一 面谕 令 收 养汉 人、勿 妄 杀掠, 一 面又 经

常滥施淫威、举措失当, 制定了一些错误的政策。
第一, 强 令 “ 剃 发 ”。 汉 族 和 女 真 族 既 是 中 华 民 族 大 家 庭 中

的成员, 又在 风 俗习 惯、语 言 文 字、心 理素 质 和服 装 发 式等 方

面有所不同。 努 尔 哈 赤 每 攻 占 一 个 汉 人 聚 居 的 地 方, 就下 令
“ 剃 发 ”① 。 天 命 汗 袭 破 抚 顺 , 李 永 芳 剃 发 投 降 ②。 努 尔 哈 赤 以

“ 剃 发 ” 作 为 汉 人 降 顺 后 金 的 标 志 。 但 强 令 “ 剃 发 ”, 改 变汉 人

民族习俗, 侮 辱 汉人 民 族尊 严, 引起 汉 族人 民 不满。 如 镇江 汉
人 不 “ 剃 发 ”、 拒 降 顺 , 努尔哈赤派武尔 古岱额 驸、李永芳 副将

率 兵 前 往 镇 压 。 他 们 先 宣 布 “ 汗 谕 ”, 对拒 绝 “剃 发 ” 投 降 的

汉人进行 威胁 利诱; 随后 驱骑 挥刀, 将拒 不 “剃发 ” 归 降的 男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 卷, 天 命六年 四月 初一日 。

② 于 燕芳 《 剿奴 议撮 》 第一 页: “抚 顺被 虏军丁 八百 余人, 又尽髠 为夷 。”

第十一章 宁远兵败 257

人惨杀, 并 俘 获 其 妻 子 一 千 余 人 ①。 努 尔 哈 赤 命 将 这 些 俘 获 人

口, 分 赏 给 官 兵 为 奴 。 强 迫 汉 人 “ 剃 发 ”, 引 起 激 烈 反 抗 ②。 这

一点, 清太祖努尔哈赤却不如金太祖阿骨打。

努尔哈赤对辽东汉人不放心, 令女 真人 与汉人 在村 屯同住,

粮食同吃, 牲 口 草 料 同 喂 ③, 以加强对汉 人的监 视和控制。 致使

许多汉人田宅被强占, 粮食被 掠夺, 人身 受凌辱, 妻女 遭奸污,

造成民族隔 阂。 他 为 防 范 汉 人, 又 下 令 禁 止 汉 人 制 造、 买 卖、

携 带 和 收 藏 弓 箭 、 撒 袋 、 腰 刀 等 武 器 ④。 他 甚 至 连 死 心 塌 地 降 顺

后金的李永芳 也不 相 信, 怀 疑 李私 通 汉 人。李 永芳 遭 到 天命 汗

的 呵 斥 ⑤, 其 诸 子 也 被 大 贝 勒 代 善 捆 绑 看 禁 ⑥。 先 是 , 一 些辽 东

汉人为挣脱明 朝的 黑 暗统 治, 相率 逃 入 建州; 自后 金 施 行民 族

压迫政策后, 许 多 汉 人 宁 肯 自 缢 而 死, 也 不 愿 “剃 发” 降 顺。

据朝鲜史书记载: “开元城 中最多节义之人, 兵才及城, 人 争缢

死, 屋无 虚 梁, 木 无 空 枝, 至 有 一 家 全 节, 五 六岁 儿 亦有 缢

死 者 。”⑦

第二, 大量 迁民。 努尔 哈 赤为 对 辽 东汉 民 加 强 控 制, 防止

叛逃, 曾多次下 令 大 量 迁 徙 辽 民。 如 一 六 二 一 年 ( 天 启 元 年,

天命六年) 十一月 十八 日, 努 尔 哈赤 派 阿敏 贝 勒带 兵 五千, 前

往 镇 江 ⑧, 强令镇江、宽奠、 叆河、汤山、镇 东、镇西、新 城等

地居民, 在寒 冬 时节, 携妻 抱 子 迁往 萨 尔浒 等 地, 并 将 孤山 堡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二 卷, 天 命六年 五月 二十五 日。

② 后 清军入 关, 多尔衮 仍 不汲 取 这 一 历史 教 训, 以 致 出 现 “ 留 头 不留 发 , 留
发 不留头 ” 口 碑, 酿 成 “ 扬州十 日”、“ 嘉 定三屠 ” 的 悲剧。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九 卷, 天 命六年 十一 月二十 二日 。
④ 《 满文 老档 ・太祖 》 第 四八卷 , 天 命八年 四月初 六日 ; 第四 九卷 , 天命 八 年
四 月十三 日。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一 卷, 天 命八年 五月 初七日 。
⑥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二 卷, 天 命八年 五月 二十三 日。
⑦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六 九卷 , 十三 年九月 戊申 。
⑧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八 卷, 天 命六年 十一 月十八 日。

258 努尔哈赤传
以 南 凤 凰 地 区 房 舍 全 部 纵 火 烧 毁 ①。 又 如 翌 年 正 月 二 十 四 日 后 金

占领广宁, 二月初 四日 努 尔哈 赤 即强 迫 广宁 等 九卫 居 民 渡过 辽

河, 迁往辽东。锦 州 二 卫 的 人 口 迁 往 辽 阳, 右 屯 卫 迁 往 金 州、

复州, 义州 二卫 迁 往盖 州、 威宁 营, 广 宁 四卫 迁 往 沈 阳、蒲 河

和 奉 集 堡 ②。 除 这 二 次 大 规 模 地 迁 徙 人 口 外 , 零 星迁移, 经 常不

断。如一六二四年 ( 天启四年, 天命九年) , 命将 辽西大黑 山堡

人 民 搬 移 至 虎 皮 驿 ③。

被迁地区的 汉 人, 头 一 天得 到 迁移 汗 令, 第 二 天就 被 驱 赶
上路。西起大 凌 河东 迄 鸭绿 江, 南自 金 州北 至 蒲河, 河 西居 民

迁往河东, 城镇 居 民移 往 村 屯, 扶 老携 幼, 扫 地 出 门, 城郭空

虚 ④, 田地抛 荒, 背 井 离 乡, 哭 声 震 野, 民 怨 沸 腾。 稍 有 恋 居

者, 即惨遭屠杀, 仅 大 贝 勒 代 善 在 义 州 一 次 就 杀 死 三 千 人 ⑤。 被

驱赶的移 民, 男 子 受鞭 笞, 妻女 遭 凌辱, 老弱 填 沟 壑, 童婴弃

路旁; 白天忍饥赶路, 寒夜露宿 荒郊。 他们 被迁往 陌生 的村屯,

无亲无友, 无房无粮。命大户同 大家合, 小户同小 家合, “ 房合

住, 粮合吃, 田 合 耕 ”⑥ 。 这 既 扰 乱 了 辽 民 的 安 定 生 活 , 又破 坏

了正常的社会秩序。被迁居的汉人, 或为 “计丁 授田” 的民户,

或为 “按丁编 庄” 的壮 丁。无 论是 前者 或后 者, 都 被降 作后 金

的农奴。

辽民被迁 之 后, 生 活困 苦 不堪。 辽 西被 迫 迁 移 的 汉人, 如

锦州城一万三 千七 百 八十 四 口, 其 中 男 六千 一 百五 十 人; 右 屯

卫一万七千七 百二 十 八口, 其 中男 九 千 零七 十 四人。 共 计三 万

一千五百一十二口, 其 中 男 一 万 五 千 二 百 二 十 四 人 ⑦。 他 们 后 被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九 卷, 天 命六年 十一 月二十 一日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五 卷, 天 命七年 二月 初四日 。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 卷, 天 命九年 正月 初一日 。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七二 卷, 天 命十一 年八 月初四 日。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四 卷, 天 命七年 二月 初三日 。
⑥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八 卷, 天 命七年 三月 初四日 。
⑦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五 卷, 天 命七年 二月 初五日 和初 六日。

第十一章 宁远兵败 259

强 迫 安 插 在 岫 岩 、 青 苔 峪 和 复 州 、 金 州 等 地 ①。 以 每 丁 给 田 六 日

计, 上述男丁 共 应授 田 近十 万 日。努 尔 哈赤 没 有田 地 授 予, 命

他们同当地居 民合 耕, 这种 政 策的 结 果 是, 既 剥夺 了 被 迁徙 辽

民的田地, 又 掠 占了 当 地居 民 的 土地。 实际 上, 大 量 迁 居的 汉

人, 耕无 田, 住 无 房, 寒 无 衣, 食 无 粮。 他 们 “ 连 年 苦 累 不

堪 ”② , 生活悲苦到了极点。

第三, 清查 粮食。 后金 本 来粮 食 就 不足, 大 量 迁民 后 出 现

粮荒。努尔 哈 赤 为 筹 措 粮 食, 除 派 夫 役 搬 运 缴 获 明 仓 粮 谷 外,

还派人清查辽民 的粮 食。 他下 令 汉人 要 如实 申 报所 有 粮 谷的 数

量, 然 后 按 人 口 定 量 ③。 他 不 许 汉 人 私 卖 粮 食 , 要 低价卖给 汗的

官衙。汉 人 缺 粮 食, 向 官 仓 购 买, 每 升 银 一 两 ④。 粮 食 极 为 短

缺, 如杀耀州 乔 姓, 得 粮十 三 石 一升, 分给 驻 居当 地 的 蒙古 男

丁, 每 人 只 得 半 升 ⑤。 辽 民 因 缺 粮 食 , 饿 死 的 人 很 多 ⑥。 粮 食 不

足始终是努尔 哈赤 最 头痛 的 问 题之 一。 为解 决 粮食 问 题, 一六

二四年 ( 天启 四年, 天 命 九年) 正 月, 努尔 哈 赤再 命普 遍清 查

粮食。对汉 人的 粮 食, 逐 村 逐户 清 查, 全 部进 行 登 记, 委派诸

申 看 守 ⑦。 规 定 : 凡 每 口 有 粮 五 升 , 或每口 虽有粮 三四升但 有牲

畜的人, 算 作 “ 有 粮 人 ”; 每 口 有 粮 三 四 升 而 并 无 牲 畜 的 人 , 算

作 “ 无 粮 人 ”。 努 尔 哈 赤 命 将 “ 无 粮 人 ” 收 为 阿 哈 ⑧ 。 不 久 , 下

令 将 各 地 查 送 的 “ 无 粮 人 ” 全 部 杀 死 ⑨。 屠 杀 “ 无 粮 人 ” 可 能

是因为没 有 余 粮 养 活 这 批 人, 或 借 以 警 告 隐 匿 余 粮 不 报 的 人。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七 卷, 天 命七年 二月 二十七 日。

② 《 明 清史料 》 甲 编, 第 八册 , 第七 六五页 。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 卷, 天 命六年 十二 月初一 日。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九 卷, 天 命八年 九月 初七日 。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四 卷, 天 命八年 六月 十四日 。
⑥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四 卷, 天 命八年 六月 十一日 。
⑦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 卷, 天 命九年 正月 初五日 。
⑧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一 卷, 天 命九年 正月 二十一 日。
⑨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一 卷, 天 命九年 正月 二十七 日。

260 努尔哈赤传
然而,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这都是对社会生产力的破坏。

第四, 征发 差 役。后 金向 辽 民 征 发 繁苛 的 差 役, 筑城、 修

堡、煮 盐、 刈 获、 夫 役、 运 输, 名 目 繁 多, 不 一 而 足。 以 金、

复、海、盖四州 为 例。后 金 占领 辽 东不 久, 盖州 出 牛车 运 送 贡

赋 盐 一 万 斤 到 辽 阳 ①。 一 六 二 二 年 ( 天 启 二 年 , 天命 七年 ) 春,

金州、复州每十名男丁 中, 出 二 人 修 城 ②。 又 命 金 、 复 、 海 、 盖

等州卫, 派夫役、出牛 车 运 粮。先 是, 明朝 存 粮 在 “右 屯 八 十

余 万 ”③ 石 。 后 金 军 打 败 王 化 贞 , 夺得右屯粮仓。努尔哈赤 下令

征派牛一 万头、 车一 万 辆, 每 十 名男 丁 中出 一 人, 前 往 右屯 卫

运粮。被征 的牛, 命 烙上 印 记, 将 牛的 颜 色、大 小 及牛 主 姓 名

填写交上 备查。 但许 多 牛或 死 于 路, 或 被夺 占, 或 以 羸 弱顶 替

肥壮, 牛主既 耽 误农 作, 又 损 失 重大。 一年 后 仍命 要 饲 养公 差

牛 一 万 头 ④。 征 发 差 役 不 仅 碍 误 春 耕 , 也 影响秋 收。盖州要 在收

成季节出男丁 三千 一 百七 十 七 人, 牛 一 千零 三 十二 头, 修筑 盖

州城。但工程未 竣, 又 派 这 些 男 丁 和 牛 车 到 复 州 去 收 割 庄 稼 ⑤。

辽民的劳 力、耕 牛、车 辆在 春 耕 和秋 收 时被 大 量征 发, 妨碍 生

产, 引起不满。

上举努尔哈 赤进 入辽 沈地 区后, 强 令 “ 剃 发 ”、 大 量 迁 民 、

清查粮食、征 发 差役 等 四例 弊 政, 搅 得 辽民 倾 家荡 产, 颠沛 流

离, 衣食无着, 愤不欲生。女真各 级额 真及 军卒杂 居汉 人村屯,

又逞威福, 占田宅, 索粮谷, 侮妻女。皇太极在后来说:

汉人每十三壮丁, 编为 一庄, 按 满官品 级, 分 给为奴。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六 卷, 天 命六年 九月 十三日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九 卷, 天 命七年 三月 十二日 。
③ 《 明 熹宗实 录》 第十九 卷, 天启二 年二月 乙酉 。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六 卷, 天 命八年 二月 二十六 日。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八 卷, 天 命八年 七月 二十二 日。

第十一章 宁远兵败 261

 于是同处一屯, 汉人每被侵扰, 多 致 逃 亡 ①。

广大辽东 汉 人不 堪 忍受 女 真贵 族 的 威 逼、驱 掠、 焚劫、 杀

戮, 纷纷起来通过各种形式, 反抗天命汗努尔哈赤的残暴统治。

首先是逃亡。 辽 民难 以 忍受 后 金贵 族 的盘 剥 和 奴 役, 为图

生存, 成户、成 村、 成 地 区 地 逃 亡。 如 连 山 关 汉 民 男 四 十 人、
女二十人, 驱赶 马 十八 匹、 牛五 头、骡 四 头和 驴 二 头, 集体逃

亡 ②。 夹 山 河 村 二 十 户 居 民 , 男女共八 十人, 仅 耕田七日, 无法

生活, 把喂 养 的 猪、鸡、狗 宰 杀后 放 在 筐子 里, 密 议 逃亡, 但

被 告 密 捕 捉 后 定 罪 ③。 红 草 岛 附 近 五 村 汉 人 , 用秫 秸秆编成 筏子

渡 河 逃 亡 ④。 李 永 芳 哀 叹 道 : 沿 海 一 带 汉 民 想 杀 女 真 人 , 逃 往明
朝 ⑤。 据 《 满 文 老 档 》 记 载 , 有的辽民诱请后金驻守台堡官兵到

家里饮酒, 或鸩杀, 或乘其醺醉杀死, 然 后 弃 家 逃 亡 ⑥。 到 一 六

二五年 ( 天启五年, 天命十年) , 因闹 粮荒, 社 会秩序混 乱, 逃

亡的人更多, “ 逃亡 之 人, 络 绎 接 踵 ”⑦ 。 努 尔 哈 赤 命 在 城 门 设

锣, 有逃人出城, 便 敲 锣 传 报 ⑧, 以派兵追捕。

其次是投毒。 投 放毒 药 暗杀 后 金统 治 者, 是 比 逃亡 更 为 积
极的反抗斗争 形式。 后 金占 领 辽阳 刚 两 个月, 就发 现 汉 人向 努

尔 哈 赤 驻 城 的 各 井 投 下 毒 药 ⑨。 不 久 , 在 水、盐和 猪肉里都 发现

有毒药。努尔 哈 赤指 令 诸申 和 兵 士, 不 吃当 天 杀的 猪 肉, 饮水
和食盐要警惕 中毒, 甚 至对 蔬 菜和 鸡 鸭 也要 注 意, 并 命 将文 书

① 《 清 太宗文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一○页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 卷, 天 命九年 正月 初九日 。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二 卷, 天 命八年 五月 二十日 。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五 卷, 天 命八年 六月 二十三 日。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九 卷, 天 命八年 四月 十二日 。
⑥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九 卷, 天 命八年 四月 二十三 日。
⑦ 《 明 清史料 》 甲 编, 第 一本 , 第五 ○页。
⑧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五 卷, 天 命十年 五月 初三日 。
⑨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二 卷, 天 命六年 五月 二十六 日。

262 努尔哈赤传
下 达 至 村 领 催 ①。 为 避 免 中 毒 , 命店主 将姓名 刻在石、木 上, 立

在店前; 购买 食 物的 诸 申, 需 记 住店 主 的姓 名, 以 便 中 毒后 追

查 ②。 投 毒 的 斗 争 遍 及 各 地 , 努尔哈赤谕 示诸贝 勒: 提防各 处都

在 给 诸 申 投 毒 ③。 甚 至 努 尔 哈 赤 到 海 州 巡 视 , 在 衙门宴会 时, 有

八 名 汉 人 向 井 中 投 放 毒 药 ④, 可 能 是设 计 毒 害 天 命 汗 努 尔 哈 赤

的。但他们在投毒时被八旗兵士捉获, 惨遭杀害。

再次是袭杀。 袭 击和 杀 伤后 金 官兵, 比 投毒 更 直接 地 打 击

了女真军事贵 族。 在 古 河、马 家 寨、 镇 江、 长 山 岛、双 山、 岫

岩、平顶山等地的汉民, 手执 棍棒, 聚众 抵抗, 袭 击后 金兵士,

杀死后金官吏。努尔哈赤在文书中称:

古河的人, 杀我 派 去 的 官 员 而 叛。马 家 寨 的 人, 杀我

派去的官 员 而叛。 镇江 的 人, 逮 捕 我任 命 的 佟 游 击, 送与

明国 而 叛。 长 山 岛 的 人, 逮 捕 我 派 遣 的 官 员, 送 往 广 宁。

双山的人, 约期 带 来那 边 的兵, 杀 了我 的 人。 岫岩 的 人 叛

亡, 被魏 秀 才 告 发。 复 州 的 人 叛 变, 约 期 带 来 明 国 的 船。

平顶山的人, 杀 我 四 十 人 而 叛 ⑤。

这份文书说明, 辽民反抗后金 统治的 斗争 此伏彼 起, 连 绵不断。

为防止后金官兵 被个 别 地袭 杀, 努尔 哈 赤命 令 官兵 不 许 单独 行

动, 必须十人结队而行, 否 则 要 受 到 惩 罚 ⑥。 但 这 并 不 能 阻 遏 辽

民一浪高似一浪地反抗后金统治者的斗争。

复次是暴动。辽民的暴动给予 后金 统治 者以最 沉重 的打击。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三 卷, 天 命六年 六月 初七日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二 卷, 天 命七年 六月 十五日 。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二 卷, 天 命八年 五月 二十四 日。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二 卷, 天 命六年 五月 二十八 日。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六 卷, 天 命十年 十月 初三日 。
⑥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九 卷, 天 命七年 三月 十一日 。

第十一章 宁远兵败 263

辽民暴动自后 金军 占 领辽 阳 始。后 金 军 夺占 辽 阳, 派 一 将领 坐

在西门, 见 状貌 可 疑的 汉 人, 即 点 视军 卒 加以 杀 戮。 然而, 辽

民不能忍受这种残酷暴行, 勇 敢 者 奋 起 反 抗 。《 明 史 纪 事 本 末 》

“补遗” 记载:

有诸生 父 子 六 人, 知 必 死, 持刀 突 而 出, 毙 其 帅, 诸

子持梃共 击 杀二 十 余人。 仓卒 出 不 意, 百 姓 乘 乱 走出, 五

六百人结队南行, 建 州 不 之 追 ①。

继辽阳之 后, 反 抗后 金 的暴 动 如 火如 荼。在 托 兰山, 百 余人 举

行 暴 动 ②; 在 长 山 岛 , 莽 古 尔 泰 率 兵 二 千 前 往 镇 压 ③; 在 岫 岩 ,
暴 动 失 败 后 被 虏 者 达 六 千 七 百 人 ④; 在 镇 江 , 仅镇 压后被俘 虏者

即 达 一 万 二 千 人 ⑤。

在辽 河 以 东, 复 州 城 的 抗 暴 斗 争 声 势 浩 大。 一 六 二 三 年

( 天启三年, 天命八年) 六月, 复州城民 无法容 忍后金剃 发、占

房、查粮、差役 等 虐 政, 一 万余 男 人举 城 暴动。 努 尔哈 赤 派 次

子代善、第十子 德格 类 等率 兵 二万 人 前 往, 将 复州 城 人 民的 暴
动残酷地 镇压 下 去。复 州城 男 子 当中, 除病 弱 者和 儿 童 外, 全

部 被 杀 ⑥, 并将妇女和儿童掳走, 分给各 牛录为 奴。复州城 房舍

驻兵, 粮充军食。

在辽河以西, 除 “ 辽 民 、 难 民 入 关 至 百 余 万 ”⑦ 和 大 量 迁 徙

河东之外, 所 余 人民 在 大小 凌 河、锦 州、义 州 和广 宁 等 地掀 起

反抗后金的暴 动。其 中 以十 三 山军 民 的 反抗 斗 争最 为 壮烈。 数

① 《 明 史纪事 本末》 第四 册, 第一四 二八页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四九 卷, 天 命八年 四月 二十四 日。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五 卷, 天 命六年 八月 十四日 。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七 卷, 天 命八年 七月 初七日 。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四 卷, 天 命六年 七月 二十七 日。
⑥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五六 卷, 天 命八年 六月 二十六 日。
⑦ 《 明 熹宗实 录》 第二○ 卷, 天启二 年三月 壬戌 。

264 努尔哈赤传
以万计的 辽民 据十 三山 以 自保, 绝 不 “剃发 ” 降 顺。努 尔哈 赤

派兵围攻数 次 不克; 李 永芳 再 率军 仰攻, 被 “ 山 顶 飞 石 打 下 ”。

这些反抗者久被围困, 誓死 不降后金, “有七 百人黑夜潜偷 下山

至海边, 渡上觉华岛。婴孩都害死。问其何害死, 曰 :‘ 恐 儿 啼 ,

贼 来 追 赶 也 ! ’”① 宁 肯 扼 杀 婴 儿 , 也不投降后金。这是努尔哈赤

对辽民政策失败的血泪见证。

努尔哈赤 对 辽民 的 错误 政 策, 激 起 辽东 的 农 民、 矿工、 生

员、市民, 从 辽 阳 到 金 州, 自 广 宁 至 镇 江, 在 城 镇, 在 村 屯,

以逃亡、投毒、 袭杀 和 暴动 等 形 式, 进 行反 抗 后金 统 治 者的 斗

争。这场斗争的 主体 是 汉族 劳 动人 民, 也包 括 女真 的 奴 隶和 农

奴。辽东汉 民 反 抗 斗 争 的 一 个 结 果 是, 既 削 弱 了 后 金 的 国 力,

又 教 育 了 宁 远 的 军 民 ——— 为 免 遭 八 旗 贵 族 铁 蹄 的 蹂 躏 , 只有拼

死抵御后金军的南犯。

二、袁崇焕营 筑宁远城

广宁兵溃 报 至明 廷, 京 师 戒严, 举 朝汹 汹。 明 以日 讲 官 孙

承宗为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 预机务。

孙承宗, 字稚绳, 高 阳 人 。“ 貌 奇 伟 , 须髯 戟 张。与 人言,

声 殷 墙 壁 ”② 。 一 六 ○ 四 年 ( 万 历 三 十 二 年 ) 成进 士, 授 编修。

天启帝即位, 以左庶子充任日 讲官。 初, 天 启帝每 听承 宗讲授,

常 言 “ 心 开 ”, 故 眷 注 殊 殷 。 孙 承 宗 早 在 为 县 学 生 时 , 尝留 意边

郡。后常向材官老兵询问辽事 形势与 险要 阨塞, 因 此通 晓边事。

至广宁兵败, 廷臣知承宗知兵, 屡疏 谏, 因 命其主 持辽 东军事。

他上疏言:

①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一○ 卷, 第 七页 。

② 《 明 史・孙 承宗传 》 第 二一 册, 第 二五○ 卷, 第六四 六五 页。

第十一章 宁远兵败 265

 迩年兵多不练, 饷 多不 核。以将 用兵, 而 以文 官招练。

以将临阵, 而以 文 官指 发。以 武 略 备边, 而 日 增置 文 官 于

幕。以边任经、抚, 而 日 问 战 守 于 朝。此 极 弊 也。 今 天 下

当 重 将 权 ①。

孙承宗从辽阳、 广宁 失 守中 引 出的 一 条 覆车 之 鉴是: 应 当选 边

将, 重将权。东 阁大 学 士、兵 部 尚书 孙 承宗 遴 选和 器 重 的既 沉

雄又有气略的杰出将领就是袁崇焕。
袁崇焕, 字元素, 祖籍广东东莞, 落 籍 广 西 藤 县 ②。 一 六 一

九年 ( 万 历 四 十 七 年, 天 命 四 年) 成 进

士, 授邵 武 知 县。他 为 人 机 敏, 胆 壮, 善

骑艺, 喜 谈 兵 。“ 崇 焕 少 好 谈 兵 , 见人 辄拜

为同 盟, 肝 肠 颇 热。为 闽 中 县 令, 分校闱

中, 日呼 一 老 兵 习 辽事 者, 与 之谈 兵, 绝

不 阅 卷 ”③ 。 一 六 二 二 年 ( 天 启 二 年 , 天命

七年) 正 月, 袁 崇 焕大 计 在京。 他单 骑 出

阅塞外, 巡 历 关 上 形 势 ④。 回 京 后 言 : “ 予
我军马钱 谷, 我 一 人 足 守 此 。”⑤ 时 广 宁 已

失, 廷臣惶 惧, 袁崇 焕 自 请 一 人守 关 的 壮

语, 对收拾 珍 宝 准 备南 逃 的 朝 臣, 是一剂

安神良 药。同 僚 们 赞叹 他 的 胆 略。在 失 陷

广宁后的 第 四天, 御史 侯 恂 题 请破 格 擢 用
明 蓟辽督 师袁 崇焕像 袁崇焕, 疏言:

① 《 明 史・孙 承宗传 》 第 二一 册, 第 二五○ 卷, 第六四 六六 页。

② 袁 崇焕籍 贯 有 广 东 东 莞、 广 西 藤 县 和 平 南 县 三 说, 见 拙 文 《 袁 崇 焕 籍 贯
考 》, 载 《 历史研 究》 一九八 二年 第一期 。
③ 夏 允彝: 《 幸存录 ・辽 事杂志 》, 《 明季 稗史初 编》 第十四 卷, 第三页 。
④ 《 新 明史列 传・袁 崇焕 》 抄 本。
⑤ 《 明 史・袁 崇焕传 》 第 二二 册, 第 二五九 卷, 第六七 ○七 页。

266 努尔哈赤传
 见在 朝 觐 邵 武 县 知 县 袁 崇 焕, 英 风 伟 略, 不 妨破 格

留 用 ①。

明廷授袁崇焕 为兵 部 职方 司 主 事, 旋 升 为山 东 按察 司 佥事、 山

海 监 军 ②。
受职后, 袁 崇 焕 上 《 擢 佥 事 监 军 奏 方 略 疏 》。 他 在 奏 疏 中 一

扫文臣武 将中 普 遍存 在 的悲 观、 恐惧 气 氛, 力 请练 兵 选 将, 整

械造船, 固守山海, 远图恢复。他疏 言: “不但 巩固山海, 即已

失之封疆, 行 将 复 之 。”③ 袁 崇 焕 赴 任 前 , 往 见 听勘 在 京 的熊 廷

弼 。“ 廷 弼 问 : ‘ 操 何 策 以 往 ? ’ 曰 : ‘ 主 守 而 后 战 。’ 廷 弼 跃 然

喜 ”④ 。 为 图 先 守 后 战 , 恢复 辽 东 方略, 二人 商 酌竟 日。 袁崇 焕
辞别熊廷弼, 策骑驰往山海关, 偕视辽东经略商度战守。

时 兵 部 尚 书 王 在 晋 代 熊 廷 弼 为 辽 东 经 略 ⑤。 王 在 晋 在 疏 言 中

夸大困难: “各 隘 口边 墙 未 葺, 器 械未 整, 兵 马 未 足, 钱粮未

议, 将官惰窳, 军 士 偷 闲 ”⑥ 。 他 无 远 略 , 谋 用 蒙古 骑 兵 袭击 广

宁, 计不成; 又请在山海关外八 里铺 筑重 关, 以兵 四万 人守御。

他在 《题关门形势疏》 中言:

再筑边城, 从芝 蔴 湾 起, 或 从 八 里 铺 起 者, 约长三十

余里, 北绕 山, 南 至 海, 一 片 石 统 归总 括, 角 山及 欢 喜 岭

悉入包罗。 如此 关 门可 恃 为捍 蔽。 第计 费 甚 巨, 而民夫当

用数万人, 夫国 家 为万 年 不拔 计, 何恤 一 二 百 万 金, 独是
数 万 人 夫 ⑦!

① 《 明 熹宗实 录》 第十八 卷, 天启二 年正月 甲子 。

② 《 明 熹宗实 录》 第十九 卷, 天启二 年二月 甲午 。
③ 《 袁 崇焕先 生遗稿 》 第 十九 页。
④ 张 伯桢: 《 明蓟辽 督师 袁崇焕 传》, 载 《 正 风》 ( 半 月刊 ) , 第七期 。
⑤ 《 明 史・王 洽传附 王在 晋传》 第二 二册, 第二 五七卷 , 第 六六二 六页 。
⑥ 《 明 熹宗实 录》 第二一 卷, 天启二 年四月 庚辰 。
⑦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九卷 , 第十 一页 。

第十一章 宁远兵败 267

 王在晋在山海 关外 八 里筑 重 城 之议, 是 一个 只 图苟 安、 无所 作

为的消极防御方略。从而受到袁崇焕等人的反对。

袁崇 焕 力 主 积 极 防 御, 坚 守 关 外, 屏 障 关 内, 营 筑 宁 远,

以图大举。他 虽 深受 王 在晋 倚 重, 题 为 宁前 兵 备佥 事, 但以 关

外八里筑 重城 为 非策, 极力 陈 谏。王 在 晋不 听, 袁 崇 焕 两次 具

揭于首辅叶 向 高。 叶 向 高 不 能 臆 决, 孙 承 宗 自 请 行 边。 六 月,

孙承宗抵山海关, 巡视形胜, 议 商防 御, 力 驳王在 晋筑 重城议:

“今不为恢复计, 画关而守, 将尽 撤藩篱, 日 哄堂奥, 畿东 其有

宁 宇 乎 ? ”① 孙 承 宗 支 持 了 袁 崇 焕 等 人 的 意 见 , 并 同 王在 晋 “推

心告语, 凡七昼夜, 而 在 晋 终 缩 朒 不 应 ”② 。 孙 承 宗 还 朝 后 借 讲

筵时机, 面奏王在晋不足用, 寻改调在晋为南京兵部尚书。

同年八月, 王在 晋既 去, 孙 承宗 自

请督师, 获允。 天启 帝赐 尚方 剑; 孙 启

行时, 阁 臣 送 出 崇 文 门 外。 孙 承 宗 抵

关, 重用袁崇 焕, 整 饬 边备。 先 是, 孙

承宗驳关外八 里筑 重城 议, 召集 将吏 谋
御守, 阎鸣泰 主守觉 华岛, 袁崇 焕主 守

宁远城, 王在 晋等力 持不 可, 但 孙承 宗

极力支持袁崇焕 的意见。 孙承 宗在 《又

启叶首揆》 书 中言: “ 门生 苦令 抚官 初

移之中前为四 十里, 再移之 前屯 为七 十

明大学 士、 兵部尚 书孙 承宗像
里, 又再移至 中后为 百里, 又再 移之 宁

远 为 二 百 里 。”③ 这 反 映 了 孙 承 宗 、 袁 崇 焕 相 机 进 取 、 徐 图 恢 复

的大计。

① 《 明 史・孙 承宗传 》 第 二一 册, 第 二五○ 卷, 第六四 六七 页。

② 《 孙 文正公 年谱》 第二 卷, 第十六 页。
③ 孙 承宗: 《 高阳集 》 第 十九 卷, 第 二二页 。

268 努尔哈赤传
 一六二三年 ( 天 启三 年, 天 命 八年 ) 春, 袁崇 焕 受 孙承 宗

命往抚蒙 古喀 喇 沁部。 先是, 明 失广 宁 后, 宁 远以 西 五 城七 十

二堡尽为喀喇 沁诸 部 占据。 明 军前 哨 不 出关 外 八里 铺。 袁崇 焕

亲抚喀 喇 沁 诸 部, 收 复 自 八 里 铺 至 宁 远 二 百 里; 又 拊 循 军 民,

整治边备, 成绩 卓 著。秋, 孙承 宗 从袁 崇 焕议, 排 除巡 抚 张 凤

翼、佥事万有孚 等 力 阻, 决 计 戍 守 宁 远。 命 祖 大 寿 兴 工 营 筑,

袁崇焕与满桂驻守。但祖大寿 臆度朝 廷不 能远守, 便草 率从事,

工程疏薄, 仅筑 十 分之 一。 袁崇 焕 手定 规 制, 亲 自 督 责, 军民
合力, 营筑宁远:

崇焕 乃 定 规 制: 高 三 丈 二 尺, 雉 高 六 尺, 址 广 三 丈,

上二 丈 四 尺。 大 寿 与 参 将 高 见、 贺 谦 分 督 之。 明 年 迄 工,

遂为关外重 镇。桂, 良 将, 而 崇 焕 勤 职, 誓 与 城 存 亡; 又

善抚, 将士 乐 为尽 力。由 是 商 旅 辐 辏, 流 移 骈 集, 远近望

为 乐 土 ①。

经过袁崇焕亲 率军 民 经营, 一 度荒 凉 凋 敝的 宁 远, 变 为 明朝 抵
御后金南犯的关外重镇。

在 “以辽人守辽土, 以 辽 土 养 辽 人 ”② 的 战 略 思 想 下 , 一六

二四年 ( 天 启 四 年, 天命 九年) 九 月, 孙承 宗派总 兵马 世龙

“ 偕 巡 抚 喻 安 性 及 袁 崇 焕 东 巡 广 宁 ”③ , 历十三山, 经右屯, 又由

水路抵三岔河, 以都司杨朝文 探盖州。 袁崇 焕等东 巡三 州两河,

相度形势, 察访 虚 实, 训 练 士卒, 增长 胆 气, 实 为 熊廷 弼 雪 夜

巡边后的 又 一壮 举。自 孙 承 宗督 师 以来, 定军 制, 建 营垒, 备

火器, 治 军 储, 缮 甲 仗, 筑 炮 台, 买 马 匹, 采 木 石, 练 骑 卒,

汰逃将, “层层布置, 节节安 排, 边亭有相望之 旌旗, 岛屿 有相

① 《 明 史・袁 崇焕传 》 第 二二 册, 第 二五九 卷, 第六七 ○八 页。

② 孙 承宗: 《 高阳集 》 第 十九 卷, 第 二一页 。
③ 《 明 史・马 世龙传 》 第 二三 册, 第 二七○ 卷, 第六九 三三 页。

第十一章 宁远兵败 269

连之舸舰, 分合俱备, 水 陆 兼 施 ”① , 辽 东形 势 为之 一 变。到 一

六二五年 ( 天启五年, 天命十年) , 孙承 宗与袁 崇焕议, 遣 将率

卒分据锦州、松 山、 杏山、 右 屯 及 大、 小 凌 河, 缮 城 郭, 驻军

队, 进图恢 复大 计。 但是, 孙承 宗 罢去, 阉 党分 子 兵部 尚 书 高

第代为经略, 辽东形势, 急剧逆转。

明朝统治 集 团 内 部 的 党 争, 直 接 牵 系 着 辽 东 的 军 事 形 势。

魏忠贤自 窃 夺权 柄 之后, 贬 斥东 林, 控 制 阁部, 提 督 东厂, 广

布特务, 恣 意 拷 掠, 刀 锯忠 良, 祸 及 封 疆, 败 坏 辽 事。客 魏 擅

权, 内结宫闱 以 自固, 外纳 朝 臣 以淫 威。他 们 恐妃 嫔 申 白其 罪

孽, 矫旨赐泰 昌 帝选 侍 赵氏 自 尽, 浸 假 幽裕 妃 张氏 别 宫, 设计

堕皇后张 氏胎, 又杀 冯 嫔, 禁 成 妃, 将 天启 帝 妃嫔 女 侍 尽为 控

制, 以擅权柄, 排挤东林。他们为使 “内外大权, 一 归 忠 贤 ”② ,

安插率先 附 己 的 顾 秉 谦 和 张 广 微 等 入 阁, 又 将 东 林 党 的 阁 臣、

六部尚书和卿 贰以 及秉 宪、科 道次 第 罢黜。 一 六二 四 年 ( 天 启

四年, 天命九年) 六月, 正当 孙 承 宗、 袁崇 焕 营 筑 宁 选、图 复

辽土的时候, 副都御史杨涟劾 魏忠贤 罪疏 奏上。阉 党凶 焰更嚣,

中官聚围首辅 叶向 高 府第, 后 逐吏 部 尚 书赵 南 星等。 东 林党 首

辅叶向 高、次 辅 韩 等 先 后 罢 去, 阉 党 顾 秉 谦、 张 广 微 柄 政。

魏忠贤夺取内外大权。

魏忠贤专 权 后, 因 孙承 宗 功高 望 重, 欲 使 其 附 己, 令应坤

等申明意 图, 孙 承宗 刚 直不 阿, 魏忠 贤 由此 衔 恨。孙 承 宗嫉 恶

如仇。杨涟疏劾 魏忠 贤二 十四 大罪, 孙 承宗 诗 赞其 “ 大 心杨 副

宪, 抗 志 万 言 书 ”③ 。 御 史 李 应 昇 奏 疏 抨 弹 阉 竖 , 魏 忠贤 恚其 与

孙 承 宗 同 党 ④。 十 一 月 , 魏忠贤尽逐左副 都御史 杨涟、吏部 尚书

赵南星、左都 御 史高 攀 龙、佥 都 御史 左 光斗 等, 孙 承 宗 正西 巡

① 茅 元仪: 《 督师纪 略》 第六 卷, 第 一页。

② 《 明 史・魏 忠贤传 》 第 二六 册, 第 三○五 卷, 第七八 二一 页。
③ 孙 承宗: 《 高阳集 》 第 三卷 , 第十 六页。
④ 孙 承宗: 《 高阳集 》 第 三卷 , 第十 八页。

270 努尔哈赤传
蓟、昌, 想抗疏阉党, 请 以 “ 贺圣 寿 ” 入朝, 面 奏 机 宜, 疏论

魏忠贤罪端。张广微得报, 奔告 魏忠贤: “枢辅 拥关兵数万 清君

侧, 兵部侍 郎 李 邦 华为 内 应, 公 等 为 齑 粉 矣 ! ”① 魏 忠 贤 惶 惧 ,

绕御床哭。天启帝为之心动, 命 内阁 拟旨。 次辅顾 秉谦 奋笔曰:

“无旨离信地, 非祖宗法, 违 者 不 宥 。”② 午 夜 , 开大明门, 召兵

部尚书入, 命以 三道 飞 骑阻 止 孙承 宗 入 觐。又 矫旨 命 守 九门 宦

官: “承 宗 若至 齐化 门, 反 接 以 入 ! ”③ 孙 承 宗 抵 通 州 后 , 闻命

而返。

孙承宗在 《高阳集》 中记载请入觐不果时言: “要人欲 并杀

予, 曰 杨 、 左 辈 将 以 某 清 君 侧 。”④ 孙 承 宗 返 回 之 后 , 一 六二 五

年 ( 天启五年, 天 命十 年) 五 月, 高 第为 兵部 尚书, 阉 党控 制

枢部。七月, 魏忠贤诬 杀 杨 涟、左 光 斗 等 于狱。 时 东 林 “累 累

相接, 骈 首 就 诛 ”⑤ 。 正 值 魏 忠 贤 要 借 机 削 夺 孙 承 宗 兵 权 时 , 八

月 ⑥发 生 马 世 龙 柳 河 之 败 。 山 海 总 兵 官 马 世 龙 误 信 降 人 刘 伯 漒

言, 派 前 锋 副 将 鲁 之 甲 、 参 将 李 承 先 率 师 ⑦, 自 娘娘宫渡 河, 夜

袭耀州, 败殁于柳河, 死士四百余人, 弃 甲 六 百 余 副 ⑧。 柳 河 兵

败 报 闻 , “ 朝 议 沸 腾 ”⑨ 。 谄 附 阉 党 的 台 、 省 官 员 章 疏 数 十 上 , 弹

劾马世龙, 并及 孙 承宗。 十 月, 孙 承宗 罢 去, 以 兵 部尚 书 高 第

代为经略。

① 《 孙 文正公 年谱》 第三 卷, 第十四 页。

② 夏 燮: 《 明 通鉴》 第七 九卷 , 天启 四年十 一月 。
③ 《 明 史・孙 承宗传 》 第 二一 册, 第 二五○ 卷, 第六四 七二 页。
④ 孙 承宗: 《 高阳集 》 第 三卷 , 第十 六页。
⑤ 佚 名: 《 东 林纪事 本末 论》 第二页 。
⑥ 柳 河之役 , 《 明史 ・孙 承宗传 》、《 明史 ・ 马 世 龙传 》 记 于 九月 , 《 明 通鉴 》
记 于九月 壬子 ( 初七 日) ; 而 《 清 太祖武 皇帝 实 录》、《 满 洲实 录 》、《 清 太 祖高 皇 帝
实录 》 和 蒋良骐 《东 华录 》 均记 于八 月; 《 三 朝辽事 实录》 记为 八月 二十 八日 , 《 督
师 纪略》 记为 九月二 十八 日。
⑦ 《 明 史・马 世龙传 》 第 二三 册, 第 二七○ 卷, 第六九 三四 页。
⑧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六五 卷, 天 命十年 八月 。
⑨ 蔡 鼎: 《 孙 高阳前 后督 师略跋 》。

第十一章 宁远兵败 271

 天命汗努尔 哈 赤 知明 经 略易 人, 便 准 备率 军 西 渡 辽河, 进

攻宁远。

三、宁远之败

高第以兵 部 尚书 经 略蓟、 辽, 驻 山 海关。 枢 臣 经略 高 第 进

士 出 身 ①, 素不知兵, 以谄附阉党得受封 疆重任。 高第曾力 扼孙

承宗守关外以 捍关 内、 先固 守 以图 恢 复 的积 极 防御 方 略, 及抵

关之后, 借柳 河 兵败 为 由, 下 檄 山海 总 兵马 世 龙, 令 弃 关外 城

堡, 尽撤关外 戍 兵。高 第完 全 采 取不 谋 进取、 只图 守 关 的消 极

防御策略。

先是, 孙承宗和袁崇焕等督 率军 民, 在 关外辛 勤经 营四年;

缮城修堡, 备 炮 制 械, 设 营 练 兵, 拓 地 开 屯, 劳 绩 十 分 显 著。

《明史・孙承宗传》 载:

承宗在关四年, 前 后 修 复 大 城 九、堡 四 十 五, 练兵十

一万, 立车营十 二、 水 营 五、 火 营 二、前 锋 后 劲 营 八, 造

甲胄、 器 械、弓 矢、炮 石、 渠 答、卤 楯 之 具 合数 百 万, 拓

地四百里, 开屯五千顷, 岁 入 十 五 万 ②。

至是, 高第 同 孙承 宗 相 左, 色 厉 内 荏, 畏 敌 如 虎, 折辱将

士, 撤防弃地。他命尽撤锦 州、右 屯、大 凌河、宁 前诸 城守军,

将器械、枪炮、粮秣、弹药移 至关 内, 放 弃关外 四百 里。锦州、

右屯、大凌 河三 城, 为辽 东 明军 的 前锋 要 塞, 如 仓 皇 撤防, 使

已兴工修筑的 城堡 毁 弃, 布 置 戍守 的 兵 卒后 退, 安 顿 垦 耕的 辽

民重迁, 复二 百 里的 封 疆丢 失。 袁崇 焕 力争 兵 不可 撤, 城不 可

① 《 明 史・王 洽传附 高第 传》 第二二 册, 第 二五 七卷, 第六 六二六 页。

② 《 明 史・孙 承宗传 》 第 二一 册, 第 二五○ 卷, 第六四 七二 至六四 七三 页。

272 努尔哈赤传
弃, 民不可移, 田不可荒。他具揭言:

兵法有进无退。 锦、右一 带, 既安 设兵 将, 藏卸 粮料,

部署 厅 官, 安有 不 守 而 撤 之 [ 理 ] ? 万 万 无 是 理。 脱 一 动

移, 示敌以弱, 非但东奴, 即西 虏亦 轻中 国。前 柳河 之失,

皆缘若辈贪功, 自为送死。乃 因此 而撤 城堡, 动居 民, 锦、

右摇动, 宁、前震惊, 关门失障, 非 本 道 之 所 敢 任 者 矣 ①。

经 略 高 第 凭 借 御 “ 赐 尚 方 剑 、 坐 蟒 、 玉 带 ”② 的 势 焰 , 不但执意

要撤锦 州、右 屯、大 凌 河三 城, 而 且 传 檄撤 防 宁、 前, 宁前道

袁崇焕身卧宁远, 斩钉截铁地表示:

宁前道 当 与 宁、前 为 存 亡! 如撤 宁、 前 兵, 宁前道必

不入, 独卧孤城, 以 当 虏 耳 ③!

高第无 可奈 何, 只撤 锦 州、右 屯、大 凌 河及 松 山、 杏 山、塔 山

守具, 尽驱 屯兵、 屯 民入 关, 抛 弃 粮谷 十 余万 石。 这次 不 战 而

退, 闹得军心不振, 民怨沸腾, 死亡塞路, 哭声震野。

宁前道袁 崇 焕 既 得 不 到 兵 部 尚 书、 蓟 辽 经 略 高 第 的 支 持,

又失去其座师大 学士 韩 和 师 长大 学 士 孙承 宗 的奥 援, 在关 外
城堡撤防、兵民 入关 的 极为 不 利情 势 下, 率 领 一万 余 名 官兵 孤

守宁远, 以抵御后金军的进犯。

天命汗努尔哈赤在占领广宁 后的 四年 间, 虽派 兵夺 取旅顺,
但未曾大举进攻 明朝。 这 固然 因 天命 汗 忙于 巩 固其 对 辽 沈地 区

的统治, 整 顿 内 部, 移 民运 粮, 训 练 军 队, 发 展 生 产, 施行社

会改革, 镇 压汉 民 反抗。 同 时, 更 由于 孙 承宗、 袁 崇焕 等 边 防

①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 第十五 卷, 第 十一 页。

②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六四 卷, 天启五 年十月 甲申 。
③ 周 文郁: 《 边事小 纪》 第一 卷, 第 十九页 。

第十一章 宁远兵败 273

工作井然 有 序, 无 懈可 击。 因此, 努尔 哈 赤蛰 伏 不 动, 等待时

机。善于相机而动的努尔哈赤, 曾值 熊廷 弼下台 之机, 夺占辽、

沈; 这次又 得到 孙 承宗 罢 去、高 第 庸懦、 宁远 孤 守 的 哨报, 决

定师指宁远城, 进攻袁崇焕。

一六二六年 ( 天 启六 年, 天 命 十一 年) 正 月十 四 日, 天命

汗努尔哈赤亲率诸王大臣, 统领十三 万大军, 号 称 二 十 万 ①, 往

攻宁远。十 六 日, 至 东 昌堡。 十七 日, 西渡 辽 河。 八旗 军 布 满

辽河平原, 清官 书 称其 前 后 络绎, 首尾 莫 测, 旌 旗 如 潮, 剑戟

似林。八旗劲旅像狂飙一样, 凶猛地扑向宁远。

明经略高第和总兵杨麒, 闻警 丧胆, 计无所 出, 龟 缩山海,

拥兵不救。如道 臣刘 诏 等要 统 兵二 千 出 关应 援, 高 第 令 已发 出

的兵马撤回; 李卑援兵蜷缩在 中后, 李 平胡 的援兵 不满 七百人,

又 退 至 中 前 ②。 所 以 “ 关 门 援 兵 , 并 无 一 至 ”③ 。 袁 崇 焕 既 后 无

援军, 又前临强敌: 八旗军 连陷 右屯、 大凌河、 小凌 河、松山、

杏山、塔山、连山等七座城镇。宁远形势愈加对努尔哈赤有利。

袁崇焕驻守孤城宁远, 城中 士卒 不满 二万人。 但城 中兵民,

誓与城共存亡。 尤 以 “ 自 虏 中 拔 归 者, 俱 愤 怨, 可 一 当 百 ”④ 。

他召集诸将议战守: 参将祖大 寿力主 未可 与争锋, 塞门 奋死守;

诸将皆 赞 同 祖 大 寿 之 议。宁 前 道 袁 崇 焕 面 临 强 敌, 后 无 援 师,

临危不惧, 指挥若定。他采纳诸将的议请, 作了如下守城准备:

第一, 激励士气, 画 地 分 守: 偕 总 兵 满 桂, 副 将 左 辅、 朱

梅, 参将祖 大寿, 守 备何 可 纲, 通 判金 启 倧等, 集 将士 誓 死 守

① 后 金军的 兵数 , 《 明熹宗 实录 》 第 六七卷 , 天启 六年 二月甲 戌朔 , 兵部 尚 书

王 永光据 山海关 主事 陈祖苞 《塘 报》 奏称: “ 虏众 五 六 万 人, 力攻 宁 远 ”; 《 清 太 祖
武 皇帝实 录》 第四卷 第八 页称引 袁崇 焕 言: “ 乃 谓 来 兵 二十 万 , 虚 也, 吾 已 知 十 三
万 。” 此据 《 清太 祖武 皇帝实 录》 记载。
②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六八 卷, 天启六 年二月 甲戌 朔。
③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六八 卷, 天启六 年二月 丙子 。
④ 茅 元仪: 《 督师纪 略》 第八 卷, 第 二页。

274 努尔哈赤传
御宁 远。 他 “ 刺 血 为 书, 激 以 忠 义, 为 之 下 拜, 将士 咸请 效

死 ”① 。 又 派 满 桂 守 东 面 , 左 辅 守 西面, 祖大 寿 守南 面, 朱梅 守

北面; 满桂提督全城, 分将画守, 相互援应。

第二, 布设火炮, 整 肃 军 纪 : 将 十 一 门 红 夷 大 炮 ②, 从 王喇

嘛议, 撤入城里, 制作炮车, 挽设 城上, 备置弹 药, 由 孙元化、

彭簪古、罗立 等教 习燃 放。先 是, 茅 元仪 “ 亲叩 夷, 得 其 法 ”,

学会使用洋炮, 炮 “ 平 发 十 五 里 ”③ 。 遂 用 茅 元 仪 议 , 在 城上 设

置洋炮。又派 官 员 巡 视 全 城, 命对 私自 行动 和城 上兵 下城 者

即杀。

第三, 坚壁清野, 严 防 奸 细: 令 尽 焚 城 外 房 舍、积 刍, 转

移城厢商民入 城。又 以 同知 程 维楧 率 员 稽查 奸 细, 派 诸 生巡 守

街巷路口, 所以在辽东诸城中, “宁远独无夺 门之叛民, 内 应之

奸 细 ”④ 。

第四, 兵民 联 防, 输 送弹 药: 令 通 判金 启 倧 按 城 四隅, 编

派民夫, 供给守 城将 士 饮食。 又 派卫 官 裴国 珍 带领 城 内 商民 鸠

办物料, 运矢石, 送火药等。

袁崇焕在加紧进行宁远的防御, 努尔哈赤在驱骑驰向宁远。

努 尔 哈 赤 统 率 八 旗 军 西 渡 辽 河 之 后 , “ 如 入 无 人 之 境 ”⑤ , 长

驱直前, 指 向 四 虚 无 援 的 孤 城 宁 远 ⑥。 二 十 二 日 , 袁崇焕守 城部

署甫定, 翌日, 八旗 军 兵 穿过 首 山与 窟 窿山 之 间形 如 关 门之 隘

口, 薄宁远城郊。努 尔 哈 赤与 袁 崇焕 展 开了 明 朝与 后 金 关系 史

上著名的宁远之战。

二十三日, 八旗 军 进抵 宁 远后, 努 尔哈 赤 命 离 城 五里, 横

① 《 明 史・袁 崇焕传 》 第 二二 册, 第 二五九 卷, 第六七 ○九 页。

②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六八 卷, 天启六 年二月 戊戌 。
③ 茅 元仪: 《 督师纪 略》 第十 二卷, 第十四 页。
④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六八 卷, 天启六 年二月 乙亥 。
⑤ 《 袁 督师事 迹》 丛书集 成本 , 第三 五页。
⑥ 《 袁 督师遗 集》 沧海丛 书本 , 第十 一页。

第十一章 宁远兵败 275

截山海大 路, 安 营布 阵。并 在 城 北扎 设 大营。 努尔 哈 赤 在发 起

攻城之前, 释放 被 虏汉 人 回 宁远 城, 传 汗 旨, 劝 投 降; 但 遭 到

袁 崇 焕 的 严 词 拒 绝 。《 清 太 祖 武 皇 帝 实 录 》 载 :

放捉获汉人, 入宁远往告: “吾以二十 万兵攻此 城, 破

之必矣! 尔 众官 若 降, 即 封 以 高 爵 。” 宁 远 道 袁 崇 焕 答 曰 :

“汗何故 遽 加 兵 耶? 宁、 锦 二 城, 乃 汗 所 弃 之 地, 吾 恢复
之, 义当死守, 岂 有 降 理! 乃 谓 来 兵 二 十 万, 虚 也, 吾已

知十三万, 岂 其 以 尔 为 寡 乎 ! ”①

袁崇焕拒绝努尔 哈赤 诱 降之 后, 命家 人 罗立 等 向城 北 后 金军 大

营, 燃 放 红 夷 大 炮 , “ 遂 一 炮 歼 虏 数 百 ”② 。 后 金 军 旋 移 大 营 而

西。努尔哈赤 见 袁崇 焕 既拒 不 投 降, 又 炮击 大 营, 遂 命 准备 战
具, 明日攻城。

二十四 日, 后 金兵 推 楯 车, 运 钩 梯, 步 骑 蜂 拥 进 攻, 万矢

齐射城上。城 堞 箭镞 如 雨注, 悬 牌似 猬 皮。后 金军 集 中 攻打 城

西南角, 左 辅领 兵 坚守, 祖 大寿 率 军应 援, 两 军 用 矢 石、铁 铳

和红夷大 炮下 击。后 金 兵死 伤 累 累, 又 移攻 南 面。努 尔 哈赤 命

在城门角 两台 间 火力 薄 弱处 凿 城。后 金 兵顶 炮 火, 冒 严 寒, 用

斧凿城。明 军 发 矢镞, 掷礌 石, 飞 火 球, 投 药 罐; 后金 兵 前 仆
后继, 冒死不 退, 前 锋 挖凿 冻 土 城, 凿 开高 二 丈余 的 大 洞三 四

处, 宁远 城 受 到 严 重 威 胁。 时 “袁 崇 焕 缚 柴 浇 油, 并 搀 火 药,

用 铁 绳 系 下 烧 之 ”③ ; 又 选 五 十 名 健 丁 缒 下 , 用 棉花 火药 等物 烧
杀挖城的后金兵。据明方疏报载:

贼遂凿城 高二 丈 余者 三 四 处, 于是 火 球、 火把 争 乱 发

①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四 卷, 第 二四页 。

② 茅 元仪: 《 督师纪 略》 第十 二卷, 第十四 页。
③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六七 卷, 天启六 年正月 辛未 。

276 努尔哈赤传
 下, 更以铁索垂火烧之, 牌始 焚, 穴 城之 人始 毙, 贼 稍却。

而金通判手放大炮, 竟 以 此 殒 。 城 下 贼 尸 堆 积 ①。

是日, 后金军攻城, 自清晨至深夜, 尸积城下, 几乎陷城。

二十五日, 后金兵再 倾力 攻 城。城上 施 放炮 火, “炮 过处,

打 死 北 骑 无 算 ”② 。 后 金 兵 惧 怕 利 炮 , 畏葸不前, “其酋长持刀驱

兵, 仅 至 城 下 而 返 ”③ 。 后 金 兵 士 一 面 抢 走 城 下 尸 体 , 运 至城 西
门外砖窑焚化; 一面 继 续 攻 城。但 “ 又 不能 克, 乃 收 兵。二 日

攻城, 共折游击二员, 备御二员, 兵 五 百 ”④ 。

二十六日, 后 金 兵 继 续 围 城, 并 命 武 讷 格 率 军 履 冰 渡 海,

攻觉华岛 ( 今 菊 花 岛) , 杀 明 兵 将, 屠 戮 商 民, 尽 焚 营 房、 民
舍、船只、粮料。后 金 军 杀 戮 岛 上 七 千 余 官 兵 和 七 千 余 商 民,

焚毁粮料八万余 石和 船 二千 余 艘, 并 摧 毁明 关 外的 觉 华 岛后 勤
基地。二十七日, 后金军全部回师。

宁远之战, 后金某重要人物 为明 炮弹 击伤。各 书记 载略异,

现征引如下:

明蓟辽经略高第奏报:

奴贼攻宁远, 炮毙 一大 头目, 用 红布包 裹, 众 贼抬去,

放声大哭。分兵一枝, 攻觉华岛, 焚 掠 粮 货 ⑤。

张岱在 《石匮书后集》 中记:

炮过处, 打 死 北骑 无 算, 并 及黄 龙 幕, 伤一 裨 王。 北

① 《 明 熹宗实 录》 第七○ 卷, 天启六 年四月 辛卯 。

② 张 岱: 《 石 匮书后 集・ 袁崇焕 列传 》 第十 一卷 , 第九 一页 , 中华 书局 。
③ 《 明 熹宗实 录》 第七○ 卷, 天启六 年四月 辛卯 。
④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四 卷, 第 二四页 。
⑤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六八 卷, 天启六 年二月 丙子 。

第十一章 宁远兵败 277

 骑谓出兵不利, 以皮革裹尸, 号 哭 奔 去 ①。

朝 鲜 李 星 龄 在 《 春 坡 堂 日 月 录 》② 中 记 载 宁 远 之 役 较 详 , 兹

抄录于下:

我国 译 官 韩 瑗, 随 使 命 入 朝。 适 见 崇 焕, 崇 焕 悦 之,

请借于 使臣, 带入 其 镇, 瑗 目 见 其 战。军 事 节 制, 虽不可

知, 而军中 甚 静, 崇 焕与 数 三 幕 僚, 相 与 闲 谈 而 已。及 贼

报至, 崇焕 轿 到敌 楼, 又 与 瑗 等 论 古谈 文, 略 无 忧色。 俄

顷放一炮, 声 动 天地, 瑗 怕 不能 举 头。 崇焕 笑 曰: “贼 至

矣! ” 乃开窗, 俯见 贼 兵 满野 而 进, 城 中 了无 人 声。 是夜,

贼入外城, 盖崇 焕 预空 外 城, 以 为 诱入 之 地 矣。贼 因 并 力

[ 攻] 城, 又 放 大 炮, 城 上 一 时 举 火, 明 烛 天 地, 矢 石俱

下。战方酣, 自 城 中 每 于 堞 间, 推 出 木 柜 子, 甚 大 且 长,

半在堞 内, 半 出城 外, 柜 中 实 伏 甲 士, 立 于 柜 上, 俯下矢

石。如是 ( 层 ) [ 屡] 次, 自城 上投 枯 草油 物及 棉花, 堞

堞无数。须臾, 地 炮 大 发, 自 城 外 遍 内 外, 土 石 俱 扬, 火

光中见 胡人, 俱人 马 腾 空, 乱 堕 者 无数, 贼 大 挫 而退。 翌

朝, 见贼拥 聚 于大 野 一 边, 状 若 一 叶。崇 焕 即 送 一使, 备

物谢曰: “老 将 横行 天 下久 矣, 今 日见 败 于 小 子, 岂其数

耶! ” 奴儿哈赤先已重伤, 及是具 礼物及 名马回 谢, 请 借再

战之期, 因 懑 恚 而 毙 云 ③。

① 张 岱: 《 石 匮书后 集・ 袁崇焕 列传 》 第十 一卷 , 第九 一页 。
② 李 肯翊: 《 燃藜室 记述 》 第 六辑, 第二五 卷, 第五一 五页 。
③ 努 尔哈赤 是否 在宁远 城下负 伤, 史学界 意见 不一。《 中国历 史文 献丛 刊 》 一
九 八○年 第一期 载孟 森先生 遗著 《 清太 祖死 于宁 远 之战 不 确》 及 商鸿 逵 教授 附 《 赘
言 》, 《 社会科 学战线 》 一 九八 ○年第 二期载 李鸿 彬同志 《努 尔哈 赤 之死 》 等文 , 均
对努 尔哈 赤在宁 远城 下负伤 持异议 。努 尔哈赤 在宁 远负伤 , 为 什么 仅 见于 朝 鲜记 载,
而 不见于 明朝与 后金 记载? 下述 两个问 题 值 得 研 究: 其 一, 《 满 文 老 档 》 独 于 宁 远
之 败断简 ; 其二 , 袁 崇焕部 将周 文郁 《 边事 小纪》 又恰 于宁远 之役 存目阙 文。

278 努尔哈赤传
 明 《 全 辽志・ 宁远 卫境图 》

明朝与后金 的宁 远 之战, 以 明朝 的 胜利 和 后金 的 失 败而 结

束。明朝由 “宁远被围, 举 国 汹 汹 ”① , 到闻 报宁 远捷 音, 京师

空巷相庆。宁远 之捷 是 明朝 从 抚顺 失 陷 以来 的 第一 个 胜仗, 也

是自 “辽左发难, 各城 望风奔 溃, 八 年 来 贼 始 一 挫 ”② 的 一 仗 。
与明相反, 努 尔 哈赤 原 议师 略 宁 远城, 夺取 山 海关, 不 料败 在

袁崇焕手 下。时 袁崇 焕 四十 二 岁, 初 历 战阵; 努尔 哈 赤 已六 十

八岁, 久戎沙场。努 尔 哈 赤在 宁 远遭 到 用兵 四 十余 年 来 最严 重
的惨败。对于军事统帅, 最 大 的 痛 苦 莫 过 于 指 挥 失 败 。《 清 太 祖

武皇帝实录》 记载努尔哈赤宁远之败时说:

①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六八 卷, 天启六 年二月 丁丑 。

②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六八 卷, 天启六 年二月 乙亥 。

第十一章 宁远兵败 279

 帝自二十五岁 征 伐 以 来, 战 无 不 胜, 攻 无 不 克, 惟宁

远一城不下, 遂 大 怀 忿 恨 而 回 ①。

天命汗努尔 哈赤 之 所以 在 宁 远受 挫, 其 原 因是 方 面 诸多 而

又错综复杂的。

在政治上, 后金 进 攻宁 远 的战 争, 已由 统 一 女 真 各部、 反

抗民族压迫的 正义 战 争, 变 成 为掠 夺 土 地人 民、争 夺 统 治权 力

的不义战争, 因 而遭 到 辽东 汉 民的 强 烈 反对。 尤其 是 努 尔哈 赤

对辽沈地区汉民 的错 误 政策, 引 起后 金 与明 朝 辖区 两 方 辽民 的

不满和恐惧, 从而促使宁远军 民拼死 抵御 后金军 的进 犯。所以,

人心向背是袁崇焕获胜与努尔哈赤失败的一个基本因素。

在军事 上, 四 年之 间, 后 金 兵 没 有 作战, 额 真 怠 惰, 兵无

斗志, 器 械 不 利 ②; 袁 崇 焕 却 在 积 极 备 战, 修 筑 坚 城, 整械备

炮, 训练士马。努尔哈赤打了一场兵家最忌的无准备之仗。

在策略上, 以 往 后 金 向 明 进 行 攻 坚 战, 在 坚 城 深 堑 之 前,

炮火矢石 之 下, 多 以诱 敌 出 城、歼 其主 力, 或 以 智 取 力攻、 里

应外合获胜。这次袁 崇 焕 坚 壁 清野, 婴 城 固守, “ 无夺 门 之 叛

民, 内 应 之 奸 细 ”③ 。 努 尔 哈 赤 以 劳 赴 逸 , 以主为客, 以短击长,

终至败北。

在武器上, 明 军 已使 用 新式 武 器红 夷 大炮, 而 八旗 兵 照 旧

袭用刀戈弓矢。袁崇焕总结说: “虏利野战, 惟 有凭坚城以 用大

炮 一 着 。”④ 后 金 兵 的 进 攻 , 被袁崇焕凭坚城、用洋炮所击败。

在思想上, 后金 军 居于 优 势, 努 尔 哈赤 思 想 僵 化, 骄傲轻

敌; 明军处 于劣 势, 袁崇 焕 群策 群 力, 小 心谨 慎。 努尔 哈 赤 犯
了骄帅必败的错误。

①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四 卷, 第 二五页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七一 卷, 天 命十一 年三 月十九 日。
③ 《 明 熹宗实 录》 第六八 卷, 天启六 年二月 乙亥 。
④ 《 明 熹宗实 录》 第七九 卷, 天启六 年十二 月庚 申。

280 努尔哈赤传
 在指挥上, 天命 汗 在 宁远 的 对手 已 然不 是 纸上 谈 兵 的经 略

袁应泰, 也不是 浪言 求 宠的 巡 抚王 化 贞, 而 是 杰出 的 将 领袁 崇

焕。袁崇焕在 宁 远 之 战 中, 婴 城 固 守, 凭 城 用 炮, 调 度 得 体,

指挥有方, 确胜过老谋深算的努尔哈赤一筹。

当然, 上述诸 因 素中 任 何孤 立 的一 项, 可能 不 是后 金 宁 远

之败的必然因 素。天 命 汗努 尔 哈赤 的 悲 剧在 于, 他 对 上 述条 件

的综合及其变化, 尤其 是 对明 军 的指 挥 与武 器 这两 个 重 要因 素

的变化, 没有 起 码的 认 识, 结 果 以己 之 短击 彼 之长, 铸 下了 历
史性的错误。

但是, 历史往 往 向着 人 们主 观 愿望 相 反的 方 向 发 展。袁 崇

焕在宁远打败努 尔哈 赤 的奇 勋, 反成 了 他后 来 身死 家 破 的一 个

机缘。他说: “凡勇猛图敌, 敌 必仇; 振刷立 功, 众必忌。 况任

劳之必 任怨, 蒙 罪始 可 有功。 怨不 深, 劳不 厚; 罪 不 大, 功不

成。谤书盈箧, 毁言日至, 从 来 如 此 。”① 袁 崇 焕 后 遭 敌 仇 众 忌 ,

因后金反间, 阉党诬陷, 同僚忌妒, 明帝昏庸, 而被含冤磔死。

努尔哈赤在 宁远 兵 败之 后 回 到沈 阳。他 的 统治 权 力 从费 阿

拉逐渐 地 移 到 沈 阳, 其间经 历着关于 汗位及 汗位继 承的 激烈

斗争。

① 《 明 熹宗实 录》 第七五 卷, 天启六 年八月 丁巳 。

第十一章 宁远兵败 281

第十二 章 汗位之 争

一、迁都沈阳

努尔哈赤随着统一女真和对 明征 战的 不断胜 利, 人 口日众,

疆土日广, 骑兵日强, 国力日盛, 其军 政中 心相应 地进 行转移:

最早为费 阿拉, 后迁 至 赫图 阿 拉, 又 移 至界 凡, 再 搬 往 萨尔 浒

山城, 复徙至辽阳, 最后迁都沈阳。

费阿拉是 努 尔 哈 赤 的 第 一 个 根 据 地。 费 阿 拉 东 依 鸡 鸣 山,

西偎烟筒山 ( 虎拦哈达) , 位置在苏克素浒 河支流 加哈河与 首里

口 河 之 间 三 角 形 河 谷 平 原 的 台 地 上 ①。 一 五 八 七 年 ( 万 历 十 五

年) , 努尔哈赤在费阿拉筑城 三层, 兴建 衙门, 起筑 楼台, 设堂

子 祭 天 。《 清 太 祖 武 皇 帝 实 录 》 记 载 :

丁亥年, 太 祖 于首 里 口、 虎拦 哈 达 下, 东 南 二 道 ———

一名 夹 哈, 一 名 首 里, 夹 河 中 一 平 山, 筑 城 三 层, 启 建

楼 台 ②。

这时努尔 哈赤 二 十九 岁, 已 起 兵 五年, 尼堪 外 兰授 首, 建州 本

部 统 一 。 努 尔 哈 赤 在 这 里 “ 定 国 政 ”, 费 阿 拉 成 为 建 州 第 一 个 政

治中心。他 在费 阿 拉居 住 十 六年, 统一 建 州, 吞 并 哈 达, 创建

军队, 制定满文, 后迁至赫图阿拉。

赫图阿拉是 继费 阿 拉之 后 努 尔哈 赤 的又 一 个政 治 中 心, 也

① 《 兴 京二道 河子旧 老城 》 ( 日文 版) 第一一 一页 。

②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二三页 。

282 努尔哈赤传
是努尔哈赤的 第一 个 都城。 它 位于 费 阿 拉北 面, 在 苏 克 素浒 河

与加哈河之间。一六○三年 ( 万历三十一年) , 努 尔哈赤从 费阿

拉 迁 往 赫 图 阿 拉 。《 清 太 祖 高 皇 帝 实 录 》 记 载 :

上自虎拦 哈达 南 冈, 移 于 祖 居 苏克 苏 浒 河、加 哈 河 之

间赫图阿喇地, 筑 城 居 之 ①。

天命汗努 尔哈 赤 在赫 图 阿拉 居 住 十六 年, 灭 辉 发, 并 乌 拉, 创

八旗, 兴屯田, 征抚东海女真, 降服萨哈连 部, 发布 “七大 恨”

誓师, 获取萨 尔 浒大 捷。努 尔 哈 赤在 赫 图阿 拉 建立 后 金, 强化

汗权, 奠下了他政治大业的基 础。但 是, 努 尔哈赤 不循 旧苟安,

他为着锐意进取, 又放弃赫图阿拉, 徙驻界凡。

界凡城是努 尔哈 赤 向明 发 动 大规 模 进攻 的 前哨 阵 地。一 六

一九年 ( 万历 四十 七年, 天命 四年 ) 二 月, 努 尔哈 赤派 夫役 一

万 五 千 人 往 界 凡 运 石 筑 城 ②。 他 在 三 月 获 得 萨 尔 浒 之 捷 后 , 决意

将后金政治重心西移, 在界凡建衙 门, 修 行 宫 ③, 屯田牧 马, 待

机攻明。六 月, 界 凡 城修 竣。界 凡 又称 者 片, 在 赫 图阿 拉 西 一

百二十里, 位置于苏克 素浒 河与浑 河之 间: “者 片城 在两 水间,

极险阻, 城 内绝 无 井泉, 以 木石 杂 筑, 高 可数 丈, 大小 胡 家 皆

在 城 外 水 边 。”④ 界 凡 城 初 步 竣 工 后 , 努 尔哈 赤 的迁 驻 之 议, 受

到诸贝勒大臣的阻挠, 但他力排众议, 决计迁居界凡。史载:

上谕贝勒诸臣曰: “吾等勿 回都城, 筑 城界凡, 治 屋庐

以居, 牧马边境, 勿渡 浑河, 何如?” 贝勒 诸臣 议曰: “不

如还都, 近水草, 息 马浓 阴之 下, 浴之、饲 之, 马 乃速壮;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三 卷, 第 七页。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八卷 , 天命 四年二 月十 五日。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一○ 卷, 天 命四年 六月 。
④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页 。

第十二章 汗位之争 283

 且使士卒归家, 缮 治 兵 仗 便 。” 上 曰 : “ 此 非 尔 所 知 也 。 今

六月盛夏, 行兵 已 二十 日 矣。若 还 都二 三 日 乃 至, 军士由

都至各 路屯 寨, 又 须 三 四日, 炎 蒸 之时, 复 经 远 涉, 马何

由壮耶? 吾居界凡, 牧马于此, 至 八 月 又 可 兴 师 矣 。” 遂 驻

跸界凡, 令 军 士 尽 牧 马 于 边 ①。

诸王贝勒不理解天命汗的政治 抱负与 军事 意图, 力 请解 缰释弓,

燕居家园。 努尔 哈 赤说 服 诸 贝勒 大 臣后, 接亲 眷, 摆 大宴, 迁

驻 “ 四 面 皆 险 截 ”② 的 山 城 界 凡 。 他 迁 居 界 凡 后 不 久 , 即率师出

征, 两月之 间, 擒介 赛, 陷 铁 岭, 灭 叶 赫。努 尔 哈 赤在 界 凡 栖

驻一年零三个月后, 又移居萨尔浒山城。

萨 尔 浒 山 城 在 界 凡 西 十 里 许 ③。 努 尔 哈 赤 为 向 辽 沈 地 区 进

军, 迁 至 萨 尔 浒 山 城 ④。 不 久 , 即连陷沈、辽。他 在萨 尔浒 山城

未及半年, 便迁都辽阳。

辽阳原为明朝辽东 首 府。一 六 二 一 年 ( 天 启 元 年, 天命六

年) 三月, 后金占 领辽 阳后, 努尔 哈 赤 立即 拟 议迁 都 辽阳, 诸

贝勒大臣 因循 旧 习, 不 愿迁 都。 努尔 哈 赤说 服 他们, 遂 定迁 都

辽 阳 之 大 计 。《 清 太 祖 高 皇 帝 实 录 》 记 载 :

上集贝勒诸臣议曰: “天既 眷我, 授以 辽阳, 今将 移居

此 城 耶, 抑 仍 还 我 国 耶 ?” 贝 勒 诸 臣 俱 以 还 国 对 。 上 曰 :

“国之所重, 在土地、人民, 今 还师, 则 辽阳一 城, 敌 且复

至, 据而固守。周遭百姓, 必将 逃匿 山谷, 不复 为我 有矣!

舍已得之疆土而还, 后必 复烦 征讨, 非计之 得也。 且此地,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六 卷, 第 二○页 。

②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四 七卷 , 十一 年十二 月丁 卯。
③ 李民 : 《 栅中日 录》 第二 六页。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六 卷, 天 命五年 九月 二十日 。

284 努尔哈赤传
 乃明及朝 鲜、蒙 古 接壤 要 害 之区, 天既 与 我, 即 宜 居 之 。”

贝 勒 诸 臣 皆 曰 : “ 善 。” 遂 定 议 迁 都 ① 。

后金迁都辽阳议定, 诸福晋在 众贝 勒等 的迎接 下来 到辽阳。

辽阳成为后金的第二个都城。她们 踏着 芦苇 席上铺 设的 红地毯,

进 入 天 命 汗 的 衙 门 里 ②。 翌 年 三 月 , 努 尔哈 赤议 另 筑辽 阳 新城。

他召集诸贝勒大 臣 曰: “ 天眷 佑, 遂 有 辽东 之 地。 但今 辽 阳 城

大, 年久倾 圮。 东南 有 朝鲜, 北有 蒙 古, 二 国 俱 未 弭 帖。若 舍

此征明, 恐 贻 内 顾 忧, 必 更 筑 坚 城, 分 兵 守 御, 庶 得 固我 根

本 。” 诸 贝 勒 大 臣 以 兴 建 城 郭 , 辽民 劳苦为谏。 努尔哈 赤执 意建
筑新城, 他说:

今既与明构兵, 岂 能 即 图 安 逸? 汝 等 所 惜 者, 一时小

劳苦耳! 朕 所虑 者 大也。 苟惜 一 时 之劳, 何 以 成将 来 远 大

之业耶? 朕 欲令 降 附之 民 筑城, 而 庐舍 各 自 营 建。如 此 虽

暂劳, 亦 永 逸 已 ③。

众贝勒大臣同意 努尔 哈 赤另 筑 新城 之 议, 天 命 汗即 命 在 辽阳 城

东太子 河畔, 兴 筑辽 阳 京城 宫 殿、城 池、坛 庙、 衙 署, 是为东

京。据乾隆 《盛京通志》 记载:

东京城在太子河东, 离 辽 阳 州 城 八 里 ④, 天 命 六 年 建 ⑤。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七 卷, 第 二二至 二三 页。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二一 卷, 天 命六年 四月 初五日 。
③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八 卷, 第 十七页 。
④ 《 满 洲实录 》 第 七卷第 十一 页、《 清太 祖 武皇 帝 实录 》 第 四 卷 第 二页 、《 清
太 祖高皇 帝实录 》 第 八卷 第十七 页, 均 言距 辽阳城 “五 里太子 河边 ”。
⑤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四 卷第 五 页、《 满洲 实 录》 第七 卷 第 十 一页 、《 清
太 祖高皇 帝实录 》 第 八卷 第十七 页, 均 记于 天命七 年始 建。

第十二章 汗位之争 285

 周围六里 零 十步, 高三 丈 五尺, 东 西广 二 百 八 十 丈, 南北

袤二百六 十 二丈 五 尺。城 门八: 东 向者 左 曰 迎 阳、右 曰 韶

阳, 南向者 左 曰龙 源、右 曰 大 顺, 西向 者 左 曰 大 辽、右 曰

显德, 北 向 者 左 曰 怀 远 、 右 曰 安 远 ①。

营建东京, 大兴 徭 役, 征 发 降民, 夫役 繁 苦, 引 起 辽沈 汉 民 的

不满与反抗。
然而, 后金 迁都 辽 阳, 是 努尔 哈 赤 的重 要 决 策, 也是女真

发展史上意义深 远的 重 大事 件。 这反 映 了他 的 远见 卓 识 和英 明

果断。从此, 努 尔哈 赤 将明 朝 统 治东 北 的政 治 中心, 变 为后 金
的都城; 将 明 朝 对 抗 后 金 的 前 线, 变 成 后 金 进 攻 明 朝 的 基 地。

努尔哈赤在东京统治达四年之久, 最后迁都沈阳。

沈阳城当时仅有辽阳城一半 大。如熊廷弼所说: “况辽 城之

大, 两 倍 于 沈 阳 有 奇 。”② 但 是 , 天命 汗 努尔 哈 赤最 早 看 出沈 阳

比辽阳更有发 展前 途, 于 是提 议迁 都 沈阳。 一 六二 五 年 ( 天 启

五年, 天命十年) 三月, 天命汗与诸贝勒 大臣就迁 都沈 阳一事,

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论:

帝聚诸王臣议欲迁都沈阳。诸王 臣谏曰: “东京城 新筑

宫廨方 成, 民 之居 室 未 备, 今 欲 迁 移, 恐 食 用 不 足, 力役
繁兴, 民 不 堪 苦 矣 。” 帝 不 允 , 曰: “ 沈阳 四 通 八 达 之处,

西征大 明, 从 都儿 鼻 渡 辽河, 路 直 且近; 北 征 蒙 古, 二三

日 可 至; 南 征 朝 鲜, 自 清 河 路 可 进; 沈 阳浑 河通 苏苏 河
( 苏克素浒河) , 于 苏苏 河 ( 苏克素 浒河) 源 头处, 伐木 顺

流而下, 材 木 不可 胜 用; 出 游 打 猎, 山 近 兽 多, 且河中之

利亦可兼 收 矣。吾 筹虑 已 定, 故 欲 迁都, 汝等 何 故 不 从!”

① 《 盛 京通志 》 第 五卷, 第三 页。
② 《 明 经世文 编》 第六册 , 第 五三一 五页。

286 努尔哈赤传
 乃于初三日出东京, 宿虎皮驿, 初 四 日 至 沈 阳 ①。

天命 汗 努 尔 哈 赤 分 析 了 沈 阳 在 地 理、 政 治、 经 济、 军 事、

民族和交通上的重要地位之后, 认 为 它 是 “ 形 胜 之 地 ”, 便 于控

制整个东北地区, 决定将后金 政治中 心由 辽阳迁 至沈 阳。从此,

沈阳成为 后 金 的 第 三 个 都 城, 后 发 展 成 为 我 国 东 北 地 区 政 治、

经济、文化和交通的中心。

清 《 盛 京通志 》 中 的盛京 城图

努尔哈赤 迁 都沈 阳, 后 称 沈阳 为 盛 京。盛 京, 满文 音 译 为

穆克屯 和屯, 简 称 穆 克 屯 。 其 满 文 体 为 mu kd en hoton, m ukd en

①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四 卷, 第 十七页 。

第十二章 汗位之争 287

 意为兴 盛, hoton 意 为 城 郭 , 合 意 译 为 盛 京。努 尔 哈 赤 迁 到 沈

阳, 开 始 住 在 “ 汗 王 宫 ”, 并 开 始 改 建 沈 阳 城 , 兴 修 沈 阳 宫 殿 ①。

大政殿和十王亭是沈阳宫殿的主体建筑, 也是天命汗努尔哈赤进

行统 治 的 权 力 中 心。 大 政 殿,

又称大衙 门, 亦 称笃 恭 殿。它

坐北朝南, 宏伟 壮丽, 金碧 辉

煌。基 台 周 围 用 雕 刻 构 件 垒

砌, 文饰 生动, 造型 优 美。台
基上矗立朱 红圆 柱, 正 面有 金

色双 龙 盘 绕, 玲 珑 剔 透 秀 丽,

象征威严吉 祥。它 为亭 子式 八

角重檐建筑, 殿顶 满铺 黄琉 璃

瓦, 缘镶绿 色剪 边, 上 列十 六

道五 彩 琉 璃 脊。 这 种 重 檐 庑

殿、木架结 构、丹 漆彩 绘和 五

彩琉璃, 是汉 族传 统的 建筑 形

式。大殿内 的梵 文天 花, 又具
《 盛京 城阙 图》 中的汗 王寝宫
有少数民族 的建 筑特 点。大 政

殿八脊顶 端 聚 成 尖 状, 上 面 安设 相 轮 宝 珠 与 八 个 力 士 的 宝 顶,

具有喇嘛 教色 彩。大 政 殿左 右 列 署为 十 王亭, 即右 翼 王 亭、正

黄旗亭、正 红 旗 亭、正 白旗 亭、正 蓝 旗 亭、左 翼 王 亭、镶 黄 旗

亭、镶白旗 亭、镶 红 旗亭、 镶蓝 旗 亭。大 政 殿及 其 列署 亭 式 殿

合成一组完整的 建筑 群。 它既 是 天命 汗 与八 和 硕贝 勒 等 议政 的

① 沈 阳故宫 是我 国保存 下来 的 比 较 完整 的 古 代 宫殿 建 筑 群 之 一, 于 一 六 二 五
年开 始筹 建, 一 六三 六年基 本建 成, 乾 隆、 嘉 庆 时又 有 部 分 增 建。 全 部建 筑 有 三 百
余 间, 占 地六万 多平 方 米。 它 分为 东 路———大 政 殿 与十 王 亭 ; 中 路 ———大 清 门 、 崇
政 殿 ( 笃 恭殿 ) 、 凤凰 楼、清 宁宫 等, 是 封建 皇帝 进 行政 治 活动 和 后 妃 居住 的 地 方;
西路 ——— 戏台、 嘉荫 堂、仰 熙斋和 文溯 阁等, 是清 军入关 后清 帝东 巡 盛京 时 , 驻 跸、
读 书、看 戏和存 放 《 四库 全书》 的场 所。

288 努尔哈赤传
亭殿, 又是八旗制度在宫殿建筑上的反映, 也 是金以 来 “帐 殿”

的遗意。

总之, 努尔哈 赤 从费 阿 拉到 沈 阳, 为 加 强和 发 展其 统 治 权

力而走过 了漫 长 的历 程。同 时, 他为 着 强化 和 扩大 汗 权, 不惜

将骨肉残杀在血泊之中。

二、幽弟杀子

努尔哈赤为 加强 汗 权, 同 其 胞弟 舒 尔哈 齐 发生 了 权 力与 财

富之争。

早在努尔哈 赤 起 兵之 初, 舒 尔 哈齐 处 于其 副 手 的 地位。 在

明官书中, 往往 努尔 哈 赤与 舒 尔哈 齐 并 称。舒 尔哈 齐 曾 以建 州

卫都督等身份, 多 次 进 京 “ 朝 贡 ”, 如 :

一五九五年 ( 万历二十三年) 八月, “建州等卫女直夷 人速

儿哈赤等赴京朝贡, 命 如 例 宴 赏 ”① 。

一五九七年 ( 万历二十五年) 七 月, “ 建州 等卫 夷人 都督、

都指挥速儿哈赤等一百员名、纳木章等一百 员名, 俱 赴京 [ 朝]

贡, 赐 赏 如 例 ”② 。

一六○六年 ( 万历三十四年) 十二月, “建州卫都督、 都指

挥 速 儿 哈 赤 等 入 贡 ”③ 。

一六○八年 ( 万历三十六年) 十二月, “颁给建州右等 卫女

直夷人速儿哈赤等一百四十名, 贡 赏 如 例 ”④ 。

舒 尔 哈 齐 多 次 进 京 “ 朝 贡 ”, 这 在 他 兄 弟 五 人 中 , 除其 长兄

努尔哈赤外是仅见的。
另从朝鲜史 籍 中, 也 能 反映 出 舒尔 哈 齐的 显 贵 地 位。如 申

① 《 明 神宗实 录》 内阁文 库本 , 第二 三卷, 万历 二十三 年八 月丙寅 。

② 《 明 神宗实 录》 第三一 二卷 , 万历 二十五 年七 月戊戌 。
③ 谈 迁: 《 国 榷》 第八○ 卷, 第四九 六六页 。
④ 《 明 神宗实 录》 第四五 三卷 , 万历 三十六 年十 二月甲 戌。

第十二章 汗位之争 289

忠一到费阿拉所 绘 建州 首领 住家 图录 仅 二幅, 即 《木 栅 内奴 酋

家 图 》 和 《 外 城 内 小 酋 家 图 》。 他 所 见 舒 尔 哈 齐 “ 体 胖 壮 大 ,

面白而方, 耳穿银 环, 服 色 与 其 兄 一 样 ”① 。 比 申 忠 一 先 一 月 到

费阿拉的朝鲜通 事河 世 国, 分 别 受到 努 尔哈 赤 和舒 尔 哈 齐的 接

见与宴赏:

老乙可赤 常 时 所 住 之 家, 麾 下 四 千 余 名, 佩 剑 卫 立,

而设坐交椅。 唐 官家 丁 先为 请 入拜 辞 而罢, 然 后世 国 亦 为

请入, 揖礼 而出。 小乙 可 赤处 一 样 行礼 矣。 老 乙可 赤 屠 牛

设宴, 小乙可赤屠猪设宴, 各 有 赏 给 ②。

朝鲜和明朝的史 籍记 载, 都说 明 努尔 哈 赤与 舒 尔哈 齐 曾 是主 副

配合、相辅相成的。

但是, 努 尔 哈 赤 与 舒 尔 哈 齐 之 间 的 矛 盾, 在 一五 九五 年

( 万历二十三年) 已见端倪。申忠一见舒尔哈齐家里的 “凡 百器

具, 不 及 其 兄 远 矣 ”; 舒 尔 哈 齐 也 向 申 忠 一 力 言 : “ 日 后 你 佥 使

若有送礼, 则 不 可 高 下 于 我 兄 弟 。”③ 这 表 露 出 舒 尔 哈 齐 对 已 获

权位与财 货的 不满。 尔后, 一 五 九九 年 ( 万历 二十 七年 ) 建州

兵征哈达时, 努 尔 哈 赤 在 哈 达 城 下 当 众 怒 斥 舒 尔 哈 齐 ④, 他 们之

间的裂痕加深。一六○七年 ( 万历三十五年) , 努 尔哈赤以 舒尔

哈齐在 乌 碣 岩 之 役 作 战 不力, 命 将 其 二 将 常 书、 纳 奇 布 论 死,

后依舒尔 哈齐 恳 请, 二 将免 死, 罚常 书 银百 两, 夺 纳 奇 布所 属

牛 录 ⑤。 自 此 , 努 尔 哈 赤 “ 不 遣 舒 尔 哈 齐 将 兵 ”⑥ , 削夺 其兵权。

① 申 忠一: 《 建州纪 程图 记》 图版十 七。

② 《 李 朝宣祖 实录》 第六 九卷 , 二十 八年十 一月 戊子。
③ 申 忠一: 《 建州纪 程图 记》 图版二 十。
④ 《 满 洲实录 》 第 三卷, 第三 页。
⑤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二 卷, 第 九页。
⑥ 《 清 史稿・ 舒尔哈 齐传 》 第 三○册 , 第二 一五 卷, 第 八九 四二页 。

290 努尔哈赤传
一六○ 九 年 ( 万 历 三 十七 年 ) 三 月, 舒 尔 哈 齐 被 夺 去兵 权 后,

郁闷不乐, 常出怨言, 认为活着 还不 如死 了好, 遂 移居 黑扯木。

努尔哈赤命收回 其弟 舒 尔哈 齐 贝勒 的 财 产和 阿 哈, 杀 了 他的 儿

子阿布什, 又将他的部将武尔坤吊在 树上, 以 火 烧 死 ①。 一 六 一

一年 ( 万历三 十九 年) 八月 十九 日, 舒 尔哈 齐贝 勒 死。据明 人

黄石斋 《建夷考》 载:

酋疑 弟 二 心, 佯 营 壮 第 一 区, 落 成 置 酒, 招 弟 饮 会,
入于寝室, 铛 之, 注 铁 键 其 户, 仅 容 二 穴, 通 饮 食, 出

便溺。弟有二名裨, 以勇闻, 酋 恨其 佐弟, 假弟 令召 入宅,

腰 斩 之 ②。

另如 《三朝辽事实录》 也 载: “奴酋 忌

其弟速儿哈赤兵强, 计 杀 之 。”③

据明人诸书所载, 舒尔哈齐被其 兄

努尔哈 赤加 害, 但 清 朝史 书 讳 言此 事。

努 尔 哈 赤 为 人 威 暴 严 厉, 据 《栅中 日
录》 记:

奴酋为人猜厉威暴, 虽其妻 子

及 素 亲 爱 者, 少 有 所 忤, 即 加 杀 舒 尔哈齐 墓碑亭

害, 是 以 人 莫 不 畏 惧 ④。

据努尔哈赤的威 暴性 格 及明 代 史书 的 有 关记 载, 努 尔 哈 赤为 着

强化汗权, 幽杀 其胞 弟 舒尔 哈 齐贝 勒 是 很有 可 能的。 孟 森先 生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一卷 , 己酉 年 ( 万历三 十七 年) 三 月十 三日。

② 黄 石斋: 《 建夷考 》。
③ 王 在晋: 《 三朝辽 事实 录・总 略》 第十六 页。
④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四页 。

第十二章 汗位之争 291

断 言 舒 尔 哈 齐 之 死 , “ 实 乃 杀 之 ”① 。

舒尔哈齐死后, 汗位之争的焦点移向努尔哈赤的长子褚英。

褚英, 母佟佳氏, 一五八○年 ( 万历八年) 生 ②。 一 五 九 八

年 ( 万历二十六 年) , 他 率兵 征 安楚 拉库 路, 被 赐号 洪巴 图鲁;

一六○七年 ( 万历三十五 年) 在 乌碣 岩 之战 中 立功, 被 赐号 阿

尔哈图土门; 翌年, 又偕贝勒阿敏等 攻乌拉, 克 宜 罕 山 城 ③。 旋

因居长, 屡有军 功, 被 努 尔 哈 赤 授 命 执 掌 国 政。褚 英 柄 政 后,

因年 纪 轻, 资 历 浅, 心 胸 褊 狭, 行 事 操 切, 受 到 “ 四 贝 勒 ”、

“ 五 大 臣 ” 内 外 两 方 面 的 反 对 。“ 四 贝 勒 ” 即 努 尔 哈 赤 “ 爱 如 心

肝” 的代善、 阿 敏、莽 古 尔 泰、皇 太 极。 他 们 各 为 旗 主 贝 勒,

握军队, 拥 权势, 厚 财帛, 领部 民, 建 州 又 无立 嫡 以长 的 历 史

传统, 他们不 满 于褚 英 当嗣 子、 主国 政 的地 位。他 们 若 上告 长

兄褚英, 恐有 争嗣 之嫌, 于是 争取 同 “五 大臣 ” 联 合, 倾轧 褚
英 。“ 五 大 臣 ” 即 努 尔 哈 赤 所 “ 信 用 恩 养 , 同 甘共 苦 ” 的费 英

东、额亦都、 何 和里、 安费 扬 古、扈 尔 汉。他 们 早 年追 随 努 尔

哈赤, 威望 高, 权势 重, 历 战 阵, 建 殊 勋, 克 图 伦 时褚 英 尚 在
襁褓之中, 自 然 也不 满 于褚 英 专 军机、 裁政 事 的地 位。 他们 若

首告 嗣 储 褚 英, 又 似 有 贰 心 之 嫌, 于是 也 力求 同 “四 贝 勒”

结合。

努尔哈赤嗣子褚 英对 这些 建州的 “柱 石” 和 “ 元勋 ” 缺 乏
谦恭之态, 想趁 父汗 在 世时 逐 渐削 夺 他 们的 财 富和 权 力, 以便

巩固储位。这促使 “四 贝勒” 与 “五大 臣” 采取 内外夹 击的 策

略, 共同对付褚英。 褚 英 陷 于 孤 立。 “ 四 贝 勒 ” 和 “五 大 臣 ”
经过密议之后, 联合 向 努尔 哈 赤告 发 褚 英。努 尔哈 赤 让 他们 每

人写一 份 文书 呈 送。 他们 各 写 文 书, 联 合 控 告 褚 英 的 “罪 状 ”

是: 第一, 使 “ 四 贝 勒 ”、“ 五 大 臣 ” 彼 此 不 睦 ; 第 二 , 声 称要

① 孟 森: 《 明 清史论 著集 刊》 上册, 第一八 二页 。

② 《 清 皇室四 谱》 第三卷 , 第 三页。
③ 《 清 史列传 ・褚英 》 第 三卷 , 第十 二至十 三页 。

292 努尔哈赤传
索取诸弟的财物、马匹; 第三, 曾言: “我即位 后, 将诛杀 与我

为 恶 的 诸 弟 、 诸 大 臣 。”① 努 尔 哈 赤 在 权 衡 长 子 褚 英 与 “ 四 贝

勒 ”、“ 五 大 臣 ” 两 方 力 量 对 比 之 后 , 断然 寖疏 褚 英。尔 后, 两

次耀兵乌拉, 努尔哈赤没有派 褚英出征, 让 他 留 居 在 家 中 。“ 褚

英意不 自 得, 焚 表 告 天 自 诉, 乃 坐 诅 咒 ”② 之 罪 。 一 六 一 三 年

( 万历四十一年) 三月 二十六 日, 褚 英 被 幽 禁 在 高 墙 之 中 ③。 一

六一五年 ( 万历四十三年) 八 月 二十 二 日, 努 尔哈 赤 下 令将 长

子褚英处死, 当 时褚 英 年仅 三十 六 岁。褚 英 之死, 据 《 旧满 洲

档》 记载:

淑勒昆都 仑汗 念 长子 阿 尔 哈 图 图们, 心 术 不 善, 拒不

反省, 深恐日后败坏 治 生之 道, 故 令将 其 囚 居 于 高墙 ( 屋

内) 二年。经过二年 多之 深 思, 虑 及长 子 若 生 存, 必会败

坏国 家。 倘 怜 惜 一 子, 则 将 危 及 众 子 侄、 诸 大 臣 及 国 民。

遂于乙卯年 淑 勒 昆都 仑 汗五 十 七岁, 长子 三 十 六 岁, 八月

二十二日, 始下决断, 将 长 子 处 死 ④。

天命汗努尔 哈赤 为加 强汗 权而 幽 弟杀

子, 心怀 惭 德, 久 不 平 静。 他 年 事 渐 高,

不愿子孙们骨肉 相 残, 要 不 咎既 往, 惟鉴

将来, 子孙 环护, 长治 久安。 一六 二一 年

( 天 启 元年, 天 命 六年 ) 正 月 十二 日, 天

命汗召集诸子侄 及 长 孙代 善、阿 敏、莽 古

尔泰、皇太 极、德 格 类、济尔 哈 朗、阿 济 褚 英墓

格、岳讬等, 对天地神祇, 焚香设誓: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卷 , 癸丑 年 ( 万历四 十三 年) 。

② 《 清 史稿・ 褚英传 》 第 三○ 册, 第 二一六 卷, 第八九 六六 至八九 六七 页。
③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卷 , 癸丑 年 ( 万历四 十一 年) 三 月二 十六日 。
④ 《 旧 满洲档 》 第 一册, 第七 三至七 四页。

第十二章 汗位之争 293

 蒙天父 地 母 垂 祐, 吾 与 强 敌 争衡, 将 辉 发、兀 喇、 哈

达、夜黑, 同一音 语 者, 俱 为 我 有。征 仇 国 大 明, 得其抚

顺、清河、开原、铁 岭 等 城, 又 破 其 四 路 大 兵, 皆天地之
默助也。今祷上下神祇: 吾 子孙 中纵 有不善 者, 天 可灭之;

勿令刑 伤, 以 开杀 戮 之 端。如 有 残 忍之 人, 不 待 天诛, 遽

兴操戈 之念, 天地 岂 不 知之? 若 此 者, 亦 当 夺 其 算。昆 弟

中若有作乱者, 明知 之 而不 加 害, 俱 ( 坏) [ 怀] 礼义 之
心, 以化导其愚顽。似此者, 天 地祐 之, 俾 子孙 百世 延长。

所 祷 者 此 也。 自 此 之 后, 伏 愿 神 祇, 不 咎 既 往, 惟 鉴

将 来 ①。

后金统治集 团内 部 残酷 的 政 治斗 争, 不 会 因努 尔 哈 赤率 领

众子侄等对神祇设誓而自行消失。同样, “怀 礼义之心 ” 的 诸王
贝勒, 对于觊觎汗位者, 必 不 能 “ 化 导 其 愚 顽 ”。 在 后 金 统 治 集

团中, 有汗位, 就 有 激 烈 的 争 夺; 有 争 夺, 就 有 残 酷 的 斗 争。

满洲这种为争夺皇位而骨肉相残的宫廷斗争史, 后来一再重演。
褚英被囚死后, 天命汗努尔哈赤的 “建储” 之争 更为剧烈。

这 主 要 在 四 大 贝 勒 中 的 代 善 和 皇 太 极 之 间 进 行 明 争 与 暗 斗 。“ 天

命年间, 四 大贝 勒 各拥 重 兵, 觊 觎 大位。 顾阿 敏 为 太 祖侄, 莽

古尔泰之母则 得罪 太 祖, 故 以 代善 与 太 宗最 为 有望。 当 开国 之
初, 削平诸部, 夺 取 辽、 沈, 三 王 功 最 高 ”② 。 代 善 与 皇 太 极 ,

以序齿言, 褚 英 已 死, 代 善 居 长, 皇 太 极 为 弟 行; 以 武 力 言,

代善独拥 二旗, 为皇 太 极掌 一 旗 所不 及; 以 才 德言, 代 善宽 厚

得众心, 皇太极 则威 厉 为人 畏 惮。努 尔 哈赤 自 然决 定 让 代善 继

褚英执掌国政。 代善 因 被赐 号 古英 巴 图 鲁, 朝 鲜史 籍 称 他贵 盈

哥 。《 建 州 闻 见 录 》 记 载 , 努 尔 哈赤 死 后, “ 则 贵 盈哥 必 代 其

①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三 卷, 第 三○页 。

② 赵 光贤: 《 清初诸 王争 国记》, 载 《辅 仁学 志》 第十二 卷, 第 一、 二合期 。

294 努尔哈赤传
父 ”① 。 努 尔 哈 赤 说 过 : “ 俟 我 百 年 之 后 , 我的诸幼子和大福晋交

给 大 阿 哥 收 养 。”② 大 阿 哥 即 大 贝 勒 代 善 , 大 福 晋是 努尔 哈赤 的

大 妃 乌 拉 纳 喇 氏 阿 巴 亥 ③。 努 尔 哈 赤 将 爱 妃 大

福晋和诸心肝幼 子托 付给代 善, 即预 定 他日 后

袭受汗位。代 善性 宽柔、 孚众 望, 军 功多、 权

势大, 自协助父汗 主持 国政 后, 凡努 尔 哈赤 不

在时, 一 些 重 大 军 机 便 先 报 告 给 他 ④。 然 而 ,

随着代善的权位 日重, 他 同其 父汗及 皇 太极 的

矛盾便趋向激化。

代善同努尔哈 赤、皇 太 极之 间的 矛盾, 以

德 因 泽 的 告 讦 而 爆 发 。《 满 文 老 档 》 记 载 , 一

六二○ 年 ( 万 历 四 十八 年, 天 命 五 年) 三 月,

小福晋德因泽向天 命 汗告 发 道: “大 福晋 两 次

备佳肴送给大 贝勒, 大 贝勒 受而 食之。 一次 备

代善 像
佳肴送给四贝 勒, 四贝 勒受 而未 食。大 福晋 一

天二三次派人去大贝 勒 家, 大 约 商 议 要 事。大 福 晋 有二 三 次 在

深 夜 出 宫 院 。”⑤ 努 尔 哈 赤 派 扈 尔 汉 、 额 尔 德 尼 、 雅 逊 和 莽 阿 图
四大臣去调查, 后查 明 告发 属 实。而 诸 贝勒 大 臣在 汗 的 家里 宴

会、集议国事 时, 大 福 晋 饰 金 佩 珠、 锦 缎 装 扮, 倾 视 大 贝 勒。

诸贝勒大臣虽内 心不 满, 却因 惧 怕大 贝 勒和 大 福晋 而 不 敢向 汗

报告。努尔哈赤 对大 贝 勒同 大 福晋 的 暧 昧关 系 极为 愤 慨, 但他

既不愿加罪于儿子, 又不愿家 丑外扬, 便借 口大福 晋窃 藏金帛,

①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四页 。
②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四 卷, 天 命五年 三月 二十五 日。
③ 《 满文 老档 ・太祖 》 第 十四卷 、 天命 五 年 三 月所 载 大 福 晋, 未 明言 其 姓 氏。
因有 两种 意见: 一种 意见认 为大福 晋 为 富 察氏 衮 代, 即 莽 古 尔 泰的 生 母; 另 一 种 意
见 认为大 福晋为 大妃 乌拉纳 喇氏 阿巴亥 , 即 多尔衮 的生母 。
④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六 卷, 天 命五年 九月 初三日 。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十四 卷, 天 命五年 三月 二十五 日。

第十二章 汗位之争 295

勒 令 离 弃 ①。 小 福 晋 德 因 泽 因 告 讦 有 功 , 被 升为与 努尔哈赤 同桌

共食。或言德因 泽告 讦 之谋 出 自皇 太 极。皇 太 极借 大 贝 勒与 大

福晋的阴 私, 施 一箭 双 雕之 计, 既使 大 福晋 被 废, 又 使 大贝 勒

声名狼藉, 并离 间了 努 尔哈 赤 与代 善 的 父子 之 情, 为 他 后来 夺

取汗位准备了重要条件。

时天命汗努 尔哈 赤 年事 已 高, 选 立 嗣君 的 计划 一 次 又一 次

地破产。这促 使 他试 图 废除 立 储 旧制, 改革 后 金政 体, 实行 八

大贝勒共治国政的制度。

三、改革政体

后金的国 体, 是 军 事农 奴 主集 团 的 专政。 后 金 的 政体, 即

其政权构成 的 形 式, 是 君 主 集 权 制。 但 是, 天 命 汗 努 尔 哈 赤,

为使其汗权具有稳定性和延续 性, 解决 择立 汗位继 任者 的难题,

试图改革君主集权制政体, 实行八大贝勒共治国政的体制。

努尔哈 赤 的 八 大 贝 勒 共 治 国 政 制, 是同八 旗制度 密切 关

联的。

在经济上, 八 旗 的每 旗 都是 一 个庞 大 的经 济 集 团, 旗主贝

勒又都 是 本 旗 最 大 的 财 富拥 有 者。 当 时 的 习 俗 是, 得 到 人 口,

必八家分 养之; 获得 地 土, 必 八 家分 据 之。努 尔哈 赤 告 诫子 孙

们: “ 预定八家, 但得一 物, 八家 均分 公用, 毋 得 分 外 私 取 。”②

每次兵马出征 所获, 按 照八 旗 依军 功 大 小进 行 分配。 其 中各 旗

的旗主贝 勒, 在 该旗 中 是金 帛、 牲畜、 房田 和 人口 的 最 大占 有

者。如大贝勒 代 善 为 正 红 旗 的 旗 主 贝 勒, 他 早在 一六 一三 年
( 万历四十 一年) , 就占 有诸 申五 千户, 牲畜 八百 群, 白 银一 万

① 《 满文 老档 》 第二 一卷 , 天命 六年 四月十 六日载 , 努 尔哈赤 已复 立 其为 大 福

晋。
②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四 卷, 第 三○页 。

296 努尔哈赤传
两, 敕 书 八 十 道 ①。 八 旗 军 进 入 辽 沈 地 区 之 后 , 旗 主贝勒占 有的

财富更急剧地膨 胀。八 旗 的旗 主 贝勒 既 为该 旗 最大 的 财 富拥 有

者, 他必然要求在政权机关中, 有与其财富相应的政治权力。

在政治上, 八 旗 的每 旗 都是 一 个巨 大 的社 会 集 团, 旗主贝

勒又都是本旗最大的军事封 建主。各 旗的 固山额 真、梅 勒额真、

甲喇额真 和 牛录 额 真, 领 有 部众, 分辖 属 民, 等 级 严 格, 名分

有定。旗主贝勒 即是 该 旗的 最 高行 政 长 官。从 后来 盛 京 大政 殿

与十王亭的建 筑形 式, 可以 反 映出 在 天 命汗 之 下, 八 旗 的旗 主

贝勒所具有的特 殊政 治 地位。 旗 主贝 勒 既为 该 旗大 小 封 建主 的

总代表, 他必然要求在后金政 权机关 中, 分 享相应 的决 策权力,

参与国事。

在军事上, 八 旗 的每 旗 都是 一 个强 大 的军 事 集 团, 旗主贝

勒又都 是 本旗 的 军 事 统 帅。努 尔 哈 赤以 “ 十 三 副 遗 甲” 起 兵,

连年征战, 南北 驰 突, 占 领 辽沈, 建立 后 金, 主 要 是靠 军 事 胜

利发展起 来的。 后金 对 外掠 夺, 对内 镇 压, 都 需要 有 一 支精 锐

的军队。天命汗努尔哈赤依恃 铁骑 劲旅, 吞并诸 部, 攻 城略地,

掳掠金帛, 俘获人畜, 因而八旗军 队成 为后 金政权 的八 根支柱。

所以, 旗主贝勒 在后 金 政权 机 构中 占 有 极重 要 的地 位。 旗主 贝

勒既为该旗的 主帅, 他 必然 要 求在 后 金 政权 机 关中, 握 有与 本

旗军事实力相应的执政权力。

由上, 旗主贝 勒 在 后 金 政 权 机 构 中 的 权 力, 是 按 其 经 济、

社会和军事的 实力 来 分配 的。 努尔 哈 赤 有鉴 于 此, 又 以 嗣子 褚

英、代善为训, 决定实行八大贝勒共治国政的制度。

一六二二年 ( 天 启二 年, 天 命 七年 ) 三 月 初三 日, 天命 汗

努 尔 哈 赤 发 布 实 行 八 大 贝 勒 共 治 国 政 的 《 汗 谕 》:

众贝勒问上曰: “基业, 天所 予 也, 何 以 宁辑? 休命,

①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三卷 , 癸丑 年 ( 万历四 十一 年) 。

第十二章 汗位之争 297

 天所锡也, 何以凝承?” 上 曰: “继 朕而 嗣大 位者, 毋令 强

梁有力者为也。以若人为 君, 惧 其尚 力自恣, 获罪 于天也。

且一人纵 有 知识, 终不 及 众人 之 谋。今 命 尔 八 子, 为八和

硕贝勒, 同 心 谋国, 庶几 无 失。 尔 八和 硕 贝 勒 内, 择其能

受谏而 有德 者, 嗣 朕 登 大位。 若 不 能受 谏, 所 行 非善, 更

择善者 立焉。 择立 之 时, 若 不 乐 从 众议, 艴 然 变 色, 岂遂

使不 贤 之 人, 任 其 所 为 耶! 至 于 八 和 硕 贝 勒, 共 理 国 政,

或一人心 有 所得, 言之 有 益于 国, 七人 宜 共 赞 成 之。如 己

既无才, 又不能赞成人善, 而缄 默坐 视者, 即 当易 此贝勒,

更于子 弟中, 择贤 者 为 之。易 置 之 时, 若 不 乐 从 众议, 艴

然变色, 岂遂使不贤之人, 任其 所为 耶! 若八 和硕 贝勒中,

或以他事出, 告于众, 勿私往。 若入 而见 君, 勿 一二 人见,

其众 人 毕 集, 同 谋 议 以 治 国 政。 务 期 斥 奸 佞, 举 忠 直

可 也 。”①

同日, 努 尔 哈 赤 关 于 八 大 贝 勒 共 治 国 政 的 《 汗 谕 》, 除 《清

太祖高皇帝 实 录》 上 述 载 引 外, 《满 文 老 档》 中 还 载 有 如 下

内容:

其一, 八王 共 议, 设 女真 大 臣 八 人, 汉 大 臣 八 人, 蒙古大

臣八人。在八大 臣 之 下, 设 女 真 理 事 官 八 人, 汉 理 事 官 八 人,

蒙古理事 官八 人。众 理 事官 审 理 后, 报 告诸 大 臣; 诸 大 臣审 拟

后, 上报八王; 八王定断所拟定之罪。

其二, 国主 在 一 月 之 内, 于 初 五 日、 二 十 日, 两 次 升 殿。

正月初一 日, 向 堂 子叩 首, 向神 祇 叩首。 随后, 国 主向 诸 叔 诸

兄叩首。然后, 汗 坐 在 御 座 上。 汗 及 接 受 汗 叩 首 之 诸 叔 诸 兄,

均坐在一处, 接受国人的叩贺。

其三, 在父 汗所 规 定八 分 所得 之 外, 若 另 自 贪 隐 一物, 贪

① 《 清 太祖高 皇帝实 录》 第八 卷, 第 十五至 十六 页。

298 努尔哈赤传
隐一次, 革一次 应 得 之 一 分; 贪 隐 二 次, 革 二 次 应 得 之 一 分;

贪隐三次, 则永革其应得之分。

其四, 如不 牢记 父 汗的 训 言, 不 听 取众 兄 弟 的 规 劝, 仍悖

理行事, 初 则 定 罪; 若 不改, 即没 收 其 诸申; 若 再 不 改, 即加

以 监 禁 ①, 等等。

上述八王即 八 大 贝勒, 又称 八 和硕 贝 勒, 和 硕 贝勒 也 称 旗

主贝勒。努尔 哈 赤颁 布 八和 硕 贝 勒共 治 国政 谕, 改 革 政 体, 旨

在提高八和硕 贝勒 的 地位, 限 制继 嗣 新 汗的 权 力, 以 维 护后 金

长治久安的统 治。通 过 这次 政 体改 革, 努尔 哈 赤使 后 金 政权 掌

握在八和硕贝勒手中。八和硕贝勒拥有相当大的权力, 如:

第一, 推举新汗。努 尔 哈赤 身 后 新 汗 的继 立, 在 “八 和 硕

贝勒内, 择其能受谏而有德者, 嗣 朕 登 大 位 ”。 八 和 硕 贝 勒 握 有

拥立新汗 的大 权。新 汗 既不 由 先 汗指 定, 也 不 是自 封, 而是 为

八和硕贝勒议 后共 同 推举。 新 汗既 被 八 和硕 贝 勒共 同 推举, 继

位之后便不能独揽后金大权, 其权力受到很大的限制。

第 二 , “ 并 肩 共 坐 ”。 新 汗 与 八 和 硕 贝 勒 并 肩 共 坐 一 处 , 同

受国人朝 拜。 新 汗 在 正 旦, 一 拜 堂 子, 再 拜 神 祇, 三 拜 叔 兄。

随后升御 座, 与 八和 硕 贝勒 并 肩 一处 共 坐, 共 受诸 臣 叩 贺。这

项朝仪规定将 八和 硕 贝勒 位 列 堂子、 神 祇之 次, 而 居 于 新汗 之

上; 在接受 群 臣 朝 拜 时, 新 汗 与 八 和 硕 贝 勒 居 于 平 等 的 地 位。

从而在礼仪上给予新汗以严格的限制。

第三, 共 议 国 是 。“ 一 人 纵 有 知 识 , 终 不 及 众 人 之 谋 ”, 因

命八和硕贝勒 “同心谋国, 庶 几 无 失 ”。 努 尔 哈 赤 规 定 在 会 议 军

国大政时, 新 汗 要与 八 和硕 贝 勒 共同 议 商, 集 体裁 决。 这就 使

八和硕贝勒操持 后金 军 国大 事 的最 高 决 策权, 从而 限 制 新汗 恣

肆纵为, 独断专行。

第四, “八分” 分配。就是后金军 掠获的 金帛、牲畜 等, 归

① 参 见 《 满文老 档・ 太祖》 第三 八卷, 天命 七年三 月初三 日。

第十二章 汗位之争 299

八和硕贝 勒共 有, 按 “八 分” 即八 旗进 行分 配。这 既为 着防 止

“八家” 因财富分配不均而祸起萧墙, 更为 着防止 新汗一人 垄断

财货。这项规定使诸和硕贝勒与新 汗在 经济 上享有 同等 的权力,

从而对新汗的经济权加以限制。

第五, 任贤退 奸。 努 尔 哈 赤 规 定 八 和 硕 贝 勒 要 “ 斥 奸 佞,

举 忠 直 ”。 凡 牛 录 额 真 以 上 的 官 员 , 其 任 用、 奖 惩、 升 迁、 贬

斥, 都由八和 硕 贝勒 会 议决 定, 而不 由 新汗 一 人专 决。 八和 硕

贝勒要撤 换 “ 己既 无才, 又不 能赞 成人 善, 而 缄默 坐视 ” 的 庸

臣, 并从八旗贵 族子 弟 中选 择 贤能 者 加 以补 充。这 样 限 制了 新

汗任免官吏的权力, 而人事大权掌握在八和硕贝勒手中。

第六, 断理诉 讼。努 尔 哈赤 规 定后 金 审 理诉 讼 的程 序 分 为

三级: 理事 官初 审, 诸大 臣 复审, 最后 由 八和 硕 贝 勒 定谳。 新

汗操生杀予夺之权受到限制, 八和硕贝勒掌握最高司法权。

第七, 禁止私议。努 尔 哈赤 规 定, 八和 硕 贝 勒 如 “以 他 事

告于众, 勿 私 往。若 入 而见 君, 勿 一 二 人见, 其 众 毕 集, 同谋

以 治 国 政 ”。 不 许 和 硕 贝 勒 在 家 中 私 议 国 政 , 也不许新 汗同 和硕

贝勒单独 密议, 以防 奸 谋。军 国 大事 需 在庙 堂 聚集 谋 商, 共同

议决。

第八, 废黜新汗。八和硕贝勒如 认为拥立的新 汗, “不 能受

谏, 所 行 非 善 ”, 有权罢免, 另为择立。

天命汗努尔 哈赤 改 革后 金 政 体, 施 行八 和 硕贝 勒 共 议国 政

的制度。他 将 原 来 的 君 主 集 权, 改 革 为 八 和 硕 贝 勒 共 理 国 政,

使其拥有 国君 立 废、军 政议 决、 司法 诉 讼、官 吏任 免 等 重大 权

力。由八和硕贝 勒组 成 的贵 族 会议, 成 为后 金 国家 的 最 高权 力

机关。努尔哈赤 试图 通 过实 行 八和 硕 贝 勒共 治 国政 制, 在新 汗

嗣位之后, 改 革 君主 专 制, 实 行 贵族 共 治。这 在我 国 两 千多 年

的封建社会历史中, 是一项重大的创举, 也是一次可贵的尝试。

但是, 上述努 尔 哈赤 改 革后 金 政体 的 措施 有 其 局 限性。 首

先, 这次改革仅局 限在 调 整后 金 统治 集 团内 部 新汗 与 八 和硕 贝

300 努尔哈赤传
勒之间的关系。 八和 硕 贝勒 是 天命 汗 下 最大 的 女真 贵 族, 后金

的 统 治 权 实 际 上 掌 握 在 几 个 大 贵 族 ——— 主 要 是 四 大 贝 勒 手 中 ,

同诸申毫不相 干。其 次, 这次 改 革将 异 姓贵 族 排除 在 后 金最 高
统治集团 之外。 如努 尔 哈赤 建 立 后金 政 权, 由 五大 臣 执 政。其

后, “诸子皆长且才, 故 五 大 臣 没 而 四 大 贝 勒 执 政 ”① 。 这 时 , 费

英东、额亦 都 虽 死, 何 和里、 安费 扬 古、扈 尔 汉 尚 在, 但并不

预政。这表明最 高统 治 权局 限 在爱 新 觉 罗氏 大 贵族 之 中, 完全
排除了 异 姓军 功 贵 族。再 次, 这 次改 革 是 以 努 尔 哈 赤 《汗 谕 》

形式进行的, 意 在平 衡 四大 贝 勒之 间 的 关系, 但这 种 权 力平 衡

只能是暂时 的。一 六三 二年 ( 崇祯 五年, 天聪 六年 ) 正月, 皇

太 极 始 “ 南 面 独 坐 ”② , 四大 贝勒 的平衡 关系 被打 破, 重 新建 立

君主独裁, 努尔哈赤的改革失败。

努尔哈 赤颁 布 八 和 硕 贝勒 共 治 国 政 《 汗 谕》 时 已届 晚 年。
他逐渐将权力 移交 给 八和 硕 贝 勒, 特 别 是四 大 贝勒, 进 行权 力

过渡, 以准备后事。

四、疽发身死

天命汗 努尔 哈 赤 于 一 六二 六 年 ( 天 启 六 年, 天命十一年)

正月宁远兵败, 遭受 起兵 以来 最重 大 的挫 折。 他自 称 “ 朕心 倦
惰 ”, 心情沮丧, 悒悒不 自得, 怿 怿 思 往 事 。《 清 太 祖 武 皇 帝 实

录》 三月三日, 记载他的引咎之言:

吾思虑 之 事 甚 多, 意 者 朕 心 倦 惰 而 不 留 心 于 治 道 欤?

国势安危民情甘苦而不省察 欤? 功 勋正 直之人 有所 颠倒欤?

再虑吾子嗣 中果 有 效吾 尽 心 为国 者 否? 大 臣等 果 俱 勤谨 于

① 《 清 史稿・ 列传十 二》 第三 一册, 第二二 五卷 , 第九 一九 ○页。

② 《 清 太宗文 皇帝实 录》 第十 一卷, 第二页 。

第十二章 汗位之争 301

 政 事 否 ①?

他在昼夜殚 思, 稽 省 治 策 的 失 措, 后 金 的 困 难, 诸 申 的 烦 苦,

忠奸的倒 衡, 臣 吏 的怠 绌, 汉民 的 反抗, 宁远 的 受 挫, 子嗣的

继任等问题。努 尔哈 赤 既在 思 索宁 远 之 败的 教 训, 又 在 筹虑 身

后军国的大计。但百思不得其解, 陷于苦闷之中。

努尔哈赤为 掩 饰 宁远 兵 败的 惭 闷, 重 振士 气, 把将 士 的 不

满引向蒙古, 以其背弃 “若征明与之同征, 和 则 与 之 同 和 ”② 的

盟誓, 兴师问 罪。四 月 初四 日, 他率 领 诸贝 勒 大臣 统 兵 西渡 辽

河。前锋军射死 蒙古 喀 尔喀 巴 林部 叶 黑 巴图 鲁 幼子 囊 努克。 努

尔哈赤派 大贝 勒 代善、 二贝 勒 阿 敏、三 贝勒 莽 古尔 泰、 四贝 勒

皇太极以 及济 尔 哈朗、 阿济 格、 岳讬 等 统兵 往 西拉 木 伦 河, 获

胜 而 归 ③。 五 月 二 十 一 日 , 蒙古科尔沁奥 巴贝勒 来沈阳, 他 出城

十 里 升 帐 迎 接 ④。 但 天 命 汗 努 尔 哈 赤 这 两 次 重 大 军 政 活 动 , 《 满

文老档》 阙载。看来, 这时努尔哈赤或 伤创未愈, 或患 病在身,

抑或兼而有之。

劳师远袭和 奥巴 归 服, 这 都 不能 排 解努 尔 哈赤 因 宁 远兵 败

而潜郁在 心灵 深 处的 悲 苦。久 经 疆场、 攻无 不 克的 天 命 汗, 竟

然会输 给 一 名 初 历 战 阵、婴 城 孤 守 的 袁 崇 焕? 努 尔 哈 赤 思 索、

惭赧、痛苦、焦躁, 食 不 甘 味, 寝 不 安 眠, 肝 郁 不 舒, 积愤成

疾。努尔哈赤 创 伤未 愈, 痈 疽 突 发。他 于七 月 二十 三 日 往清 河

汤泉沐养, 八月 初一 日, 派 二贝 勒阿 敏 杀牛 烧 纸, 祈 祷 神 佑 ⑤,

但毫无效果, 病势危重, 寻乘船顺太子河回沈阳。

一六二六年 ( 天 启六 年, 天 命 十一 年) 八 月十 一 日, 天命

①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四 卷, 第 二五页 。

② 《 满 洲实录 》 第 八卷, 第八 页。
③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四 卷, 第 二六页 。
④ 《 满 洲实录 》 第 八卷, 第八 页。
⑤ 《 满 文老档 ・太祖 》 第 七二 卷, 天 命十一 年八 月初一 日。

302 努尔哈赤传
汗努尔哈赤在由清河返回途中, 至离沈阳东

四十里的叆鸡堡死去。

《清太祖高皇帝实录》 记载:

( 七月 ) 癸巳 ( 二十三日), 上不

豫, 幸 清 河 坐 汤。 八 月 庚 子 朔, 丙午

( 初七 日 ) , 上 大 渐, 欲 还 京, 乘舟顺

太子河 而 下。 使 人 召 大 妃 来 迎, 入浑
河。大妃至, 泝流至叆鸡堡, 距沈阳城

四 十 里。 庚 戌 ( 十 一 日 ) , 未 刻, 上

崩。在位凡十一年, 年 六 十 有 八 ①。

大妃纳 喇 氏 见 努 尔 哈 赤 死 去, 悲痛欲
努尔 哈赤 朝服像
绝, 泣不成声。群臣抬着努尔哈赤灵柩至沈

阳宫中。努尔哈赤的尸骨未寒, 就发生汗位继嗣之争。

时四大 贝勒 为 代善、 阿 敏、莽 古 尔 泰、皇 太 极, 四小贝勒

为阿济格、 多尔 衮、 多铎、 济尔 哈 朗。阿 敏 和济 尔 哈朗 为 舒 尔

哈齐子, 属 于旁 支, 不能 争 位。莽 古尔 泰 性鲁 钝, 或言 曾 弑 其

母 继 妃 富 察 氏 ②, 也不 能争 位。承 嗣汗 位鼎 争者 主 要是 皇 太极、

代善和纳喇氏所 出的 多 尔衮。 大 福晋 纳 喇氏 是 努尔 哈 赤 晚年 的

宠妃, 为阿 济格、 多 尔衮 和 多铎 的 生母。 努尔 哈 赤 死 时, 多尔

衮十五岁, 多铎 十 三岁, 因 受父 汗 偏爱, 两人 领 有 正 黄、镶 黄

二旗 ( 后改为正白、镶白二旗) , 又有其三 十七岁 正当盛年 的生

母纳喇氏 控制 于 上, 势 力强 大。 这自 为 皇太 极 等所 难 容。诸 王

以 “遗言” 为由, 迫令纳喇氏殉死:

① 《 清 太祖努 尔哈赤 实录 》 第 一○卷 , 第七 九页 。

② 《 清 皇室四 谱》 第二卷 , 第 三页。

第十二章 汗位之争 303

 后 饶丰 姿, 然 心 怀 嫉妒。 每 致 帝不 悦, 虽 有 机变, 终

为帝之明所制。留之恐后为国 乱, 预遗言于诸 王曰: “ 俟吾

终, 必 令 殉 之 。” 诸 王 以 帝 遗 言 告 后 , 后 支 吾 不 从。 诸 王

曰: “先 帝有 命, 虽 欲不 从, 不 可 得 也 。” 后 遂 服 礼 衣 , 尽

以珠宝饰之, 哀 谓诸 王 曰: “吾 自 十二 岁 事 先 帝, 丰衣美

食, 已二十 六 年。吾 不忍 离, 故 相 从于 地 下。 吾二 幼 子 多

尔哄、多躲, 当 恩 养 之 。” 诸 王 泣 而 对 曰 : “ 二 幼 弟 , 吾等

若不恩养, 是忘父也。岂有不 恩养之 理!” 于是, 后于 十二

日, 辛亥, 辰时, 自 尽 。 寿 三 十 七 。 乃 与 帝 同 柩 ①。

就这样, 大福晋 纳喇 氏 成为 天 命汗 位 争 夺的 牺 牲品。 同 时殉 葬

的还有二庶妃阿济根和德因泽。

后来努尔哈 赤 的 遗体 葬 于沈 阳 东石 咀 头山, 是 为 福陵, 又

称东陵。

纳喇氏死 后, 多 尔 衮与 多 铎年 少, 失去 依 恃, 无力 争 夺 汗

位 。 汗 位 的 争 继 主 要 在 皇 太 极 与 代 善 二 人 之 间 角 逐 ②。 代 善 虽 为

大贝勒, 但 性 情 “ 宽 柔 ”③ , 先 已 失宠 ( 见 本 章第 二 节 ) , 并被

削夺一旗, 无 力 与皇 太 极抗 争。 他在 努 尔哈 赤 生前, 因 恐皇 太

极图己, 曾 跪 在 其 父 面 前 泣 诉 ④。 这 说 明 代 善 在 与 皇 太 极 争 夺 嗣

位时已居下风。四贝 勒 皇 太 极 兼领 镶 黄、 正黄 二 旗, “奢 得 众

心 ”⑤ , 将 卒 精 锐 , “ 智 勇 俱 全 ”⑥ , 战功 独多, 又得 到其 兄正 红

旗旗主贝 勒代 善 的支 持, 遂 得 继 嗣父 汗 以登 大 位。但 是, 汗权

的执行形式是 四大 贝 勒共 同 听 政。他 们 并坐 议 政, 实 行 贵族 共

①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四 卷, 第 三三页 。

② 《 明 熹宗实 录》 第七六 卷, 天启六 年九月 丁酉 。
③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五页 。
④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六 九卷 , 十三 年九月 戊申 。
⑤ 李民 : 《 建州闻 见录 》 第 三五页 。
⑥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六 九卷 , 十三 年九月 戊申 。

304 努尔哈赤传
治, 暂未形成君主专制。

天命汗努尔哈赤死 后, 辽东巡 抚袁

崇焕 向 明 廷奏 报: “奴 酋 耻 宁远 之 败,

遂 蓄 愠 患 疽 死 。”① 朝 鲜 《 李 朝 仁 祖 实

录》 也 作 了 记 载: 努尔 哈赤于 “七月

间得 肉 毒 病, 沐浴 于辽东温 井 ( 泉) ,

而 病 势 渐 重, 回 向 沈 阳 之 际, 中 路而

毙, 立 其 第 四 子 ( 按: 应 为 四 贝
勒 ) ”② 。 努 尔 哈 赤 之 死 与 皇 太 极 之 立 ,

对明朝和朝鲜的历史, 后 来均发 生重大

的影响。

努尔 哈 赤 戎 马 倥 偬 的 生 涯 四 十 四

年。现将他的家庭简况, 略述如下。

努尔哈赤有十六个妻子:

一、高皇后叶赫纳 喇氏, 名孟 古姐

姐, 为叶赫贝勒杨吉 努女, 比努 尔哈赤

小十六岁, 是皇太极 的生母。一 五七五

年 ( 万历 三 年) 生, 一 五八 八年 ( 万
清 宫廷画 家绘 《 福陵 图》
历十 六 年 ) 来 归, 一六 ○三 年 ( 万历

三十一年) 死, 寿二十九。

二、元妃 佟 佳 氏, 名 哈 哈 纳 札 青, 生 子 二: 褚 英、 代 善;

女一: 称东果格格。

三、大妃乌 拉 纳喇 氏, 名 阿 巴 亥, 乌拉 贝 勒 满 泰 女, 比努

尔哈赤 小三 十 一岁, 生 三子: 阿济 格、 多尔 衮、 多 铎。一 五 九

○年 ( 万历 十 八年 ) 生, 一 六 ○ 一年 ( 万 历 二十 九 年 ) 来归,

一六二六年 ( 天命十一年) 死, 寿三十七。

① 《 明 熹宗实 录》 第七六 卷, 天启六 年九月 戊戌 。

② 《 李 朝仁祖 实录》 第十 四卷 , 四年 九月庚 寅。

第十二章 汗位之争 305

 四、继妃 富 察 氏, 名 衮 代, 生 子 二: 莽 古 尔 泰、德 格 类;

女一: 莽古济格格。

五、寿康太妃博尔济锦氏, 蒙古科尔沁贝勒孔果尔女。

六、侧妃伊尔根 觉 罗 氏, 生 子 一: 阿 巴 泰; 女 一: 称嫩哲

格格, 又称沾河公主。

七、侧妃叶 赫 纳喇 氏, 为 高 皇 后 纳 喇氏 之 妹, 生 女一: 称

聪古图公主, 即努尔哈赤之第八女。

八、侧妃博尔济锦氏, 蒙古科尔沁贝勒明安女。

九、侧妃哈达纳喇氏, 哈达贝勒扈尔干女。

十、庶妃兆佳氏, 生子一: 阿拜。

十一、庶妃钮祜禄氏, 生子二: 汤古代、塔拜。

十二、庶妃嘉穆 瑚 觉 罗 氏, 名 真 哥, 生 子 二: 巴 布 泰、 巴

布海; 女三: 第四女穆库什及第五女、第六女。

十三、庶妃西林觉罗氏, 生子一: 赖慕布。

十四、庶妃伊尔根觉罗氏, 生女一: 即努尔哈赤之第七女。

十五、庶妃阿济根, 努尔哈赤死时从殉。

十六、庶妃德因泽, 努 尔 哈 赤 死 时 从 殉 ①。
②
努尔哈赤有十六子 :

长子褚英, 又称褚燕, 因赐号洪巴图鲁, 也称红把兔。

次子代善, 又称贵永介, 因 赐号 古英 巴图鲁, 也称 贵盈哥,

或称大贝勒, 后封礼亲王。

第三子阿拜。

第四子汤古代。

第五子莽 古 尔泰, 又称 三 贝勒、 掌 正蓝 旗 贝 勒, 因获罪夺

爵子孙降为红带子。

第六子塔拜。

① 《 星 源吉庆 》 第 十五至 十六 页。
② 《 玉 牒》 作 十五 子, 无 第十 六子费 扬古。

306 努尔哈赤传
 第七子阿巴泰。

第八子皇太 极, 又称 红歹 是、四贝 勒,

是为清太宗。

第九子巴布泰。

第十子 德 格 类, 因获罪夺爵子孙降为

红带子。

第十一 子 巴 布 海, 因获罪夺爵子孙降

为红带子。
第十二子阿济格, 后封英亲王。

第十三子赖慕布。

第十 四 子 多 尔 衮, 又 称 多儿 哄, 后封

睿亲王。

第 十 五 子 多 铎, 又 称 多 躲, 后 封 豫 皇 太极像

亲王。

第 十 六 子 费 扬 古 ①, 因获罪夺爵子孙降为红带子。

努尔哈赤有八女:

长女东果格格, 又称东果公主, 嫁何和里。

次女称嫩哲格格, 又称沾河公主, 嫁常书之子都统达尔汉。

第三女名 莽 古 济, 先 嫁 哈 达 贝 勒 孟 格 布 禄 之 子 吴 尔 古 代,

称哈达格 格, 又 称哈 达 公主; 后 夫亡, 改嫁 蒙 古敖 汉 部 琐诺 木

杜棱。

第四女名穆 库 什, 先 嫁 乌拉 贝 勒布 占 泰, 后 因 布占 泰 欲 射

之以鸣镝, 被 努 尔哈 赤 接回; 又 嫁额 亦 都第 八 子图 尔 格, 称和

硕格格, 又称和硕公主。

第五女为穆库什同母妹, 嫁额亦都之次子达启。

第六女为穆库什同母妹, 嫁叶赫纳喇氏苏鼐。

第七女其母为庶妃伊尔根觉罗氏, 嫁纳喇氏鄂托伊。

① 费 扬古之 生母 待考。

第十二章 汗位之争 307

 第八女称聪古图公主, 嫁蒙古喀尔喀台吉古尔布什。

《玉 牒》 ( 满文) 清太 祖诸子 表

308 努尔哈赤传
第十三 章 满族杰 出的 政治家 和军 事家

努 尔哈 赤 是我 国 满族 著 名的 首

领, 是中国历史 上杰 出的 政治 家 和军

事家。
满族著名 的 首领 努尔 哈赤, 自一

五八 三 年 ( 万 历 十 一 年) 图 伦 之 役,

迄一六一九年 ( 万 历 四十 七年, 天命

四年) 叶赫之役, 经过三 十六 年 的征

抚, 统一 了建 州女 真、海 西女 真、东

海女真和黑龙 江女 真。女 真各 部 的统

一, 结束了长期 以来 女真 内部 彼 此杀

伐、骨肉相残 的混 乱 局面, 促 进 了女

真诸部的经济 交往 与 生产 发展, 也有
利于女真文化 的发 展。因 为只 有 诸部

女真统 一, 才 可 能 创 制 无 圈 点 满 文,

并使它推行到 主要 女 真地 区, 从 而提 努尔哈 赤便服 像

高满族文化水平, 加强满汉文化 交流。 而女 真各部 统一 的过程,

就是满族共同 体形 成 的过 程。 努尔 哈 赤 利用 人 民的 力 量, 实现

女真各部统一, 促使 满 族共 同 体形 成, 并为 清 朝的 建 立 奠下 基

业, 后被清追尊为太祖高皇帝。

满族杰出的 政 治 家努 尔 哈赤, 不仅 统 一了 女 真 各 部, 而且

基本统一了东 北地 区。 继努 尔 哈赤 之 后, 皇 太 极继 续 统 一女 真

星散诸部和祖 国东 北地 区。至 一六 四 二年 ( 崇 祯十 五 年, 崇德

七年) , 皇太极完成了对女真各 部和东北 地区的 统一。为 此, 他

庄严诏告天下:

第十三章 满族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 309

 予缵承皇考太 祖 皇 帝 之 业, 嗣 位 以 来, 蒙 天 眷 佑, 自

东北海滨, 迄西北海滨, 其间 使犬、 使鹿 之邦, 及产 黑狐、

黑貂之 地, 不 事耕 种、渔 猎 为 生 之 俗, 厄 鲁 特 部 落, 以至

斡难河源, 远迩诸国 ( 部) , 在 在 臣 服 ①。

“斡难 河 ” 即 鄂 嫩

河, “东北 海滨 ” 系 指
鄂霍次克海, “西北 海

滨 ” 是 指 贝 加 尔 湖。

这就是说, 经过努尔哈

赤和 皇 太 极 两 代 经 营,

东起鄂霍次克海, 西迄

努尔哈 赤御用 剑 贝 加 尔 湖, 南 濒 日 本

海, 北跨外兴安岭, 东

北至库页岛的广阔地 域, 即明 奴 儿 干 都 司、辽 东 都 司辖 境 内 及

漠南蒙古地区的各族人民, 已被置 于清 代东 北疆域 的管 辖之下,

各族人民密切联系, 迅速融合。

但是, 从萨尔 浒 之战 以 降, 后 金与 明 朝 战争 的 性质 开 始 转

化, 由实现女 真 统一、 反对 民 族 压迫 的 正义 战 争, 转 化 为争 夺

明统、进行民族 掠夺 的 非正 义 战争。 努 尔哈 赤 同明 朝 进 行的 抚

清之役、开 铁之 役、 沈辽 之 役、广 宁之 役 和宁 远 之 役, 都是后

金统治者 与 明 朝 统 治 者 之 间, 争 夺 对 辽 东 地 区 统 治 权 的 斗 争。

它给辽东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

满族杰出的 政 治 家努 尔 哈赤, 在女 真 各部 统 一 战 争中, 不

自觉地摧毁女 真的 奴 隶制, 开 拓女 真 的 封建 制。十 六 世 纪下 半

叶和十七世纪上 半叶, 是 我国 满 族社 会 由奴 隶 制向 封 建 制转 变

① 《 清 太宗文 皇帝实 录》 第六 一卷, 第三页 。

310 努尔哈赤传
的时期。努尔哈赤受社会生产 力发展 和奴 隶、农奴 斗争 的推动,

以及明朝封建 经济 的 影响, 能 够顺 应 女 真社 会 发展 趋 势, 采取

一些重大 措施, 发展 生 产, 改 革 社会, 因而 加 速了 女 真 奴隶 制

向封 建 制 的 过 渡。 在 所 有 制 方 面, 如 他 推 行 牛 录 屯 田, 颁 布

“ 计 丁 授 田 ”, 实 行 “ 按 丁 编 庄 ”, 鼓 励 发 展 封 建 个 体 经 济, 把

奴隶田庄转化 为农 奴 田庄, 将 牛录 屯 田 发展 为 八旗 旗 地, 从而

逐渐形成八旗军事封建土地所有制。

在改革所有 制的 同 时, 努 尔 哈赤 注 重女 真 社会 生 产 力的 发

展。他提倡引进 汉族 的 先进 生 产工 具 和 生产 技 术, 优 待 进入 女

真地区的汉 人 工 匠。 他 发 展 女 真 的 采 集 业、 畜 牧 业、 渔 猎 业、

手工业和农业, 推广 种 植棉 花。 他下 令 对贫 穷 的女 真 单 身汉 给

予资助, 使他 们 能够 婚 娶, 以 保 护和 增 加社 会 生产 力。 他把 大

量 “野人” 女真 的 部民 迁至 辽河 平原, 改变 其以 鱼 肉为 食、鱼

皮为衣的 原始 生 活方 式, 使 他 们 定居 务 农。因 此, 在 十 六世 纪

末和十七 世 纪 初 期, 女 真 社 会生 产 力 经 历 着 一 场 巨 大 的 飞 跃。

生产力的发展又 催促 着 女真 社 会的 变 革。努 尔 哈赤 利 用 人民 力

量, 发展女真 社 会生 产, 施 行 女 真社 会 改革, 促使 女 真 社会 由

奴隶制向封建制 转变。 从 而加 速 了祖 国 东北 地 区少 数 民 族的 封

建化。

满族杰出的 政 治 家努 尔 哈赤, 在实 现 女真 统 一、改 革 女 真

社会的过 程 中, 善 于团 聚 女 真内 部 力量, 由汗、 四 大 贝勒、 五

大臣等组成诸 贝勒 大 臣会 议, 形成 最 高 领导 集 团。这 个 领导 集

团, 坚强稳定, 精粹有力。史称: “太祖创业之 初, 日与四 大贝

勒、五大臣 讨论 政 事得 失, 咨访 士 民疾 苦, 上 下 交 孚, 鲜有壅

蔽, 故能扫清群雄, 肇 兴 大 业 。”① 努 尔 哈 赤 通 过 四 大 贝 勒 和 五

大臣, 以八 旗 制 度 为 纽 带, 把 女 真 各 部 分 散 力 量 的 涓 涓 细 流,

汇集成冲决明朝辽东政治堤坝的滔滔江河。

① 《 清 史稿・ 诸王一 》 第 三○ 册, 第 二一五 卷, 第八九 四九 页。

第十三章 满族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 311

 扈伦四部却与上相反。辉发 贝勒 拜音 达里, 杀 叔自 称首领,

内部纷争不休。哈达贝勒王台, “不察民隐, 惟 听 谮 言 ”① , 死后

子孙内讧, 骨肉 残 杀。乌 拉 贝勒 满 泰父 子, 荒 淫 无 道, 不得其

死: “淫其村内二妇, 其夫夜入, 将 满 泰 父 子 杀 之 。”② 叶 赫 贝 勒

二人, 各领其兵, 分庭抗礼, 驻居 两城, 也分散 了力 量。叶赫、

乌拉、哈达、辉 发 的 首领, 不能 团 聚本 部 的力 量, 又怎 能 去 统

一女真各部呢?

有人把杰出 的人 物 称作 创 始 人。因 为他 的 见识 要 比 别人 远

大些, 他的洞察力要比别人深 邃些, 他 的胸 怀要比 别人 宽广些,

他的毅力要比 别人 坚 韧些, 他 的愿 望 要 比别 人 强烈 些, 为实 现

其愿望 所 采 取 的 手 段, 要 比 别 人 高 明 些。 努 尔 哈 赤 正 是 如 此。

他把女真社会生产 力 发展 所造 成 的各 部 统一 与 社会 改 革 的需 要

加以指明, 把女真 人对 明 朝封 建 统治 者 实行 民 族压 迫 的 不满 情

绪加以集中, 并 担负 满 足这 些 需要 发 起 者的 责 任。他 在 将上 述

社会需要由可 能转 变 为现 实 的 过程 中, 能够 刚 毅沉 着, 机智 豁

达, 知人善任, 赏罚分 明, “ 人心号 令, 皆 出 于 一 ”, 组 成坚 强

稳定的领 导 集团, 对女 真、 蒙古、 明朝 分 别采 取 不 同 政策, 并

通过八旗制度去 组织 女 真社 会 力量, 实 现历 史 赋予 的 统 一女 真

各部与改革社 会的 任 务。因 此, 努尔 哈 赤是 我 国历 史 上 杰出 的

政治家。

努尔哈赤不 仅是 满 族杰 出 的 政治 家, 而 且 是满 族 杰 出的 军

事家。

满族杰出的 军 事 家努 尔 哈赤, 在四 十 四年 戎 马 生 涯中, 身

历数十次 战阵, 虽始 终 处于 战 略 劣势, 却能 以 少胜 多, 以弱 克

强。他之所以 能 够在 战 略上 以 少 胜多, 以弱 克 强, 主 要 采取 了

这样一些 重 要军 事 原则: 重 视侦 察, 临 机 善断, 诱 敌 深入, 据

① 《 清 太祖武 皇帝实 录》 第一 卷, 第 七页。

② 《 满 洲实录 》 第 二卷, 第十 五页。

312 努尔哈赤传
险设伏, 巧 用 疑 兵, 纵 骑驰 突, 集 中 兵 力, 各 个 击 破, 一鼓作

气, 速战速决, 用计行间, 里应外合。

满族杰 出 的 军 事 家 努 尔 哈 赤 的 上 述 军

事原则, 在 其 亲 自 指 挥 的 十 一 个 重 要 战役

中, 得到 具 体 而 灵 活 的 运 用。 这 十 一 次 战

役是: 古勒 山 之役, 哈 达之 役, 辉 发之 役,

乌拉之 役, 抚 清 之 役, 萨 尔 浒 之 役, 叶赫

之役, 开 铁 之 役, 沈 辽 之 役, 广 宁之役和
宁远 之 役。其 战 绩 是 十 胜 一 负。 作 为 一 个

军事 统 帅 来说, 在 指 挥 重 大 战 役 中, 五胜

一负要 算 是 优 秀 的 统 帅, 至 于 十 胜 一 负则

堪称杰出的统帅。

满族杰出 的 军 事 家 努 尔 哈 赤, 缔造了 铸 有 “ 大金天 命” 年号 的铁质

一支八 旗 军。 他 创 建、组 织、训 练 和 指 挥 报 警器———云 版

的这支八旗军, “号令 严 肃, 器 械 精 利 ”① ,

纪律整肃, 赏罚 严 明, 兵 马 精强, 勇猛 拼 搏, 是 我 国古 代 史 上

战斗力最强的军队之一。

有 人 评 论 道 : 努 尔 哈 赤 “ 用 兵 如 神 ”② 。 这 个 评 论 虽 显 系 溢

词, 但说明努尔 哈赤 具 有卓 越 的军 事 才 能, 是 当时 中 国 乃至 世

界上最杰出的军事天才。

但是, 努尔 哈 赤 是 女 真 军 事 封 建 主 阶 级 的 政 治 代 表 人 物。

像世界上一切事 物无 不 具有 两 重性 一 样, 对 努 尔哈 赤 也 应作 具

体分析。在肯定 努尔 哈 赤实 现 女真 诸 部 统一、 加强 祖 国 东北 边

疆、促进满族共 同体 形 成、实 行 女真 社 会改 革 的进 步 历 史作 用

的同时, 也要 看 到其 历 史、文 化 和民 族 的局 限, 看 到 其 历史 的

过失。

①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七九 卷, 六年六 月丙午 。

②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四 四卷 , 十一 年九月 甲申 。

第十三章 满族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 313

 天命汗的社 会改 革 是极 不 彻 底的。 他在 女 真社 会 奴 隶制 向

封建制过渡中, 虽然 采 取了 一 些改 革 措 施, 但 给挣 脱 奴 隶枷 锁

的女真奴隶戴上 农奴 的 桎梏; 又 使辽 东 大量 汉 民沦 于 农 奴的 地
位。而在女真大 量拖 克 索田 庄 里, 依 旧 严重 地 存在 着 奴 隶制 残

余。天命汗对 女 真社 会 的改 革, 主要 是 在辽 沈 地区。 由 于女 真

各地区、各部族 的经 济 文化 发 展不 平 衡, 那 些 散居 在 边 远地 区

的女真人, 仍 然 沉睡 在 原始 部 民 的落 后 状态。 因此, 努 尔哈 赤

的社会改革带有很大的局限性和不彻底性。

天命汗占据 辽 沈 地区, 给辽 东 人民 带 来深 重 灾 难。努 尔 哈

赤利用女真人对明 朝 统治 者施 行 民族 压 迫和 民 族剥 削 政 策的 不
满, 起兵反抗 明 朝。但 他在 取 得 辽东 地 区统 治 权之 后, 即用 一

种新的民族剥削 替代 另 一种 民 族剥 削, 用一 种 新的 民 族 压迫 替

代另一种民族压迫。如后金 军攻占清河后, “军兵及居民五 万余

人, 或被掳, 或 被 杀 ”① ; 八旗 兵 强剥 辽民 的衣 服, 使 金、复 二

州 汉 民 数 千 人 “ 俱 裸 体 不 蔽 形 ”, 许 多 “ 裸 体 妇 女 , 不胜 辱, 自

经 ”② 而 死 , 令人惨不忍睹! 努尔哈赤的弊政, 破坏了辽东 地区

的社会安宁和生产秩序, 使得 人丁 锐减, 庐舍残 破, 田 园荒芜,

饿殍塞路, 百业凋零, 粮价腾贵, 民不宁居, 社会混乱。

据史籍载: “奴酋本性凶恶, 取财服人, 皆 以兵威胁 之。人

人欲食 其肉, 怨 苦 盈 路 。”③ 诚 然 , 努 尔 哈 赤 降 给 辽 民的 灾 祸,

并不是由于他本性凶残, 而是被其时代、文化、民族所局限。

天命汗努尔 哈 赤 一 生 谨 慎, 攻 无 不 克; 但 晚 年 思 想 僵 化,

骄傲轻敌。他骄 傲轻 敌 的突 出 一例 是 宁 远兵 败。努 尔 哈 赤像 其
他杰出 的 历 史 人 物 一 样, 一 生 中 有 上 升 时 期, 也 有 下 降 时 期。

如果说夺辽沈、 占广 宁 是他 上 升时 期 的 峰巅, 那么 宁 远 之败 则

是其下降时期的 谷底。 天 命汗 努 尔哈 赤 在宁 远 吞下 骄 傲 轻敌 的

① 《 光 海君日 记》 第一三 一卷 , 十年 八月辛 酉。

② 彭 孙贻: 《 山中闻 见录 》 第 三卷, 第六页 。
③ 《 光 海君日 记》 第二一 卷, 元年十 月辛酉 。

314 努尔哈赤传
苦果, 也因此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努尔哈赤在 十六 世 纪后 期 和 十七 世 纪初 期, 值 明 朝 政治 腐

败的客观条件, 利用 人 民群 众 的力 量, 领导 统 一女 真 各 部的 战

争, 促进满族共 同体 的 形成, 推 动女 真 社会 由 奴隶 制 向 封建 制

的转变, 使 它 在 经 历 了 混 战 杀伐 和 奴 隶 制 度 的 漫 漫 长 夜 之 后,

在祖国东北大 地上, 出 现了 满 族兴 起 与 社会 进 步的 曙 光。满 族

杰出政治家努尔哈赤的英名和 业绩, 在 中华 民族的 历史 典册中,

将与世长存。

第十三章 满族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 315

努尔哈 赤年 谱

说明: 1. 自一五八三年 ( 万历十一年) 起, 按月、日记事。

2. 《年谱》 仍同 《努尔哈赤传》, 月、日用阴历。

一五五九年 ( 嘉靖三十八年 己未) 一岁

出生于明建州左卫苏克素浒河部赫图阿拉。

安费扬古生, 后为五大臣之一。

明总督蓟辽保定 ① 右都御 史王忬 被以贻 误军机 罪逮赴 京师, 以杨 博代

之, 又以许论代杨博。 明以路可由, 寻以王崇, 又以侯如谅巡抚辽东。

一五六○年 ( 嘉靖三十九年 庚申) 二岁

辽东大饥。蒙古数万骑犯广宁, 大掠。 明蓟辽总 督兵部 右侍郎 王忬

坐疆事死。

一五六一年 ( 嘉靖四十年 辛酉) 三岁

二弟穆尔哈齐生 ② 。

何和里生, 后为五大臣之一。

明以吉澄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一五六二年 ( 嘉靖四十一年 壬戌) 四岁

额亦都生, 后为五大臣之一。

① 《 明世 宗实 录》 第 四○ 四卷, 嘉靖 三十二 年十一 月癸 亥: “ 自 庚戌虏 闯近 畿,

乃 设蓟辽 保定总 督大 臣。”
② 申 忠一 《 建州 纪程 图 记》 载: 穆 尔 哈 齐 “ 壬 戌 生”, 壬 戌 年 为 一 五 六 二 年
( 嘉靖 四十 一年) 。

316 努尔哈赤传
 建州王杲结土蛮犯东州、凤凰, 明副总兵黑春死之。

明以王之诰代吉澄巡抚辽东。

一五六三年 ( 嘉靖四十二年 癸亥) 五岁

始习骑射。

明以蒙古骑兵自墙子岭溃墙入犯, 京师戒严。 总 督蓟辽 侍郎杨 选以

失事罪枭首示边, 由刘焘代之。
明万历皇帝朱翊钧生。

一五六四年 ( 嘉靖四十三年 甲子) 六岁

三弟舒尔哈齐生。
费英东生, 后为五大臣之一。
明以刘应节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一五六五年 ( 嘉靖四十四年 乙丑) 七岁

明以张西铭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一五六六年 ( 嘉靖四十五年 丙寅) 八岁

四弟雅尔哈齐生 ① 。
明以魏学曾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一五六七年 ( 隆庆元年 丁卯) 九岁

明廷从辽东巡按御史李叔和言, 辽东总兵官在辽河冰合后移镇辽阳。

张居正为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 预机务。

一五六八年 ( 隆庆二年 戊辰) 十岁

母喜塔拉氏死。

明以险山参将李成梁为辽阳副总兵, 以戚继光为总理镇蓟门。

① 雅 尔哈齐 生年 待考, 暂附 于此。

努尔哈赤年谱 317
一五六九年 ( 隆庆三年 己巳) 十一岁
明以方逢时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一五七○年 ( 隆庆四年 庚午) 十二岁

黄台吉等犯锦州大胜堡, 辽东总兵官王治道 等死之。 明 升李成 梁为
辽东总兵官。

明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方逢时调职, 以李秋代 之; 又 以毛钢 代李秋 为都

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一五七一年 ( 隆庆五年 辛未) 十三岁

明以张学颜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土蛮等犯辽东, 总兵官李成梁大破之, 斩首五百八十余级。

明发兵讨建州, 杀五百余人。
明封俺答为顺义王, 许纳款贡市。

一五七二年 ( 隆庆六年 壬申) 十四岁

辽东巡抚张学颜奏, 建州王杲犯抚顺, 肆劫掠。

一五七三年 ( 万历元年 癸酉) 十五岁

土蛮等犯辽东, 明死伤官兵一千一百一十四人。

一五七四年 ( 万历二年 甲戌) 十六岁

十月, 建州都指挥王杲诱杀明备御裴承祖, 李成梁谋讨之。
十一月, 李成梁提兵火攻王杲寨, 破 之, 先后 斩首 千余 级, “ 杀 略人

畜几尽”。后王杲走哈达, 投王台。 明升李成梁为辽东总兵官。

一五七五年 ( 万历三年 乙亥) 十七岁

哈达贝勒王台缚执王杲以献。献俘王杲 于午门, 旋杀 之。 明授 王台
为龙虎将军。

318 努尔哈赤传
 叶赫贝勒杨吉努幼女纳喇氏孟古姐姐 生, 后 为努尔哈 赤之福 晋, 生皇

太极, 死后被清尊为高皇后。

一五七六年 ( 万历四年 丙子) 十八岁

扈尔汉生, 后为五大臣之一。
明于宽奠设仓、建学, 并于永奠北互市, 准市米、布、猪、盐等。
明命建州右卫阿台 ( 王杲之子) 袭都督佥事。

一五七七年 ( 万历五年 丁丑) 十九岁

家里分居, 得产独薄。

明以周詠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一五七八年 ( 万历六年 戊寅) 二十岁

到抚顺关市易人参、松子、蘑菇等。
长女东果格格生, 母佟佳氏。
祖父觉昌安等入市贸易。

李成梁击斩土蛮等一千八百九十三级。

一五七九年 ( 万历七年 己卯) 二十一岁

明封辽东总兵官李成梁为宁远伯。

一五八○年 ( 万历八年 庚辰) 二十二岁

长子褚英生, 母佟佳氏。
建州王兀堂率千骑入永奠, 李成梁大破 之, 斩 首七百 五十四 级, 俘一
百六十名口。

额亦都始从附。

一五八一年 ( 万历九年 辛巳) 二十三岁

明以“ 烧荒一事, 边防要务”, 命蓟、辽二镇, 派哨远出烧荒。

是岁, 俄国武装势力越过乌拉尔山, 进入西伯利亚。

努尔哈赤年谱 319
一五八二年 ( 万历十年 壬午) 二十四岁
五弟巴雅喇生。
明总兵李成梁提兵出塞破阿台部, 斩首 一千五百 余级。宣辽 东捷, 叙

功晋张居正为太师, 旋死; 命宁远伯李成梁世袭锦衣卫指挥使。

哈达贝勒王台病死。

一五八三年 ( 万历十一年 癸未) 二十五岁

正月, 王杲子阿 台等 从静 远、 榆林 入犯, 李 成 梁督 兵 大败 之。二 月,
成梁复合 兵 围 古 勒 寨, 阿 台、阿 海 死, 寨 破。 李 成 梁 先 后 斩 二 千 三 百

余人。
是役, 祖觉昌安、父塔克世被明军误杀。
五月, 以父祖 “十三副遗甲” 起兵, 攻尼堪外兰, 寻克图伦城。

七月, 次子代善生, 母佟佳氏。

八月, 以计杀诺米纳, 取萨尔浒城。 同母妹妻噶哈善。
十二月, 李松、李成梁设“ 市圈 计”, 伏兵 中 固城, 诱 斩 叶赫 贝勒 清

佳努、杨吉努并三百一十一级, 又设伏邀斩一千二百五十二级。
是岁, 受明敕书三十道, 马三十匹, 袭建州左卫指挥使。

一五八四年 ( 万历十二年 甲申) 二十六岁

正月, 征李岱, 克兆佳城。
四月, 袁崇焕生, 后为明蓟辽督师。

六月, 率兵四百攻取马儿墩寨。
九月, 领兵攻 翁 科 洛城, 被鄂 尔 果 尼与 洛 科 射 中, 伤 重 几 死; 创 愈
后, 又率兵往攻, 俘鄂尔果尼与洛科, 授为牛录额真。

一五八五年 ( 万历十三年 乙酉) 二十七岁

二月, 攻界凡, 斩其城主纳申、巴穆尼。

四月, 攻哲陈部, 在浑河畔以少胜多。

六月, 明以顾养谦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320 努尔哈赤传
 八月, 第三子阿拜生, 母兆佳氏。

九月, 率兵攻取苏克素浒河部安土瓜尔佳城。
十一月, 第四子汤古代生, 母钮祜禄氏。

一五八六年 ( 万历十四年 丙戌) 二十八岁

五月, 率兵攻克浑河部播一混寨。
七月, 率兵取哲陈 部托 漠河 城。 统 兵攻克 尼堪 外兰 驻地 鹅尔 浑 城,

被创三十余处。时尼堪外兰出走并受明军 庇护, 派斋萨往 取; 明执尼 堪外

兰付斋萨, 斩之。 明自此岁与银八百两, 蟒缎十五匹, 通好。
九月, 辽东水灾。

十一月, 明以佟养真为参将, 分守复州地方。

一五八七年 ( 万历十五年 丁亥) 二十九岁

正月, 筑费阿拉城, 并建宫室。

六月, 始定国政, 立法制。 在费 阿拉 “ 自中 称王 ”。 率 兵攻 哲陈
部阿尔泰, 克其山城。

八月, 派额亦都率兵攻取哲陈部巴尔达城。 率兵攻克哲陈部洞城。

十月, 辽东巡抚顾养谦统兵攻哈达部, 哈达受重创。
十一月, 辽东巡抚顾养谦奏言: “奴儿哈赤日骄。”

是岁, 第五子莽古尔泰生, 母富察氏。 第二女 生, 称嫩哲 格格, 母

伊尔根觉罗氏。 岁以人参、貂皮等于抚 顺、清河、宽奠、叆 阳四关 与明
互市。

一五八八年 ( 万历十六年 戊子) 三十岁

正月, 辽东巡抚顾养谦奏言: “ 奴儿 哈赤者, 建州 黠酋也, 骁骑 已盈

数千。”
三月, 李成梁率师攻叶赫, 破其二山城, 斩首五百余级。
四月, 娶哈达贝勒扈 尔干 女 哈 达 纳 喇 氏 为 妻。 苏 完 部主 索 尔 果 归

附, 以其子费英东为 一等大 臣, 后以 褚英 女妻 之; 董鄂 部主 何和 里归 附,
授为一等大臣, 并以 长女妻 之; 又 收雅尔 古部 主扈 拉瑚 子扈 尔汉 为养 子,

努尔哈赤年谱 321
后授为一等大臣。

九月, 娶叶赫贝勒纳 林布 禄 妹 叶 赫 纳 喇 氏 为妻。 率 兵征 取 王 甲 城

( 完颜城) , 灭其部。

一五八九年 ( 万历十七年 己丑) 三十一岁

正月, 率兵攻克兆佳城, 斩城主宁古亲。

二月, 第六子塔拜生, 母钮祜禄氏。
六月, 第七子阿巴泰生, 母伊尔根觉罗氏。
七月, 分其兵为环刀军、铁锤军、串 赤军和能 射军。 明 以郝杰 为都
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九月, 受明封为建州左卫都督佥事。

一五九○年 ( 万历十八年 庚寅) 三十二岁

四月, 始到京 “进贡”, 受明廷宴赏。

六月, 养女生, 其父为舒尔哈齐, 母瓜尔佳氏, 后养育宫中。

是岁, 乌拉贝勒满泰女乌拉纳喇氏阿巴 亥生, 是为多 尔衮之 母。 第
三女莽古济生 ① , 母富察氏。

一五九一年 ( 万历十九年 辛卯) 三十三岁

正月, 遣兵并长白山鸭绿江部。 叶赫、哈达、辉 发三部 遣使建 州索
地讹诈, 挥刀断案斥之。
十月, 明命成逊速赴辽东任总督事。
十一月, 明辽东总兵官李成梁解任, 以杨绍勋代之。

一五九二年 ( 万历二十年 壬辰) 三十四岁

八月, 上奏文四道乞升赏冠带、敕书及龙虎将军职衔。
九月, 明以鲍晞颜, 寻以赵燿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十月二十五日, 第八子皇太极生, 是为清 太宗, 母叶 赫纳喇 氏, 名孟

① 第 三女莽 古济 生年待 考, 暂附于 此。

322 努尔哈赤传
古姐姐。

十一月, 第九子巴布泰生, 母嘉穆瑚觉罗氏。

是岁, 日军侵朝鲜, 入汉京、抵平 壤。 明应 朝鲜国 王请求, 发 兵朝
鲜。 努尔哈赤请求明兵部尚书石星允准师援朝鲜, 不答。

一五九三年 ( 万历二十一年 癸巳) 三十五岁

正月, 明李如松率师入援朝鲜, 攻日本军于平壤、开城, 克之。

六月, 叶 赫、 哈 达、 辉 发、乌 拉 四 部 兵 劫 建 州 户 布 察 寨, 率 兵 追
击之。
九月, 大败叶赫等九部联军于古勒山, 自此威名大震。

十月, 遣兵收取朱舍里部。 明以韩取善巡抚辽东。

闰十一月, 第二次到北 京“ 朝 贡”, 受到 明廷宴 赏。 命额 亦都 等率
兵攻讷殷部佛多和山寨, 围三月而下。 明以尤继先为辽东总兵官。

一五九四年 ( 万历二十二年 甲午) 三十六岁

正月, 蒙古科尔沁部贝勒明安、喀尔喀部贝勒劳萨遣使建州通好。

五月, 明以李化龙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 辽东, 以董 一元为 辽东

总兵官。
七月, 明以孙鑛代顾养谦为蓟辽经略。

一五九五年 ( 万历二十三年 乙未) 三十七岁

六月, 率兵攻辉发, 克多壁城。

八月, 弟舒尔哈齐赴京“ 朝贡”, 受到明廷宴赏。

十一月, 在费阿拉接见朝鲜通事河世国, 并致朝鲜国王书。
十二月, 朝鲜南部主簿申忠一受命至费阿拉。

是岁, 以“ 保塞有功” 受明晋封为龙虎将军。 第四女穆 库什生, 母

嘉穆瑚觉罗氏。 达海生。

一五九六年 ( 万历二十四年 丙申) 三十八岁

正月, 在费阿拉接见并宴请朝鲜南部主簿申 忠一等, 申 氏后著 有《 建

努尔哈赤年谱 323
州纪程图记》, 即《 申忠一书启及图录》。

二月, 明游击胡大受遣余希元至建州, 礼迎之。

七月, 派人送布占泰回乌拉, 并立为乌拉贝勒。
是秋, 患疠疫, 几至死。

十月, 明革辽东总兵官董一元职, 以王保代之。

十二月, 乌拉贝勒布占泰送其妹与舒尔哈齐为妻。
是岁, 第十子德格类生, 母富察氏。 第十一 子巴布 海生, 母嘉 穆瑚

觉罗氏。

一五九七年 ( 万历二十五年 丁酉) 三十九岁

正月, 与叶赫、哈达、辉发、乌拉四部使臣盟誓通好。
三月, 明以杨镐为右佥都御史、经略朝鲜军务。
四月, 明以张思忠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五月, 第三次到北京“ 进贡”, 受到明廷宴赏。

七月, 弟舒尔哈齐赴京“ 朝贡”, 受明廷如例宴赏。
十二月, 明内旨以李如松镇守辽东。 炒 花、土蛮等 众逾十 万, 结营

百里, 犯辽东, 略沈阳。 第五女生, 母嘉穆 瑚觉罗 氏。 孙、褚英 长子

杜度生。

一五九八年 ( 万历二十六年 戊戌) 四十岁

正月, 命其五弟巴雅喇、长子褚英等率兵征安 褚拉库 路, 获人畜 万余
而回。赐褚英号洪巴图鲁。

四月, 土蛮犯辽东, 总兵官李如松败殁; 命其弟李如梅继之。

五月, 明以李植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六月, 明以杨镐在朝鲜弃师, 命回籍听勘。

七月, 日本丰臣秀吉死, 寻朝鲜事平。

十月, 第四次到北京“ 朝贡”, 受泰宁侯陈良弼接待。
十二月, 在费阿拉接见乌拉贝勒布占泰, 并以弟舒尔哈齐女妻之。

是岁, 孙、代善长子岳讬生。 日本军从朝鲜退出。

324 努尔哈赤传
一五九九年 ( 万历二十七年 己亥) 四十一岁

正月, 东海渥集部虎尔哈路长王格、张格至费阿拉, 贡狐皮、貂皮。

二月, 命额尔德尼、噶善创制无圈点满文。 明辽 东总兵 官李如 梅革
任, 后以孙守廉代之。

三月, 始开金银矿及铁冶。
五月, 应哈达 贝勒 孟 格 布禄 之 请, 派 费 英东 率 兵 驻防 其 地, 以 防 叶
赫兵。

六月, 明税监高淮至开原, 以克剥激变。

九月, 率兵攻哈达, 克哈达城, 俘 孟格布 禄, 后杀之。 明以马 林为
辽东总兵官。

十一月, 在致朝鲜文书中自称“ 建州等处地方国王”。

一六○○年 ( 万历二十八年 庚子) 四十二岁

二月, 耶稣会士利玛窦至京师。
三月, 明李成梁以原总兵官镇守辽东。
七月, 明以赵楫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八月, 辽东金得时起义, 旋被平息。

是岁, 第六女 生, 母 嘉穆 瑚 觉 罗氏。 侄、舒 尔 哈 齐 第六 子 济 尔 哈
朗生。

一六○一年 ( 万历二十九年 辛丑) 四十三岁

正月, 以三女莽古济与哈达孟格布禄子吴尔古代为妻。 灭哈达。

八月, 李成梁复任为辽东总兵官。
十一月, 娶乌 拉 贝 勒 布 占 泰 之 侄 女 ( 满 泰 女 ) 乌 拉 纳 喇 氏 阿 巴 亥
为妻。

十二月, 第五次到北京“ 朝贡”, 受泰宁侯陈良弼宴待。

是岁, 令整编三百人为一牛录, 设牛录额真管辖。

一六○二年 ( 万历三十年 壬寅) 四十四岁

二月, 何尔健巡按辽东, 后上《 御珰疏稿》 三十疏。

努尔哈赤年谱 325
 三月, 辽阳罢市。

九月, 明总督蓟辽右都御史万世德死, 以蹇达代之。

十月, 明巡抚辽东右佥都御史赵楫, 以税监高 淮请开 广宁夏 马市、义
州木市疏奏。

一六○三年 ( 万历三十一年 癸卯) 四十五岁

正月, 再以弟舒尔哈齐女与乌拉贝勒布占泰 为妻。 由费 阿拉迁 至赫

图阿拉。
五月, 明诸臣交章劾奏辽东税监高淮罪五款。
九月, 妻叶赫 纳 喇 氏孟 古 姐 姐死, 以四 婢 殉 之, 哀 泣 不 已, 停 灵 院

内, 三载方葬。

一六○四年 ( 万历三十二年 甲辰) 四十六岁

正月, 率兵攻叶赫, 克张城、阿气兰城而还。

三月, 第七女生, 母伊尔根觉罗氏。
是岁, 孙、代善第三子萨哈璘生。

是岁, 蒙古察 哈 尔 部 林 丹 汗 ( 一 五 九 二—一 六 三 四 年 ) 立, 年 十

三岁。

一六○五年 ( 万历三十三年 乙巳) 四十七岁

二月, 明辽东总兵官李成梁年八十, 乞休, 不许。
三月, 发明人参 “煮晒法”。

七月, 第十二子阿济格生, 母乌拉纳喇氏。

八月, 明弃宽奠等六堡, 汉人壮勇者逃入建州。
十一月, 明朱由校生, 是为天启帝。

一六○六年 ( 万历三十四年 丙午) 四十八岁

八月, 受明廷赐赏银两等。

十二月, 受蒙古台吉恩格德尔率喀尔喀 五部贝勒之 使臣尊为 “ 昆都仑

汗”。 弟舒尔哈齐赴京“ 朝贡”。

326 努尔哈赤传
一六○七年 ( 万历三十五年 丁未) 四十九岁

三月, 派弟舒尔哈齐、长子褚英、次子代 善统兵搬 接东海 瓦尔喀 归附

部众, 乌拉来争, 遂激 战 于 乌 碣 岩, 败 乌 拉 兵。因 赐 褚 英 号阿 尔 哈 图 土
门, 赐代善号古英巴图鲁。

五月, 派幼弟巴雅喇等统兵征渥集部, 取 赫席赫、俄 漠和苏 鲁、佛纳

赫拖克索, 俘二千而归。
九月, 率师攻辉发, 灭之。

一六○八年 ( 万历三十六年 戊申) 五十岁

三月, 明大学 士朱 赓等 言: “ 建 酋桀骜 非常, 旁近诸 夷, 多 被吞 并,

恃强不贡。” 派兵攻占乌拉宜罕阿麟城。
六月, 明辽东总兵官李成梁解任。 与明辽东 副将、抚顺 备御盟 誓镌
碑, 各守边境。

七月, 明以张 悌为 都 察 院右 佥 都 御史、 巡抚 辽 东, 以 杜 松为 辽 东 总

兵官。
九月, 以第四女穆库什给予布占泰为妻。 明以李炳为辽东巡抚。

十二月, 第六次到北京“ 朝贡”, 弟舒尔哈齐赴京“ 朝贡”, 俱受明廷

宴赏。
是岁, 以第五女给予额亦都之子达启为 妻。 李成梁 以原官 致仕, 年

八十三。

一六○九年 ( 万历三十七年 己酉) 五十一岁

二月, 上书明万历帝, 请令朝鲜国王 查出归还散入 其境的 瓦尔喀 部民

一千户, 从之。
三月, 幽禁弟舒尔哈齐。孙、皇太极长子豪格生, 母乌拉纳喇氏。

四月, 明辽东总兵官杜松解任回籍, 以王威代之。

五月, 明兵部尚书李化龙援辽东按 臣熊 廷弼言 谓: “ 今为 患最 大, 独
在建奴。”

六月, 派精骑驻扎抚顺关外。
九月, 虎尔哈兵攻宁古塔城, 建州兵败之。

努尔哈赤年谱 327
 十二月, 派扈尔汉率兵征取滹野路。

一六一○年 ( 万历三十八年 庚戌) 五十二岁

二月, 扈尔汉夺取滹野路, 俘获二千而还。

三月, 明以麻贵为辽东总兵官。
闰三月, 明以杨镐巡抚辽东。
十一月, 派额亦都率兵略渥集部之那 木都鲁、绥 芬、宁古塔、尼 马察

四路, 带回部民编户。
十二月, 派额亦都等率兵击取雅揽路, 获人畜一万而回。
是月, 朱由检生, 是为崇祯帝。

一六一一年 ( 万历三十九年 辛亥) 五十三岁

二月, 命对因贫穷没有娶妻的千余人, 给布匹, 资婚娶。

六月, 明兵部奏: 建州奴儿哈赤初以车价迟贡, 又以疆界停贡。

七月, 派兵征取渥集部之乌尔古宸、木伦二路。
八月, 弟舒尔哈齐死。

十月, 第七次到北京“ 朝贡”, 受明颁给双赏、绢匹、银钞。

十二月, 第十三子赖慕布生, 母西林觉罗氏。派何 和里等 统兵征 虎尔
哈部, 克扎库塔城, 并招抚环近地区部民。

一六一二年 ( 万历四十年 壬子) 五十四岁

正月, 娶蒙古科尔沁贝勒明安女博尔济锦氏为妻, 后称侧妃。

五月, 明以张承胤为辽东总兵官。
七月, 养孙女生, 后称肫哲公主, 其 父为舒尔 哈齐第 四子图 伦, 母王
佳氏。

九月, 统兵征乌拉, 克其临河六城。

十月二十五日, 第十四子多尔衮生, 母乌拉纳喇氏。
十二月, 第八 女生, 母叶 赫 纳 喇氏。 明 以 张 涛为 都 察 院右 佥 都 御

史、巡抚辽东。

328 努尔哈赤传
一六一三年 ( 万历四十一年 癸丑) 五十五岁

正月, 统军灭乌拉。乌拉贝勒布占泰逃往叶赫。
二月, 蒙古科 尔 沁 部 贝 勒 塞 桑 女 博 尔 济 锦 氏 生, 是 为 清 世 祖 福 临
生母。

三月, 下令幽禁长子褚英。
四月, 第五女死。
九月, 率师征叶赫, 克兀苏等十九城寨。叶赫 奏报于 明, 明派兵 助叶

赫守城, 并遣官责之。遂修书申辩, 并 派第十一子 巴布海 入质于 明, 明不

纳而返。
十一月, 明以 郭光 复 为 都察 院 右 佥都 御 史、巡 抚 辽东。 亲至 明 抚 顺

所, 见明游击李永芳。
是岁, 令每牛录出十男四牛在空地屯田。 以第六 女嫁给 叶赫纳 喇氏
苏鼐为妻。 东北境疠疫严重。

一六一四年 ( 万历四十二年 甲寅) 五十六岁

二月, 第十五子多铎生, 母乌拉纳喇氏。

四月, 在赫图阿拉迎接明萧备御, 以婉言折之。 次子代 善娶蒙 古钟

嫩贝勒女为妻。 第五子莽古尔泰娶蒙古纳齐贝勒妹为妻。
六月, 第八子皇太极娶蒙古科尔沁贝勒莽古 思女博尔 济锦氏 为妻, 后

清尊为孝端文皇后。
十一月, 派兵袭击锡林、雅揽二路。
十二月, 第十子德格类娶蒙古额尔济格贝勒女为妻。

一六一五年 ( 万历四十三年 乙卯) 五十七岁

正月, 娶蒙古科尔沁部孔果尔贝勒女博尔济锦氏为妻。

三月, 第八次往北京“ 朝贡”。后遂绝。

四月, 命在赫图阿拉始建喇嘛庙、玉皇庙等七大庙。
六月, 已聘叶赫贝勒布扬古之妹 ( 叶赫老女) , 叶赫又将其改嫁蒙古。

八月, 将长子褚英处死。
九月, 受蒙古科尔沁贝勒明安第四子噶尔斋台吉叩谒。

努尔哈赤年谱 329
 十一月, 派兵征渥集部额赫库伦, 后俘获一万而还。

是岁, 确定八旗制度。再命按牛录屯田。设置 理政听 讼大臣 五人, 扎

尔固齐十人。

一六一六年 ( 万历四十四年 天命元年 丙辰) 五十八岁

正月, 在赫图阿拉称“ 覆育列国英明汗”, 建立后金, 年号天命。

二月, 明以李维翰为辽东巡抚。
四月, 明以李维功为辽东总兵官。
五月, 发布“汗谕”, 称用人之道, 在随才器使。
六月, 杀明采木兵卒五十余人, 明系纲古 里、方吉纳, 又 取叶赫 俘人

杀之, 明亦释放使者。
七月, 派扈尔汉等统兵征萨哈连部。
十月, 扈尔汉等招服使犬路、诺洛路、石拉忻路路长四十人。
十一月, 扈尔汉等师回赫图阿拉。

是岁, 命国人种 棉 养 蚕, 缫 丝 织 缎。 建 州 水 灾, 饥 馑 严 重。 铸
“ 天命汗钱”① 。

一六一七年 ( 万历四十五年 天命二年 丁巳) 五十九岁

正月, 蒙古科尔沁贝勒明安至赫图阿 拉, 郊迎百 里, 盛宴接 待。 派

兵往攻东海沿岸散居未服诸部民。
二月, 以弟舒尔哈齐第四女嫁与蒙古喀尔喀 部恩格德 尔台吉 为妻。
派兵尽取东海沿岸散居之民。
九月, 明以杜松为新设山海关总兵。

十月, 受蒙古科尔沁贝勒明安第五子巴特玛台吉叩谒。
是岁, 命杀死离间汗与四贝勒关系的大臣伊 拉喀。 颁布 禁杀农 奴的
法令。 后金灾荒严重。

一六一八年 ( 万历四十六年 天命三年 戊午) 六十岁

① “ 天 命汗钱 ” 始 铸年代 待考 , 暂附 于此。

330 努尔哈赤传
 正月, 谕诸贝勒大臣: “ 吾决心已定, 今年要出征。”

二月, 命对归服的使犬路等路长四十人各授官、赏赐有差。
三月, 命整械肥马, 准备攻明。
四月, 十二日, 颁布《 兵法之书》。 十三日, 发布 “七大恨” 誓 师。

十四日, 率师攻明。 十五日, 袭 破抚顺, 明游 击李永 芳降。明儒 生范

文程降。 二十一日, 明总兵张承胤率师援 救抚顺败 殁。 二十 八日, 明
以李如柏为辽东总兵官。

闰四月, 明起升杨镐为辽东经略。 将其第七子阿 巴泰之 女与李 永芳

为妻。
五月, 率师攻明, 连克十余屯堡。 明命杨镐为辽东经略兼巡抚。

六月, 明革辽 东 巡 抚 李 维 翰 职 为 民。 明派陈 王庭 巡按 辽东 兼监

军事。
七月, 率兵攻取清河堡。

八月, 明以周永春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九月, 命筑界凡城。 明始加派辽饷。
十月, 御殿宴赐虎尔哈部长纳喀达等。

十一月, 叶赫贝勒金台什派兵袭击辉发城。
是岁, 原明辽东总兵李成梁死, 年九十三。

一六一九年 ( 万历四十七年 天命四年 己未) 六十一岁

正月, 率兵征叶赫, 以明军驰援而回师。 派穆哈 连带兵 收取东 海虎
尔哈散处部民。 明兵部刊印榜文:“ 能擒斩奴儿哈赤, 赏银一 万两, 升都

指挥世袭。”
二月, 派夫役一万五千人筑界凡城。 明经略 杨镐于 辽阳誓 师, 分兵
四路进攻赫图阿拉。 得到明军师期之谍报。

三月, 破杨镐四路之师, 获萨尔浒大捷。 十 八日, 袁崇 焕中庄 际昌

榜进士。
四月, 明以李如桢为辽东总兵官。 筑界凡城。

五月, 接见朝鲜使臣。
六月, 率兵攻陷开原。 迁驻界凡。 明命熊 廷弼为 辽东经 略。 盛

努尔哈赤年谱 331
宴款待东海虎尔哈部降民。

七月, 率兵占铁岭。 擒蒙古喀尔喀部贝勒介赛。

八月, 率师攻克叶赫东、西二城, 叶赫灭 亡, 扈伦四 部尽归 后金。
明逮问辽东经略杨镐。

九月, 明从经略熊廷弼请, 以李怀信代李如柏为辽东总兵官。

十月, 以第七女给予纳喇氏鄂托伊为妻。 以蒙古 林丹汗 来使语 极傲
慢, 命留其使臣。

十一月, 派额克星格等与喀尔喀五部贝勒誓 盟。 派骑入 开原松 山堡

收获。
十二月, 命遣还介赛子克石克图。 派谍工扮 成妇女, 谋 焚明海 州刍

粟。 明再加派辽饷。

一六二○年 ( 万历四十八年 泰昌元年 天命五年 庚申) 六十二岁

正月, 遣使报林丹汗书。
二月, 释放介赛之子色特希尔台吉。 继妃富察氏死。
三月, 一等大臣费英东死, 年五十七。 命修建 温德亨、扎 克丹、德

里斡赫、扎库木等城。 达海巴克什以通奸罪被 免死锁禁。 以大妃 乌拉

纳喇氏阿巴亥倾心于大贝勒代善, 与之离弃。 明复加派辽饷。
四月, 与喀尔喀五部诸贝勒书。

五月, 派 兵 略 明 花 岭 山 城。 派 兵 入 明 边 掠 王 大 人 屯, 挖 取 窖 藏
粮食。
六月, 派人去东海边开始煮盐。 明经略熊廷弼 奏“ 奴贼 招降榜 文一

纸内称后金国汗, 自称曰朕”。
七月, 朝鲜李民 曾于萨尔浒之役被 俘, 至 是获释归国, 著有 《 栅中
日录》、《 建州闻见录》。 致朝鲜国王书。 明万历帝死。

八月, 明泰昌帝立。 率兵取明懿路、蒲 河二城, 尽 夺其粮 食。 明

以袁应泰为辽东巡抚。
九月, 明泰昌帝死。 明天启帝立。 后金陷 十三山 寨。 弟穆 尔哈

齐死。 由界凡迁至萨尔浒城。 明辽东总兵李 如柏闻逮 自缢。 李 如桢

下刑部狱。 明罢辽东经略熊廷弼。

332 努尔哈赤传
 十月, 第十六子费扬古生。 明以袁应泰为辽 东经略。 明以薛 国用

为辽东巡抚。
是岁, 辽东大旱, 赤地千里; 后金尤甚, 乞丐塞路。

一六二一年 ( 天启元年 天命六年 辛酉) 六十三岁

正月, 率四大贝勒等焚香祝誓。
二月, 率军略明奉集堡。 命按男丁分配食盐。
闰二月, 筑萨尔浒城竣工。

三月, 率八旗军连陷沈阳、辽阳及辽河以东大 小七十 余城堡。 命将

明朝法规律例削删呈报。 明起用熊廷弼为兵部右侍郎。

四月, 迁都辽阳。 乌拉纳喇氏已复立为 大妃, 并迁 居辽阳。 明以

辽东巡抚薛国用为兵部侍郎, 经略辽东; 以王化 贞为右佥 都御史, 巡 抚广

宁。 明金复卫军民及东山矿工多结寨自保, 拒不剃发投降。
五月, 定诉讼审理程序。 派兵镇压镇江拒绝 剃发投 降之汉 民。 辽

阳、海州汉民向井中投毒, 以反抗天命汗的统治。
六月, 一等总兵官额亦 都死 ① , 年六 十。 任 命管 理贸易 的额 真。

下达文书至村领 催, 严 防汉 人 在食 物 中投 毒。 萨 哈 尔 察部 派 人 来贡 貂
皮。 明以熊廷弼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 经略辽东, 驻山海关。

七月, 命八旗设巴克什, 召儿童入学。 颁布 “ 计丁授田” 令。 以

镇江汉民执城守游击佟养真投毛文龙, 派兵前往镇压, 俘一万二千人。
八月, 明擢毛 文龙 为 副 总兵, 驻镇 江 城。 与 介赛 盟 誓 联姻 后 释 放

之。 派兵镇压长山岛、盖州等地汉人反抗 斗争。 始命 筑辽阳 新城, 是

为东京。

九月, 准辽东商人继续开店做生意。 派 兵镇压 汤站堡、镇 江、复州

等地汉民的反抗。

十一月, 济尔哈朗等四贝勒以私授财物, 命监 禁之。 命 废止明 以户

征赋旧制, 实行按丁贡赋制度。 蒙古喀尔喀台 吉固尔布 什等众 归附, 以

① 额 亦都之 死, 《清 太祖高 皇帝 实录》 系于 六月甲 申 ( 十四 日) , 《 满 文 老档 》

则 系于五 月十四 日, 从后者 。

努尔哈赤年谱 333
第八女妻之, 并予二 牛录、授 为总 兵官。 下令 迁 徙镇 江、凤 凰、汤 山、

长奠、镇东汉民至奉集、萨尔浒一带, 五城空若无人。
十二月, 下令清查粮食, 诸申计口给粮。 明辽东“ 经抚不和”。

一六二二年 ( 天启二年 天命七年 壬戌) 六十四岁

正月, 率师破西平、占广宁。 获明右屯卫粮食五十万石。
二月, 命辽河以西汉民迁居河东地区。 大贝勒代 善杀义 州汉民 三千

余人。 下令派夫役、牛车赶运右屯卫粮食。 后 妃等至 广宁叩 谒。 宴

迎蒙古率数千户部众归附之诸贝勒等。 明以孙 承宗为兵部 尚书兼东 阁大
学士, 预机务。 明逮王化贞, 罢熊廷弼职。

三月, 颁行“八大贝勒 共治国 政” 制 度。 令 辽东 新旧 民户 房合 住、

粮合吃、田合耕。 命 筑 东 京 城。 命 在 辽 阳 修喇 嘛 庙 塔。 始设蒙古
旗。 明以王 在 晋 为 兵 部 尚 书 兼 右 副 都 御 史, 经 略 蓟 辽、天 津、 登 莱

军务。
四月, 发布文书称, 北京应由女真与汉人轮换居住。
五月, 明从镇江袭击后金汤站等地。

六月, 明加毛文龙署 都督 佥 事 平 辽 总 兵 官。 命 店 主 书名 立 牌 于 店
前, 以备稽查。 废止穿刺耳鼻之刑。
七月, 一等大臣安费扬古死, 年六十四。 明以袁 崇焕为 监军道 兵备

副使。
八月, 明命大 学 士 孙承 宗 督 师, 经 略山 海 关 及 蓟 辽、 天 津、登 莱 军
务; 孙承宗巡边, 支持袁崇焕主守宁远之议。 明以阎鸣泰巡抚辽东。

一六二三年 ( 天启三年 天命八年 癸亥) 六十五岁

正月, 蒙古喀尔喀扎鲁特部贝勒巴克至辽阳朝见。 “ 汗谕” 称汗与

贝勒大臣为君臣父子关系。 明赐辽东总兵马世龙尚方剑。
二月, 任命每旗都堂二人, 断事官二 人, 蒙古、汉断 事官各 一人。
定淘金、炼银男丁赋额。 明赐平辽总兵官毛文 龙尚方剑。 明遣太 监刺

边事。
四月, 派兵征喀 尔喀 扎鲁 特部, 斩贝 勒昂 安父 子并 获 其妻 子、军 民、

334 努尔哈赤传
畜产。 禁辽东汉民制造、买卖和收藏兵器。 试验焊接技术。

五月, 额尔德尼巴克什私收财物, 命杀之。 第十 二子阿 济格娶 蒙古

孔果尔贝勒女为妻。
六月, 明以张凤翼代阎鸣泰为辽东巡抚。 始 制作黄 色火药。 训教

诸公主不得恣意骄纵。 派兵镇压复州汉民的反抗。
七月, 令诸子与蒙 古兀 鲁特 诸贝 勒盟 誓。 派兵 镇压 岫岩 汉民 反 抗,
俘虏人畜万余。

八月, 诸贝勒上书自责。
九月, 卖仓粮与汉民, 每升银一 两。 同 母妹死, 二 女同殉。 以蒙
古扎鲁特贝勒劳萨之女与代善子瓦克达为妻。

十月, 一等大臣扈尔汉死, 年四十八。

十二月, 明以魏忠贤提督东厂。
是岁, 荷兰侵占澎湖。

一六二四年 ( 天启四年 天命九年 甲子) 六十六岁

正月, 额驸恩格 德尔 台吉 偕妻 定居 东京, 赏 给 田庄、 奴仆、金 帛 等。

再命逐村逐户清查辽民粮食, 并下令屠杀“无粮之人。”
二月, 弟巴雅喇死。 派库 尔缠 等与 蒙古科 尔沁 台吉 奥巴 会盟 修 好。
明以喻安性为辽东巡抚。

四月, 移景祖、显祖、孝慈皇后诸陵, 葬于东京。

五月, 明总兵毛文龙 遣 兵沿 鸭 绿 江 越 长 白 山 入辉 发 地 方, 被 守 将 击
败。 蒙古科尔沁部台吉桑阿尔寨送女与多尔衮为妻。

六月, 明左副都御史 杨 涟抗 疏 劾 魏 忠 贤 二 十 四大 罪, 东林 党 与 阉 党
决裂。
八月, 一等大 臣何 和 里 死, 年 六十 四。 遣将 袭 击 毛 文 龙, 斩 五 百

级, 尽焚岛中粮食而还。
九月, 明袁崇焕筑宁远城工竣, 并偕总兵马世龙东巡广宁。
十一月, 明大学士孙承宗请入觐、奏机宜, 受魏忠贤阻遏。

十二月, 派兵征东海瓦尔喀部, 进至柯伊。

是岁, 荷兰侵占台湾南部。

努尔哈赤年谱 335
一六二五年 ( 天启五年 天命十年 乙丑) 六十七岁
正月, 朝鲜韩润、韩义来降, 分别 授予游 击、备御之 职。 遣将 率兵
往攻明旅顺城。 以第八女与蒙古台吉固尔 布什为妻。 派兵 征讨东 海瓦

尔喀部。
二月, 命子皇太极娶蒙古科尔沁部贝勒寨桑 之女博尔 济锦氏 为妻, 后
清尊为孝庄文皇后。 攻破旅顺, 歼守兵, 毁其城。

三月, 迁都沈阳, 始 建沈 阳宫 殿。 征 东海 瓦 尔喀 军 还, 俘获 甚 众。
明杨涟、左光斗下狱。
四月, 宴赏出征瓦尔喀凯还之将士及编户降民。

五月, 以银子 充足, 命停 铸 铜 钱。 命对 诸 贝 勒大 臣 家 的太 监 严 加

限制。
六月, 派将统兵出征瓦尔喀部。 汉文师傅图 沙以罪 被杀。 青 加努

和那代之妻, 以杀毛文龙夜袭耀州兵功, 命授为女备御。

七月, 明副都御史杨涟、佥都御史左光斗死于狱中。
八月, 明派兵袭击耀州城, 被守将击败。 出城迎 接征瓦 尔喀部 凯归

将士。宴 迎 出 征 卦 尔 察 部 归 来 将 士。 明 前 经 略 熊 廷 弼 被 弃 市, 传 首
九边。
九月, 明辽东总兵马世龙遣副将鲁之甲 等谋袭耀 州, 败殁于 柳河。

蒙古科尔沁部台吉奥巴以林丹汗来攻, 请援。
十月, 颁布“按丁编庄” 令。 出城迎接子塔拜率 师征东海北 路虎尔
哈部俘获而归。 重新按汉制考选秀才三 百余人, 各优免 二丁贡 赋。 明

大学士孙承宗以忤魏忠贤罢, 兵部尚书高第佩尚方剑, 经略辽东。

十一月, 林丹汗围奥巴城, 遣将率兵往援, 旋围解。

一六二六年 ( 天启六年 天命十一年 丙寅) 六十八岁

正月, 率师攻 明, 围 攻宁 远 城, 被 袁 崇焕 所 败。 又 派军 攻 明 觉 华
岛, 焚其船只、粮料而还。

二月, 谓: “ 自二 十五岁 征战以 来, 战无不 胜, 攻无不 克, 惟宁 远一

城不下”, 遂胸怀愤恨而回沈阳。

336 努尔哈赤传
 三月, 明升袁崇焕为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明 以王之 臣代高 第为

兵部尚书、经略。
四月, 以蒙古五部喀尔喀贝勒背盟, 率师征之。皇 太极射 死其贝 勒囊
努克。

五月, 出城设帐迎接蒙古科尔沁部奥巴台吉, 并以 养孙女 号肫哲 公主

嫁与为妻。 明毛文龙派兵袭鞍山驿与萨尔浒, 被守将击退。
六月, 以蒙古科尔沁部台吉奥巴盟誓缔好。

七月, 因病至清河温泉沐养。
八月, 十一日, 在由清河返回沈阳途中, 至叆鸡堡而死。

努尔哈赤年谱 337
附表: 明朝 、后金 与朝 鲜纪年 对照 表

中 国
朝 鲜
公元 干支
明 朝 后 金 ( 高丽)

1368 戊申 太 祖 洪武 1 恭愍王 17
( 朱元璋) ( 王颛)
1369 己酉 2 18
1370 庚戌 3 19

1371 辛亥 4 20
1372 壬子 5 21
1373 癸丑 6 22
1374 甲寅 7 23
1375 乙卯 8 辛 禑 1

1376 丙辰 9 2
1377 丁巳 10 3
1378 戊午 11 4
1379 己未 12 5
1380 庚申 13 6

1381 辛酉 14 7
1382 壬戌 15 8
1383 癸亥 16 9
1384 甲子 17 10
1385 乙丑 18 11

1386 丙寅 19 12
1387 丁卯 20 13
1388 戊辰 21 辛 昌① 1
1389 己巳 22 恭让王 1
1390 庚午 23 ( 王瑶) 2

① 一 三八八 年 ( 戊辰 ) 五月 辛昌 代辛禑 立, 翌年十 一月恭 让王 又代辛 昌立 。

338 努尔哈赤传
 续 ( 一)

中 国 朝 鲜
公元 干支 ( 高丽)
明 朝 后 金
( 李朝)

1391 辛未 洪武 24 恭让王 3
1392 壬申 25 太 祖 1
( 李成桂)
1393 癸酉 26 2
1394 甲戌 27 3
1395 乙亥 28 4

1396 丙子 29 5
1397 丁丑 30 6
1398 戊寅 31 7
1399 己卯 惠 帝 建文 1 定 宗 1
( 朱允炆) ( 李芳果) 2
1400 庚辰 2

1401 辛巳 3 太 宗 1
( 李芳远)
1402 壬午 4 2
1403 癸未 成 祖 永乐 1 3
( 朱棣)
1404 甲申 2 4
1405 乙酉 3 5

1406 丙戌 4 6
1407 丁亥 5 7
1408 戊子 6 8
1409 己丑 7 9
1410 庚寅 8 10

1411 辛卯 9 11
1412 壬辰 10 12
1413 癸巳 11 13
1414 甲午 12 14
1415 乙未 13 15

附表: 明朝、后金与朝鲜纪年对照表 339

 续 ( 二)

中 国
朝 鲜
公元 干支
明 朝 后 金 ( 李朝)

1416 丙申 永乐 14 太 宗 16
1417 丁酉 15 17
1418 戊戌 16 18
1419 己亥 17 世 宗 1
( 李祹)
1420 庚子 18 2

1421 辛丑 19 3
1422 壬寅 20 4
1423 癸卯 21 5
1424 甲辰 22 6
1425 乙巳 仁 宗 洪熙 1 7
( 朱高炽)

1426 丙午 宣 宗 宣德 1 8
1427 丁未 ( 朱瞻基) 2 9
1428 戊申 3 10
1429 己酉 4 11
1430 庚戌 5 12

1431 辛亥 6 13
1432 壬子 7 14
1433 癸丑 8 15
1434 甲寅 9 16
1435 乙卯 10 17

1436 丙辰 英 宗 正统 1 18
1437 丁巳 ( 朱祁镇) 2 19
1438 戊午 3 20
1439 己未 4 21
1440 庚申 5 22

340 努尔哈赤传
 续 ( 三)

中 国
朝 鲜
公元 干支
明 朝 后 金 ( 李朝)

1441 辛酉 正统 6 世 宗 23
1442 壬戌 7 24
1443 癸亥 8 25
1444 甲子 9 26
1445 乙丑 10 27

1446 丙寅 11 28
1447 丁卯 12 29
1448 戊辰 13 30
1449 己巳 14 31
1450 庚午 代 宗 景泰 1 32
( 朱祁钰)
1451 辛未 2 文 宗 1
( 李珦)
1452 壬申 3 2
1453 癸酉 4 端 宗① 1
( 李弘 )
1454 甲戌 5 2
1455 乙亥 6 世 祖 1
( 李瑈)

1456 丙子 7 2
1457 丁丑 英 宗 天顺 1 3
1458 戊寅 ( 朱祁镇) 2 4
1459 己卯 3 5
1460 庚辰 4 6
5
1461 辛巳 7
6
1462 壬午 8
7
1463 癸未 9
8
1464 甲申 10
宪 宗 成化 1
1465 乙酉 11
( 朱见深)

① 端 宗即鲁 山君 。

附表: 明朝、后金与朝鲜纪年对照表 341

 续 ( 四)

中 国
朝 鲜
公元 干支
明 朝 后 金 ( 李朝)

1466 丙戌 成化 2 世 祖 12
1467 丁亥 3 13
1468 戊子 4 14
1469 己丑 5 睿 宗 1
( 李晄)

1470 庚寅 6 成 宗 1
( 李娎)

1471 辛卯 7 2
1472 壬辰 8 3
1473 癸巳 9 4
1474 甲午 10 5
1475 乙未 11 6

1476 丙申 12 7
1477 丁酉 13 8
1478 戊戌 14 9
1479 己亥 15 10
1480 庚子 16 11

1481 辛丑 17 12
1482 壬寅 18 13
1483 癸卯 19 14
1484 甲辰 20 15
1485 乙巳 21 16

1486 丙午 22 17
1487 丁未 23 18
1488 戊申 孝 宗 弘治 1 19
1489 己酉 ( 朱祐樘) 2 20
1490 庚戌 3 21

342 努尔哈赤传
 续 ( 五)

中 国
朝 鲜
公元 干支
明 朝 后 金 ( 李朝)

1491 辛亥 弘治 4 成 宗 22
1492 壬子 5 23

1493 癸丑 6 24
1494 甲寅 7 25

1495 乙卯 8 燕山君 1
(李 )

1496 丙辰 9 2
1497 丁巳 10 3
1498 戊午 11 4
1499 己未 12 5
1500 庚申 13 6

1501 辛酉 14 7
1502 壬戌 15 8
1503 癸亥 16 9
1504 甲子 17 10
1505 乙丑 18 11

1506 丙寅 武 宗 正德 1 中 宗 1
丁卯 2 ( 李怿)
1507 ( 朱厚照) 2
1508 戊辰 3 3
1509 己巳 4 4

1510 庚午 5 5

1511 辛未 6 6
1512 壬申 7 7
1513 癸酉 8 8
1514 甲戌 9 9
1515 乙亥 10 10

附表: 明朝、后金与朝鲜纪年对照表 343

 续 ( 六)

中 国
朝 鲜
公元 干支
明 朝 后 金 ( 李朝)

1516 丙子 正德 11 中 宗 11
1517 丁丑 12 12
1518 戊寅 13 13
1519 己卯 14 14
1520 庚辰 15 15

16 16
1521 辛巳
1522 壬午 世 宗 嘉靖 1 17
1523 癸未 ( 朱厚熜) 2 18
1524 甲申 3 19
1525 乙酉 4 20

1526 丙戌 5 21
1527 丁亥 6 22
1528 戊子 7 23
1529 己丑 8 24
1530 庚寅 9 25

1531 辛卯 10 26
1532 壬辰 11 27
1533 癸巳 12 28
1534 甲午 13 29
1535 乙未 14 30

1536 丙申 15 31
1537 丁酉 16 32
1538 戊戌 17 33
1539 己亥 18 34
1540 庚子 19 35

344 努尔哈赤传
 续 ( 七)

中 国
朝 鲜
公元 干支
明 朝 后 金 ( 李朝)

1541 辛丑 嘉靖 20 中 宗 36
1542 壬寅 21 37
1543 癸卯 22 38
1544 甲辰 23 39
1545 乙巳 24 仁 宗 1
( 李 峼)

1546 丙午 25 明 宗 1
( 李峘)
1547 丁未 26 2

1548 戊申 27 3
1549 己酉 28 4
1550 庚戌 29 5

1551 辛亥 30 6
1552 壬子 31 7
1553 癸丑 32 8
1554 甲寅 33 9
1555 乙卯 34 10

1556 丙辰 35 11
1557 丁巳 36 12
1558 戊午 37 13
1559 己未 38 14
1560 庚申 39 15

1561 辛酉 40 16
1562 壬戌 41 17
1563 癸亥 42 18
1564 甲子 43 19
1565 乙丑 44 20

附表: 明朝、后金与朝鲜纪年对照表 345

 续 ( 八)

中 国
朝 鲜
公元 干支
明 朝 后 金 ( 李朝)

1566 丙寅 嘉靖 45 明 宗 21
1567 丁卯 穆 宗 隆庆 1 22
1568 戊辰 ( 朱载垕) 2 宣 祖 1
( 李昖)
1569 己巳 3 2

1570 庚午 4 3

1571 辛未 5 4
1572 壬申 6 5
1573 癸酉 神 宗 万历 1 6
1574 甲戌 ( 朱翊钧) 2 7
1575 乙亥 3 8

1576 丙子 4 9
1577 丁丑 5 10
1578 戊寅 6 11
1579 己卯 7 12
1580 庚辰 8 13

1581 辛巳 9 14
1582 壬午 10 15
1583 癸未 11 16
1584 甲申 12 17
1585 乙酉 13 18

1586 丙戌 14 19
1587 丁亥 15 20
1588 戊子 16 21
1589 己丑 17 22
1590 庚寅 18 23

346 努尔哈赤传
 续 ( 九)

中 国
朝 鲜
公元 干支
明 朝 后 金 ( 李朝)

1591 辛卯 万历 19 宣 祖 24
1592 壬辰 20 25
1593 癸巳 21 26
1594 甲午 22 27
1595 乙未 23 28

1596 丙申 24 29
1597 丁酉 25 30
1598 戊戌 26 31
1599 己亥 27 32
1600 庚子 28 33

1601 辛丑 29 34
1602 壬寅 30 35
1603 癸卯 31 36
1604 甲辰 32 37
1605 乙巳 33 38

1606 丙午 34 39
1607 丁未 35 40
1608 戊申 36 41
1609 己酉 37 光海君 1
( 李 珲)
1610 庚戌 38 2

1611 辛亥 39 3
1612 壬子 40 4
1613 癸丑 41 5
1614 甲寅 42 6
1615 乙卯 43 7

附表: 明朝、后金与朝鲜纪年对照表 347

 续 ( 十)

中 国
朝 鲜
公元 干支
明 朝 后 金 ( 李朝)

1616 丙辰 万历 44 太 祖 天命 1 光海君 8
( 努尔哈赤)
1617 丁巳 45 2 9
1618 戊午 46 3 10
1619 己未 47 4 11
1620 庚申 光 宗 泰昌 1 5 12
( 朱常洛)
1621 辛酉 熹 宗 天启 1 6 13
1622 壬戌 ( 朱由校) 2 7 14
1623 癸亥 3 8 仁 祖 1
( 李倧)
1624 甲子 4 9 2
1625 乙丑 5 10 3
1626 丙寅 6 11 4
1627 丁卯 7 太 宗 天聪 1 5
( 皇太极)
1628 戊辰 思 宗 崇祯 1 2 6
1629 己巳 ( 朱由检) 2 3 7
1630 庚午 3 4 8
1631 辛未 4 5 9
1632 壬申 5 6 10
1633 癸酉 6 7 11
1634 甲戌 7 8 12
1635 乙亥 8 9 13
1636 丙子 9 崇德 ① 1 14
1637 丁丑 10 2 15
1638 戊寅 11 3 16
1639 己卯 12 4 17
1640 庚辰 13 5 18

1641 辛巳 14 6 19
1642 壬午 15 7 20
1643 癸未 16 8 21

① 是 年, 皇 太极 改后金 为清 。

348 努尔哈赤传
初版后 记

拙著于一九 七 八 年十 二 月写 出 初稿, 后又 几 经 修 改。在 著

述过程 中, 承 蒙 白 寿 彝、 杨 向 奎、 谢 国 桢、 商 鸿 逵、 王 钟 翰、

李燕光、齐 治 平、张 宿 林、刘 德麟、 赵 展、李 鸿 彬 诸师 友 诚 挚

指教关切和俯嘱 宝贵 意 见。并 承 中国 人 民大 学 清史 研 究 所李 鸿

彬、中国历史 博 物馆 刘 如仲、 中 国第 一 历史 档 案馆 刘 桂 林、民

族画报社丛永 泉、沈 阳 故宫 博 物院 铁 玉 钦等 同 志提 供 照片, 北

京市测绘处俞美尔 同 志绘 制 图表, 爱 新觉 罗 ・ 溥杰 先 生 题写 书

签, 谨致谢忱。

著 者

一九八一年十二月

初版后记 3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