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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千年演义
王吉祥
张洪德著
柳宪瑞

北方联合出版传媒（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昌辽宁少年儿童出版社
沈阳
０王吉样张洪德柳宪瑞２０１１

图书在版编目（ＣＩＰ）数据

两晋变乱／王吉祥，张洪德．柳宪瑞著一３版．一沈
阳：辽宁少年儿童出版社，２０１１１
（五千年演义）
ＩＳＢＮ　９７８一７一５３１５一５３５２一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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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版本图书馆ＣＩＰ数据核字（２０１０）第２２２１９３号

出版发行：北方联合出版传媒（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辽宁少年儿童出版社
出版人：许科甲
地址：沈阳市和平区十一纬路２５号
邮编：１１以Ｋ】３
发行（销售）部电话：０２４一２３２８４２６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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ｈｔｔｐ：刀”帕甲Ｉｎｓｅｅｏ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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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统筹：徐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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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色擂图：李德庆李铭实李多娇
黑白擂图：孙逢春孙瑛郁孙映雪
版式设计：东科刘俊
责任校对：李爽
贵任印制：昌国刚王守志

幅面尺寸：１６Ｓｍｍ又２３０ｍｍ
印张：２５ 宇数：咒２千字
插页：４
出版时间：２０ｌｊ年１月第３版
印刷时间：２０１１年１月第ｌ次印刷
标准书号：ＩＳＢＮ９７８一７一５３１５一５３５２６
本册定价：４３００元
全套定价：７５０加元（共１８册）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我于１９８６年开始参加工作算起，至今已经过了２４年的时间了，一直

从事着中学历史教学工作。故而，要说到给广大的青少年们推荐历史读

物，我还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的。因此，值此辽宁少年儿童出版社约我

在工作之余，抽出一点儿时间为他们即将全新再版的“镇社之宝”－

大型丛书“五千年演义”写序之机，我便欣然提笔。

大凡学过一点儿历史的人都知道，历史是一门记载和解释作为一系

列人类活动进程的历史事件的一门学科。正是因为如此，历史学科的一

个重要特点就是过去性：发生了，就永远成为过去，不能重复。换句话

说，我们所知道的历史，实际上是历史学家对历史的认识，即历史学家

对人类过去的回忆和思考。我们由此也可以看出，历史学具有主观性的

特点，历史学不可能把自己的价值定位在追求描述历史的真实性上。这

就引出了下面的一句话：“历史有什么用？”年鉴学派史学大师布洛赫曾

遭到其幼子此般的质问。

对于一般人而言，不管你学习的是什么，都会有上述这样的想法。

因为，任何学科面向的，都应该是未来，而不是过去―历史学科当然

也不例外。正是基于此种考虑，有的朋友就会觉得，历史一点儿用处没

有，因为它不能给非常现实的我们带来任何物质财富。

但我不这么看。对我来说，历史非常有用，因为它能给我们带来任

何我们想要的东西－借用一千多年前的宋真宗在他的《励学篇》中的
话说，就是：“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

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

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证据嘛，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我纪连海

本人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么？您想啊，如果不是我本人多年沉浸于历
史学科的研讨，人家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栏目组能找到我么？即使

人家一不留神发了昏，找到了我，我能够挑起这副担子么？我能够取得

“百家讲坛”栏目开播九年来无人能及的０　．　６９％的收视率么？换句话说，

如果不是我本人多年沉浸于历史学科的研讨，能有我今天的成就么？如

果不是我本人多年沉浸于历史学科的研讨，您能知道我是谁么？现在的

问题在于：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距呢？

依我看，差距就在于你在学习历史的时候，是否遵从了新中国的开

国领袖毛泽东在几十年前所说的非常精辟的“认真”二字。中国有句古

话：“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话说到了这儿，很自然的就会有个问题：应该看些什么样的青少年
通俗历史读物呢？“五千年演义”这套书，在它刚刚出版的时候，我就

看过，当时就觉得不错。这次又经认真修改后再版，质量更加精良，是

一套水平较高、值得推荐的青少年通俗历史读物。当然，这只是我的一

点儿浅见，您的感觉如何呢？看了，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纪连海

２０１０年９月２７日
 “五干年演义”是一套以讲述中国历史为内容的历史丛书。之所以编

这套书，是想为青少年学习历史、丰富文化生活提供方便。要提高我们民

族的文化素质，发扬爱国主义精神，批判地继承民族传统，离不开历史知

识的普及。这种普及，可以采用多种方式。讲故事，是方式之一。

历史的内容，文学的方法，文史结合，是这套书的主要特点。人物和

事件都是真实的，读者可以从中学到丰富可信的历史知识；而叙述和描

写的方法像小说，这容易引起阅读的兴趣。不论是为了学习，还是为了

消遣，看看这套书，都会觉得饶有兴味。

用演义的方法讲述中国历史，过去已有先例。蔡东藩先生的《中国历

代演义》，是大家都知道的；其他像《二十四史演义》《二十六史通俗演

乃，也有过几部。至于分散写的某朝某代的历史演义，就更多了。这些

书在普及历史知识方面起过积极作用。但是，它们毕竟都是写于旧时代，

难免有局限性和陈旧感。在社会主义条件下，面对新的时代和新的读者要

求，有必要写一部新的历史演义。

与过去的那些历史演义比较，“五千年演义”有哪些特点呢？

首先是观点新。全书依据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实事求是地评价历史人

物和历史事件，以是否推动社会进步和对人民是否有益作为评论是非好

坏的标准，真实地反映历史的本来面目。全书还吸收了史学研究的新成

果和新材料，提供了若干现代的史学信息。
 其次，是写名人、写大事。中华五千年的文明史，值得一写的人和
事是很多的，一一写来，不大可能，也没有必要，只能拣重要的写。有
些不太重要的人和事也不是完全不写，但有详有略，因而全书看上去也
还是一系列重点突出、连续性很强的故事。
第三，选材较为全面。就是说，它不只是写帝王更替、朝代兴衰，
而且是面向社会，写了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科学技术、文化艺术、
宗教等各界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形象地展现出中国社会历史发展的
精彩画面。
第四，语言通俗，难字注了音；古地名注了今名；历代官职说明了
它的职权范围。扫除了这些阅读上的障碍，会使读者感到顺当和方便。
“五千年演义”既然是一部文史结合的读物，当然不能不注意它的文
学性，诸如经典桥段的选择，人物描写的形象生动，故事情节的引人人
胜，一般长篇文学作品所具有的那种结构上的整体感，等等，本书都注
意到了，完全可以把它当做通俗小说来读。
在如何处理虚与实的关系上，本书采取了“大事不虚，小事不拘”
的原则，即在保持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真实的情况下，某些细节、环境、
气氛、对话等，允许一定程度的虚构。史料极端缺少的地方，采用了一
些传说；某人某事有两种以上说法的，取其一说，或稍加辨析。由此可
见，“五千年演义”基本上是一部信史。
“五千年演义”是一套统一布局，分头执笔，多卷合成的丛书，从炎
黄传说写到五四运动，差不多一个朝代一本。少数年代短的朝代，独立
成书内容单薄，就与接续的朝代放在一起了，如秦、西汉，隋、唐。清
朝，习惯上把它划为两个时期，加上内容详略的考虑，因而前期、后期
分开，写了两本。整套书系统地反映了五千年的中国历史发展概貌。各
本书的内容既互相呼应，又相对独立。读者如能从头看到尾，当然可以
大有收获；单读其中的一本，也会开卷有益。
以上讲的，是作者和编者的共同愿望。到底做得如何，则应由广大读
者和专家去品评了。谨以这初步成果，奉献给对中国历史有兴趣的人们。

者
１９８９年７月
 再版说明（一）

“五千年演义”出版后，受到广大读者的普遍欢迎，两次荣获全国优

秀图书奖，先后被共青团中央、国家新闻出版署、中国书刊发行业者协

会评为“青年喜爱的图书”和“优秀畅销书”。根据读者要求，现予以再

版。为了使该书质量更臻完美，我们请了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和
近代史研究所的史学专家逐本进行了审校，对个别文字和史实方面的差

错、疏漏进行了校订，使它在原有通俗性、可读性的基础上，进一步增
强了知识的准确性。

回过头来看，该书体现在初版前言中的编创原则，是合适的。对待

这样一部大书，内容和形式的完美性只能是相对而言。书读的人多，议
论也多。对议论中提到的关于如何对待历史与演义，如何处理“大事不

虚，小事不拘”，如何鉴别、使用某些史料，如何评价历史人物和历史事
件，以及内容怎么详略、取舍等学术性问题，应允许有不同看法。本次
再版没有针对上述问题进行修改，仍保持初版原貌。

１９９４年５月
 再版说明（二）

弗朗西斯・培根说：“读史使人明智。”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深谙此理，

“修史书”是历朝历代统治者都必做的“功课”，因为他们懂得要“以史
为鉴”，足见“史书”在我国政治文化生活中的重要地位。也正因为如
此，近些年社会上出现了一波又一波的“读史热”，反映中国五千年历史

题材的各种形式的作品通过各种媒体大量涌现出来，教育部门也加大了
历史知识在高考中的比重。这是很好的现象，说明读史书已成为当今社
会人们提升自身素养、完善自我的潮流之举。

目前，图书市场上专门针对青少年读者编写的、历史知识准确、语言

通俗易懂、系统地讲述中国五千年历史的读物非常少，而“五千年演义”
在策划、创作之初，选择了以章回体演义的方式来讲述历史知识，它的完

备性、知识性和趣味性，都非常符合青少年读史的需求。特别需要说明的
是，这套丛书是经过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和近代史研究所多位史学
专家逐本审校过的，其知识的准确性是毋庸置疑的。

“五千年演义”自１９８９年首版以来，受到广大读者的普遍欢迎及专
家学者的好评，曾先后几次荣获国家级各类大奖。自出版以来曾多次再
版重印。如今，距这套丛书上一次改版重印（１９９７年）已经过去近１４年
了，此次选择改版重印“五千年演义”这套丛书，可以说是恰逢其时。

编者
２０１０年１０月
 编委会

主编：盖壤吴庆先

副主编：张凤禾

编委：吴庆先张凤禾杨春青杜富山迟赵俄
三Ｅ吉祥孙宝墉 尹世霖张洪德
阎德荣吴梦起侈乃林钱世明杨世铎
李铁屏盖如翔朱仲．玉．马光复良日享丫白
崔三巳平
虹婷
方马

再版策划：许科甲 薄文才孟萍冯雁明
朱艳菊
 瓢潺黔鳅馨粼『
目

纪连海

再版说明（一）
再版说明（二）

司马炎废魏登大宝
ｏｏ１
贾南风乘乱人东宫

第二回杨皇后弥留荐从妹

ｎ丫
ｏｏ
羊太傅临危举贤才

第三回推棋秤张华说武帝
纵楼船王溶破孙皓
０１７

第四回溺安乐君臣竞奢侈
护劣子胞兄逐胞弟
０２７

第五回逢晏驾杨骏遭灭族
滥杀人楚王被人杀
０３７

第六回除三害周处枉捐躯
陷太子悍后再兴祸
６　０４

第七回助凶逆奸人设毒计
折栋梁名姬坠高楼
０５６

第八回三藩王兴兵复呆帝
起内江同室共操戈
０６４

第九回益州府李特大起义
江夏郡张昌闹五州
０７４

。钾１努
第十回犯洛阳二陆蒙冤死
烤长沙两王重开战
０８３

第十一回哭易水洛阳遭劫难
刘元海称汉旬从军
０９５

第十二回谋西进诸镇大崖兵
杀张方牛车返故都
１０４

第＋三回临末日兄弟殊途归
迫于势亲翁反作仇
１　１４

第十四回遭败绩石勒依刘渊
除异己恶王诛大臣
１２３

第十五回败洛都刘聪夺大位
驻晋阳刘馄议结盟
１３３

临绝境奸相一命休
第十六回 １４２
陷京师怀帝遭生擒

猛石勒奠基据襄国
第十七回
弱憨帝续位分陕治

读史书英雄发感慨
第十八回
会恩人巧计破王浚

贤刘后进表救净臣
第十九回
陶太守合兵破杜搜

荀灌娘突围救孤城
第二十回
司马邺衔璧亡西晋

司马睿称帝继大统
第二十一回
祖士雅北伐图中兴

嗽鳄彭・
第二十二回大司空巧使美人计

勺白
０　２
刘相国继位长安城

第二十三回兴兵革王敦清君侧
率王师明帝讨凶顽
２１２

第二十四回激事变苏峻反朝廷
平叛乱陶侃出奇兵
２２２

第二十五回战洛阳刘耀做俘虏
回襄国石勒称帝王
２３３

第二十六回庚将军设宴迎参军
王羲之撰写兰亭序
２　４　２

第二十七回劝农桑燕王责令长

２
气〕
丹Ｊ
灭冉魏前燕建国家

６２
２
第二十八回屯溺上王猛论天下

，　１
７
理朝政桓温行新法

第二十九回伐前燕晋军败仿头
，　１
争中原符坚成霸主

第三十回发淫威桓温行废立

一辅朝政谢安出东山一画英雄三绝展奇才
２

第三十一回驳众议秦王犯晋境
９１ｏｏ
３

抗敌兵谢安巧运筹

第三十二回北府兵洛涧显神威
战把水晋师少胜多

第三十三回闻捷报不觉屐齿折

砰肥邹、
第三十四回慕容氏三反秦天王
五将山符氏阖家亡
３　１９

据长安姚氏建新国
第三十五回 ３２８
传佛教罗什译经文

慕容垂割据占关东
第三十六回 ３３７
拓跋硅建魏都盛乐

昏相王专权乱朝政
第三十七回 ３４７
诸藩镇夺权起矫兵

揭义旗孙恩战官府
第三十八回 ３５６
逼禅让桓玄废安帝

避乱世陶潜归园田
第三十九回 ３６６
据广州卢循再兴兵

再立功刘裕灭后秦
第四十回 ３７６
迫禅位恭帝献玉玺

，夕琳彭－
弛沙奋
 魏咸熙二年（公元２６５年）腊月十七这天，雨雪霏霏，寒气逼人。

天刚亮，大群大群的老百姓便被赶到洛阳南郊的一片广场上。广场中央

矗立着一座高高的坛台。再过几个时辰，魏主曹英就要在这坛上把帝位
“禅让”给晋王司马炎了。

说来也是天公不作美，雪越下越大，雪花打着树枝，打着地面。高

坛上下、广场四周遍插的龙虎彩旗都无精打采地聋（ｄ口搭）拉着；一队
队戒严的武士似凶神恶煞，造成了一种恐怖的气氛。时辰还早，百姓只

得站在雨雪中静等。几万人聚在一起，黑压压地占了方圆好几里。

巳时，人君摄动起来，曹英、司马炎和大臣们终于来了。少顷，宫廷乐

队奏起了隆重、典雅的音乐。曹英由两名近侍搀着，颤巍巍地走到坛上，先
由宦官有气无力地读了一道退位诏书，接着就请司马炎登坛受禅。

这时的司马炎头戴平天冠，身穿衰（ｇ如滚）龙袍，满头乌发油光可
鉴，一双细目炯炯有神，在几位心腹大臣簇拥下，迈着庄重有力的步子
迅速登上了坛台。他首先向曹英捧着的传国玉玺（ｘＴ喜）拜了四拜，然
后平身，双手把玉玺接了过来。

。卿邹
两晋苏变乱

交完玉玺，曹英仍由近侍搀下坛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含羞忍辱，

换上臣子的朝服，低头乖乖地站到群臣的班首。

坛前有一堆大火升起来，管祭祀的官员命人把牺牲之物投进火里。

坛上则有一位读祝官开始诵读新皇帝告祝上天的祝文。祝文说些什么，

曹英一点儿也没听进去，他只清楚一件事：曹家的江山完了，而且是由

自己的手交出去的！他想大哭，可周围全是司马炎的人，又怎敢哭出声

来？待他醒过神儿，睁开泪眼再看坛上时，司马炎已向上苍行过了八拜

大礼，典礼已近尾声了。

告天已毕，司马炎坐了天子法驾，率众文武回到皇宫，登太极殿接

受朝贺。百姓们冻饿半日，这才各自散去。当天，司马炎宣布改国号为

晋，年号为晋泰始元年。至此，汉末鼎足而立的魏、蜀、吴三国只剩得

东吴一家。司马炎成了晋朝开国皇帝，因他死后庙号为武帝，历史上便

称作晋武帝。

第二天天才破晓，司马炎便登上后宫的楼台。此时，他耳边传来报

晓的钟鼓，眼前贝ｌＪ是一座座巍峨的殿堂楼阁，面对此情此景，他不由从

心里感念起自己的祖父、伯父和父亲来了。

司马炎出身于河内温县（今河南温县）的士家大族，他的祖父司马

豁在曹操磨（ｈｕ下挥）下时，不过是一名中级官员，但到曹巫篡汉立魏

后，他却凭着超人的谋略执掌了兵权，在与蜀汉和东吴的抗衡中立了大

功，而且先后成了曹巫和其子曹氰（ｒｕｉ锐）临终时的托孤大臣之一。司

马炎十一岁那年，司马爵用诈术麻痹了属于宗室的另一位托孤大臣曹爽，

趁他陪幼主到洛阳城南九十里的高平陵扫墓的机会，突然发动兵变，杀

了曹爽和一批支持他的大臣，并夷灭其三族。从此，政权便实际上落人

合鳄冬・
司马氏之手。司马炎二十四岁时，朝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这时的魏主

曹髦（ｍｄｏ茂）对司马氏的篡位野心已忍无可忍，大骂“司马昭（司马

炎之父）之心路人皆知”。在一天早晨，他竟亲自率领一群宿卫、侍从和

太监去“讨逆”，结果反被司马昭的心腹贾充指使部将成济给杀了。为了

掩人耳目，司马昭杀了成济做替罪羊。这贾充乃平阳襄陵（今山西临汾

东南）人氏，是司马昭手下的凶恶打手。他杀了曹髦，自然是为司马昭

立了大功。不过，司马昭觉得，篡位时机还不够成熟，不能贸然行动，

于是立了个曹免做傀儡皇帝。三年后，司马昭发兵灭了蜀汉，被封为晋

王并加九锡（御赐的九件贵重器物以示殊荣），立长子司马炎为世子。这

年五月，司马昭为自己建天子挂旗，称司马炎为太子。但就在距称帝只

有一步之隔的当儿，司马昭却在八月突然中风而死。司马炎继父位立为

晋王之后，立刻派心腹大臣贾充、裴秀等人找曹奥逼宫。这时朝中大臣

策一回⑧
们也几乎都成了晋王的大臣，曹免彻底成了块空牌位，除了让位，别无

选择。于是，这才有了“禅让”的一幕……

司马炎回想着，思索着，心里说道：“如今我身为人主，富有四

海，一定不负祖辈开基的殊勋，务取万全之策，保我司马江山世代相

传……”

日上三竿，司马炎升太极殿大会文武，第一件事便是命太仆（掌管

御马的官员）刘原代他前往太庙，追尊祖父司马爵为宣皇帝，伯父司马

师为景皇帝，父亲司马昭为文皇帝。第二件事是封原魏主曹免为陈留王，

命他立即赶奔邺城（今河北临漳西南）居住。二事已了，司马炎这才矜

持地说道：“联蒙祖上盛德，受众卿拥戴，得登大宝。当对诸位爱卿厚

加封赏。如今四海升平，兆民同庆，望尔等各自用命，同扶社樱，不负

。鳄擎，
两晋各变乱

联躬！”群臣高呼：“谢万岁隆恩！＂

封赏先从宗室开始。司马炎把他的一个叔祖父、六个亲叔、三个亲

弟弟、十七个同族的叔、伯及兄、弟统统封为王，这些王可在自己的封

国里设置军队。诸王中还有人同时被封为辅政大臣或持节督都地方诸军

事的将军。封完宗室，司马炎又将朝中所有大臣一一加官晋级。他用心

良苦，想出一个因人设官的办法，把历来朝中的最高官职－三公增为

八公（太宰、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大司马、大将军）；在武

职中，不仅保留了汉代所设的缥骑、车骑、四征（东、南、西、北）大

将军之职，而且增设了四镇、四安、四平等十二个大将军……宗室及大

臣们得了实惠，个个笑逐颜开，叩头谢恩不迭。

这分封诸王和滥赏大臣，乃是司马炎早在登基之前就深思熟虑过的

所谓“万全之策”，既充分估量了士族在以晋代魏过程中的作用，又借鉴

了曹魏宗室骨肉相残的教训。现在他看到殿上这些人感恩戴德的样子，

满以为这么一来，既可得到宗室和士族两方面的拥护，又能使二者互相

制约，真是再妙不过了。殊不知高官如林，定会无事生非，党同伐异；

宗室权重，必然骄横无忌，滋生事端。这一切，恰恰为后来酿成“八王

之乱”埋下祸根。此是后话，暂不细表。

残冬已过，便是来年新春。司马炎又紧着下了一道诏书，册封夫人

杨艳为皇后。本该同时立长子司马衷为太子，无奈司马衷却是个地地道

道的痴儿，从师数年，竟识不得几个字。司马炎见他太不成器，只得暂

把立太子一事放下。一拖又是一年，倒把个生母杨皇后急坏了。因为宫

中规矩，历来“子以母贵”、“母以子贵”，亲生长子不立太子岂不坏了

大事？这时，杨艳的表妹赵芷也早已人宫做了夫人，表姐妹俩串通好了，

。尹乍
日夜缠住武帝，非让他立司马衷不可。偏巧武帝又是个多情的种子，怎

禁得一妻一妾轮番进攻？到头来，还是立了个痴呆的太子才算了结。
别的暂且不表，单说这位傻太子转眼长到十一岁，已是议婚之年，

武帝为选太子妃那算费尽了心思。可谁会料到，到头来却选了个又丑、

又妒、又悍的女人做了儿媳。这女人是哪个？正是当朝第一权臣―贾

充的女儿贾南风！要知此事端底，还需从头说起。
原来，司马炎登基之后，得知吴主孙皓荒淫无道，虑及孙吴是来日

之患，便考虑选择时机发兵灭吴。于是在泰始五年（公元２６９年）派大
将羊枯（肋户）出镇襄阳，着手平吴的准备。谁知伐吴尚未开始，西北

却燃起了烽火：泰始六年，河西（今宁夏、甘肃一带）有个叫秃发树机

能的鲜卑族首领，率部造起反来。

这里的鲜卑人原是辽东、辽西（今辽宁及河北东北部）的鲜卑人中

策一回⑧
的一支。相传当年树机能的曾祖母怀孕后，一天夜里不知不觉把孩子生

在被窝里。他们把“被”叫“秃发”，从此这支鲜卑人便改姓“秃发”

了。多年来，他们和内迁的各少数民族一样，备受统治者歧视和压迫。

平时，多被买做奴隶；战时又被驱赶着打头阵。司马昭灭蜀时，这支鲜

卑人曾立过大功，但到论功行赏时却没了份儿，而且所受压榨日甚一日。
于是，他们便跟着首领揭竿而起了。

这树机能不但勇猛，而且足智多谋，起义后屡败晋军，先后杀了两

名刺史（州级地方军政长官）。这年秋天，战败的快报接连飞入朝廷，弄
得正为儿子选妃的武帝坐立不安，只得搁下选妃的事，一心选起带兵西
征的元帅来了。

此事惊动了满朝文武。这天，侍中（接近皇帝掌管机要的大臣）任

。帅紧
两晋各变乱

濒（ｖＴ乙）和中书令（掌管机要及皇帝诏书的大臣）庚（ｙ０宇）纯二人
议论起来。任额道：“如今皇上正为选帅犯难，我倒想荐上一人。”庚纯
问要荐谁，任额却笑着反问道：“您看车骑将军、鲁公贾充如何？”庚纯
连连摇头，道：“不可！他怎是树机能的对手？”任额手拈胡须，笑道：
“这一层我岂不知？但西北战事不过为癣疥小疾，朝中之事才是顶要紧
的。贾充仗着当初杀过曹髦，后来又帮万岁（指司马炎）做了世子，如
今简直红得发紫了，近来又与临淮公荀濒、侍中荀励（ｘ自序）、越骑校尉
（武官名）冯统（ｄ如胆）之流朋比为奸，早晚要弄出事来。倒不如趁此
机会把他调出朝廷。一旦出兵失利，正可治罪，这有何不好？”庚纯恍然
大悟。二人计议已定，连夜人见武帝。
第二天早朝，武帝果然降旨：“命贾充为都督秦、凉二州军事，速
率大军荡平叛乱。”贾充事先一点信儿也没摸到，猛一听简直惊呆了。心
想：就凭自己这两下子去打树机能，岂非白白送死！愣了半晌，只得先
叩头谢恩。散朝后他才知道，这项任命原来是皇上听了任、庚二人的密
奏，真恨不得把他俩吃了。本想找几个同党讨点儿主意，却又怕武帝见
Ｊ隆，只得借口募兵拖延时日。
转眼已到岁尾，贾充无法再拖，不得不奏明武帝即日离京。这天，
朔风呼啸，彤云低垂，眼见得要降下一场大雪。百官奉旨送到城西夕阳
亭下，设宴为贾充饯行。可贾充此时的心情却比那天气还坏上几分。
酒过三巡，贾充离座更衣。荀渤悄悄跟了出来。一到僻静处，贾充
一把抓住荀黝，把满腹心事全对他说了。其实，荀励更怕贾充离京，却
故意用话激他道：“公身为国家宰辅，却任人摆布，岂不贻笑大方？”贾
充道：“话虽如此，但事已至此，您说我当如何？”荀爵一对黄眼珠子骨

钾６
碌了半天，突然说道：“有了！万岁不是正选太子妃吗？您恰有两个女

儿待嫁，如有一女得嫁东宫（太子居住的地方）・一”贾充没等他说完，

不禁“啊―”了一声，但略一沉吟，却又把眉头拧起来，道：“办法

虽好，但这皇上的亲家就那么容易做得吗？”荀渤却不着慌，只把嘴贴在

贾充耳旁嘀咕了几句，贾充顿时满脸堆笑道：“此事全赖荀公玉成。我

且率军慢行，专候佳音！＂

贾充别了百官，带兵走走停停。也是天从人愿，竟下了一场封路大

雪。贾充趁机上表，请求雪后再走。武帝格外恩准，索性让他暂回京师，

待春暖花开再说。就这样，没过几天，贾充又回洛阳来了。

且说武帝自任命贾充为帅之后，心里安稳多了，便又拾起选太子妃

的事来。他挑来拣去，这天总算选中了一家大臣的女儿，便急着赶回后

宫与皇后商议。两人坐定，刚拾起话头儿，不料杨皇后却抢先说道：

策一回⑧
“臣妾听说贾充之女十分贤惠，就纳她为太子妃如何？”武帝一怔，问道：

“爱后身居后宫，何知贾女之贤？”杨后道：“近日来宫中人人都说贾女

秀外惠中，早晚要做太子妃呢！”武帝摇头，道：“大概这是谬传。联闻

贾妻生得黑短且性妒，女儿们与她相似；再说贾家没有儿子，纳贾女怕

是不妥。人说蓄（万资）阳公卫灌（ｇｕｄｎ贯）之女身长貌美，而且卫家

世代忠良，子孙蕃盛。两家相比，还是纳卫女为是。”两人话不投机，争

执起来，最后还是杨后出了个主意，请武帝再找些大臣来，听听他们的

主意。武帝只好答应。

杨后因何要娶贾女？原来，自那天夕阳亭定计之后，贾妻郭槐便照

计用重金买通了杨后身边一名贴身近侍。这近侍一面在宫中大造舆论；

一面为贾女向杨后游说，只说得杨后满心欢喜。这近侍还怕武帝不允，

曝卯７邹
两晋毒变乱

又为杨后出主意，教她如此这般行事。杨后果然一一照办了。

第二天，武帝在偏殿设宴，专召一班宠臣来为太子议婚。荀额、荀
助、冯统等自然在座。几个人早已串通过，开言便把个贾女吹得天花乱

坠。武帝渐渐听得人耳，问道：“贾卿有几个女儿？”荀箭道：“共有四

女，长女已配齐王（司马炎之弟司马故）为妃；二女也已出阁，其余尚

未许人。”武帝又问：“所余二女各几岁？”荀额道：“最小的年方十一，

姿容殊丽，正好人选。”武帝摇头，道：“未免过幼。”荀助见武帝不悦，

忙说道：“以臣之见，不如三女。此女十五岁，名南风，虽相貌不及幼

女，但才德出众。女子尚德不尚色，臣从实以享，恭听圣裁！”武帝这才
面露喜色，说道：“既然如此，就让这三女人宫吧！＂

散席之后，荀励等三人马不停蹄地来到贾府报信。贾充听罢，喜得
抓耳挠腮，差点儿跪下给他三人磕个响头。

不久，武帝果然降旨，吉期订在来年二月。两家结亲，一头是当今

皇帝，一头是相府豪门。成婚这天，车水马龙，繁华靡丽，自不必说。

贾充做了皇亲国戚，权势更加一等，自然不必再去出征，而且在朝
中更加跋鹿起来。

只是贾南风人宫之后，武帝见儿媳相貌丑陋，面呈凶相，心中着实

不悦。无奈木已成舟，又见自己的傻儿子对这丑媳妇倒还喜欢，只好摇

摇头作罢。但杨皇后却心满意足，因为武帝这次又像上回立太子那样，
全依了她。

不过，杨皇后并没有高兴多久。武帝才娶了儿媳妇，又张罗着为他
自己广选美女，充实后宫了。

令卿际
 说起来，这司马炎真是个凡事有始无终的开国皇帝。刚登基时，他

说要崇尚节俭，御车上一根皮绳坏了，都特意关照用麻绳代替；有人奏

请建筑七庙（皇帝家庙），他说这会劳民伤财，只下令把前朝太庙腾出

来，把他家的祖宗牌位搬进去。但就在同一年，却又心猿意马，不惜耗
资巨万，下诏新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太庙。拿宫廷生活来说，开始也还

检点。从即位到泰始八年（公元２７２年），除原有的后妃外，也只选了一
位叫左芬的女子人宫拜为修仪（帝妾的一种）。这左芬是个才女，她哥哥

左思更是个才子。他们出身于临淄（今山东淄博）一家书香门第，诗赋

写得极好。尤其是左思，后来琢磨十载，写成《三都贝鹉这一传世名著，
京城人争相传抄，一时竟出现了洛阳纸贵的盛况。可见武帝选左芬，主

要还是看中了他们兄妹的才气。但不久后，武帝颇有点儿志得意满，树

机能固然厉害，但西北战事时紧时松，也不致危及江山社樱，于是渐渐

露出了好色的本相。

泰始九年，武帝下了一道诏书，命公卿以下大臣凡家有婚龄少女者，

都得人宫听选，在此之前不得出嫁。第二年，又把送女的范围扩大到京

貂四邹
两晋毒变乱

城内外的富商和军中将吏，更有甚者，在选美期间竟下令禁绝夭下婚姻。
眼看武帝一意孤行，杨皇后难免要为自己的命运担忧，却又不敢劝阻，
只得天天强作笑颜，亲自陪着武帝挑选美女入宫。
这天，又有几十个浓妆艳抹的大家闺秀被送至偏殿外候选。武帝、
杨后连看了七八个，也没个中意的。正摇头间，进来一位姓卞的少女，
此女风姿绰约，仪态娴雅。武帝一看就喜欢，用扇子遮住嘴，低声对杨
后说：“此女甚佳！”不料杨后却微微遭眉，道：“这卞氏乃魏室姻亲，
多有不便，还是割爱为是。”武帝心知杨后嫉妒卞女美貌，只好摆手令其
退下。跟着进来的是镇军将军（武官名）胡奋之女胡芳，此女秉有乃父
气质，婀娜中透出一股刚直之气。武帝大喜，杨后不便再说什么，只得
跟着点头。这一天，武帝一连选中了十几个美女。
武帝对胡芳格外宠爱，第二天便册封她为贵殡（帝妾，位在修仪
上）。因左芬入宫在先，也跟着赏了个贵殡的名号。不过武帝从此只把心
思花在胡芳一人身上，一切服饰仅次于皇后。过去只有皇后享受专宠，
如今这份殊荣被胡芳夺了，杨后怎不妒火中烧？然而一腔愤慈又无处诉
说，渐渐地，她饮食锐减，夜不能寐，不久便卧病在床了。
转眼到了残秋，皇后的病虽经御医调治，却仍不见好转。她躺在病
榻上，两眼直直地望着窗外连绵的秋雨，牵肠挂肚地想着心事。她出身
于弘农（今河南灵宝）的士族，从小父母谢世，被寄养在舅父家。自从
与司马炎成婚，夫妻感情甚好。司马炎即位，她被立为皇后执掌后宫大
权。她两个舅舅、两个叔叔都做了大官，表妹也人宫做了她的帮手。她
亲生的痴儿司马衷也硬扶为太子。看看自己眼下的病情，她又恨、又急、
又怕，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皇上若把那胡贵缤扶为正宫，自己的亲

。少口矫
人该当如何？自己的傻儿子怎么办？……她思前想后，不禁潜然泪下。
就这样，病越来越重了。
武帝听说皇后病重，特意请了一位叫皇甫谧的名医入宫诊治。皇甫
谧是安定朝那（今宁夏固原）人，是名传后世的针灸学家，著有镌十灸
甲乙经》一书，为我国传统医学作了大贡献。只可惜这位名医的银针也
治不了皇后的心病，他望着病人膏育的皇后，只是摇头而已。
这天，武帝正与胡贵殡说笑，忽有一位女官匆匆赶来享报：“皇后
眼看要不行了！”武帝不免心慌，立即赶到皇后病榻前探视。只见杨后双
目紧闭，面色如纸，呼吸微弱，武帝不禁触动旧情，落下泪来。侍女再
三呼唤，杨后才苏醒过来。她强睁双目，见武帝就在眼前，暗淡的眼神
顿时又有了精神，喘息了一阵，才慢慢说道：“臣妾福薄，不能再侍奉
陛下……妾有一言，不知万岁肯听否？”武帝忙说：“卿有话尽管说，联

策一一回⑧
依从就是。”杨后轻轻吐出一口气，又休息了一会儿才说道：“妾叔杨骏
尚有一女……德容兼备……望陛下选人宫中，代妾服侍陛下。如蒙恩准，
妾在黄泉之下也……螟目了！”说罢呜咽不止。听了这话，武帝倒真是为
难起来：答应吧，自己确实想日后把胡芳扶正；不答应吧，又碍着夫妻
｝日情，沉吟片刻，还是说道：“联依卿所奏。”话刚说完，再看那皇后，
却已经咽气了。
光阴如流，一晃两年过去。武帝果然不负旧约，派人将杨后的从妹
杨芷接人宫中。这杨芷正当青春妙龄，生得如花似玉，酷似早年的杨艳。
武帝看罢大喜，当即册封为皇后。不久，武帝又将杨芷的父亲杨骏升为
车骑将军，封临晋侯；把杨芷的叔叔杨挑（Ｙｄｏ姚）、杨济也封了高官。
从此，京都中除贾充之外，又多了一门权势熏天的皇亲国戚。贾、杨两

渊１１擎
两晋各变乱

家相比着仗势争宠，惹得人们议论纷纷，都说日后定有好戏看了。

一天，武帝正在宫中与新皇后饮酒作乐，值日太监来报：“现有中

书令张华转呈奏章一道，恭呈御览。”武帝一看，原来是镇守襄阳的羊枯

所写，大意是说，吴主孙皓残暴无道，国中民怨沸腾；而我朝兵精粮足，

当不失时机地出兵灭吴，统一江南。武帝看罢微微颇首，传旨召集文武

大臣举行朝议。

群臣到齐之后，刚读完羊枯奏章，贾充立即以西北战乱未熄作借口，

坚决反对。多数大臣也随声附和。只有中书令张华、度支尚书（主管财

政的大臣）杜预二人力排众议，赞同羊枯的主张。武帝虽觉得他们说得

有理，但碍着贾充等多数大臣的面子，而且自己才新立正宫，正要及时

行乐，暂挂起那军国大事，便决定暂缓伐吴，只是派人前往襄阳，传旨

加封羊枯为征南大将军。

且说那坐镇襄阳的羊枯，这天正与部将商议伐吴之事，忽然钦差从

京城赶来宣读了一道加封他官职并命暂缓出兵的诏书。谢恩之后，羊枯

并无半点儿喜色。这是为何？原来他眼看统一大业被无理拖延，十分痛

心。于是当着众将的面竟仰天长叹道：“天下之事，常有十之八九是不

尽如人意的。现在当断不断，只怕将来没有机会了！”说完又当即再次上

表，力主从速发兵。

羊枯是泰山南城（今山东枣庄北）人，字叔子。他的外祖父蔡昌

（帕ｎｇ佣）是东汉著名的学者，他的堂姐羊徽瑜是司马师夫人。羊枯虽

属外戚，但为人方正，胸藏韬略，是晋初一位难得的贤臣。羊枯刚到襄

阳时，见府库空虚，军心不振，常遭吴军袭扰，便全力以赴地构筑要塞，

组织屯田，整伤（ｃ川赤）军旅，很快便扭转了被动局面。他见吴主荒淫

。少男啄
暴虐，朝中人人自危，便想早日发兵。不料，这时却遇到了一位强硬的

对手，从而使他改变了策略。

这位对手，便是当时统帅荆州地区东吴大军的陆抗。此人是东吴名

将陆逊之子，足智多谋，善于用兵。就在羊枯到任的第二年，原东吴驻

守西陵（今湖北宜昌）的都督步阐投降晋朝。陆抗得此消息，立即率大

军将西陵围了个水泄不通。羊枯派荆州刺史杨肇增援步阐，竟被陆抗杀

得大败。接着，陆抗攻破西陵，杀了步阐并夷灭其三族。西陵之战使羊

枯看到，东吴还颇具实力，灭吴时机尚未成熟。于是便改变计划，采取

了加强自己、怀柔对方、以待时机的方针。

比如，有时羊枯率部巡边，偶尔也割取吴境的庄稼做军粮，他就派

人分送绢匹给农家；有的吴军将士越境抢掠被晋军所杀，他就派人厚加

装硷，并对来迎丧的死者亲属以礼相待；吴营中有的士卒因吃不饱肚子

蘸髓象
策二回⑧
过来投降，羊枯允许他们来去自由。这些举动使吴境军民心悦诚服，背

地里都称羊枯为“羊公”。

即使对吴军主帅陆抗，羊枯也主动与他建立交往。一次，羊枯与陆

抗都率将士沿边境打猎。晚上回营，羊枯命人清点猎物，凡昊军先射中

者，一律送还吴营。第二天，陆抗收到羊枯派人送来的猎物，便以一坛

美酒回赠。又有一次，羊枯听说陆抗病了，就派人把自己常服用的一种

药送给陆抗，陆抗服下后病很快就好了。就这样，双方主帅来往不断，

使边境平静了好几年。

羊枯在表面上与吴军修好，暗中却加紧了伐昊的准备。他观察了长

江地势，认定在伐吴时若派一员上将兵发上游益州，顺江而下，必然高

屋建领（！　Ｉｎｑ铃），收到事半功倍之效。于是便推荐部下王溶出任益州刺

。夕招输
两晋苏变乱

史。王潜到益州后大造战船，操练水师，后来果然在平吴中立了头功。

泰始十年，陆抗病故。孙皓让陆抗四个儿子陆景、陆晏、陆机、陆
云分领其军。这几个人都没有带兵作战的经验。而这时的孙皓更加肆无
忌惮地滥杀大臣，茶毒百姓，弄得国内危机四伏。此时襄阳的晋军却已
屯田八百余顷，粮草充足，兵强马壮。羊枯见时机已到，这才上表。不
料武帝却采纳了贾充等人的意见，这怎能不使羊枯心急如焚？
羊枯接连上表，都不得肯定答复。说话间已是咸宁四年（公元２７８
年），这时他已年老多病，自觉将不久于人世，便请求人朝面君。这年春
天，羊枯在阔别京师八年之后又回到了洛阳。

羊枯人朝，对武帝触动很大，他对这位老臣也给予了特殊的礼遇。
召见这天，武帝让羊枯乘车人宫，上殿时让侍卫搀扶，见君免行跪拜之
礼，并在御前赐座。羊枯向武帝介绍了东吴的近况和荆、襄一带晋、吴
军事对峙形势的变化，又从整个力量对比上分析了晋朝已具备的伐吴条
件。武帝边听边点头，当即表示一定要审时度势，早作决断。进见之后，
羊枯留在洛阳养病，并等待朝廷消息。武帝关心他的病情，关照他不必
上朝，特命张华常到羊府探视，并及时听取羊枯的意见。
张华字茂先，范阳方城（今河北固安）人，出身寒门，学识渊博，
著有引尊物志》十二篇，深得武帝赏识。在这之前，他早就和已故大臣、

地理学家裴秀及杜预等人力主伐吴。现在羊枯自然把他引为知己，每次
过府都要抱病与他促膝长谈。两人探讨了将来派水军从益州而下，并从
东部陆路出几支大军配合的必要性；探讨了伐吴后军事物资转运等一系
列重大问题，这些都是羊枯早已深思熟虑过的。不过羊枯最担心的，还
是错过了平吴的有利时机。他对张华说道：“如陛下不早作决断，万一

。少幸邹
孙皓死了，东吴另立明主，不但平吴难成，还要后患无穷哩！”张华对此
十分敬服。
这次谈话后不久，张华来告诉羊枯道：“我已将您的意见奏于万岁，
万岁决心尽快发兵，并让我转告羊公：善自珍重，待病愈后统兵出征。”

羊枯听罢十分动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万岁的信任和重托
使我不胜感激，但我自知已病人膏育，伐吴盛举怕是看不到了！日后能
否成此大业，朝中全赖足下；至于襄阳方面，我到时一定推荐一位与您
志同道合的人取代我。”张华深表同情地叹了口气，说道：“羊公深谋远
虑，张华实在钦服！＂
过了一会儿，话题转到荐贤上来，张华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道：
“我听说昔日羊公在襄阳时，每向朝中荐人，事后都将奏章底稿烧掉，从
不让本人知晓，不知是何用意？”羊枯道：“荐贤任能，乃忠臣本分。被

策一一回⑧
荐者所得官爵为朝廷所赐，但他们却往往感激私人。这样的事，我以为
是断然不足取的！＂
夏、秋两季很快就过去了，人冬以来，羊枯的病情日趋恶化。他知
道属于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便硬撑着久病的身子给武帝写了最后一道奏
章，推荐杜预取代自己。杜预字元凯，京兆杜陵（今西安东南）人，博
学多才，人称“杜武库”。他历任河南尹、秦州刺史、度支尚书等职，曾
为武帝提出五十多条理财措施，均被采纳；还曾设计建造了孟津（今河
南孟津县东北）黄河大桥，深得武帝嘉许。因此，武帝见到羊枯奏章后
当即拜杜预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
杜预还没来得及动身，羊枯便病故了。武帝听到这一噩耗放声大哭。
举行葬礼这天，武帝身着素服亲临祭吊。本来这天天气奇冷，近侍几次

。夕１５输
两晋毒变乱

劝武帝回宫，可武帝只是不肯。他想到这些年来羊枯弹（ｄ如丹）精竭
虑，一心完成统一大业；想到羊枯的高风亮节，不由得拗哭不止，泪水
顺着面颊流到胡须上，顷刻便结成了冰凌。葬礼之后，武帝追封羊枯为
太傅。

羊枯的死讯传到荆襄，这一带城乡和兵营里顿时哭声一片。连边境
那边东吴军民都伤心落泪。人们在羊枯生前经常登临的晚（ｘｉｄｎ现）山
（在今湖北省）上竖起一块高一丈一尺的石碑，上面镌刻着“晋故持节侍
中太傅巨平侯羊公之碑”。游人来到碑下，纷纷落泪不止。后来杜预将此
碑命名为“坠泪碑”。
羊枯去世这年，武帝派自告奋勇的马隆到西北去征伐秃发树机能，
接连打了几次胜仗。第二年，树机能兵败被杀。捷报送人洛阳，武帝自
然高兴。这天，武帝正与群臣议论西北局势，忽接益州刺史王潜的一道
奏章，奏称：“孙皓荒淫凶逆，宜速征讨。臣造船七年，未能出发，战
船都快朽败了。何况臣年逾七十，不知何日便死，等不及了。愿陛下勿
失良机，速命东征！＂
武帝阅毕仍交朝议。贾充等人又重弹老调，阻止兴兵。武帝无奈，
只得暂不兴兵。但这时伐吴之势已成，不管谁出来反对，一场声势浩大
的平吴之战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貂”输・
 虽说武帝再次依了朝议不予发兵，但他也并非不想平吴，“统一六

合”本来就是他的志向，所以这次拍板之后，他的心里也很不安逸，整

日里只约张华与他对弈消遣。

这天，君臣二人正在棋盘上杀得难分难解，忽然内侍呈上一封来自

襄阳的急奏。武帝展开看罢，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然后顺手

将奏章递给张华。张华一看，原来是镇南大将军杜预的一道奏章，其中

说道：“自今秋以来，伐吴之势已明，即刻兴师，胜利在握，绝无倾败

之虑！如不及早动手，等东吴有所准备，那就难以成事了！”张华看罢，

忽然将手一伸，猛地把棋盘一推，当下黑子儿、白子儿僻里啪啦撒了一

地。武帝目瞪口呆，正惊愕间，张华早已站起身来躬身施礼道：“恭喜

陛下，贺喜陛下！”武帝惜里借懂地问：“喜从何来？”张华眼里闪着光

芒，道：“眼看陛下就要成就一桩惊天动地的勋业，如何不喜？”武帝让

他细说原因，张华这才有板有眼地说出一番话来：

“陛下，杜将军所言甚是！目前敌我相比，成败之势洞若观火。陛下

英明神武，我朝国泰民安，兵精粮足，一旦兴师，军民定能决死效命；

。夕１７彭
两晋毒变乱

而吴主孙皓则荒淫暴虐，滥杀贤能，国内民怨鼎沸。故因势发兵定能不
劳而定。这也是当初羊太傅的遗言，臣以为陛下绝不会坐失良机！＇　＇
武帝听罢，顿时兴奋得满脸放出光来，他的鼻翅扇动着，猛吸了几
口气，奋臂一挥，说道：“卿言正合联意。联意已决，明日传旨发兵！＂
第二天早朝，武帝当众宣布了伐吴诏令，任命张华为度支尚书，主
持伐吴大计，统领潜运，筹措军晌。正要继续遣师派将，不料贾充却慌
慌张张出班阻挠，说：“陛下，臣以为西北兵祸连年，再贸然东征，怕
不相宜……”贾充话没说完，荀歇、冯统等人也出来帮腔。武帝这次却
动起怒来，申斥贾充道：“卿乃国家勋戚，为何屡次阻我大计？我意已
决，休得多言！”贾充讨了个没趣，赶紧跪下谢罪，荀箭等人也跟着磕
头，武帝这才转怒为喜。
接着，武帝按羊枯遗谋，调动水陆二十万大军，兵分六路，齐头并
进，互相策应。又命贾充担任了大都督，杨济（杨后叔）为副帅，这六
路大军各是：琅邪王司马仙（２　ｈ６ｕ宙）向涂中（今安徽涂河流域）进兵；
安东将军王浑向江西（今安徽长江以西）进兵；建威将军王戎向武昌进
兵；平南将军胡奋向夏口（今汉口）进兵；镇南大将军杜预向江陵（今
沙市）进兵；最后一路作为奇兵，由龙嚷将军王潜及巴东监军唐彬率水
军从益州顺江而下直取建业。
武帝分派已毕，张华、胡奋等纷纷叩头领旨，独有贾充唯恐伐吴失
败，借口年迈推诱。武帝把脸一沉，半晌说不得话，最后用沙哑的声音冷
冷地吐出八个字来：“卿如不去，联当自出！”贾充无奈，这才勉强领旨。
话分两头。单说龙嚷将军王潜，接旨之后，火速整顿军马，会同广
武将军唐彬，率数万水军兵发益州，顺着长江水势，浩浩荡荡向东进发。

０１８
讹、
 王潜字士治，弘农人，原为羊枯靡下参军，深得羊枯赏识。曾有人

对羊枯说：“王潜好说大话，日后非滋生祸患不可，还是早加限制的

好！”羊枯当即斥责这人道：“你也太无知人之明了！王潜有大才，一旦

得志，必建奇功，怎能轻看他ｌ　＇’经羊枯推荐，王潜后来历任巴东太守、

益州刺史，又加封龙骥将军，监益、梁二州军事。十多年来，他牢记羊

枯嘱托，积极造船练兵，随时准备伐吴。他体恤百姓，深得人心。初任

巴东太守时，发现这里劳役繁重，百姓不堪忍受，不少人家生了男孩就

遗弃掉或活活溺死，他便严明法令，减轻赋役，奖励耕织生育，救了成

千上万婴儿的性命。如今这些婴儿已长大成人，有不少从军了，他们的

父母听说朝廷发兵，便纷纷来军营嘱咐儿子：“别忘了王将军的救命之
恩，只管随他出征立功去吧！＂

临出征这天，王溶严申军纪，偏有个叫李延的，自以为是王潜的心

幼三回⑧
腹爱将，竟为了争夺坐骑与人吵闹。王溶大怒，气得涨紫了面孔，立即

将李延斩首示众。于是令行禁止，全军肃然。出发后兵行数百里，秋毫

无犯。沿途百姓革食（ｓｈｉ十）壶浆，纷纷出郭迎送。

这天，大军行至白帝城下，突然探马来报：“前方巫峡中有铁链、

铁锥封锁江面，船不能行，请大帅定夺！”王潜命全军稍停，然后约上唐

彬及几名副将亲自到前面察看。众人乘小舟出夔（ｋ以奎）门，穿瞿塘峡
来到巫峡峡口。

这巫峡异常险要，两岸百丈绝壁夹着一道狭窄的江流，水中礁石甚

多，遂使滚滚江水拧成无数旋涡，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众人朝前望去，

果见江上横着一道道碗口粗的铁链；再细看江心水道，凡波谷及旋涡处，

都露出一根根廖（ｓｈ如渗）人的铁锥尖顶来。

。奥９瞥、
 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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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此情景，众将骇然，议论纷纷，有的说：“江中水道如此狭窄，
纵然没有铁链拦阻，大船触上铁锥，非船破人亡不可！”有的说：“以水
深来算，这些铁锥足有十余丈长，恐非人工所能拔取！”还有的说：
“看！这一道道铁链系于两岸绝壁之上，没有猿揉（Ｙｕｄｎ　ｎｄｏ袁挠）的攀
技，怎能解下！”……

众人无计可施，不约而同地将焦虑和期待的目光投向王潜。这时，
王嗜独自看着翻滚咆哮的江水默默沉思，他仿佛想伸开强有力的肩膀把
这江中的障物抱起扔开；又仿佛想出更高明的主意来解此危难。过了好
一会儿，他才发现众将正用希冀的眼睛看着自己，便抨着胡须，微微一
笑道：“此等伎俩岂能阻我雄师东下！各位且回大营，我自有办法！＂
原来，早在发兵之前，王潜便已得知东昊拦江设置铁链、铁锥的消
息。但如何破它，却真让他费了一番心思。一天深夜，他正秉烛凝思，

第三回⑧
突然一阵秋风袭来，把大帐帷幕的一角卷起，带倒了烛台。帷幕触到烛
火马上燃烧起来。他命人把火熄灭，突然心头一亮，闪出一个主意来。
今天他亲到峡口察看，更确信原先的设想可行，心里十分高兴！
回到大营，王潜立即命两员副将各率五百军卒到巫峡峡口的两岸山
上砍伐粗大竹子，连夜扎出数十只百步见方的大筏；再用竹子、麻绳等
物赶制长十余丈、粗数十围的大火炬数百根，浸上麻油，分竖于各条大
筏之上，以备明日调用。众将见主帅已成竹在胸，又变得信心十足起来。
第二天，王潜的帅船来到峡口，几十只巨筏及筏上火炬都已齐备。
王溶下令，每只筏上各派十名水性好的士兵操纵，然后砍断缆绳，将这
些巨筏依次顺流放下。巨筏在江流推动下，各带着千钧之力向前冲去，
碰上铁锥，便连根拔起；碰上铁链，士兵点燃火炬，顷刻间，铁链便被

，弊１卿
两晋各变乱

熊熊大火烧断，哗啦啦沉人江底。就这样，不到一天工夫，巫峡便畅通
无阻了。

王潜破了吴兵设置的铁链、铁锥，对沿江吴军震慑极大，昊军将士

逃跑或干脆投降者甚多。晋军兵行神速，二月初一包围了称归，并绕道

攻克丹阳。镇守姊归的吴将吾彦倒是一条硬汉，把一座城池守得铜墙铁

壁一般。王潜攻了一天没有拿下，便不再与他纠缠，只留下少数军队监
视，大军依旧东进。

不到一个昼夜，王潜大军迅速穿越一百五十里长、遍布激流险滩的

西陵峡，来到东吴重镇西陵城下，并立即架起云梯攻城。守城吴军见晋

军族旗飞动，战鼓震天，人人争先，个个奋勇，直吓得胆战心惊。守城

主将留宪、成檬（ｑ自渠）、郑广等人倒想凭险固守，怎奈手下兵将纷纷逃
散，眼看着晋军攻破城池，潮水般拥了进来。留宪等人还想与晋军一战，

但寡不敌众，成豫、郑广被擒，留宪死于乱军之中。王潜拿下了西陵要

塞，接着又攻破了荆门、夷道（今湖北宜都西北）二城，然后再克乐乡

（今湖北松滋东北），先后生擒东昊监军陆晏，杀了东吴水军都督陆景，

吴将施洪望风而降。

就在王潜先头部队到达乐乡时，镇南大将军杜预用奇计袭破江陵，

活捉吴军都督孙欲（灯ｎ欣），杀了江陵守将伍延。与此同时，平南将军

胡奋也攻破公安（今湖北公安县）。王潜大军乘胜前进，又与胡奋、王戎

所部合力出击，一战破夏口，再战下武昌。至此，各路大军所战皆捷，
军威大振。

捷报连连飞送洛阳，武帝大喜。不料正在这时，挂名大都督贾充却

派人送来一道奏章，说：“眼下正值春夏之交，江淮地区瘟疫流行，应

令鳄乍
从速召回各路人马，日后再图进取。这次进兵貌似顺利，实则损失甚大，

即使腰斩张华，也不足以谢天下。”武帝看罢，将那奏章愤然扔在地上，

马上命中书令草诏，训斥道：“从速平定东吴乃联的主张，张华所议不

过与联相同而已，何罪之有？”武帝还恐怕持罢兵论调的不止贾充一个

人，于是又降诏给杜预，让他督促西线各路大军继续进兵。
杜预接旨，立即召集王潜、唐彬、胡奋、王戎等人共商进军大计。

杜预说道：“我诸路均传捷报，东吴指日可平，正应从速进击，各位将
军意下如何？”不料胡奋却抢先说道：“我军虽进展迅速，但眼下已阴雨

连绵，江水猛涨，陆路行军宿营困难，水路也有不便之处。末将以为，

不如暂时罢兵休整，秋后再图进取。”王戎也接上说道：“如今天时确实

对我不利。再以东吴来说，虽然孙皓无道，但国中尚有实力，我军长途

奔波，疲惫异常，正所谓‘强弩之末不穿鲁编’，不如照胡将军所说，奏

策三回⑧
明圣上。”王溶见他俩一唱一和，不由竖起眉毛，满脸纠陇，眼睛里射出

Ｊ险愤的光芒，他拍案而起，说道：“二位将军差矣！春雨水涨固然对陆

路进军不利，但对水路来说却正是求之不得之时！何况我军自出师以来

所向披靡，东吴闻风丧胆，还有何‘实力’可言？我正应该一鼓作气，
不给其喘息之机。这正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岂能错过！”听了这番慷慨

陈词，杜预连连点头，说道：“王将军所言极是。我乘胜进击，定能势
如破竹，罢兵之说实为下策！”王戎还要争辩，杜预制止道：“实不相

瞒，从速进兵本是万岁旨意，我等不必争论。近日我将率部南下，平定

南方各郡。诸位将军可水陆并进，合力东向。此外，我将从本部分出一
支精兵归龙嚷指挥，以便集中兵力，直下建业。”王潜转怒为喜，忙起身
拜谢。胡、王等人也各自从命。当下，除唐彬留下养病外，各路将军均

令鳄输
两晋苏变乱

整顿军马，分头进兵。

且说王潜回营，立即连夜聚将传令：“明日饱餐战饭，午时开船！＂

将士们闲了几日，早憋得难忍了，一听发兵，个个喜上眉梢，摩拳擦掌。

第二天上午，王潜接收了杜预拨来的人马。正午时分，江风猎猎，号炮

齐鸣，水军战船升起风帆，依次向东驶进。

这支水军所乘战船也属罕见：每两艘并联，共约一百二十步见方，

足可容纳两千名将士。船上设木制城楼、平台，可往来驰马；船头镂刻

Ｊ隆禽恶兽，狰狞吓人。船队连绵百里，夜间的灯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沿

江吴军何曾见过这等阵势？于是遥看晋军一到，非逃即降。

这天，王潜正行进间，忽然从降卒口中听到了最近有三万吴军在江

北被歼的消息。原来，就在西路晋军节节胜利之际，东路安东将军王浑

也率军到达横江（今安徽和县东南）。因这一路离建业最近，吴主孙皓闻

报大惊，速派丛相张涕及将军沈莹、诸葛靓（１１　ｄｎｇ亮）等率军三万迎敌。

兵至牛诸（今安徽马鞍山西南采石），沈莹对张Ｊ涕说道：“末将以为江北

晋军眼下还不足为虑，而王潜水军才是心腹大患。此处是他必经之地，

我军何不在此以逸制劳？若渡江接战万一失利，大局将不堪设想！”张佛

慨然道：“东吴将亡，人人皆知。及早渡江尚可决一死战；若坐待敌至，

士众散尽，除君臣出降之外，还会有什么‘大局’？”说罢毅然率军渡江，

不消一日，正与王浑靡下周浚部遭遇。两军对阵之后，张ｊ涕等命将士三

冲敌阵，晋军岿然不动。正惊疑间，对方阵中一通鼓响，晋军漫山遍野

杀来，吴军顷刻溃散。诸葛靓落荒而走，张佛、沈莹拼命死战，都死于

乱军之中。

王溶听了详情，料定建业空虚，便命全军日夜兼程，加速前进，不

。卿冬＿
几日，大军到达建业的门户三山（今南京市西南）。

咸宁六年三月十五，正行间，忽报前面有吴将张象率水军拦住去路。

王溶传令直冲敌船。忽然间西北风大作，江面上恶浪翻滚。一只只战船

在惊涛中急剧颠簸，随时都有覆舟的危险。舟师享报：“风大浪急，船

不能行。”王潜怒喝道：“我正要乘风破浪，直下建业，你若再敢乱我军

心，定斩不赦！”舟师不敢多言，只得驾船疾驰。王潜又命各船擂动战

鼓，全军喊“杀”！一时间，风声、涛声、战鼓声、喊杀声混成一片，大

有排山倒海、天崩地裂之势。吴将张象哪里还敢动弹？忙改登小舟，来

王潜军前投降。王潜在帅船上喝道：“如若真降，可做我前驱！”张象遵

命，回去掉转船头，引大军直逼建业。

王潜正挥军前进，只见从江北驶来一只小船，来到帅船前停住，小

船上一员将官呈上一封书信。王潜打开一看，却是安东将军王浑约他去

第三回⑧
江北议事。原来，全歼张佛部队之后，王浑却恐怕长江天堑仍有东吴重

兵把守，一直迟迟不敢渡江。偏巧朝廷这时降旨，命王潜水军改归王浑

节制。王浑大喜，专等王潜兵到。今天，他得知王嗜已达三山，直取金

陵，又生怕王溶得了头功，便命人拦江截任。但仓促之间，并没在信中

谈及朝廷旨意。王潜看完书信似有所悟，便对来人说道：“眼下风大浪

急，船不能停。请为我拜上王将军，说我改日再当面受教吧！”说罢，只
管催动大军前进。

这时，建业城里的吴宫中早乱得一塌糊涂。孙皓得知张象倒戈，王

潜兵临城下，王浑、司马仙等正在渡江，知道末日来临，便要拔剑自勿Ｕ。

几个大臣慌忙上前拦住，劝他效法蜀后主刘禅归顺晋朝，孙皓只得依从。

当下传令城头竖起降幅，让人写了降书分送王嗜、王浑，又派人把印缓

，卿锄－
两晋各变乱

送司马仙。然后，孙皓脱去上衣，缚了双臂，嘴衔玉璧，又派人用牛车
拉上一口棺材，率领百官来到王嗜军前请降。王潜下马亲解其缚，接受
了玉璧，劝慰一番，让他和大臣们一起随军人城，然后出榜安民。至此，
东吴宣告灭亡，三国归于一统。后来唐朝诗人刘禹锡专有一首《西塞山
怀古》记述此事，诗中写道：
王溶楼船下益州，
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索沉江底，
一片降播出石头。

捷报飞人洛阳，武帝喜不自胜，遂大宴群臣庆贺。武帝端起酒杯，
却忽然落下泪来。群臣惊问其故，武帝道：“这都是已故羊太傅的功劳，
可惜他看不到了！”百官听了，也陪着叹息。
武帝论功，以王潜为第一，正要降诏嘉奖，忽然接到王浑上表，说
王溶抗旨，不受他节制，应予治罪。武帝看罢，想了一想，便将王浑所
奏交群臣评议。这王浑出身士族，儿子又是当朝附马，而王潜不过是个
下级军官出身，大臣们多数趋炎附势，竟说应该用槛车传王潜回京治罪。
武帝倒也没有听从，但还是降旨给王潜，说他虽然有功，但也不应抗旨。
几天之后，武帝又接王潜上表。表中申述，他十五日到三山时并不
知朝廷旨意，后来接王浑书信，信中也没说明此事。直到当天下午，才
又接到王浑传达朝廷旨意的文书，还命他围城待命，但这时孙皓已经投
降了。后来王浑进了建业，硬要派兵攻打他的军队。他顾全大局，把孙
皓送到王浑大营，这才避免了一场同室操戈的悲剧。武帝看罢，心中了
然，便传旨各路班师，而后再论功过是非。

备笋６邹＼
 且说那王浑将孙皓带人洛阳，武帝封孙皓为归命侯，对归降的原东

昊大臣也一一酌情录用。只是王浑、王潜二人却依然为争功各不相让。

武帝虽然心里明白，但毕竟王浑是他亲家，朝中膀臂又多，斟酌再三，

到底还是把头功算到王浑名下，晋爵为公，食邑八千户；王潜只封为辅

国大将军，论功与杜预、王戎等并列。王潜功大赏轻，整天阴沉着脸，

逢人便讲自己的功劳，甚至有时在武帝面前也不客气。一些正直些的大

臣也为他鸣不平。武帝过意不去，只得又改封王潜为抚军大将军，开府

仪同三司（按照三公的规格开府置官），王潜心里才稍微平静了些。但从

此，他一改过去节俭的习惯，过起了花天酒地的生活，最后活到八十岁

死去。

平吴之后，原东吴四州、四十三郡人晋版图、五十二万余户，二百

三十万人口人晋户籍，晋朝国力大增。武帝宣布改元太康，下诏划全国

为十九州，一百七十三郡，罢州郡兵以示夭下太平；又改屯田为占田、

课田，颁布户调制，规定丁男（１６一２０岁）年纳绢三匹、绵三斤；女及

次丁男（１３一１６岁，６１一６５岁）减半，男子一人占田七十亩，女子三十

。弊７雏
两晋苏变乱

亩；此外，丁男课田五十亩，丁女二十亩，另交田租。虽然百姓仍如牛
负重，但毕竟摆脱了战火的袭扰，又在一定程度上轻减了负担，故生产
积极性有所提高。不消几年，国家经济竟有了长足的发展。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武帝本来有个好色的病疾，如今天下太平，
更助长了及时行乐的念头。于是，一道诏书下去，五千吴女人宫。这些
原孙皓宫中的女娃，个个明眸皓齿、雪肤花貌，武帝喜不自胜，只顾在
宫中游逸，渐渐荒废了朝政。这时，加上原有的殡妃，后宫美女达万人
以上。偏有一班俊臣，给武帝出了个怪诞的点子，让他乘一辆羊拉的宫
车，任凭羊停在哪里，便下车在哪里纵欲。宫女们为了争宠也施尽手段。
有那乖巧的，晓得羊爱吃带盐的竹叶，便专折了竹枝洒上盐水插在居室
门上招引羊车。别的宫女见此招儿灵验，也纷纷如法炮制，结果羊车在
这里刚停过，又到那里住脚，直弄得武帝天天如腾云驾雾一般。
皇帝淫乐无度，群臣也起而效尤，各种怪事便层出不穷了。这天，
武帝才用过午膳，他的舅舅、后将军王恺忽然进见，说是自己与散骑常
侍（皇帝顾问之一）石崇斗富不赢，求武帝助他一臂之力。武帝听“斗
富”这个词儿新鲜，便颇感兴趣地问道：“这‘富’怎么‘斗’法？”王
恺气哼哼地说道：“石崇不知怎地发了横财，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吃喝
享用处处压我一头。我家用糖水刷锅，他家以蜡烛代柴；我用赤石脂
（一种陶土）涂屋，他竟用从域外买来花椒粉和泥抹墙；我出游时设四十
里紫丝布步障（遮挡外人视线的幕布），他竟然做了五十里长的锦缎步障
……我接连败北，这才来求陛下！”听两个大臣如此挥霍无度，武帝不仅
不怪，反倒真的同情起舅舅来了。他心里虽想助他，嘴里却说道：“似
这等儿戏何必当真？”王恺急得满脸通红，把欲怒而不敢的眼睛盯住这位

，卿邹～
皇帝―自己的外甥，用一种期待的口气说道：“臣身为国舅，反被人

欺，难道陛下脸上有光吗？人说‘富贵出自帝王家’，陛下只要把宫中一

件珍奇之物借我，煞煞他的锐气，过后完璧归赵也就是了。”武帝看他这

样认真，不禁哈哈大笑，连说：“好！好！”当即吩咐两名内侍抬出一件
宝物来。

王恺细看这物件，有二尺多高，似树非树，似玉非玉，两根主干上

生着许多奇特的枝权，通身像红宝石似的闪光，他不禁愣住了。武帝告

诉他说：“这叫珊瑚树，生于海底，最不易得，这棵还是外域的贡品，
现在送给你，石崇见了就会甘拜下风了！＂

第二天，王恺郑重其事地用一只雕花木盒把珊瑚树盛了，让人抬上

直奔石府。石崇是前司徒（辅佐皇帝综理政务的大臣）石苞的儿子，从

小长得刁钻，长大后又有一段鲜为人知的经历。原来，他在平吴中立功

策四回⑧
封侯，后又任荆州刺史。这期间，他一面公开勒索百姓；一面暗中派部

下扮作江洋大盗，专拦劫过往巨商乃至域外进贡的船只，遂成暴富，于

是奢侈腐化到了极点。

两人见面之后，少不得客套一番，接着王恺便说道：“我新得一宝

物，特来请您鉴赏一番！”石崇见王恺这副扬扬自得的样子，一时摸不透

他的底细，待把盒子打开一看，心里说：原来是棵珊瑚树。他也不答话，

只微微一笑，顺手抓起把铁如意来，骤然一挥，把个珊瑚树打得粉碎。

这下王恺可真急了，他蹿上去一把抓住石崇，红着眼睛吼道：“你

嫉妒我的宝贝，你卑鄙！这是……”没等他嚷完，石崇便轻轻把他的手
拨开，冷冷地说道：“王公不必如此，我赔您就是！”说罢一摆手，侍女
们便从内室抬出许多大大小小的珊瑚树来，一下子摆满了大厅。其中仅

争卿输
两晋喜变乱

三四尺长的就有六七株之多。王恺一时眼花缭乱，伸着脖子，瞪着眼睛，

右手僵直地向前指着，一点儿动弹不得，好大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二
话没说就灰溜溜地走了。

从此，石崇声名大震，都说他的珠宝多得像砖头瓦块一样，算得京

中首富。而且，像石、王二人这般挥霍的大臣却并不在少数。太尉（全

国军政首脑之一）何曾日食万钱，他的儿子何助（ｓｈｄ。绍）则日食两

万。验马（皇帝女婿）王济宴请武帝，竟用人乳喂的猪患做菜。为了满

足自己的穷奢极欲，君臣们拼命捞钱。有违法霸田的，有催租逼债的，

有为官经商的，有贪赃受贿的。可笑的是，将军王戎家有棵好品种李子

树，拿李子卖钱又怕别人得去种子，就先钻出核来再上市。要说最奇的，

还是武帝这位开国皇帝竟然做起卖官的生意来了。

原来，这时选拔官吏实行的是从曹魏时沿袭下来的“九品中正制”。

凡要做官者，需先由各级“中正”（官名）评定出品级，再按品级任用。

各级“中正”大部为士族把持，士族子弟做官很容易。不过要到朝中来

做大官，就非皇帝“钦定”不可了。于是，一些士族便用车子装了金银

直接送进宫去，武帝则来者不拒。往往夜里收了金子，第二天便封下

官来。

有的大臣见朝中风气如此污浊，便上书进谏。这天，武帝一下子收

到了两份奏章。第一份是御史中垂（分管检察、执法的官员）傅咸所写，

建议禁止奢侈。武帝看罢，冷笑道：“如今四海升平，有点儿安乐何

妨！”但当他拿起第二份奏章，心里却不禁一震，原来这是司隶校尉（负

责纠察京师百官的官员）刘毅所写。这刘毅乃汉朝王室后裔，性情刚直。

当初武帝的亲戚羊诱（ｘｊＯ秀）犯法，他派人抓了羊诱的家人审问，把罪

招即协
证搞实了，硬让武帝罢了羊诱的官（后又悄悄恢复了）。想起这桩往事，
武帝觉得手里的奏章顿时沉重起来。细看内容，竟是建议废除“九品中
正制”。奏章列举了此种制度的诸多弊端，指出眼下是“上品无寒门，下
品无势族”，照此下去，忠直之士进身无路，是要误国的！武帝看罢，就
像听到一声警钟一般。但转而一想，废除此制，岂不既得罪了士族，又
断了自己一条重要的财路？想到此，便也对刘毅所奏不予理睬了。
说话间已是太康三年（公元２８２年）元旦，武帝又率百官到南郊祭
天。这天天气晴和，洛阳城充满了节日气氛。十里长街熙熙攘攘，人们
锦衣花帽，满面春色。家家张灯结彩，店铺里各色货物琳琅满目。武帝
一路上看了，不觉又得意起来，心里说道：“若非联治国有方，哪有这
太平盛世！偏有那爱挑剔的大臣说三道四，真是多此一举！＂
君臣回到太极殿，武帝见刘毅在一旁侍立，灵机一动，便故意问道：

第四回⑧
“刘爱卿，你以为联可比得汉室哪位皇帝？”刘毅不假思索，便说：“可
比桓、灵！”顿时，大臣们把心提到嗓子眼儿。原来，桓帝、灵帝是汉末
两个最昏庸的皇帝，汉室江山便败在他俩手里。刘毅如此作比那还了得？
不料武帝倒没怎么生气，只是笑问：“联统一六合，国泰民安，怎说
‘可比桓、灵’？”刘毅正色道：“桓、灵之时，卖官弩（ｙ０誉）爵之钱尚
归国库，而今陛下卖官，却钱人私门，这该如何说？”顿时，殿上鸦雀无
声。武帝半晌无语，最后竟哈哈一笑，自我解嘲道：“桓、灵之时，谁
敢如此说话？而如今联却有爱卿这样的净臣，如此说来，还是不能相比
吧？”众人全为刘毅捏一把汗，到这时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一伙献媚的
大巨乘机把武帝大大奉承一番，这才皆大欢喜，卷帘朝散。
又一个花红柳绿的春天悄悄来临了。但在这个春季里，大巨们却平

。那１暂
两晋熟变乱

添了一桩心事。武帝因长期沉酒于酒色，身体日趋虚弱，入春以来竟害

了一场大病。这样一来，武帝身后由谁继位的事便提到日程上来了。
按说，太子司马衷这时已二十三岁，继位本来也很自然。但他却痴

呆如初，除了寻欢作乐之外，他事一概不懂不问。一次，他到华林园游

玩，耳听蛙声一片，觉得有趣，竟问从人：“这呱呱乱叫的是官蛤蟆，
还是私蛤蟆？”众人们把肚子都笑疼了。一名近侍脑瓜机灵，凑趣道：

“凡在皇宫池塘里叫的都是官蛤蟆，在私田里叫的便是私蛤蟆。”司马衷

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嘱咐道：“应当给官蛤蟆多赏些吃的！”众人又是一
阵大笑。还有一次，宫女们在一起议论家乡闹了灾荒，许多人饿死了。

司马衷在一旁自作聪明地说道：“这些人真傻，怎么不喝肉粥？”此类笑

话传遍了京城，像这样一个地道的白痴怎能做得一国之君呢！

在宗室诸王中，倒也有一位威信颇高、年岁尚轻的人物，这便是齐

王司马故（ｙ加忧）。他是武帝的胞弟，现官居司空（三公之一，主管工
程）。此人生活比较节俭，对僚属也颇体恤，对他封国里的黎民也还算宽

厚。因此，多数大臣愿意将来由齐王继帝位。但是武帝却对这位胞弟十
分嫉妒，而且两人间还有一段旧怨。还是当初司马昭议立世子的时候，

从他本心来说是愿立二子司马故。后来贾充等人劝司马昭“不要废长立

幼”，又说司马炎“仪表非凡，非人臣之相”，司马昭这才改立了司马炎，

以致后来司马炎得以登上帝位。事到如今，武帝怎肯把帝位再传给弟

弟呢！

过了些日子，武帝的病渐渐好转，他得知大臣们很关心他的继承人
问题，便想试探一下众臣的意思。
这天，张华因事人宫，武帝顺便问道：“联近日思虑颇多，卿以为

酚鳄锰
 秘瑰徽
鬓
Ｃ口

愈撇
娜嘛 拼。袅叹 笋裁巍 绎裁巍 望象 妙塔熟
两晋各变乱

日后何人可托以重任？”张华正想为此事进谏，见武帝动问，便坦率地

说：“巨遍观陛下至亲，论贤能没有一个高于齐王的。”接着又说了齐王
不少得人心处。武帝听得逆耳，竟打断张华的话，拉下脸来，说道：

“此事干系重大，待联三思再议！”张华见武帝面带怒容，知道话不投机，
只好告退。

此事很快传到贾充、荀渤等人耳朵里，几个俊臣又恨又喜。恨的是，
张华劝武帝废太子，欲将贾南风置于何地？喜的是，张华此举触怒了武
帝，正好乘机进谗，以报昔日在平吴一事中折了他们面子的仇。几个人
密谋一番，便去串通杨骏一起面见武帝。杨骏也正为傻外孙的事深恨张
华，便和贾充等一起人宫进张华的谗言，说他参与帝王家事，一定是图
谋不轨，真是罪该万死！武帝这几天虽说厌恶张华，但到底还念他许多
功劳，于是任命张华为都督幽州诸军事兼安北将军，把他调出京都了事。
其实，想劝武帝立齐王的岂止张华一人？大臣卫灌等也早有此意。
他们见张华直谏被逐，不敢硬来，便想换个法儿让武帝纳谏。一天，武
帝在凌云台与卫灌几位大臣饮酒。君臣们有说有笑。卫灌见武帝高兴，
忽然灵机一动，装出酒醉的样子，摇摇晃晃走到武帝面前跪下，结结巴
巴地说：“臣有一言，陛下……肯垂听否？”武帝道：“直说无妨。”卫
灌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武帝催促再三，他才指着御座，说道：
“此座……可惜，可……惜！”武帝知道他要说什么，却又怕他明说，赶
紧将错就错地说道：“爱卿醉了，回去休息吧！＂

这件事之后，武帝看出要保住太子，阻力很大，非想个办法不可。
过了几天，武帝忽然把卫灌等几位大臣召来，说要考考太子。考的办法
是派内侍给太子送去一封密封的疑案，要他批复。案卷送进宫里，太子

备尹协、
横竖看不明白，这可急坏了太子妃贾南风。但转而一想，公公让人把案

卷送进宫来，不是明摆着要她做手脚吗！主意已定，当即派人到宫外找

来几个书生，请他们捉刀代笔。书生们不敢怠慢，忙引经据典，之乎者

也地写了一大篇交卷。贾南风看过还不放心，又让一个贴身内侍过目。

内侍看了，摇头道：“万岁早知太子不读典籍，这样交上去，一看便知

是假的，倒不如写点儿实在的话好。”贾南风恍然大悟，就让这内侍写了

几句白话，再让太子抄写后才派人呈送武帝。武帝看了果然微微点头，

然后第一个便交给卫灌。卫灌看上面的字迹歪七扭八，真是太子手迹；

再看批文，虽没什么文采，但也通顺，便断定不是太子所作，这才悟出

这次所谓的考太子，全是对着他来的。武帝问他有何意见，他红着脸局

促不安地说道：“太子果然进益了。”武帝又将批文让在场的所有大臣传

阅。大臣们此时也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便随声附和地恭维了一番。

第四回⑧
武帝见卫灌等缄口，心中稍安。但回到后宫细细一想，似乎又不放

心起来。于是，连夜召荀勘、冯统等人密议。荀歇道：“张华、卫灌等

人之所以生事，全由于齐王在朝。以臣之见，陛下可降旨请齐王归藩

（回自己封国），齐王一离京，朝中自然无事。退一步说，也可借此看看

大臣们的动静。”冯统也说：“眼下百官多归心于齐王，要保太子无虞，
别无他计。”

过了几天，武帝突然降诏：任命齐王为大司马、都督青州诸军事，

尽快离京赴任。诏书一下，朝中哗然。大臣们纷纷上表挽留。武帝见状
大怒，一一予以驳回，有的还贬了官职。

再说齐王，自从听说大臣们劝哥哥废去太子，就知道他不会采纳，

而且早晚还要迁怒于自己。因此，整天郁郁不乐，时隔不久，竟忧思成

。些鄂一
两晋委变乱

病。这天，突然接到命他归藩的诏书，不觉大惊。心想，事已至此，即

使遵旨，也不知哪一天降罪！想到此，便上表说自己有病在身，不便留

京，又表示愿辞去所有官职，去守太后陵墓。武帝见表生疑，遂派一名

御医以探病为名去齐王府查看虚实。这御医早经贾南风买通，回来竟说

齐王没病。武帝闻报，更怀疑齐王有诈，越发催得紧。齐王无奈，只得

抱病人朝辞行。兄弟见面后，武帝假惺惺劝勉一番，反倒告诫齐王不要

忘了手足之情。齐王又气、又恼、又怨，一腔冤情无处诉说，回家后吐

血不止，当夜便死于家中，享年仅三十六岁。

武帝逼死了齐王，朝中大臣们更加心灰意冷，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

个白痴早晚非登上帝位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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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ｉ诬习逢晏驾杨骏遭灭族
滥杀人楚王被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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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武帝为保太子竟把胞弟逼得吐血身亡，群臣见他如此无情，谁

还敢再提废立之事！武帝以为从此可高枕无忧了，便仍纵情于声色犬马

之中。时间一长，身体可就彻底垮了。在以后的几年里，他时常因病不

能临朝。到太熙元年（公元２９０年）竟一病不起，眼看就要“驾崩”了。

在此期间，原有的大臣中，山涛、刘毅、杜预等相继谢世，贾充、

荀颤等也已病死，朝中大权渐渐落人人称“三杨”的杨骏、杨眺、杨济

兄弟手中。虽然朝里还有卫灌和武帝的叔父汝南王司马亮这两位重臣，

但权势远在“三杨”之下。即使这样，杨骏还是容他俩不得，先是用诬

告的办法逼卫灌辞职，接着又让武帝封司马亮为大司马，都督豫州诸军

事，命他回封地去。只是因为武帝病重，司马亮才暂时未曾动身。

人春以来，武帝几乎天天昏睡。杨后索性让她父亲杨骏住进宫来，

一切军国大事交他一人处理。杨骏趁机提拔亲信，培植党羽，只等武帝

一死，把傻外孙扶上帝位，便要独霸朝纲了。

这天上午，武帝回光返照，慢慢苏醒了过来，见病榻前的一群人中

除杨骏外，几乎全不认得，心中不悦。喘息片刻，他让杨骏呈上近月批

勘卯７鳃
两晋各变乱

发的卷宗，见上面所批大都不合他意，马上对这位国丈起了疑心。杨骏

问有何圣谕，武帝却断断续续问道：“汝南王……离京否？”杨骏只得以

实相告：“尚未。”“传联旨，让他留京……与卿同辅朝政！”才说完，
武帝又昏睡过去了。

杨骏见武帝分明不信任自己，哪肯让这道圣旨颁出？第二天，便从

中书省把诏书连同草稿都要回来，扣住不发。

四月二十日黄昏，武帝已到弥留之际，杨骏让女儿速召中书监华庚

（ｙｉ异）、中书令何助进宫，命二人当场为武帝起草遗诏，收回成命，改
由杨骏一人辅政。此时武帝已气息奄奄，对病榻前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

直到华、何二人离去，才又最后一次苏醒过来，他见面前只有杨氏父女，

便又断断续续问道：“汝南王……来……否？”杨骏仍答：“尚未。”武

帝长叹一声，磕然长逝，共在位二十五年，享年五十五岁。

武帝一死，杨骏便加快了动作。当夜发出讣告，第二天上午就登太
极殿齐集群臣，扶白痴司马衷继皇帝位，这便是历史上的晋惠帝。群臣

朝贺已毕，惠帝传旨，改元永熙，尊杨后为皇太后，立原太子妃贾南风

为皇后，立儿子（非贾南风所生）司马适（ｙ０预）为太子。又另外降诏，
让杨骏辅政，并命汝南王司马亮归藩。这时，司马亮因怕遭人暗算不敢
入宫，正在司马门前向北大哭，忽接催他上路的诏书。一会儿，又听说

杨骏诬他谋反，马上要来拿他治罪，他吓得面如土色，赶紧一溜烟似的

逃奔许昌去了。

杨骏得知司马亮离京，如释重负。又过了一个月，待安葬了武帝，
就越加为所欲为起来。为了笼络人心，他让惠帝把全国官吏都提升一级；
凡参加武帝丧事者升二级，二千石（相当于郡守）以上者加关内侯。右

。卿啄
将军（武官名）傅抵谏道：“从古到今，没有先皇尸骨未寒就给臣子论

功行赏的！”散骑常侍何攀曾为王潜部将，也上书道：“这次为大臣晋

爵，甚至超过了开国功臣和平吴将帅，长此以往，如何善其后？”杨骏对

此一概充耳不闻。不久，他索性自封为太傅、大都督，把一切大权统统

名正言顺地拿到自己手里。从此，整天作威作福，俨然以太上皇自居。

可他哪里知道，就在这时，一场灭门之祸已经向他逼近了！

原来，司马衷即位不久，已经身为皇后的贾南风便生了杀杨骏之心。

这个又妒、又狠、又凶、又刁的女人当初嫁给一个白痴，就是为了有朝

一日攫取朝廷大权。好容易挨到太子即位，杨骏却一手遮天，全不把她

这皇后放在眼里。再加上那位比她还小两岁的皇太后，也动辄对她加以

训斥，她怎能忍下这口恶气？偏巧殿中中郎将（武官名）孟观、李肇

（２　ｈｄｏ照）二人也深恨杨骏，于是三人便勾结起来，三天两头在一块儿密

策五回⑧
谋。这天，李肇献计道：“要除杨骏、废太后，非借助皇族不可。如今

宗室诸王大都归藩，汝南王及楚王等都因遭杨氏排挤而怀恨在心，可尽

快约他们人京行‘清君侧’故事。”贾后以为好计，便让李肇即刻动身走
一遭。

李肇先到许昌找司马亮，司马亮却胆小怕事，不敢出头；后又到襄

阳找楚王司马玮（ｗ创伪）。这司马玮是惠帝同父异母弟弟，少年气盛，

性情暴庆（！　１立），经李肇一煽，立即答应进京。

转眼到了永平元年（公元２９１年）春天，楚王等人回到洛阳。这时

京城里还有个东安公司马怒（ｙｄｏ摇）也参与此事。贾后见人马大体齐
备，便伺机行事。

三月三日深夜，繁星点点，万籁俱寂。突然，急骤而混乱的马蹄声

咯乎”乍、
两晋熟变乱

打破了洛阳人们的梦境。两支杀气腾腾的军队向相府包抄过去。为首的

将领便是司马玮和司马爵。先是黄昏时分，贾后向惠帝密告杨骏谋反。

傻皇帝不辨真假便下了剿除杨骏的诏书。现在，楚王等人就以迅雷不及

掩耳之势开始行动了。

身居后宫的杨太后先听到了风声，急得五内俱焚。她先派人去相府

送信，接着又命人用黄绢写上“救太傅者重赏”，绑在箭上射出宫外。有

人拾起交给贾后，贾后便命人大喊：“太后随父谋反，有助者死罪！”宫

中人们虽不信太后谋反，但都怕贾后厉害，谁还敢多管闲事？

太后差人赶到杨府，杨骏闻报大惊，急请群臣商议。主簿（管理文

书等事务的官员）朱振道：“现在事不宜迟，太傅应立即发兵包围皇宫，

先在云龙门上放起火来，逼贾后交出祸首就地正法！”杨骏却手足无措，

慑懦道：“云龙门如此壮观，烧掉岂不可惜？……”大臣傅抵早对杨骏

不满，见他这样怯懦，便推说进宫看看情势，起身先走。边走还对同僚

们说：“诸位都是朝廷大臣，还在这里待着做什么！”经他一说，大臣们

纷纷告辞，最后，只剩杨骏一人在原处发呆。

这时，倒还有个真心要救杨骏的人，这便是左将军（武官名）刘豫。

他得知事变消息，便立即率本部人马赶奔相府援救。才到半路，正遇后

将军裴倾（ｗ白萎）。刘豫问道：“太傅现在何处？”裴倾是贾后的表弟，

自然向着贾后，便骗刘豫道：“他已到宫中认罪去了！”刘豫一听傻了

眼，战战兢兢地问道：“将军以为我该怎样？”裴倾不动声色地说道：

“以我之见，足下还是去廷尉（负责刑法的机关）自首的好。”于是刘豫

丢下人马，一个人垂头丧气地走了。

在这同时，司马爵率领的四百禁军率先打破了相府，司马玮也随后

。卿际
赶到。两人先派人放起火来，又指挥武士逢人便杀。顷刻间杀了一百多
口，只是不见杨骏。最后找到马棚里，火光中见一人在马槽下蜷作一团，
露出个屁股。众人喊他不应，便执戈乱刺。几声惨叫过后，顿时血染粪
堆。待拖出尸体一看，原来正是权倾当朝的杨太傅！
杨骏既死，楚王等人又把杨跳、杨济及杨门一党统统灭了三族，先
后杀了几千人。贾后又唆使大臣们上书告太后造反，让惠帝将太后贬为
庶人，押到金墉城（今洛阳东北，当时专用来安置被废的帝、王、后）
居住。太后有个八十岁的老母庞氏也被斩首。杨太后被废的第二年，贾
后又派人抓走了她的侍女。不久，杨太后便冻饿而死了。
曾经显赫一时的杨族眨眼间消失了。凶狠狡诈的贾后勾结宗室除掉
了政敌，却无意中为后来导致西晋灭亡的“八王之乱”拉开了序幕。
因“平乱”有功，楚王被拜为卫将军，掌管了禁军。东安公也晋爵

策五回⑧
为王，孟观、李肇及贾后的族兄贾模、从舅郭彰等都加官晋级。但这些
人中，不是赳赳武夫便是无能之辈，没一个能辅政的。贾后无奈，只得
召回汝南王司马亮，并再度起用开国元老卫灌，让他们二人主持朝政。
司马亮本是个胆小如鼠的平庸之辈，这次回朝却气概非凡。一上台，
便学着当年武帝和杨骏的样子滥加封赏。仅督将（武官）中被封侯的就
达一千多人，有人甚至连升三级。司隶校尉傅咸谏道：“似这般封赏无
度，实乃旷古少有。一些居心险恶之徒无功受禄，巴不得今后国家常生
变乱，以便从中渔利。照此下去，国家就危险了！”要说傅咸这番话，真
是一语中的！不仅切中当时的时弊，而且从今人看来，也说出了两晋时
期变乱迭起的重要原因。然而，这位司马亮却被权势冲昏了头脑，哪里
听得进去？

。尹１邹
两晋各变乱

卫灌倒是个颇有心计的人。他见掌管禁军的楚王日益骄横，唯恐日
后生事，便与司马亮商议道：“楚王虽有讨杨之功，但骄咨难驭，似不
宜委以重任。”一句话提醒了司马亮，他当即说道：“卫公所虑极是！此
人久居京师必生事端，当奏明圣上速遣其归藩，方为万全之策。”
这件事很快被楚王知道了。他本来就为没得到朝廷大权而耿耿于怀，
现在听说要挤他出京，顿时气得暴跳如雷，立即找心腹公孙宏、岐盛商
议。岐盛道：“殿下既掌管禁军，何不立即发兵，来他个先斩后奏？”公
孙宏却摇头，道：“此事不可轻举妄动。以我之见，要除此二人，还须
借重贾后。积弩将军李肇现时节深得贾后宠信，前番杀杨骏此人出力不
小。可请他代奏贾后。”楚王以为有理，便派他连夜去找李肇。
第二天，李肇果然面见贾后转述了楚王之意。贾后听罢，阴沉的黑
脸上顿时现出一丝冷森森的笑意。原来，这几天贾后也正为司马亮对她
不敬而大动肝火；至于卫灌，因为当初曾劝武帝废掉太子，更是早对他
怀恨在心。现在楚王说要除此二人，她哪有不高兴之理？于是，便连夜
密奏惠帝，说司马亮、卫灌要废掉皇上，应予革职问罪。呆皇帝不过是
贾后手里的一个玩偶，随即便发了密诏。天一亮，贾后派人将密诏交给
楚王，催他立即执行，不得有误。
楚王有恃无恐，自称已受命都督中外诸军事，马上调兵遣将。这时
司马爵已被调出京师，楚王便派李肇和公孙宏率禁军查抄司马亮的相府，
又另派清河王司马遐（ｘｉＯ霞）率禁军去捉拿卫灌。
司马亮还被蒙在鼓里。吃罢早饭，他从容地换上朝服正要上朝，忽
听外边人喊马嘶。没等他弄清怎么回事，李肇、公孙宏已带人杀人。不
由分说，便把司马亮捆了个结结实实，命人拖出相府，丢到一辆车子下

豁卿邹
面。接着，李肇等人又指挥武士捕杀司马亮家眷。时值三伏天气，大街

上热得像蒸笼一般。司马亮本来肥胖，被热气一熏，全身热汗如注，像

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守卒见他可怜，便自动为他扇凉。正在这时，李肇

等抄家完毕，率众走出相府，见此情景，只怕还有人来救司马亮，便喊
道：“杀司马亮者赏布千匹！”话犹未了，一群贪财之徒便蜂拥而上，刀

斧并下，顷刻便把这位王爷给肢解了。这天，司马亮全家几乎全部被杀，

只有他的小儿子被人藏起来逃了条活命。

再说清河王司马遐率军包围了卫府，派人在门外高喊：“万岁有旨，
卫灌出来领罪！”卫灌虽有机谋，但也是个怯儒之人，听说皇帝传他，便

要出门。一名门客急忙拦住，道：“大人无罪，何来问罪诏书？其中必

然有诈，千万不要出去！”卫灌不听，径直走出来对清河王施礼，道：
“老臣甘愿随王爷面君。万望高抬贵手，不要伤我眷属。”清河王还未开

策五回⑧
口，突然他身后蹿出一人，手起刀落，早把卫灌挥作两段。众人惊看，

却是禁军小头目荣晦。原来荣晦曾为卫灌帐下督，因过失被卫灌痛打一
顿赶出府去。如今做了禁军头目，便借机报复。清河王正要责问，荣晦

早带领禁军冲进府去大杀大抢起来。这卫灌字伯玉，乃河东安邑（今山

西夏县西北）人士，此人不但是西晋开国功臣，而且他和他的儿子卫恒

都是当时著名的书法家，卫恒还著有佃体书勤一书。这天父子同时

遇害，被杀的还有卫灌的另外两个儿子、六个孙子以及女眷等百余口。
楚王一气杀了两位辅政大臣，朝中震恐，大臣人人自危。这时，张

华已被调回京师，见楚王嗜杀成性，十分忧虑，便通过贾后一名亲信转

奏惠帝和贾后道：“楚王连杀二公，眼看朝中大权要落他手。如让其得

逞，帝、后如何得以自安？”贾后听罢，高兴得以手加额，满脸堆笑地说

，＿卯３乍认
．铂口汤
两晋毒变乱

道：“张卿所言甚合我意！”其实，贾后这次全是按照“蝗螂捕蝉，黄雀

在后”的故事动作的。她的本意就是先借楚王除去司马亮和卫灌，然后

再“卸磨杀驴”，张华所奏可谓正中下怀。不过，她也担心楚王难制，便

向张华问计。张华悄声说道：“只需如此如此……大事必成！＂

再说楚王，因几天来连连得手，越发不可一世。这天他正率部继续

杀人，忽见正北上飞来一支禁军，为首的军士高举着一面威武的验虞幅。

这骆虞蟠是一面绣着骆虞的旗帜。骆虞是古代传说中一种生性仁爱的神

兽，形状似虎却不伤人，甚至连小草都不伤一根。骆虞蟠是皇帝所独有，

仅在极特殊情况下才使用。因此，人们对它格外敬畏。持有验虞惜的官

员便被视为皇帝的真正代表。这支禁军来到跟前，楚王认出为首的是殿

中将军王宫，正要答话，王宫突然当众宣布：“楚王假传圣旨，擅杀大

臣。我奉旨特来拿他，尔等有助他者，杀无赦！＂

众人听王宫一说，顿时四散逃命。最后只剩下楚王和一名车夫。楚

王见大事不好，登上车子想跑。早有禁军冲上去，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

他拖下来捆作一团。自然，这些全是出自张华的计策。

朝廷派大臣刘颂监斩楚王。临刑前，楚王哭喊道：“本王冤枉！现

有密诏在我身上，怎说我假传圣旨？”说着，低头用嘴从衣领里面的贴身

处叼出一张青纸诏书来。刘颂见状，竟动了恻隐之心。正犹豫间，午时

三刻已到，贾后又派人来催。刘颂无奈，只得强打精神，下令问斩。只

见刽子手将鬼头刀一挥，楚王人头落地。这楚王杀人成性，到头来自己

也做了刀下之鬼。接着，他的亲信岐盛、公孙宏等也被夷三族。那个泄

愤报复的荣晦也被砍了脑袋。
楚王既诛，贾后又来个猫哭耗子，为司马亮、卫灌二人昭雪，同时

嗽妙橇彝
大封私党。但朝里还是没有一个主持朝政的人。有人建议道：“张华出

身庶族，不至于犯上，而且很有才识，威望也高，不如由他辅政。”贾后

觉得有理，又和裴颇商议，裴颇也很赞成。于是贾后便让惠帝任命张华

为侍中、中书监（相当于宰相）；又任命裴颁为侍中，让他俩共同主持
朝政。

这在当时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是，张华虽有才干，

可晋朝的动乱格局已经铸成，即使他和裴颇携起手来惨淡经营，怕也是
无济于事了。

第五回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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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三．害周处枉捐
陷太子悍后再兴
一曰州口口．曰‘．阅．．阳．．　＇　．．。月司曰．侧匕口．．目‘，户．．口自口如． 勺口．．　．　．　＇．一～

寥尸卜与君毛三笋不井菩诱 若不了一一乡李李
‘曰户．州．＂ ．‘曰．．门．曰．．

一，立二扩岑二二

张华与裴颇辅政，也真是困难重重。一个呆皇帝、一个悍皇后自不

必说，单是贾后的私党也足以掣肘了。贾后的从舅郭彰官居侍中，手握

重权，特别是贾后的侄子贾谧（ｍｉ密），任散骑常侍、后军将军，少年气

盛，红得发紫。这贾谧本姓韩，是贾后的妹妹贾午与贾府的幕宾韩寿生

的儿子。因贾充无子，临死前便将这位外孙过继为孙，韩谧这才成了贾

谧。此人颇有点儿文采，又得贾后宠信，一伙豪门巨子或知名文人趋炎

附势，争宠求进，便依附于他。其中有斗富的石崇，石崇的外甥欧阳建，

现已来到洛阳的陆抗的两个儿子陆机和陆云，另外还有善作诗赋的左思、

潘岳等人，号称“二十四友”。贾谧有这些人帮衬，更是飞扬跋息，不用

说张华，就连太子司马透，他也不放在眼里。此外的一些朝中大臣，或

者奢靡无度，或者崇尚老庄（老子、庄子），专好空谈，没有几个做实事

的股脓（ｇ６ｎｇ弓）之臣。人事如此，苍天也不作美。从元康三年（公元
２９３年）开始，连年大水；元康五年，京城里的武库着了一场大火，军械

装备被焚不说，相传连孔子穿过的鞋、汉高祖刘邦斩蟒的剑等文物也烧

尽了。尽管人祸天灾接踵而至，但张华与裴倾励精图治，巧于周旋，竟

。尹６乍．
使朝廷安定了几年，这不能不说近乎奇迹。但毕竟好景不长，到元康六

年（公元２％年），西北战乱重开，后来竟闹得不可收拾了。

这场战乱全是赵王司马伦和他的亲信孙秀一手造成的。这赵王乃是

司马爵的第九个儿子，这时正出任征西大将军，门客孙秀专给他出坏主

意，二人狼狈为奸，在当地敲诈勒索，滥杀无辜，贩卖人口，无恶不为。

于是，有个匈奴部落的首领叫郝散的便率部造起反来。不久，郝散兵败

被杀。两年后，其弟郝度元联合马兰羌、卢水胡两个部落卷土重来，为

兄报仇，杀了北地郡（今陕西耀县）太守张损，打败了冯栩郡（今陕西

大荔）太守欧阳建。赵王司马伦虽是个刮地皮的行家里手，对打仗却一

窍不通，只知道天天派人到京城告急。于是朝廷改派梁王司马彤（ｒ６ｎｇ
荣）为都督雍、秦二州诸军事，把赵王换回京师。梁王临行时，张华叮

嘱道：“殿下此去，可先杀孙秀以安民心；对造反胡人也宜采取除其首

策六回⑧
领而怀柔部众的方略，这样西北战乱自会平息。”梁王满口应承，辞京

赴任。

谁知司马彤与司马伦本是一丘之貉，他嘴上应得好，又哪把张华的

话放在心上？到任后第一件事，便是接受贿赂，放孙秀与赵王一同返京；

第二件事便是变本加厉地敲诈勒索。结果不到半年，就又激起各少数民

族更强烈的反抗，郝度元之外，又有一位叫齐万年的氏族首领被各族人

推为皇帝，带头造反，声势浩大。这时，关中地区有人口一百余万，各

少数民族就占半数以上，眼看战火要烧人内地。司马彤这才真的慌了手

脚，连连上书请求火速增援。

这天，朝廷紧急商议西北战局。王公大臣们几乎异口同声地推举安

西将军夏侯骏为统帅，率同建威将军周处增援梁王。独有中书令陈准奏

。尹７邹
两晋苏变乱

道：“梁王、安西将军都是贵戚，素与周处结怨，此去周处必遭陷害。
周处乃忠勇之士，足当大任，应以他为帅，率同积弩将军孟观前去进剿，

方能成功。否则，战乱难平，还要损失一位忠良！”陈准说完，便招来一

片反对之声。张华虽觉得陈准所言有理，但又不愿得罪多数大臣，只是
沉默不语。最后，还是按多数人的主意拍板了。

陈准为何料定周处必遭陷害？这还要从周处其人说起。周处，吴兴

阳羡（今江苏宜兴）人，是三国时东吴名将周舫的儿子。周处小时候，

父亲就死了，家中无人管束，专好结交一些喜欢舞枪弄棒、打架斗殴的

朋友。长大之后，身强力壮，武艺高强，专门横行乡里。平时与人相遇，

说话稍不投机，非打即骂，百姓见了他，都像老鼠看到猫似的。一天，
他喝得醉醇醇的朝家走，远远见几位老者在一起议论什么，边说边摇头

叹息。见他一来，老人们赶紧走散了。周处纳闷儿，快步追上一位老者，

抓住问道：“眼下年丰人和，因何叹息？”老人只是摇头不语。周处火

了，举起拳头，喝道：“你再不说，我让你尝尝老拳！”老人被逼急了，
这才说道：“现在有‘三害’横行，人们怎能安居乐业！”周处问有哪

“三害”，老人沉吟片刻，说道：“南山上有一只猛虎，长桥下有一条巨
蛟（形似鳄鱼，有鳞甲）经常伤人，这就两害……”“那第三害呢？＂

周处急切地问道。老人迟疑了半晌，最后才壮着胆子说道：“这第三

害嘛，那……那就是公子你呀！”周处听了，不禁一愣，低头沉思了一会
儿，忽然放声大笑道：“老丈不必担忧。我周处若不除此‘三害’，誓不
为人！＂

老人听了，半信半疑，而周处说到做到。他先去南山杀了猛虎，又

去水中寻那巨蛟，和巨蛟鹰战了三天三夜，他自己也遍体鳞伤，最后还

。卿邹、
 蒸鹭黔黔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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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省月侧厉刘昭划日日创脚司树凶川词引到刹目叫侧叼引引川日闷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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黝吻
漩乃 丈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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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晋苏变乱

是把蛟杀死了。他自己这一“害”又怎么除呢？从此，他决心改过自新，

礼貌待人，竟受到人们的称赞。当时，陆抗的两个儿子陆机和陆云都是

著名的文学家。周处便慕名去向他们请教，说道：“我本想自新上进，

只怕岁月磋跄，再学也来不及了！”陆云说道：“古人贵朝闻夕改，何况

您正当盛年，只患志不立，何忧名不成呢？”周处听罢，茅塞顿开，从此

发奋读书，成了文武双全的人才。他先是在东吴做官；晋灭吴后，又在

晋朝任广汉太守、散骑常侍等职。他执法如山，不避权贵，权贵们对他
又恨又怕。一次梁王司马彤犯法，其他大臣不敢吭一声。周处却如实上

奏。从此，梁王恨死了周处。这次权贵们推荐周处，就是为了借刀杀人，

让梁王置他于死地的。

且说周处来到西北，梁王假惺惺地对他奉承一番，便命他只带数千

人作为前军攻打齐万年。第二天拂晓，周处和部下还没吃饭，梁王又下

了死命令，逼他马上出击。齐万年知道周处厉害，亲自率领七万精兵将

他的几千军队团团围住。周处派人求援，梁王却坐视不救。厮杀了一天，

将士们死伤惨重。一位偏将劝周处突围。周处知道，即使突围出去也难

免一死，便长叹一声，挥剑直冲敌阵，最后死于乱军之中。这样一位忠

直的将军，由于奸俊陷害，竟死在镇压少数民族起义的战场上，岂不

可惜！

周处既死，大臣们没人敢弹劫梁王的罪恶。朝廷只是把周处追封了

一番，然后派积弩将军孟观来到西北。孟观是贾后的亲信，梁王自然不

敢得罪，索性把全部兵马交他指挥。不久，齐万年兵败被杀，郝度元也

被追进沙漠，死在那里。西北一带重新安定下来了。可这时，一场更大

的内乱又要在朝中爆发了。

食卿乍；
 说起来，这次内乱又是围绕着皇位继承人而发生的。太子司马通这
时已二十二岁，他是司马衷和宫人谢玫生的儿子，并非贾后的亲骨肉。
司马衷这唯一的儿子被立为太子之后，凶悍的贾后便费尽心机要废掉他。
这司马透小时候非常聪明、伶俐，他的祖父晋武帝喜欢得不行，逢
人便说：“这孩子像他的太祖爷（司马爵），将来一定能大兴天下。”贾
南风听了又怕又恨。不料，司马透一天天长大起来，奢侈糜烂的宫廷环
境却使他越长越不像他的“太祖爷”。他变得好吃、好玩、好色、好财，
唯独不好读书上进。贾后对此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索性变着法儿教他
学坏，以便抓住把柄好废掉他。在这方面，贾后的侄子贾谧成了她最得
力的帮手。这贾谧与司马透从小一起长大，但相比之下，贾谧更加刁钻，
他秉承姑母的旨意，天天和司马透厮混，把司马透越带越坏了。
司马通的生母本是商人的女儿。不料这司马通长大之后，也秉承了

策六回⑧
外祖父的遗风，专爱和太监、宫女们在一起开酒肉铺子，他还有一手
“绝招儿”，不管是酒是肉，他一提就知道分量多少。太子宫里种的瓜果
蔬菜，养的鸡鸭鱼兔，他都让太监拿到市上去卖高价。他还在外地购置
了许多田产，积了大批财富。太子舍人杜锡（杜预的儿子）见他越来越
不像话，便经常进行劝阻。贾谧知道后就为太子出主意，让他治治杜锡。
一天，杜锡又进宫开导太子，太子便预先在杜锡的坐垫上倒插了许多钢
针，杜锡才一落座就被扎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屁股疼痛难忍，回头一摸，
鲜血都把裤子湿透了。司马透见此情景，反倒为自己的恶作剧哈哈大笑。
像这样的事还有不少，时间一长，人们真为太子的不成器担忧，而贾后
一伙却正中下怀。
元康九年（公元２９９年）秋天，后宫出了一件怪事，入宫二十多年

今笋邹・
两晋毒变乱

从未生育的贾后，肚子忽然奇迹般地隆起来了，据说“有喜”已经数月，

眼看就要临盆了。不久，果然“生”下一个男婴，取名慰祖。皇后产了

“龙种”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快地传遍了后宫和朝廷内外。

到了这年十二月，一件更令人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太子司马道竟

然酒后写下了谋反的草书，眼看要被赐死了。

事情是这样的：这天晚上，太子突然接到一道密诏，说是惠帝患病，

命他立即入宫探视。太子赶紧冒着严寒来到父亲的寝宫。当他走到外厅
的时候，只见一个名叫陈舞的宫女手里端着一盘鲜枣和一壶美酒正在等

他。陈舞对太子说道：“万岁念天气寒冷，特赐温酒鲜枣，请太子用后

再面君不迟。”太子道：“我素来不能饮酒，免了也罢。”不料陈舞陡地

把脸一沉，说道：“太子莫非怕酒里有毒不成？”太子忙道：“岂敢！＂
“既然如此，万岁赐酒不饮，岂非不孝？”太子无奈，只得从命。酒才饮

了一半，太子又哀求道：“我实在不胜酒力，剩下的我带回东宫再饮

吧。”陈舞却只是不允。太子勉强把酒喝完后，马上就醉倒了。

不一会儿，从内室中又走出一个叫承福的宫女，来到桌前把太子推
醒，说是皇上让他抄写一份公文。太子醉眼蒙胧地问道：“是何公文？＂
承福说：“这是别人代太子起草的祝福万岁安康的祷文，需太子亲自抄

写。”由于大醉，太子哪里辨得清真假！只得照葫芦画瓢，字写得东倒西

歪不说，不长的一段文字，还丢三落四。太子写完，宫女们将他扶回东

宫，他倒头便睡，全不知自己晚上干了些什么。
第二天早上，一向很少临朝的惠帝突然早早来到殿中高坐，水肿、

呆滞的脸上似乎现出一股怒容，嘴巴鼓鼓的，倒八字眉紧竖着。群臣朝
智完毕，惠帝突然把一卷写着什么的白绢摔在地上，说道：“逆子写了

伽卿邹
反书，理当赐死！”群臣大惊。

张华伏身拾起白绢，见上面的字迹十分潦草，歪歪扭扭，大字间还

夹上一些小字，他看了半夭才辨认出上边写的是：“陛下应该自己了结；

如果不自己了结，我就进宫把您了结；贾皇后也应该自己了结……”张

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把白绢交给其他大臣传阅。等大臣们战战兢

兢地传阅完了，张华这才稍微定住神儿，但仍结结巴巴地说：“历代朝

廷常因废立太子酿成国家大乱，此等大事还请陛下再三慎重考虑……”

裴倾道：“这反书实有蹊跷，很难说不是他人伪造后嫁祸于太子的，应

先查对字迹，辨别真伪。”

时间不长，内侍取来太子平时写的十几幅字，大臣们围住对照了半

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踌躇间，突然黄门令（宫中官员）董猛呈

上一份长安公主（晋武帝的女儿）的奏章，说这事应迅速决定，臣子们

第六回⑧
不能阻拦，有不听圣命的，应定为死罪！张华听罢，鼓起勇气，说道：

“正因为是大事，才该由君臣们反复商议，别人出来说三道四怕是不合适

吧？”接着，裴颇等大臣也出班表示赞成张华的意见。惠帝一时张口结

舌，没了主意，只是不时回头看着通向后宫的珠帘，但里面也并没有什
么人走出来。

一直到日头平西，君臣们也没议出个结果来。这时，突然两名宫女

卷起珠帘，从里面走出一个全身珠光宝气、满脸横肉的矮胖妇人来，她

正是皇后贾南风。只见她来到惠帝面前，说道：“既然有人保他，姑且

免其一死，但应将其太子废掉，以防不测！”殿上一时鸦雀无声，呆皇帝

伸着耳朵听着，然后眨眨眼睛，张了张嘴，这才说道：“就依皇后所

奏！”当下，便派“二十四友”中的尚书和郁拿了废掉太子的诏书去东宫

口５３气
两晋各变乱

宣读，然后率禁军把废太子送到金墉城幽禁了起来。

堂堂的太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废掉了。此事引起了大臣们的疑心。

俗话说，“千层篱笆，没有不透风的墙”，不久，废太子一事的谜被揭开

了。原来，贾后的所谓怀孕生子完全是移花接木的诡计，那个孩子仍是

其妹贾午所生，本是贾谧的胞弟；太子醉中抄写的反书，是贾谧授意，

“二十四友”中的第一号才子潘岳草拟的；太子抄丢的字，也是潘岳仿照

太子的笔迹填上去的；后来在金殿上，董猛呈上的那份所谓长安公主的

奏章，也是由贾后授意伪造的；最后，贾后见殿上相持不下，怕拖下去

生变，这才亲自出来打了个圆场。虽然司马透暂时得以活命，但他的太

子身份到底给废掉了。真相披露之后，多数大臣愤愤不平，尤其是宗室

的诸王，眼看江山要落人贾氏之手，岂能善罢甘休？于是便有人出来策

划除掉贾后，让太子复位。

且说有两个原在东宫做太子侍卫官的人，一个叫司马雅，一个叫许

超，两人决心迎回太子。他们商量着想请一位重臣出头，来完成这件大

事。开始他们想到张华，但又觉得他过于四平八稳，肯定不愿站出来首

先发难，只得另找他人。挑来挑去，他俩选中了赵王司马伦。

这赵王当初听信孙秀，在关中一带逼反郝度元、齐万年，后来调人

京师，原想通过张华谋取高官，但张华深知其为人，硬是不肯予以重用。

于是他又按照孙秀的主意投靠了贾后，成了贾后的亲信，当上了车骑将

军、太子太傅（辅导太子的官职）。司马雅先找到赵王的亲信孙秀，请他

劝赵王出头除掉贾后。孙秀听了佯装大怒，道：“你们莫非要谋反不

成？”司马雅微微一笑，说道：“足下息怒。现在朝中都知道赵王与贾氏

亲近，还有人说赵王和您参与了废太子的密谋。贾氏如此倒行逆施，还

碑秒邹
能长远吗？一旦大臣们起事，赵王和您岂不要牵连受祸？若赵王审时度

势，带头讨逆，便是社樱的功臣，您是个聪明人，难道还要我们多说？＂

孙秀听罢，皱起眉头揣摩了一番，立即换上一副笑脸，说道：“您这一

番话，使我茅塞顿开，我一定劝说赵王为国除奸就是！”司马雅见孙秀已

经答应，便起身告辞。孙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微微冷笑起来。

策六回⑧

碑砧呱
 且说孙秀去见赵王，把司马雅的话复述了一遍。赵王反复盘算，觉
得有理，便问孙秀如何起事。孙秀一路上早盘算好了，于是奸笑两声，
压低声音说道：“以小人之见，王爷先不必着急。若让太子复位，必然
要报复废他之人。您素与贾氏接近，即使立了大功，太子也未必感激，
说不定还要寻机加害哩！”赵王一听便慌了，忙问：“那该当如何？”孙
秀附在赵王耳边嘀咕了一阵子，最后说道：“必须如此如此，方能一箭
双雕，保王爷称心如意！”赵王听罢哈哈大笑，说道：“先生神机妙算，
足抵得上诸葛武侯了！＂
再说贾谧，自从和贾后勾结废了太子，越发踌躇满志，每天与“二
十四友”一起吃喝玩乐。这天，忽报孙秀来见，心中不免纳闷儿，忙说
“有请”。孙秀施礼之后，示意让贾谧屏退左右，然后劈头便问：“大人
可知有杀身之祸吗？”贾谧大吃一凉，急问：“此话怎讲？”孙秀道：
“大人帮皇后废了太子，如果太子安然复位，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贾谧听罢，顿时面如土色，忙问孙秀近来听到些什么，孙秀便不指名地
把有人正密谋迎回太子的事对他说了，最后献计道：“眼下事不宜迟，

二卯６瓶
应尽快奏请皇后，送太子归天，方保无事！＂

贾谧不敢怠慢，急忙来找贾后。贾后也已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听了

贾谧学说孙秀的一番话，便下定了暗杀司马通的决心。

司马通这时已从金墉城被转到许昌监禁。他时刻提防有人暗害，内

侍做饭时，他都亲自监视，要暗杀此人也非轻而易举。贾后派来准备毒

杀司马通的宦官名叫孙虑。他来到许昌，发现无法下手，就改用撤换侍

者的办法，想把司马适活活饿死。不料，下人们仍偷偷送饭给他吃。孙

虑无法回去交差，只好赤膊上阵了。三月二十二日这天，孙虑将带来的

毒酒摆到司马透面前，说是皇后赐酒，命他立即喝下去。司马适知道喝
下就没命了，死也不喝。孙虑便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一手硬要往他嘴里

灌。没等酒倾倒出来，司马透早挣脱孙虑的挟持，飞身便逃。孙虑见事

Ｊ清不妙，顾不得许多，顺手抄起一柄捣药的石柞追了上去。没走出几步

策七回⑧
远，司马透后脑勺上早中了一石柞，“扑”地倒在地上。孙虑又照着他

的胸部、腰部乱捣一气，活活把他打死了。

贾后派人杀了太子，却宣布太子是自杀。在惠帝面前，她还假惺惺

挤出几滴泪来。但纸里是包不住火的。太子被杀的消息迅速传开了。传

播这一消息的不是别人，恰Ｊ洽是出主意杀太子的孙秀。先借贾后之手杀

太子，再以杀太子罪置贾后于死地，这正是孙秀为赵王所设的一箭双雕

的毒计。

这时，赵王加紧了废贾后的准备。他串联了梁王司马彤、齐王司马

同（ｉｉ６ｎｇ窘，原齐王司马枚之子）等，经过密谋策划，决定于四月三日
起事。到了这天上午，孙秀又派司马雅去找张华，劝他参与起事。但在
这样的时刻，张华却仍然犹豫不决。他自执政以来，一直得到贾后的信

昏笋７呱
两晋毒变乱

任，因此，他不愿废掉贾后；但贾后杀太子实在罪大恶极，所以他也不

想反对赵王等人的行动。司马雅再三催问，张华只是一言不发，气得司

马雅低声吼道：“我没工夫陪你愣着，刀都放在你脖子上啦，看你还能

活几天！”说罢便拂袖而去。

午夜时分，赵王、梁王、齐王率众来到司马门外，首先派人把几位

禁军将领召来。赵王拿出一纸诏书，说道：“贾后虐杀太子，十恶不赦！

我今奉旨讨逆，尔等须听我指挥，立功者赏；违抗者夷三族！”平日里这

些将领早恨透了贾后、贾谧，现在听说有诏拿他们，心里十分畅快，便

一下子都顺从了赵王。其实，这道诏书完全是孙秀伪造的。

赵王等接收了禁军，杀人宫中，如人无人之境。他们首先把惠帝劫

持到东堂，让他宣贾谧来见。贾谧听说皇帝宣他，毫无戒备，大摇大摆

前来。一进门，见势头不对，回头便向贾后寝宫飞跑。齐王立即率人追

赶上去。贾谧气喘吁吁地跑到后宫，高叫“阿后救我！阿后……”第二

声还没叫出口，一个禁军早已赶到，手起一刀，贾谧的脑袋便滚到地上

去了。

贾后这时还蒙在鼓里。她听到外面贾谧呼救，忙出来察看，正和齐

王撞了个满怀。贾后厉声喝问：“你要做甚？”齐王道：“有诏书要拿皇

后！”贾后道：“胡说！诏书全从我这里发出，你从哪里拿的诏书？”齐

王也不与她争辩，便命人将她绑了，推推操操地押到东堂上来。

贾后一到东堂就全明白了，赶紧向惠帝求救。惠帝早吓傻了，哪还

顾得上老婆？只管瞪着两眼发呆。贾后声嘶力竭地喊道：“我这做皇后

的遭人陷害，你这皇帝还保得住吗？”惠帝却只顾发抖，嘴张了两张也没

吐出半个字来。赵王向惠帝历数了贾后谋杀太子的罪状，逼着惠帝立即

今卿协
将贾后废为庶人，惠帝只好照办。于是贾南风当夜被押到金墉城监禁起
来。五天之后，赵王又派人带着将贾南风赐死的诏书，赶到金墉城，逼
着贾南风喝下了一杯金屑酒。贾南风这个恶贯满盈的女人就这样结束了
生命。贾后死后不久，她的亲党贾午等人有的被斩首，有的被用棍棒活
活打死了。
赵王顺利除掉贾后之后，对孙秀更是言听计从。接着，他又按照孙
秀的主意，把屠刀对准了张华、裴颇这两位朝廷的栋梁。赵王为什么要
杀这两个人？首先，贾后一死，赵王要攫取朝中大权，两位辅政大臣便
成了主要障碍；其次，他早恨透了张华。当初，孙秀为赵王出谋划策，
大肆搜刮勒索，结果逼反了少数民族。梁王临去关中接替赵王时，张华
就让他一到任先杀了孙秀，后来孙秀用重金买通了梁王才得以活命；再
后来，赵王回京想谋个高位，又为张华所阻，从心里早与他势不两立了；

第七回⑧
另外，张华对这次除贾后的行动一直态度暖昧，也为赵王杀他提供了
口实。
这天，赵王分别派人捉拿张华、裴倾，通事（掌管承递奏章的官员）
张林率禁军包围了相府。张华自以为走得正、行得端，便昂然而出，责
问张林道：“你受谁指使，敢来陷害忠臣？”张林冷笑道：“好一个忠
臣！我问你，太子蒙不白之冤，你身为执政大臣，为何无动于衷？”张华
坦然答道：“当时金殿上杀气腾腾，我却极力谏阻废掉太子，哪个不知
道？＂“可你谏阻不成，为何不去位力争？为何不殉难死节？大臣们起事
为国除奸，你为何袖手旁观？”张林这一连串的责问，把张华问得有口难
辩，只好束手就擒。这时候，大臣裴倾也被绑来了，两人同时被押赴
刑场。

，卿够、
两晋喜变乱

张华出身寒门，博学多才，当初力主平吴，立过大功；后因进谏武

帝另立储君遭到贬斥，在边境地区安抚少数民族，鼓励耕织，做过不少

好事；这几年又和裴倾执政，在内忧外患丛生之际，维护了朝廷的安定；

他还多次扶植、荐拔人才，著名的史学家陈寿就是在张华的支持下，才

完成了《三国劫这部重要史学著作的。裴倾是开国元老、地理学家裴

秀的儿子，虽说与贾后沾亲带故，但处心公正，与张华协力同心，多有

政绩，他还曾针对当时士族崇尚空谈的陋习，’写了《崇有论》这篇具有

朴素唯物论的著作。两人被杀之后，朝野忠直之士无不叹息。

赵王、孙秀除掉了心腹之患，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凡过去与他们有

点儿冤仇的，无不予以报复。洛阳西郊的刑场上天天淌着鲜血。一个月

之后，赵王才让惠帝下了一道大赦天下的诏书。紧接着，司马伦又重演

杨骏、司马亮的故伎，滥封滥赏，收买人心。他自封为都督中外诸军事、

相国、侍中。当初曹巫、司马炎都先后在汉末、魏末任过相国一职，后

来都篡夺了帝位。晋朝本来废除了这一职务，现在赵王又把它恢复起来，

这就暴露了他的篡位野心。孙秀成了赵王第一个大功臣，做了侍中、辅

国将军，掌握了朝中的实权。惠帝没有了皇后，孙秀便把他朋友孙旗的

一个外孙女羊献容送人宫中做了皇后。从此，孙秀更加气焰熏天、专横

跋启了。

在这场动乱中，有一位曾经显赫一时的人物突然销声匿迹了。他便

是因斗富而名冠京师、后来又成了贾谧“二十四友”之一的石崇。贾谧

被杀，石崇虽保住了活命，但把官职丢了。他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的

巨大财富还在，花天酒地的生活依然如故。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洛阳西南几十里处有一条风光旖旎（ｙＴｎＴ倚你）的金谷涧。石崇在

，尹口匆叉
这里修造了一座占地十余顷的金谷园。园中亭台楼阁、清泉茂林、奇花
珍禽应有尽有。石崇得势时，这里是名人雅士经常聚会的地方。如今门
可罗雀，但里面仍住着成百上千的美女，天天为石崇轻歌曼舞。在所有
美女中，石崇最宠爱的是一位叫绿珠的姑娘。她聘婷俊美，能歌善舞，
能诗会画，可谓色艺双绝。如今石崇赋闲，整天要绿珠陪伴，似乎有绿
珠在跟前，就能宠辱皆忘似的。
这天，突然从洛阳来了两个公人，说是奉辅国将军孙秀之命，来接
绿珠去同享富贵的。原来，当初孙秀曾跟贾谧来过金谷园，见过绿珠，
早对她垂涎三尺。如今他飞黄腾达，连石崇的小命都摸在自己手心里，
于是便公然要把绿珠据为己有了。当下石崇听公人说了来意，只气得浑
身发抖。但转念一想，孙秀也不好惹，随便应付过去也就算了。他主意
已定，把手一招，顿时出现了几十个绝色佳人，让公人任意挑选。一个

第七回⑧
公人道：“这些美女姿色俱佳，但我们是奉命来接绿珠姑娘的，请指出
哪一位是？”这样一来，石崇可就忍无可忍了，他陡地把脸一变，说道：
“绿珠是我掌上明珠，怎能付与他人！”公人道：“大人博古通今，自能
权衡利弊，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石崇却阴沉着脸只是不做声，僵持了
半晌，突然说了声“送客”，便自己先回内室去了。
孙秀讨了个没趣，岂肯善罢甘休？他寻找时机，非达到目的不可。
不久，机会果然来了。原来，有一位淮南王司马允看破了赵王要篡夺帝
位的野心，经过一番准备之后，便起兵讨伐赵王，却不幸功败垂成，反
被赵王杀了。于是，孙秀便说石崇参与了“叛乱”，是淮南王的死党，接
着便派兵到金谷园来捉拿石崇，并一定要把绿珠抢到手里。
这天，石崇正与绿珠在高高的楼台上饮酒作乐，忽听外边人喊马嘶。

。李６１哈卜
两晋苏变乱

石崇向园外看去，一支人马已把金谷园围了个水泄不通，顿时慌了手脚，
回头对绿珠说道：“我为你得罪了孙秀，眼看就要大祸临头了！”绿珠是
位外柔内刚的女性，见石崇这样说，心中不禁暗道：“自己出身寒门，
做了石崇这样一个行尸走肉的玩物，现在即使平安无事，将来年老色衰，
也要遭他遗弃，何苦再落人孙秀那无耻之徒的手里！”想到此，她蛾眉紧
遭，杏眼圆睁，对石崇说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死在您的面前！”说
罢纵身一跃，便从高楼上直坠下来，当即陨命。
孙秀没得到绿珠，更加恼羞成怒，下令查抄了石崇所有的家财，并
将石崇押赴刑场斩首。在前往刑场的路上，孙秀遇到一个老相识，此人
便是同为“二十四友”之一的大诗人潘岳。原来，孙秀小时候曾是潘岳
的书童。因有过错被潘岳毒打了一顿，逐出门去，后来才投奔了赵王司
马伦。如今孙秀掌握了生杀大权，自然不会让潘岳再活下去了。这次与
石崇、潘岳同时遇害的，还有石崇的外甥欧阳建。他是渤海南皮（今河
北南皮）人，是位能文能武的人才，同时还是一位哲学家，曾写过《言
尽意论》这一唯物主义的著作，这在当时是难能可贵的。只是由于受到
石崇的株连，才三十多岁便被夺去了生命。
赵王的野心越来越明显了。到了这年年底，他以为时机已到，便迫
不及待地要做皇帝。孙秀闻风而动，先由他出面逼着惠帝像当年曹免封
司马昭那样，加赵王九锡。接着，又叫义阳王司马威等人从惠帝手里夺
下传国玉玺，逼他把帝位“禅让”给赵王。在这同时，孙秀出动三万人
马四处巡查，配合行动。大臣们敢怒而不敢言，呆皇帝举目无亲，只好
老老实实地就范。
永康二年（公元３０１年）正月初九，司马伦登上了皇帝的宝座，下

礴朋邹・
诏改元建始，大赦天下。为了掩人耳目，司马伦尊惠帝为“太上皇”，把
金墉城改名为“永昌宫”，派人把废皇帝送到那里软禁起来。
司马伦夺取帝位之后，第一件事又是疯狂地滥封滥赏，收买人心。
在这方面，杨骏、司马亮和他相比，也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且看，他
规定凡这一年地方上推举的“贤良”、孝廉，可不经考试全部拜官；在职
的太守、县令全部封侯，他们的僚属全部晋级。至于朝中的大臣，加官
晋爵更是不在话下。皇帝左右的侍中、散骑常侍等一级高官，魏晋以来
一般只设四人，而司马伦竟设了近百人。按规定，这些人帽子上都应缀
有貂尾作装饰。可现在这种大官儿太多了，弄不到这么多貂尾，后来只
好用狗尾代替。狗尾续貂这个成语就是从这里来的。
皇帝滥赏无度，臣子们追名逐利，嗜权、嗜钱如命者比比皆是。朝
廷上下的风气比武帝在位时还不知要恶浊多少倍。面对此情此景，有位

策七回⑧
南阳（今河南南阳）才子名叫鲁褒的，专写了一篇镌劫申论》大加针眨，
文中说道：“钱字孔方（铜钱的孔是方的），（人们与它）相亲如兄，无
德反尊，无势偏热。排金门，入紫阔（ｔｄ踏），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贵
可使贱，生可使杀。无论何事，非钱不行。”金钱既有如此之神通，而要
拥有它就先得有权，有高官显位。于是，王公贵族、贪官污吏们为了争
权夺势，就像一群为夺一块肉骨头而斗红了眼的豺狼，互相撕咬着，吞
噬着，眼看就要闹得天下大乱了。

。夕韶乍、
 司马伦爬上了帝位，却无半点儿治国安邦之策，朝廷内外事无大小
悉决于孙秀，连诏书都从他手里发出，许多大事朝令夕改，如同儿戏一
般。没过多久，便弄得朝野上下怨声载道、危机四伏了。
这天，孙秀猛然间想起一件大事，赶紧人宫对司马伦说道：“臣有
一事启奏，眼下三王各握重兵雄踞外地，至今尚未臣服。如不早做安抚，
只怕国无宁日了！”孙秀这里说的是哪三王？一是成都王司马颖，乃惠帝
的同父异母弟，现统兵驻邺城；二是齐王司马同，现屯兵许昌；三是河

间王司马颧（ｖ　Ｏｎｇ永），此人乃司马鳃的祖孙，现领兵据长安。司马伦一
听就慌了手脚，急忙命孙秀代草诏书，再加封三王官爵，速施以笼络
手段。

按下京中不表，单说三王中的齐王，这个人可非同一般。当初，他
父亲司马故蒙冤而死，诸子中独有他冒死代父陈冤。武帝喜欢他的胆气，
就让他袭了父爵。在除贾后一事中，他立了大功，司马伦却只给了他个
游击将军，并把他挤出京城，所以他从心里早已愤愤不平了。后来，齐
王又见赵王竟自己夺了帝位，便更是与他势不两立。这天，齐王正为此

，夕必邹
事烦恼，忽然接到司马伦加封他为征东将军的“诏书”。他不看则已，一

看不由怒火中烧，竟把诏书撕得粉碎。然后立即会齐诸将，经过一番紧
急商议，决定速传檄众藩王，约他们共讨司马伦。

在邺城的成都王司马颖相继接到了司马伦加封他官爵的“诏书”和

齐王约他共讨司马伦的檄文，两相权衡，举棋不定。部下卢志谏道：
“赵王篡逆，人神共愤，殿下如助顺讨逆，何愁不胜！”成都王这才下了

决心，任命卢志为参军，立即发兵响应齐王。这时，和成都王一起响应

齐王的，还有常山王司马又（功义）、新野公司马欲及安西将军夏侯爽
（ｓ川示）等在各地的将领。

三王中只有河间王司马颗拥戴司马伦。他得知夏侯爽率部响应齐王，
便将其诱捕后腰斩于长安。齐王的使臣来下书，河间王又拘捕了使臣，

并派部将张方押上使臣去洛阳报功。张方率军才到华阴（今陕西华阴），

第八回⑧
河间王得知了成都王已起兵响应齐王的消息，并听说二王共有大军数十

万，不久可攻破洛阳，马上又后悔起来，立即来了个看风使舵，速派部

将李含乘快马追上张方，让他赶快释放齐王的使臣，由辅助司马伦一下
子改为讨伐司马伦。

在洛阳的司马伦和孙秀虽然对齐王、成都王发兵大感头疼，但得知
河间王站在他们一方，总算松了一口气。正得意间，忽报河间王也已倒

戈，一下子便乱了方寸，赶忙调兵遣将，派将军张乱、孙辅及孙秀的儿
子孙会等率军七万分路把关。

且说齐王率领大军渡过颖水，正与张涨军遭遇，双方立即展开了靡

战。这齐王虽说是起事的首倡者，但也并非将帅之才，竟被张乱杀得大
败。于是双方便以颖水为界，隔岸对峙起来。

口６５甄枷
嵘，
两晋毒变乱

成都王的军队行抵黄桥（今河南淇县西），也遭到孙会率领的三万禁

军的阻击。孙会趁成都王的前锋立足未稳，发起突袭，一下子俘斩万余

人。成都王出师不利，便想退兵。卢志劝道：“今我军偶然失利，敌军

必定轻视我们。如果我们退缩，士气大伤，便没有希望了。如果另选精
兵，乘敌不备，突然出击，一定能出奇制胜！”成都王采纳了卢志的建议，

组织人马夜劫敌营。孙会果然毫无戒备，结果仓促应战，自相践踏，死
伤无数。只是由于部下拼命死战，孙会才逃脱性命窜回洛阳，丢下几万
禁军全部被歼灭了。

孙会全军覆没，司马伦慌忙召集大臣们商议对策。大臣们有主张背

水一战的，有主张赶快南逃的，议论纷纷，莫衷一是。吵了一天也没议
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让孙秀和大臣们明日到中书省再议。

这时的洛阳城内，警报雪片似的飞来：一会儿说成都王已兵临城下；
一会儿说齐王大军已经渡河。文臣武将们惶惶不可终日，都悄悄打着自
己的算盘。

第二天，孙秀正和众大臣在中书省议事，忽然外边无数军士高叫

“不要走了孙秀！”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左卫将军（武官名）王舆和
尚书（掌管文书的大臣）司马催（ｃｕＴ璀）见三王势不可当，便私下密

谋，采取先下手为强的办法，想除掉司马伦和孙秀，把惠帝迎回来。两

个人率七百禁军起事，平时早就恨透了孙秀的将士和百姓们纷纷响应，
把个中书省围得铁桶一般。孙秀早吓得丧魂落魄，忙命人紧闭大门，好
拖延时间等人来救。王舆命禁军爬上高墙，往里面乱扔火把，中书省里

顿时浓烟滚滚，烈焰冲天。孙秀带上两个亲信从烟火中钻出来逃命，没
走出多远，正碰上王舆的部将赵泉。赵泉看得真切，将大刀一抡，一刀

礴６６乍从
一个，砍落了孙秀等三个人的脑袋。

接着，王舆等又率禁军到后宫逼司马伦退位。司马伦听说孙秀已死，

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再也打不起精神。只得战战兢兢地写了一道退

位诏书，其中说：“我为孙秀所误，激怒诸王，今已诛孙秀，可迎太上

皇复位。我决定老归田园，不问政事。”写完诏书，便收拾行李，携带家

眷，离开皇宫回家去了。

王舆亲自率人到金墉城迎回了惠帝。惠帝重新登殿大会百官，群臣

伏地请罪。惠帝下诏送司马伦到金墉城去，派兵看守起来。宣布改元永

宁，并分派使臣慰问齐王、成都王及河间王。

两天以后，梁王司马彤上表，请诛司马伦。惠帝依奏，派尚书袁尚

持圣旨及金屑酒去金墉城。司马伦被迫把金屑酒饮下之后，连喊数声

“孙秀误我！”用块丝帕把脸盖上，一会儿就死了。他的四个儿子也同时

劫八回⑧
被赐死。

成都王首先率军开进洛阳。他听说齐王仍被张乱所阻，便派部将前

往颖水，帮助齐王夹攻张乱，然后人见惠帝。惠帝慰劳一番不提。成都

王下令捕杀司马伦及孙秀的党羽，曾镇压齐万年起义的孟观由于站在司

马伦一边，这次也被杀，并夷了三族。当初，义阳王司马威曾在惠帝手

里抢走过玉玺，呆皇帝一直记恨在心。司马威乳名叫阿皮，惠帝便在群

臣面前恨恨地喊道：“阿皮可恨！夺我玉玺还弄得我手疼了好多天，该

杀！”只这么一句话，司马威顷刻便掉了脑袋。

再说成都王的部将石超等人率兵来到颖水，张涨这才知道司马伦已

死，便马上投降了。至此，这次祸乱才暂告结束。两个多月来，双方战

死十余万人，百姓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生产遭到破坏自不待言。不久，

韶盯、乒、
 华仁 耀漏
翰
愚心

彝缪澎

夔雾新
彝
鬓

纂
摹罄摹

咖尝鹦
芬心
衅沁夔 沪溥拼袅 留令也
齐王和河间王也相继率军进人了洛阳。

惠帝封赏功臣，授齐王司马同为大司马，加九锡；封成都王司马颖
为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加九锡；封河间王司马额为太尉。常山王
司马义原为长沙王，因他是楚王司马玮的胞弟，楚王被杀后被贬为常山
王，因这次参与讨司马伦有功，惠帝恢复他仍为长沙王。其余有功大臣
也一一予以封赏。之后，河间王回长安，其余几位藩王暂留京师。

齐王和成都王奉命联合辅政。不过齐王总以为自己功劳最大，于是
日渐骄横起来。成都王的参军卢志看在眼里，这天对成都王说道：“殿
下这次首先人都，使朝廷得安，功劳无人可比，如今却与齐王共同辅政。
俗话说‘两雄不并立’，依我之见，您不如以太妃（司马颖生母）有病为
由，且回邺城，索性让权于齐王。这样，天下人心就归于殿下您了。”成
都王听罢连连点头，便以母病为由人辞惠帝，请他只让齐王一人辅政。

策八回⑧
然后又给齐王写了一封差不多内容的信，不及面辞，便带上随从回邺城。
齐王见信后觉得蹊跷，赶紧飞马去追，一直追到洛阳东北的七里涧才算
追上。齐王再三挽留，成都王却故意两眼泪汪汪的只说母亲病重，非回
去不可。其实齐王心里也巴不得成都王走了好独揽朝政，挽留也只不过
做个样子。两个人表面上亲亲热热留恋了一番，便分道扬镜了。
成都王回邺城后，只保留了大将军的职衔，辞谢了九锡之礼，果然
得到朝野的好评。他见此法灵验，索性按照卢志的谋划更起劲儿地做起
收买人心的好事来。他一面对部下论功行赏；一面自己掏钱买了八干多
口棺材，安葬在黄桥战死的将士，并抚恤死者的家属。他还上表朝廷，
拨十五万解米粮贩济曾作为战场的地区的饥民。此外，成都王还注意收
罗名士。陆机、陆云原在司马伦手下供职，齐王要杀他们，成都王便上

，夕６９锄、
两晋毒变乱！－－－―…――…―－―…遍

表赦免了他们，并保举陆机、陆云做了官。于是，成都王名声大噪，许

多人称赞他是原齐王司马枚之后又一位难得的贤王。

与成都王相反，齐王司马同却越来越咨意妄为起来。他利用朝中专

权的地位，在朝廷的各要害部门大肆安插亲信。跟他起兵的葛鸦（扣
于）、路秀、卫毅等人都晋升为“公”。他的三个儿子都封为王。这些人

横行霸道，无人敢惹。齐王还按照皇宫的规格扩建齐王府，周围几百家

民房和官署统统被拆，．弄得怨声鼎沸。
齐王视惠帝如玩偶，一年里也不朝拜一回。朝中所有大事全在齐王

府办理。如果有的官员直接上书惠帝，他就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太安

元年（公元３０２年）五月，皇太孙司马尚死了。由于成都王是惠帝的异
母弟，名声又好，齐王生怕一旦惠帝死了，成都王登上皇位，便硬是让

惠帝把清河王司马遐的儿子司马覃（ｔｄｎ谈）立为太子。从此，齐王觉得

可以高枕无忧了，便整天沉酒于酒色之中。

且说齐王有一位主簿名唤王豹，见齐王越来越肆无忌惮，唯恐他重
蹈过去杨骏、司马亮、司马伦的覆辙，便向齐王上书，劝他翻然悔悟，

其中说道：“臣观十余年来，主宰朝纲的权臣无一善终。究其缘由，皆
因手握重权，不能自制。殿下务记前车之鉴！如今成都王、河间王等都

拥重兵注目朝廷，殿下却独专朝政，难保无虞。不如急流勇退，放权归
藩。”王豹上书后十多天不见动静，便再次上书。齐王正迷恋权柄，自然

不愿纳谏，但念他一番好意，便批复道：“两笺已阅，诚意可嘉，当深
思而后行。”

事有凑巧，这天偏偏长沙王司马义过府，见齐王案上放着王豹的上
书，看完后便怒气冲冲地对齐王说道：“这厮竟敢离间我等骨肉，何不

。李７０邹
打死了事！”齐王一听也跟着气愤起来，当即命人把王豹拿下，推到东市

乱棍打死。王豹满腔悲愤无可述说，临死时对监刑官说道：“我死之后，

请把我的头割下来悬于大司马门上，我要亲眼看着外兵来攻杀齐王！＂

这时，河间王的长史李含留在京城任栩军校尉（武官名），此人便成

了河间王在洛阳的耳目。王豹被打死之后，李含便疑神疑鬼起来。他有

两个仇人，一个叫皇甫商，一个叫赵壤，都是齐王的亲信。于是李含便

琢磨道：“人人都知道我是河间王的心腹，河间王当初扣了齐王的使臣，

他始终耿耿于怀。他如报复河间王，岂不要拿我开刀！再说，齐王连王

豹这样的部下都忍心杀，万一我的仇人进几句谗言，我岂不要粉身碎

骨！”李含越想越怕，便偷偷地跑回长安去了。

河间王见李含突然回来，便问他是何缘故。李含假说道：“我这次

回来，是受了万岁口授的密旨，要殿下联合成都王设法除掉齐王！”接

策八回⑧
着，又把他看到的齐王在京城肆虐的情形说了不少。河间王听罢信以为

真，心里虽想干掉齐王，但又怕齐王势大。李含献计道：“现在京城的

长沙王也与齐王有隙，殿下可设法让长沙王首先讨伐齐王，齐王必然要

杀他。这样您和成都王便师出有名了。何况齐王现已众叛亲离呢！”河间

王连连点头。李含见游说成功，又乘机低声说道：“一旦杀了齐王，我

们便把当今皇上废掉，让成都王即位，由您主持朝政。这样，您就可以

一展宏图了！”这一番话正搔在河间王的痒处，他听了不由哈哈大笑起

来，把李含着实夸奖了一番。然后，马上给惠帝写了一份奏章，历数齐

王擅权之罪，并建议命长沙王首先在京起事，他和成都王也发兵配合。

接着，又命李含为都督，张方为先锋，率领大军向洛阳进发。与此同时，

又写信给成都王，请他共同起兵。成都王接信后，果然积极响应。

夕７１
 齐王先是听说河间王已直接上书惠帝，接着又得知河间王与成都王

一块儿兴兵来京问罪，心里不免着慌，忙召集文武商议对策。尚书令王

戎道：“二王兵盛，势不可当。殿下可速让权归藩，使之失去借口，方

为万全之策。”武帝的堂叔司马泰的儿子、东海王司马越也赞成王戎的意

见。齐王正犹疑不定，突然有一人跳起来怒喝道：“眼下应该同心讨逆，

可有人竟逼主公引退！汉魏以来拱手交权的王侯几个有好下场的！说这

种话的人应当灭族！”王戎吃了一惊，仔细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原来

是齐王的亲信葛鸦。再看齐王，听了这话面色陡变，眼光里顿时现出了

几分杀气。王戎见大事不好，速想脱身之计，灵机一动，便说道：“老

臣腹胀，请如厕。”王戎作出老态龙钟的样子，一进厕所就跌了一跤，弄

得满身屎尿，臭不可闻。齐王和大臣们一看到他这副狼狈相，都捂住鼻

子笑起来，王戎便趁机溜掉了。

齐王最怕长沙王做了河间王的内应，便命董艾带兵去杀长沙王。不

料长沙王却捷足先登，已经人宫劫了惠帝，并派部下来攻打齐王府。双

方在路上相遇，混战起来。齐王见一时难以取胜，便让人偷出皇帝的骆

虞蟠，想用以招降长沙王的兵将。长沙王却把惠帝本人弄到皇宫城楼上，

高叫道：“万岁在此，有助齐王作乱者夷三族！”董艾见事紧急，便命令

军士放箭，想把呆皇帝吓跑。于是，一时箭如飞蝗，惠帝周围的大臣中

多有中箭而死的。平时，禁军中就有不少人对齐王不满，现在见他的部

下竟敢向皇上放箭，便确信是齐王作乱，于是一起帮助长沙王向齐王进

攻。双方混战了三天三夜，齐王大败。他的部将赵渊把他捉住献给长沙

王。长沙王把齐王押上殿去。齐王一见惠帝便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

泪地说自己冤枉。惠帝见他可怜，有心放他。长沙王赶紧派武士把齐王

龚邓邹＼
拖出去一刀结果了性命。接着，齐王的党羽董艾、葛鸦等都被夷三族。

长沙王杀人杀得性起，竟陆续杀了两千多人。齐王的两个儿子也被夺去
王号，押到金墉城里监禁起来。

惠帝登殿，下诏大赦，改元太安，封长沙王为太尉、都督中外诸军

事。成都王得知齐王已死，便将兵马撤回邺城去了。河间王原想先让齐
王杀了长沙王，却不料反让长沙王轻而易举地得了朝廷大权，到头来自

己还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他越想越懊恼，越想越恨，本想命李含、

张方进攻洛阳，忽报西川巴氏李特率领的流民义军已在进攻成都，并即
将危及长安。河间王闻报大惊，速传令退军，在朝廷争权夺势的事也顾
不上了。

第八回⑧

。夕怨际
 上回说到流民及其首领李特，那么，何谓流民？李特又是何许人也？

这里需要交代一番。

原来，晋立国不久，由于政治腐败，贪官横行，贵族自相残杀，兵

祸连年不断，加之天灾频仍，致使生灵涂炭，大批百姓背井离乡，流落

江湖。单说秦、雍二州（今甘、陕一带），自齐万年起义被镇压之后，暴

政愈烈，加上天灾，当地各族人民无法生活，便成群结队流向益、梁二

州（今陕南、四川及云贵一带），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被称为“流民”。

在大批流民中，一些大姓人家成了核心，其中尤以李特兄弟威望最高。

李特祖籍巴西宕渠（今四川达县、大竹间），为巴氏族人，其祖父李

虎原为部落首领，当年归顺曹操，被迁徙到略阳郡（今甘肃天水）。李特

共有兄弟五人，除老大李辅仍在略阳外，其余的李特、李嚷、李摩

（幻ｄｎｇ详）、李流皆在流民中。李氏兄弟武艺高强，又好扶危救难，便成

了众望所归的人物。他们到了益州，益州刺史赵嵌（灯ｎ欣）也是巴西

人，还算是同乡，相互间便来往起来。

赵嵌是条野心勃勃的地头蛇。他见王公贵族在朝中争夺权势，互相

淤钟邹
吞噬（ｓｈｌ是），便决心在益州做个土皇帝。他看李氏兄弟强悍，便有意
收留他们做帮手。偏巧这时朝廷降了一道旨意，宣赵嵌去朝里做官，并
派成都内史耿滕来接替他。此时贾后已经被杀，赵嵌是贾后的亲戚，他
生怕人朝之后小命难保，便抗旨不遵，并借助李家兄弟杀了耿滕，自称
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

李氏兄弟中李摩最有才干，赵嵌让他在流民中组建了一支万余人的
军队，委任他为威寇将军，并派李特、李流等领兵把住北面的关口。赵
嵌虽然想利用李氏兄弟，但见李摩文韬武略齐备，生怕将来被他取而代
之，便暗地里盘算把李摩除掉，而李摩却毫无察觉。这天，李库入见赵
嵌，劝他反了朝廷自己称帝。这本来正是赵嵌自己的打算，他却陡地把
脸一变，喝令武士将李摩绑了，竟以“谋反罪”把李摩斩首。然后，又
派人安抚李特等，想让他们继续为自己卖命。李特得知弟弟被杀，这才

策九回⑧
看清了赵嵌的本来面目，一怒之下，便率领流民进攻成都，赵嵌大败，
仓皇出逃，不久，为部下所杀。不过，这时李特还对朝廷抱有幻想，便
派人将赵嵌的首级送往洛阳请功，希望朝廷能让他取代赵嵌。
但是，朝廷很快又派来了新的刺史，这便是原为梁州刺史的罗尚，
罗尚和赵嵌本是一丘之貉，他见李特等英勇，又为自己的升迁铺平了道
路，也想把李氏兄弟笼络住为己所用，于是上表朝廷以平赵嵌之功拜李
特为宣威将军，李流为奋威将军。罗尚部下的广汉太守辛冉却打算抢占
平乱之功，对李特等十分嫉恨，想伺机把他们除掉。他还设法阻止其他
流民首领得到封赏。于是，流民们深恨辛冉。
晋廷最怕流民“作乱”，早就下诏让全国所有流民还乡。这时，朝廷
又派人来益州，催逼流民回到原籍去。时值青黄不接的春季，流民没有

，夕７５邹
两晋苏变乱

吃的，没有路费，不能上路。李特兄弟便出重金贿赂罗尚和钦差，请求
宽限回去的日期。罗尚等接受了钱财，答应宽限半年。辛冉表面上同意，
暗中却派人不断对流民敲诈勒索，甚至让部下扮作盗匪，打劫流民的
财物。

流民的境况越来越悲惨了，不少人断了生计。于是，李特兄弟便在
绵竹一带设了流民大营，专门收留衣食无着的人。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有
几万人前来投奔。

转眼间半年的期限到了，但秋庄稼还没收割，李特只得再写信给罗
尚和辛冉，请求等秋收后再起程。罗、辛二人密谋策划，一个唱红脸，
一个唱白脸，罗尚假惺惺表示同情，暗中却调兵遣将；辛冉则公开张贴
告示，说李特“聚众抗旨，图谋不轨”，并出重金悬赏李特兄弟的人头。
至此，罗尚、辛冉的险恶用心已暴露无余。于是，李特便把流民大营全
部武装起来，传令做好起义的准备。

这天，探马来报，罗尚、辛冉派了曾元、张显、田佐三员将官率三
万人马来袭大营。李特微微冷笑，心里说：你们来吧，管叫你有来无回！
接着，他把李嚷、李流和长子李荡召来，吩咐他们如此如此，几个人分
头行动去了。这时，曾元等率官兵已临近绵竹。张显见此处山路崎岖，
路两旁林草茂密，恐有埋伏，便劝曾元暂停前进。曾元哈哈一笑道：
“区区流民，不过一群草寇罢了，纵有埋伏，有何可怕？！”一语未了，只
听号炮连天，义军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流民们平日・｝良透了官兵，此时
无不以一当十，他们或策马露刃，或执戟挥剑，个个争先以速制敌。官
兵乱作一团，胡滚乱撞，大喊大叫。战斗进行了不到一天，曾元全军覆
没。曾元、张显、田佐都死于乱军之中。这时，取得大胜的义军公推李

。誉７６彭
特为镇北大将军。李特便率义军乘胜攻打广汉，来杀辛冉。辛冉得知曾
元等全军覆没，早已闻风丧胆，义军一到便狼狈逃窜了。李特占领了广
汉，接着就挥军向成都进发。他效法当年汉高祖刘邦的约法三章，一路
秋毫无犯，深得百姓拥戴。
且说益州刺史罗尚得知义军来攻成都，一下子慌了手脚，一面在城
外布防，一面派人火速向河间王司马颗告急。这时司马颗正要派兵进攻
洛阳的长沙王司马又，接到罗尚急报之后，赶紧回师长安，并派兵增援
成都。
李特这时已兵近成都，得知官兵从长安来增援，便派李荡和幼子李
雄前去抵挡。这些官兵平时骄奢惯了，怎是义军的对手？不消几天，李
荡兄弟便传来捷报，官军全部被歼。李特好不高兴！他自号大将军、益
州牧，都督益、梁二州诸军事。

策九回⑧
转眼已是太安二年（公元３０３年）正月，义军与罗尚决战在即。在
这之前，李特连败罗尚。朝廷派来的广汉太守张征乘李特南下之机，复
夺广汉。李特又亲率大军，杀了张征。义军连战皆捷，斗志愈加旺盛，
便一鼓作气，突破了罗尚的防线，守卫成都少城（外城）的蜀郡太守徐
俭开关投降，义军开进了少城。罗尚只得率残余人马龟缩在成都太城
（内城）里。成都附近结坞自保的一些土豪见罗尚大势已去，也纷纷倒
戈。于是，李特以为大局已定，准备自立为王，首先改元建初，不再延
用晋朝年号。
俗话说，骄兵必败。义军进入成都少城后，李特骄傲起来。这一骄
傲，竟使义军濒临覆没的境地。事情是这样的：罗尚退居内城死守，义
军一时未能破城，时间一久，军粮便接济不上。于是李特想出一个主意，

貂叮乍
两晋馨变乱

让义军分散到当地各坞堡里去就食，顺便休整一番。李流劝道：“这些

坞堡主新近归顺，岂能依靠？我军分散就食，如果他们与官军串通，对

我各个击破，如何是好？”李特的二儿子李雄也劝父亲道：“我军分散就
食倒未尝不可，但需把这些大户的子弟传来做人质，方可无虞。”李特对

这些话听不进去，怒斥道：“如今大局已定，何必疑神疑鬼？何况我正

要安抚民心，如依你们所言，岂不坏了大局！”李流、李雄见阻谏无用，

只好作罢。

义军分散就食不久，突然传来消息，朝廷派荆州刺史宗岱、建平太

守孙阜率三万水军来救罗尚。李特听了仍不以为意，只派李荡、李雄分

兵前去抵挡。岂知这样一来，义军兵力更加分散了。罗尚得知援兵已到，

并且探明了义军的虚实，便派人联络各坞主一起动手。这些大大小小的
地头蛇本是义军的死对头，不得已才表面归顺了的，遇有风吹草动，便

又现出本来面目。于是互相约定，单等二月十日里应外合，置义军于

死地。

这天拂晓，李特还没有起身，忽听外边人喊马嘶，急忙披衣出帐，

但见四面八方杀来无数官军，他赶紧提刀上马，指挥部下拼杀。李特一
把大刀上下翻飞，杀死上百名官兵，但毕竟寡不敌众。可惜这位义军首
领，最后竟死于敌军的刀箭之下。

当下义军大败，李流、李嚷收集残部，一下子退到当初义军的策源

地赤祖（今四川绵竹东）。李荡、李雄得知父亲败死，也赶紧将人马撤回
赤祖，叔侄相见，抱头大哭。此时义军还剩两万余人，为了统率全军，

李流便自号大将军、益州牧，将义军分为两个大营，李流、李嚷守东营，
李荡、李雄守北营，各自整顿军马，准备迎击追来的官兵。

，擎７８协
 罗尚得手，果然不让义军获得喘息之机，当即派部将何冲、常深进
兵赤祖。常深兵先到，挥军进攻李流的东营，李荡兄弟闻讯赶到东营援
救叔父。不料后到的何冲却乘虚打人了北营。原义军将领符成、魄伯见
官兵势大，竟投敌做了内应。何冲正在得意，突然斜刺里杀出一支义军，
为首的是一员威武的女将，手中一把大刀十分厉害，杀得何冲只有招架
之功，全无还手之力。正在这时，叛将魄伯赶来，趁女将不备，一刀破
伤了女将的左眼，顿时鲜血直流，但女将全然不顾，仍然拼命厮杀。原
来这员女将乃是李特的夫人罗氏。正危急间，李流、李荡杀败了常深，
来救北营。这李荡一支丈八蛇矛，有万夫不当之勇，只杀得官兵哭爹喊
娘，抱头鼠窜。李荡满腔仇恨，紧追不舍，正纵马飞驰，突然对面投来
一支飞矛，李荡未及提防，竟被刺中，当即落马而死。义军抢回李荡尸
首，李流抱尸大哭。正悲痛间，忽报敌将孙阜率水军杀到，李流大惊，

第九回⑧
自度不敌，便唉声叹气起来。李流的妹夫李含在旁说道：“我军屡战失
利，不如求和。”李流默默点头。在场的李雄极力反对，李流却只是不
听，当下便派人带上自己的儿子李世和李含的儿子李胡作为人质，前往
孙阜军前请降。
李胡的哥哥李离任梓撞太守，听说舅父李流决定请降，立即赶来劝
阻，李流仍然不听。李离便暗中找到李雄，说道：“如今投降只是死路

一条，你我何不率众出击，或者还有一线希望！”李雄叹道：“我一再苦
谏，叔父只是不听，奈何？”李离道：“事情如此紧迫，顾不得许多了，
待你我得胜而归，舅父自然无话可说！”李雄觉得有理，立即召集本部人
马。这李雄生得仪表堂堂，十分魁伟，而且文韬武略俱备。当下他登上
高坡，拔剑在手，声泪俱下地说道：“眼下我父兄皆亡，誓不独生！我

。夕７９甸
两晋各变乱

定要与狗官军决一死战，杀了孙阜，挽救危亡，不知众位意下如何？”部

下齐呼：“愿从少将军效死！”一时群情激Ｊ喷，声震山谷。李雄将剑一

挥，率领全军向孙阜的驻地杀去。

孙阜虽然气势汹汹，其实也是个草包，怎挡得住李雄这支哀兵？才

一交手，孙军便被冲得七零八落，孙阜丢下人马只顾逃命去了。这时宗

岱正在德阳养病，得知孙阜兵败，又气又怕，不久也死了。至此，官军

对义军的攻势均告瓦解。

李流见侄子打了胜仗，自魄不如，便将全军交给李雄指挥。后来这

支义军打破了成都，赶走了罗尚，统一了益州。永安元年（公元３０４

年），李雄称成都王，之后又称帝，国号大成，成为五胡十六国中的一

国。此处不一一赘述。

按下李雄不表。且说益州流民起义的第二年，荆州江夏郡又有一支

义军揭竿而起，这支义军的首领名叫张昌。

原来，李特在益州大败官兵，把朝廷吓坏了，于是，在太安二年二

月九日（按天干地支算这天为壬午）发出一道《壬午诏书》，命令从荆州

一带征兵，前往益州镇压李特义军。这次被征的兵称作壬午兵。他们不

愿离乡背并到益州去送命，当地的官吏便严加威逼，声称抗命不去者一

律杀头，只搞得百姓怨气冲天。

张昌是义阳（今河南新野）蛮族人。这一带属新野王司马欲管辖。

司马欲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土皇帝，对少数民族的压榨更为厉害。张

昌原为县吏，见故乡父老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便愤而弃官，拉起一支几

干人的蛮族义军，驻扎在江夏郡（今湖北陆安）的石岩山上，反对司马

欲的暴政。这一带当年丰收，不少外地流民赶来讨饭，还有一批被逼得

～卯口飞彝
，翻户助
走投无路的壬午兵听说张昌拉起了义军造反，便纷纷前来投奔。义军一

下子发展到几万人，不久便旗开得胜，攻下了江夏郡。

为了扩大义军，张昌想出一个名堂，放言道：“如今天下大乱，圣

人就要出世了。”圣人是谁？原来就是一位同样做过县吏的书生，名叫丘

沈。张昌将此人改名刘尼，诈称他是汉朝皇帝的后裔，要领兵推翻晋朝，
恢复汉室。张昌立刘尼为皇帝，自己做了相国，下了大赦的诏书，定年

号为“神凤”。这一招儿果然见效，不长时间内，又有大批流民和“壬午

兵”来参加起义。张昌派义军将领进攻官兵，一路势如破竹。不久，荆、
豫二州的大部郡县先后被义军占领。于是张昌便挥军向襄阳进发，来找
新野王司马欲算账。

司马散早吓得心惊胆战，连夜向朝廷告急求救。这时在朝执政的是

长沙王司马义，他听说新野王和成都王过从甚密，唯恐多派援兵反倒加

第九回⑧
强了新野王的实力，日后和成都王携起手来作乱，便决定不从朝中派出

援兵，只下诏给河间王司马颗，让他派雍州刺史刘沈率一万兵增援新野
王。刘沈原为朝廷侍中，当初奉命带兵去益州镇压李特起义，途经长安

时被河间王留下做了雍州刺史。河间王一心保存自己的实力，接到诏书

后当然无动于衷。刘沈见河间王不肯发兵，打算率本部军去增援襄阳，
也被河间王追了回去。

说话间张昌义军已兵临襄阳城下，新野王还看不到援兵的影子，只

好硬着头皮带兵出战。只见义军漫山遍野呼啸而来，司马欲顿时吓得丧
魂落魄。平时司马欲不仅鱼肉百姓，而且对部下也十分冷酷，谁愿给他

卖命？双方还没接战，司马欲的人马早就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义
军将司马欲围住，你一刀，我一斧，顷刻之间便把这个恶贯满盈的藩王

，笋协
两晋喜变乱

剁成了一堆肉泥。义军拿下襄阳，张昌派部将石冰率领一支精兵东进，
先攻破豫章（今江西南昌），又沿江而下，打下扬州。临淮（今江苏肝
胎）人封云起兵响应石冰，攻占了徐州大部郡县。于是，义军势力范围
遍布荆、江、扬、豫、徐五州，声威传遍了大半个中国。
直到这时，朝廷才真的慌了手脚，赶紧任命监幽州诸军事的刘弘为
镇南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派他速往荆州镇压张昌义军。刘弘乃相城
（今安徽滩溪）人，曾为羊枯参军，才略过人，治军极严。他到任后，首
先废除了新野王司马欲的暴政，从而深得民心。而张昌的军队这时却纪
律松弛，战斗力下降。刘弘又起用出身寒门的庐江得阳（今江西省九江）
人陶侃为大都护（军官名），带兵攻下了义军占领的襄阳。张昌几次反攻
都没有得手。陶侃乘胜进击，杀义军数万人。陶侃还用攻心战术瓦解义
军，张昌的部属开始溃散。

不久，豫州刺史刘乔攻下江夏，杀死了刘尼。张昌率领义军的残部
退到下隽（今湖南岳阳东）的深山里，后来竟被部下所杀。占领江州、
扬州的石冰、封云所部，在张昌兵败后依然坚持斗争，后来也为江南大
族周纪（ｑＴ起）、贺循、甘卓、陈敏等所败，先后遇难。一场轰轰烈烈的
流民起义终于被血腥镇压下去了。

但就在这时，洛阳城里几个藩王之间狗咬狗的争斗却又重新激烈
起来。

奋卿乍
 旧旧旧旧阻『
当张昌起义失败的时候，洛阳城里可又乱了套了。在洛阳的长沙王

把持朝政，日渐骄奢；在长安的河间王因忌恨长沙王而不服朝命；至于

在邺城的成都王，虽说是长沙王的胞弟，却觉得自己兵多将广，总想取

代乃兄。这样，一场战祸眼看又不可避免了。

说来祸乱的起因还是在司马颗的爱将李含身上。李含的仇家皇甫商

原来得宠于齐王，齐王死后，又改换门庭，投奔长沙王当上了左卫将军；

皇甫商的哥哥皇甫重任秦州刺史，秦州属河间王辖区。李含处心积虑想

除此二人，便向司马颗献计道：“皇甫兄弟现为长沙王爪牙，必与我为

敌，不如上表朝廷，调皇甫重去朝中为官，趁他路过长安时杀掉，以绝

后患！”河间王果然如言上表，朝廷也采纳了。偏巧皇甫重事先探知了李

含的诡计，于是一面上表予以揭穿，一面起本部人马讨伐李含。长沙王

因大权在握，不愿再动刀兵，便出面调停，先下诏给皇甫重命他罢兵，

后又封李含为河南尹，李含喜得美缺，马上赴任。临行之时，河间王授

意李含，让他到洛阳后暗中联络侍中冯荪、中书令卞粹，找机会把长沙

王干掉，李含欣然从命。这条毒计偏偏又被皇甫商看破，报与长沙王。

伽鳄弩－
两晋喜变乱

李含一到任，长沙王就把他和冯荪、卞粹一块抓起来杀了。这下子可捅

了马蜂窝。

河间王正在长安坐等好消息，忽报李含被杀，气得跳了起来。他立

即写信联络成都王共讨长沙王。成都王接到信正中下怀，便要起兵。卢

志在一旁劝道：“过去殿下不矜大功，让权归藩，朝野交口称誉。现在

辅政的人有过错，您只要不带人马，人朝整顿，长沙王也不会反抗的。”

参军邵续也劝成都王念兄弟手足之情，三思而后行。但成都王此时已目

空一切，哪里还听得进去？于是当即与河间王联名上表，弹劫长沙王勾

结右仆射羊玄之（羊皇后之父）、左卫将军皇甫商共擅朝政，滥杀忠良，

请惠帝速杀羊玄之、皇甫商，并遣长沙王归藩。

谁知二王上表之后，惠帝不但没有准奏，反而任命长沙王为太尉，

都督中外诸军事，并决定御驾亲征河间王司马颗。河间王和成都王当然

知道这全是长沙王的主意。于是河间王便命张方为都督，率精兵七万，

出函谷关向洛阳进军。成都王也出兵屯于朝歌（今河南淇县），被任命为

前锋都督，统率成都王这支大军的，乃是原东吴名将陆抗之子、大文豪
陆机。

且说长沙王拥着惠帝出了洛阳西门，来到十三里桥将大军屯住，命

皇甫商率一万精兵出击张方。两军在宜阳（今河南宜阳）遭遇，皇甫商

却不是张方对手，结果大败而回。惠帝听说打了败仗，早吓得浑身发抖，

长沙王只好传令撤回洛阳。成都王知道长沙王失利，便命令陆机进兵，
将洛阳城包围起来。

这支军队虽说来势汹汹，其实内部却四分五裂，危机重重。陆机只

是个舞文弄墨的文人，毫无带兵经验；磨下的战将牵秀、王粹之流，嫉

令缈矫・
妒陆机高升，全不听从指挥。说话间已到十月，成都王急令攻城。长沙
王便派绕将王瑚开关出击。王瑚率七千铁骑突然像旋风般杀出城来，每
匹马上都绑着几杆铁戟，直冲敌军，势不可当。陆机的先锋马咸还从没
见过如此阵势，未及拼杀便被冲来的铁骑撞下马来，死于非命。牵秀、
王粹见事情不妙，率领部下先逃。偏将孟超却不自量力，与王瑚厮杀，
不到一个回合，便被王瑚刀劈马下。陆机统不住军队，只好随大队败退。
败军逃到七里涧，纷纷跳涧逃命，一时落水者淹死无数，涧水竟拥塞不
流。

这场厮杀，陆机摩下有十六员部将战死。别人死了还不打紧，唯独
前面提到的孟超，却是个有根底的人物。他的哥哥孟玖乃是成都王最宠
信的宦官。在这之前，孟玖曾请求成都王提拔他父亲做邯郸令，被陆机
所阻，因此早对陆机恨之人骨；如今见陆机兵败，自己的弟弟也战死了，

策＋回⑧
便马上向成都王进谗道：“殿下的军队如此善战，却为敌所败，全因陆
机背叛殿下，暗中与长沙王勾结所致。”成都王听了将信将疑。正在这
时，牵秀、王粹等败回。这两个人与孟玖早有勾结，又怕成都王追究自
己临阵脱逃之罪，便与孟玖一唱一和，把战败的罪责一股脑儿推到陆机
身上。成都王顿时大怒，命牵秀捕杀陆机。参军王彰谏道：“此次兵败
固然出人意料，但说陆机通敌恐不确实。以臣之见，陆机原为吴人，而

部将皆出自北方，多有不服，从而致败。还请殿下赦了陆机，免得落个
害贤之名。”成都王正在火头上，如何听得进去？便挥挥手，让牵秀带人
去了。

这时，陆机正对自己丧师辱命抱恨不已，却万没想到救过他一命的
成都王竟会杀他。待牵秀率人来到大营，陆机脱下戎装，换了一身文人

。娜紧・
两晋喜变乱

便服，束手就擒，想到成都王面前去辩解一番。谁知牵秀却把他直接押

到刑场上去了。临刑时，年仅四十二岁的陆机回忆起自己幼时，随父在

号称“鹤巢”的华亭（今上海淞江县西）度过的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不禁泪流满面，仰天长叹道：“华亭鹤唉，可再闻否？＂

陆机被杀后，他的弟弟陆云也被株连处死。这两个人都是著名的文
学家。陆机著有《晋ｉ曲四卷、《要览》及其他文集五十卷，还写了大

量诗篇，而最著名的还是他的《文赋》，是我国文学批评史上的重要文

献。陆云与乃兄齐名，也写了大量著作。可惜这两位不可多得的才子，
竟做了野心家们争权夺利的殉葬品。

且说长沙王司马义击败陆机，便掉头收拾已到城下的张方，并请惠
帝亲自督战。当下两军对阵，张方部下的将士见对面阵上分明是皇上的

黄罗伞盖，不由得胆怯起来。司马义的军队才打了胜仗，士气正盛，一

声令下，便呼啸着冲向敌阵。结果，张方军大败，死伤五千多人，退到
十三里桥。这天夜里，部将纷纷劝张方撤军，张方却说道：“胜败乃兵

家常事，我要出其不意，反败为胜！”于是命全军又悄悄前进了五里，并
连夜构筑营垒。司马义胜了一场，大意起来。第二天早晨，探马来报：

“张方去而复返。”司马义不禁一惊，忙传令再次进兵。一夜之间，情况
大变。张方军凭工事固守，司马义挥军攻了几次都没有攻动。眼看到了

正午，司马又的军队倦怠起来，张方突然开营出击，司马义军大败，只
得保护着惠帝又跑回洛阳。

长沙王大败而归，而成都王这时却趁机亲率大军卷土重来。长沙王
闻报，急召文臣武将商议对策。可到了这时，群臣却面面相觑，一言不

发。一群人愣了半天，才有一个人出来献计道：“以臣之见，殿下宜遣

。卿弩
使出城见成都王，动之以手足之情，晓之以社樱之理，劝他与殿下携手

同伐河间王。”长沙王一看，说话的原来是中书令王衍，心中盘算道，这

样做虽然希望甚微，但事到如今，也只好试一试。于是，马上写了书信，

派王衍和大臣石陋出城去见成都王。

二人奉命来到城上，各坐进一只箩筐，让军士用绳子系下城去，直

奔成都王大营。但他俩去得迅速，回来得也快。原来成都王已经铁了心

要扳倒长沙王，哪还有妥协的余地！没容王衍把话说完便下令将两人乱

棒打出。回城之后，二人如此这般哭诉了一番，长沙王一面摇头叹息，

一面忙传令守城将士加强戒备。

在这些日子里，二王几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皇命只限于洛阳一城。

城内粮食奇缺，一石米竟值万钱，大臣们都饿肚子，百姓甚至把孩子互

相交换了杀死吃掉。膘骑将军的主簿祖巡见情况危急，向长沙王献计道：

第十回⑧
“雍州刺史刘沈忠勇刚毅，若降诏命他从后面袭击河间王，河间王必召回

张方，这样成都王也就无能为力了。”司马义听罢点头称赞，立刻照计

而行。

且说雍州刺史刘沈接到诏书，果然发兵攻打长安。河间王自度非刘

沈对手，速派快马急令张方回军。张方却仅分出一军回援长安，自己仍

屯兵洛阳城下。尽管如此，来自西线的压力还是减了许多。于是，长沙

王乘机出兵攻打成都王，杀伤成都王六七万人。眼看成都王就要支持不

住的时候，洛阳城里却又出了大变故。

原来，惠帝的堂弟东海王司马越早被联军的进攻吓坏了，渐渐产生

了杀长沙王的念头，经过和左卫将军朱默密谋，这天他们趁长沙王不备，

一下子将他捉了起来。东海王将长沙王带到惠帝跟前，逼着惠帝罢了他

叙卯７酗
两晋毒变乱

的官职，囚禁到金墉城去。然后下令打开城门，与联军议和。成都王与

张方骤然间得此消息，都乐得手舞足蹈起来。

不过，联军进城时的样子却使人们非常失望。成都王的部下多是蓬

头垢面，缺衣少甲，像是一支败军；而张方的军队一人城就大肆抢掠。

原来跟着东海王捉长沙王的一些将士见此情景后悔极了，于是暗中策划

再把长沙王放出来，把成都王和张方的军队重新赶出洛阳。这下可把东

海王司马越吓坏了，他赶紧召自己的心腹潘滔商议道：“眼下人心浮动，

后果难以预料。我想先杀了司马又免去后患，你以为如何？”潘滔连连摆

手，道：“不可！不可！杀司马又必定会落个恶名，何不把这事让给别

人？”说罢又附在东海王耳边嘀咕了一阵子，司马越心领神会，放手让潘

滔便宜行事。

潘滔按照东海王授意，径直找到张方，如此这般地游说一番。这张

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何况他屡败于长沙王，早就怀恨在心，于是

当即答应由他动手。接着，便派人把长沙王从金墉城押到自己的大营来。

张方命刽子手扒掉司马又的衣服，把他绑到石柱上，周围放上熊熊的炭

火。司马又被烤得鬼哭狼嚎般惨叫，一股焦臭味令人窒息，张方却哈哈

大笑，只管在一旁饮酒取乐。不到一个时辰，司马又便被烤焦烧蝴，化

作一堆黑炭了。

就在这时，成都王也命部将石超率兵五万，把住洛阳十二座城门。

然后，把曾与他为仇的守卫金殿、后宫的将官统统杀死，然后换上了自

己的亲信。他又自封为巫相，封东海王司马越为尚书令，表奏卢志为中

书监，但仍在丛相府办事。按说，此时的成都王已经遂心如意了，不料

却仍有一件事困扰着他，这就是他的母亲程太妃偏偏不愿住在洛阳。成

＿口８８气仁 鲡
镬勤户汗
都王无奈，只得命石超留驻京城，自己仍回到邺城去。于是，一个皇帝，
一个辅政的丛相，两人相隔六七百里，朝廷有事，都要到邺城去请成都

王决断，实在滑稽得可以。
张方在京城抢掠一番，此时也匆匆撤回长安。原来，这时雍州刺史
刘沈对京城里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攻长安攻得越发紧了，河间王像
热锅上的蚂蚁，只得下死命令让张方返回。张方在洛阳抢了官、私奴脾

一万多人。在回去的路上，军粮接济不上，便让军士杀了奴脾掺着马肉
一起吃，此情此景，真是惨不忍睹！张方回到长安，与司马额夹攻刘沈，
刘沈大败，被生擒后腰斩于长安东市。
河间王杀了刘沈，除了心腹之患。为了取悦于成都王，便上表惠帝，
称成都王司马颖有大功，提议立他为储君，做皇太弟，废掉原太子司马
覃，仍让他做清河王。又说这时已病死的羊玄之有死罪，其女不该再做

第＋回⑧
皇后，应把羊献容废为庶人，囚禁到金墉城去。呆皇帝虽很不情愿，却
无主张，也无权力，只得一一照办。
且说在邺城的成都王做了皇太弟，以为所有政敌已除，可以高枕无
忧了。于是，大筑宫室，后宫的殡妃，出门的仪仗全与皇帝一般，只等
惠帝一死，便要登基坐殿了。
可此时在洛阳城里，却有一个人见此情景妒火中烧，眼睛都红了。
这人便是东海王司马越。他心中想道：“你成都王有什么了不起，还不
是坐享其成！我司马越干什么非做你的帮衬？”偏巧，原长沙王的一伙部
将也深恨成都王。东海王便与他们串通，派人把羊献容从金墉城接回来，
让惠帝仍恢复她为皇后，把清河王司马覃仍恢复为太子，将成都王的皇
太弟名号废掉。东海王先派人去杀成都王留在洛阳的部将石超，石超听

命卿邹
两晋各变乱

到风声，连夜跑到邺城去了。接着，东海王发兵十余万，拉上朝中一位
名叫秘绍的大臣，拥着惠帝前去邺城讨伐成都王司马颖。
这位秘绍官拜侍中，说来倒也是个有来历的人物。他的父亲就是著
名的“竹林七贤”之一的秘康。那么，“竹林七贤”是怎么回事，秘康
又是怎样一个人呢？
原来，所谓“竹林七贤”，乃是魏晋间因不满于司马氏篡权野心而聚
集在一起的七位著名文人，他们是憔（ｑｉｄｏ乔）郡锉（ｚｈｌ至，今安徽宿
州）人秘康、陈留尉氏（今河南尉氏）人阮籍、河内（今河南武险）怀
人山涛、河内怀人向秀、阮籍的侄子阮咸、沛国（今江苏沛县）人刘伶、
琅邪（ｌ　ｄｎｇｙｄ郎牙）临沂（今山东临沂）人王戎。秘康后来移居山阳
（今河南焦作市东南），这一带竹林连绵，风光旖旎，七位名士常在竹林
中聚会，因此人称“竹林七贤”。
“七贤”中最博学多才的要数稽康。他是一位杰出的诗人、散文家、
思想家、音乐家、画家、书法家。他写的《与山巨源绝交书》《与吕长
惮绝交书》都是古来的散文名篇，他的四言诗也写得极好，其中有一首
恤愤动是他后来在狱中写的绝笔诗，是我国诗歌史上四言诗的最后一
篇佳作。除了秘康之外，阮籍在文学上的成就也很高。他的五言诗写得
最好，主要作品是八十二首恤怀嘟，散文也有名篇传世。他们两位是
我国文学史上所谓“正始文学”（“正始”是魏主曹芳的年号）的主要
代表。
由于对当时黑暗政治的强烈不满，这批名士大都脾气古怪，在这方
面也以秘、阮二人最为典型。秘康经常不理须发，衣衫槛褛，身上长满
了虱子，尤其嗜好打铁。阮籍则嗜酒如命，又会用“青眼”、“白眼”看

、卿紧
 落止

卿万｝、
、淤Ｃ燕嗽擅
，冬店

涟
。饥众 矛冷献

空蜕
心Ｃ
两晋毒变乱

人，对他所尊崇的人，就以“青眼”（黑眼珠）相看；而对他鄙视的俗
人，则以白眼相对。不过要论性情的刚烈和率直，秘康又比阮籍高出一

筹。正因为这一点，才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司马昭为实现他的篡位野心，要拉拢一批名士，于是对“竹林七贤”

实行了分化瓦解的策略。他首先拉的是同他有些亲戚关系的山涛（字巨
源），让他出来为官。山涛和秘康交情很深，便推荐秘康也出来做官。此

事使秘康大为恼火，便写了前面提到的那篇著名的（（５山巨源绝交褂，

文中以自我解嘲的口气鞭挞了司马昭集团的虚伪和卑鄙，从此，司马昭

深恨秘康。后来，秘康又得罪了权贵之一，当时任司隶校尉的钟会，他

的处境变得更加险恶了。最后，裕康因为给他的朋友吕安仗义执言，竟

被加上“低毁孝道”的罪名关人大牢。钟会又向司马昭进谗，说他参与
“谋反”，司马昭便决定来个杀一做百，将秘康处死。消息一传开，几千

名太学生联名上书，请求赦免秘康。这却更坚定了司马昭杀裕康的决心。
于是，年仅四十岁的秒康便被押到洛阳建春门外东石桥南面的马市上斩

首。临刑前，秘康神色坦然，他见午时三刻未到，便让人取来他的琴演

奏了一首古曲犷陵瓷净。奏毕，他叹息道：“这是一位高士传授给我

的。他再三嘱我不要另传他人，可惜此曲要在世上失传了！”当时在场的

人们无不下泪。这事发生在魏景元三年（公元２６２年）。

和秘康相比，阮籍对司马集团的抵制就要隐晦得多。他经常喝得酩

配大醉，以逃避对他的迫害，有时不得已，为了保命也做点儿逢场作戏

的事。后来。他甚至被迫起草了拥戴司马昭的《劝进书》。这件事使他的
良心受到了严厉的责备。就在秘康被杀的同一年，他也郁愤而死，终年
５３岁。

。卿邹权
 栋、阮二人死后，“竹林七贤”便自行解体，其他的人都陆续顺从

了司马集团。其中山涛、王戎甚至做了晋朝的大臣。

后来，秘康的儿子秘绍长大成人，也颇有名气。山涛出于对老友的

怀念，便保举他出来做了大官。在政治态度上，秘绍和他的父亲反其道

而行之，竟成了晋朝的一位忠臣。成都王进城后，曾把秘绍的侍中给罢

了。东海王又复了他的官职。裕绍临行时，有朋友说道：“这次出征吉

凶未卜，你有快马没有？”裕绍把脸一沉，说道：“臣子护卫万岁，不避

刀斧，要快马做甚！”说罢便与东海王起程北进。

再说成都王司马颖，得知京中事变，又听到十万大军来攻邺城，不

免心慌，急召群臣商议。东安王司马爵说道：“天子亲征，我们做臣子

的应穿上素服出迎请罪。”折冲将军乔智明也劝成都王出迎圣驾。司马颖

闻听大怒：“胡说！主上这次是为小人所逼，才勉强北来。难道你们让

第＋回⑧
我出去送死不成？”他斥退司马爵和乔智明二人，一面派人速去长安请河

间王派兵增援，一面命石超率五万人马南下迎战。

东海王司马越一路耀武扬威，临近邺城时，又听说城里人心惶惶，

便更忘乎所以了。这天正行间，忽然对面杀来一支精兵，为首的，正是

成都王靡下的大将石超。东海王的人马远道而来，本已疲惫不堪，又没

有作战的准备，怎禁得石超这支精兵的冲杀？不到一个时辰，便七零八

落，四散而逃。东海王见势不妙，扔下惠帝不管，径直跑回自己的封地

东海（今徐州）去了。这时，战场上喊杀阵阵，箭如飞蝗，惠帝的面颊

上早中了三箭，疼得直叫唤。护驾的群臣先后各自逃命，最后只剩下一

位裕绍。他见事情紧急，索性跳下马来，蹬上御车保护惠帝。石超杀气

腾腾地冲到御车跟前，命军士拖下稽绍来杀掉。惠帝一把抓住秘绍，高

豁卿匀
两晋妻变乱

叫道：“他是忠臣，杀不得！”石超吼道：“皇太弟有令，只不犯陛下一

人！”说着，一刀便砍掉了稽绍的脑袋，鲜血溅了惠帝一身。惠帝吓得顿

时昏死过去，一个跟头栽下车来，随身携带的玉玺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厮杀已毕，石超这才跳下马来，把僵卧在乱草丛中的惠帝唤醒，问

道：“陛下还疼痛否？”惠帝两眼含泪，抚着面颊，哼哼道：“疼倒

不打紧……我的肚子可早饿得挺不住啦！”石超让士兵找来几只秋桃让他

吃下去，这才稳住神儿。

成都王得知石超获胜并劫得惠帝，喜不自禁。便派卢志先出城迎驾，

然后自己率群僚在城门口迎接。弟兄俩在此时此地相见也真不是滋味。

成都王见惠帝这副狼狈相，也假惺惺地挤出几滴泪来。君臣人城之后，

惠帝下诏大赦，改元建武，暂时在邺城住下。过了些日子，惠帝的另一

位异母弟豫章王司马炽和大臣王戎来到邺城探望惠帝。参见已毕，见惠

帝仍然穿着满是血污的龙袍，便请他脱下来洗干净。惠帝把嘴一咧又落

泪道：“这上面是忠臣秘侍中的血，我何必要洗呢！”群臣也跟着叹息了

一番。成都王让惠帝召东海王来邺城，诏书到了东海，但司马越哪里

敢来？

在这之前，河间王接到成都王的告急文书，立派张方率军驰援。张

方未到邺城，便听说东海王反遭兵败，于是率军回头折人洛阳。留守洛

阳的太子司马覃听说这个魔王到了，吓得三魂丢了两魄，忙下令打开城

门，亲自迎接，见面后竟跪下向张方行礼。张方大模大样地闯进洛阳。

马上宣布废掉羊皇后和太子。仗着人多势大，张方竟在洛阳说一不二

起来。

孤卯幸龟黔
门吸户公
 成都王司马颖见一个呆皇帝意外地落在自己手里，好不开心！他决

心效法当年的曹操，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于是便硬把惠帝留在邺

城。谁知好景不长，从北方突然杀来一支强悍的大军，把他的美梦一下

子敲碎了。

率领这支大军的头面人物，乃是开国元老王沈之子，现为安北将军、

坐镇幽州的王浚。当初三王起兵共讨司马伦时，成都王曾传檄王浚，让

他发兵相助。然而王浚却按兵未动，于是成都王便有杀王浚之心。后来，

成都王派一个叫和演的亲信出任幽州刺史，临行时密令他去后设法把王

浚除掉。和演到任后，秘密串联当地的乌桓首领审登，二人定计约王浚

游览蓟城以南七里的清泉水，以便把王浚诱出城外杀死。不料天公不作

美，约定的那夭竟下起雨来，坏了和演的好事。审登格外迷信，以为是

天助王浚，便将和演找他密谋之事向王浚告发，并与王浚合兵攻杀了和

演。成都王杀王浚不成，反折了一员部将，赔了许多人马，愤Ｊ质不已。

如今挟持了皇帝，便以惠帝名义召王浚来邺城，好把他收拾掉。王浚看

破了成都王的用意，索性拉起本部人马来与成都王见个高低。在这之前，

，卿邹
 两晋喜变乱

王浚已通过把女儿嫁给鲜卑族首领的手段，取得了鲜卑族人的支持。这

次，鲜卑和乌桓的首领都派兵前来助战。此外，东海王司马越的从弟、
并州刺史司马腾也起兵响应。于是，王浚纠集了十余万人马直逼邺城，
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成都王闻报大惊，速派大将王斌、石超等出城迎敌。派将之后，成

都王突然想起上次东海王来攻邺城，东安王司马爵曾劝他出城请罪，只

怕现在大敌当前，司马爵做了王浚的内应。便不问青红皂白，派人把司
马爵杀了。司马慈的侄子琅邪王司马睿见势不好，仓皇逃出邺城，跑到

自己的封地去了。就是这个司马睿，十三年后成了东晋的第一个皇帝，
此是后话，暂不细表。

由于战局紧急，成都王心急火燎。这天，他又召集文武商议军机，

老臣王戎建议道：“眼下敌军势盛，不如奉圣上暂回洛阳。”成都王觉得

有理，正要点头，忽有一人出班，朗声说道：“臣有一计，可与殿下分

忧！”成都王细看，说话的原来是匈奴人刘渊，现为冠军将军，忙问有何

良策。刘渊道：“渊曾奉诏为匈奴五部都督，臣请殿下许我回去搬取五

部兵马同赴国难。”司马颖道：“卿回去真能搬来救兵吗？即使能来，怕
也未必敌得鲜卑、乌桓吧？”刘渊道：“五部受我朝大恩，岂有不来之

理？只要五部兵到，鲜卑、乌桓何足道哉！”成都王听罢心里高兴，当即

拜刘渊为参垂相军事，命他速去速回。

刘渊回匈奴部落暂且不提，且说王斌、石超出战，果然不是北军对
手。不消几日，王斌战死，石超率残兵败回。中书监卢志劝成都王速奉

惠帝返都，成都王等刘渊救兵不及，只得传令第二天出发去洛阳。这时，
酗娜瓣 邺城还有军士一万五千人，大家收拾行囊，整忙了一夜。不料第二天直

卯６
到中午，还不见有出发令下达。众人生疑，打听了半天，才知道由于成

都王的母亲不愿离邺，致使全军不能动身。人们正议论纷纷，突然传来

敌军就要破城的警报，于是万余军士顷刻溃散，自顾逃命去了。成都王

无可奈何，只得立即集合帐下几十骑人马，请惠帝上了一辆牛车，仓皇

出南门向洛阳疾走。不要说金银珠宝，连口干粮都没有带上。跑了半日，

众人饿得发慌，又没钱买吃的，幸好一名宦官从包袱里取出三千文的私

蓄来，由惠帝出面借了，才给一群人买了一顿粗茶淡饭。第二天来到一

处市镇，一位老者听说万岁驾到，献上一只蒸鸡，惠帝狼吞虎咽，片刻

就啃了个精光。吃完之后又觉得无物可赏，便传令免了老者一年的赋税。

一路狼狈之状不必赘述，直到过了黄河，来到邝山脚下，见张方前来接

驾，众人才长出了一口气，犹如见到救星一般。一些跑散了的文武大臣

瓢ｌ｝
这时也从后面陆续赶到，君臣一行便随着张方回了洛阳。

第＋一回⑧
却说王浚，伙同鲜卑、乌桓的军队打破城池之后，将邺城洗劫一空，

派军追成都王不及，便传令北还。大队行至易水，军粮发生紧缺。王浚

得知鲜卑骑兵从邺城抢了八千妇女，这些女子披头散发、呼天抢地，哭

得死去活来，而且每天要吃不少军粮，便传令道：“有私挟妇女者，杀

无赦！”于是，抢掠妇女的骑兵便在夜里将这八千妇女统统捆绑起来，用

破布将嘴塞住，全部推人易水活活淹死，惨状自不待言。这时已是十一

月天气，北风萧萧，易水呜咽，似乎在控诉这一惨绝人寰的暴行！

惠帝君臣一行跑回洛阳，惊魂方定。“皇太弟”司马颖这时已变成

了光杆司令，体面、威风扫地已尽，因此朝中之事系决于张方。分别都

督豫、徐二州诸军事的范阳王司马掳（ｘｉ加肖）和东平王司马林（ｍｄｏ
茂）又上书惠帝，说成都王弄得万岁颠沛流离．应予治罪。惠帝虽然沿

二钾７％
两晋各变乱

有照办，但成都王自己也觉得心虚。这样，张方的气焰更加嚣张起来。

当惠帝滞留邺城时，张方及其部众早在洛阳城里劫掠足了。他们大
都是关中人，无心久留洛阳，要求张方拉上惠帝迁都长安，张方自然听

从。不过，他觉得自己做了大臣，也不可造次，明说迁都怕惠帝君臣不
依，便想出一个主意：假意请惠帝出拜宗庙，等他一出宫，劫上他就走。
但惠帝偏偏躲在宫里死也不出来。又等了几天，张方迫不及待，便心生
一计，悄悄唤来两个心腹，命他们如此这般，二人领命而去。这天夜里，
突然有一股盗匪杀进宫里，放起火来。惠帝吓得瘫在地上，大臣及侍卫
们逃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卢志一人护驾。正走投无路，忽见火光中一员
大将率众赶到，杀散了盗匪，并指挥救火。惠帝一看，却是张方。张方
来到惠帝面前问安已毕，说道：“京城盗匪颇众，陛下在宫中甚不安全，
请暂到臣营中居住，臣誓死护驾！”卢志见他如此说，便劝惠帝依从。其
实，那些盗匪全是张方的心腹所扮，卢志哪里知道？

在张方营里挨了一夜，卢志才得知张方的真意，连忙奏于惠帝。惠
帝一听要劫他去长安，一下子号陶大哭起来。不一会儿，张方来见惠帝，
逼他立即出发。惠帝哪敢说半个“不”字？只是含泪说道：“联宫中尚
有大批宫女及珠宝，还请将军为联带上再行。”张方闻听，正中下怀，随
即便命部下人宫劫掠。于是，魏晋以来宫中的积蓄顷刻便被抢劫一空。
不少将士抢占宫娥彩女做妻妾，一时间皇宫里哭声震天，惨不忍闻。洗
劫已毕，张方还要烧毁宫殿，卢志劝道：“当年董卓迁都烧了宫室，至
今遭人唾骂，将军断不可出此下策！”张方这才作罢。然后，张又放纵部
下在洛阳城里像蓖头发似的洗劫了三天，这才催逼惠帝、成都王及百官
上路，只留下少数大臣留守。

。卿甸、
 惠帝及成都王等人被挟持着匆匆上路，像俘虏似的，一路凄苦不必

细说，好容易到了濡上（今西安市东），河间王司马颗闻报前来接驾，然

后同入长安。河间王把自己的王府腾出来权作皇宫。

河间王和成都王本是一对亲密伙伴，而今成都王像只被拔光了毛的

草鸡，河间王便不再把他放在眼里。不到一个月，河间王逼惠帝废掉了
成都王原有的“皇太弟”身份，罢掉了他所有的官职，只保留一个“成

都王”的王号。由于河间王是惠帝的远亲，做储君还不够格，便上表惠

帝让他的另一位异母弟豫章王司马炽做了皇太弟。考虑到在封地的东海
王司马越还颇具实力，河间王便让惠帝封东海王为太傅，宣他来长安与

自己共同辅政，并将东海王的两个亲弟弟高密王司马略和东中郎将司马

模也加封了官职。东海王接到诏书，明白河间王有意拉拢自己，却并不
买账，立即上书拒绝赴长安。河间王见东海王不肯奉召，正乐得独自把

第＋一回⑧
持朝政。

这时，由于兵祸连年，洛阳、邺城几经洗劫，几乎变成了空城。中

原、关中一带的生产遭到极大破坏，黎民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朝廷

官员也多有离散。河间王初辅朝政想做个姿态，让惠帝下诏令百官各还

本位，并将皇室费用削减三分之二，百姓的户调田租减去三分之一。殊

不知皇命此时只限于关中一带，各地大大小小的“土皇帝”哪里肯听？

话分两头。且说奉命离开邺城回匈奴五部搬兵的刘渊，如猛虎归山，

日夜兼程，很快便回到左国城（今山西离石），五部贵族见刘渊回来，个
个喜不自胜。这是何故？原来，这位刘渊并非等闲人物，此处还需将此

人的来历交代一番。
刘渊字元海，乃是古代匈奴族首领冒顿（ｍ６　ｄｏ墨毒）的后裔。因

。夕卯邹卜
哈严筋，
两晋苏变乱

当初汉高祖刘邦曾与冒顿约为兄弟，冒顿的后代也被汉帝赐姓为刘。汉

末，曹操统一北方，分匈奴为左、右、南、北、中五部，其中以左部最

大，部帅姓刘名豹，刘渊便是刘豹的儿子。晋朝开国，匈奴臣服，刘渊
便被派到洛阳做人质。

刘渊生得仪表堂堂，天资聪颖，能骑善射，曾读四书五经，颇通典
籍，文武全才。每与人谈到西汉开国功臣，他便讥笑“随（和）陆（贾）

无武，绛（周勃）灌（婴）无文”。但他本人在洛阳却备受歧视，甚至险
些被杀。刘豹死后，晋武帝放刘渊回去继承父位，做了左部帅。杨骏执

政时又曾封刘渊为五部大都督。不料后来匈奴郝散、郝度元反晋，刘渊

被罢了官。直到元康九年，成都王司马颖才又起用刘渊为监五部军事，
并召他到邺城听用。这时，晋室自相残杀。匈奴贵族想趁机占据地盘。

刘渊的叔父刘宣几次捎信给刘渊，让他设法回来，他却一直未能脱身。

这次趁王浚来攻邺城，刘渊才借口搬兵终于回到了匈奴五部。刘宣等人

立即拥他做了匈奴大单于，不消一二十日，竟聚集了五六万人马。

刘渊不忘成都王的知遇之恩，派部将刘宏等率军五千驰援邺城，但

等他们赶到时，邺城已破，只得作罢。刘宏享报刘渊，说成都王已奉惠

帝回洛阳投奔张方。刘渊叹道：“当初我曾劝司马颖坚守邺城，万不可

依附于人，他竟然不听，看来此人也不过是个奴才！＂

刘渊实力日强，渴望干一番事业，便派部将刘景、刘延年率军攻打
鲜卑以扩充地盘。刘宣得此消息，慌忙人见刘渊，谏道：“鲜卑、乌桓
和我们都被汉人称为‘胡人’，我们要恢复祖业，鲜卑等可做我们的帮

手，断不可一起兵就去讨伐朋友！”刘渊以为有理，哈哈一笑，道：“不
伐鲜卑当然可以，但仅仅恢复祖业器量也小了些。大丈夫在世，应效法

。子００彭－
汉高祖刘邦、魏武帝曹操打天下。现在中原一片混乱，如出兵伐晋，还

不像摧枯拉朽一般！只是怕晋朝百姓一时难服，还需待机而动。”众将

拜服。

从此，刘渊大肆招兵买马，不久便扩充到十多万人。汉族中一些出

身于中下层的读书人也纷纷前来投奔。这时，传来益州李雄称帝的消息。

刘宣等人便竭力劝进，拥护刘渊称帝。刘渊从容笑道：“当年汉帝与我

先祖和亲，约为兄弟，说起来我们还是汉帝的外甥。如今汉朝早亡，中

原地区尚人心思汉，我们继承汉业有何不可？再说，当年汉高祖也是先

称汉王，然后得天下。我既蒙诸位拥戴，那就先权且称为汉王吧！＂

于是，刘渊在左国城筑坛祭天，宣布国号为汉，改晋永安元年为汉

元熙元年，立妻呼延氏为王后，立长子刘和为世子，封儿子刘聪为鹿蠢

王，拜刘宣为丛相，其他文武也一一予以封赏。刘渊称汉不久，便亲率

幼＋一回⑧
大军进攻并州（今山西太原一带）的东赢公司马腾。司马腾曾加入王浚

联军进攻邺城，当时何等耀武扬威！如今却遇上了“克星”。匈奴人马久

已养精蓄锐，势不可当。司马腾连吃败仗，眼瞅着刘渊占领了屯留（今

山西屯留南）、长子（今山西长子西南）、介休（今山西介休县西南）诸

郡。司马腾难以立足，便胁迫并州两万余户百姓跑到太行山以东去了。

从此，刘渊的汉军横行于北方。

按下刘渊不表，且说不肯去长安的东海王司马越，一心在封地发展

势力，伺机讨伐河间王及张方，夺取朝中大权。不久，他探知各路藩镇

都深恨张方，便传檄四方共同聚义西进长安，诸镇纷纷响应。东平王司

马林把自己的兵权交给东海王，移任充州。接着，坐镇许昌的范阳王司

马唬、坐镇幽州的王浚都来信表示拥护东海王起事。东海王的弟弟司马

。孑口１邹＿
两晋喜变乱

略和司马模更不必说。诸镇共推东海王为盟主，计划一起出兵西取长安，
把惠帝迎回故都。
正当东海王即将发兵之际，突然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成都王过去
有位部将名叫公师藩，这时突然在郁（ｓｈｏ舒）县（今山东平原）起兵，
打着拥护成都王的旗号，率众去攻打邺城。在公师藩的军队中，有一支
几百人的漂悍骑兵，他们来自茬平（今山东茬平）的官家牧场。为首的
是牧帅汲桑和揭（ｊｉ白洁）族人石勒。
单说这位石勒，原名葡（比ｉ倍），上党武乡（今山西榆社）人。他
生得隆准深目，浓眉虫Ｌ髯，十分威武，善于骑射又胆识过人。石勒本是
揭族的一个小头目，曾在洛阳雁门等地做行贩、佣工。有一年，并州大
灾，并州刺史司马腾又派部下到处抓揭族人卖往山东为奴。翱离家出走，
路过介休时被当地人郭敬收留。不久，风声日紧，勾怕在这里住下去连
累了主人，便告别郭敬走了，没过几天又被官军抓住，戴上沉重的木枷，
押到茬平卖给了一家富户。主人见勾相貌不凡，便不让他做苦工。勾擅
相马，因此与附近牧场的首领汲桑结识，两人意气相投，结为兄弟。后
来，勾又在被卖做奴隶的年轻人中串联了十几条好汉，专与官府作对，
杀富济贫，人称“十八骑”。公师藩起兵，汲桑便约葡带领他的弟兄们一
起从军，并将他改名为石勒。
公师藩在前往邺城的路上攻城略地，这天来到阳平郡（今河北大
名）。郡守李志开关迎敌，石勒一马当先，与李志战在一处。二人大战五
十余回合不分胜负。石勒灵机一动，拨马便走，李志紧追不舍。石勒回
头看得真切，弯弓一箭射中李志咽喉，顿时落马而死。公师藩占了阳平，
又攻下汲郡（今河南汲县），然后大军直逼邺城。

叙孑０２努
 这时镇守邺城的乃是东海王司马越的弟弟司马模。他见大军杀来，

连夜派人四处求救。公师藩指挥大军攻城，将士们个个奋勇争先。这天

眼看就要打破城池，突然背后尘土大起，原来是广平郡（今河北广平）

太守丁绍和充州刺史苟烯率援军来救邺城。司马模见援军已到，也壮起

胆子，派一支人马从城里杀出。公师藩军腹背受敌，苦战一日，终于大

败。石勒虽然晓勇，怎奈寡不敌众，只得跟着败退，公师藩收拾残部仍

回邮县去了。司马模一面迎接丁绍、苟烯入城，一面派人向东海王处
报捷。

第＋一回⑧

娜肥邹
 东海王司马越得知邺城方面已击败公师藩，心中大喜，速传令整顿

军马准备起兵。他命琅邪王司马睿留守下邱（今江苏唯宁西北），负责接

济军需。司马睿请求司马越将其参军王导留下相助，司马越欣然答应。

王导字茂弘，乃开国元老王览的孙子，自幼好学，广有韬略。从此，他

便成了琅邪王的谋主。

永兴二年（公元３０５年）八月，诸镇联军分两路西进。一路是东海

王亲率的三万骑步兵从徐州出发西进萧县；一路由范阳王统领，从许昌

进驻荣阳，一时军威大振。

俗话说“好事多磨”。联军西进才开始，谁也没料到内部先动起刀兵

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东海王起兵时曾以盟主的身份任命范阳王为豫州刺

史，任命将军刘蕃为淮北护军，任命刘蕃的儿子刘混、刘舆分别为豫州

司马和颖州太守，调原豫州刺史刘乔改任冀州刺史。但刘乔却不买账，

不但拒不受命，反而以讨伐刘馄兄弟的名义发兵攻打范阳王。这刘馄兄

弟素有才名，但过去在洛阳时，曾依附于权贵贾谧，名列“二十四友”；

礴砷邹
后又曾和篡位的赵王司马伦攀亲。贾谧、司马伦相继垮台之后，他们又
投到范阳王的靡下。这次，刘乔正是抓住他们的这些辫子，一面上书惠
帝说他们“逼迫范阳王作乱”应予征讨，一面从陈县（今河南淮阳）发
兵来攻许昌。东海王闻报大怒，立即移兵灵璧（今安徽灵璧），与范阳王
共击刘乔。刘乔便分兵两路，派长子刘佑掉头向东，迎战东海王。
按下东线不表，且说在长安的河间王得知东海王起兵，十分惶恐，
费尽心机才想出两条对策，一是重新起用成都王坐镇东大将军、卢志为
魏郡太守，东去招抚公师藩人马，阻挡东海王西进；二是让惠帝下诏，
命东海王等各自罢兵。其实，连河间王自己也知道这两个办法无济于事。
正在这时，忽接刘乔请求讨伐刘馄兄弟的上表，简直像天上掉下个金娃
娃一般。马上让惠帝降诏，命刘乔自管进兵，然后派猛将张方率兵十万
一起讨伐刘混兄弟，又命镇南大将军刘弘出兵助战，约定几路大军会猎

第＋二回⑧
许昌。

诏书下达后，不独刘乔神气十足，就连曾参与会盟的东平王司马林

也倒戈攻起东海王来。只有镇南大将军刘弘（ｈ６ｎｇ洪）见兵祸再起，百
姓又遭涂炭，心中焦虑，决心出面调停。他先分别写信给东海王及刘乔，
请各自罢兵；又上表朝廷；请求制止战乱。
虽说刘弘一片好心，但河间王却置之不理；刘乔有河间王撑腰，更
是不肯罢兵。刘弘见调停无效，便改变了中立态度。他觉得张方如此残
暴，天下共恨，打下去河间王必败，便写信给东海王，愿助他一臂之力。
在这书信来往的当儿，东线已打得一塌糊涂。开始，范阳王见刘乔
陈兵城下，速派刘混外出搬取救兵；过了一段，他见刘乔不能破城，又
听说东海王已率兵来援，便松懈下来。刘乔趁此机会，在一天夜里突然

；　Ｏ５嘎莽
两晋各变乱

派兵登上城去，杀散守卒，打开城门，率大军拥进许昌。范阳王正做好

梦，忽报城门失守，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上马出城北逃。刘蕃的
动作迟了一步，便被刘乔生擒了。等刘馄搬救兵回来，早已城破多时。

他听说父亲被擒，本想攻城，可又因兵少不敢轻动，只好找到哥哥刘舆，

一起渡过黄河去找范阳王。
此时范阳王如漏网之鱼，只顾疾走，见刘混兄弟赶来才心神稍定。

刘馄见范阳王落得如此这般狼狈，便自告奋勇跑到冀州，凭三寸不烂之
舌劝说刺史温羡让出冀州让范阳王落脚。接着，又北走幽州，向王浚借

兵。王浚是会盟中人，当即答应拨五百铁骑归刘馄指挥。刘馄赶回冀州，

又招募了数千人马，于是范阳王军势复振。刘馄救父心切，力劝范阳王
速回师南下急攻刘乔，范阳王答应了。

再说豫州刺史刘乔轻取许昌之后，又乘胜西进，攻下考城（今河南

民权县东北），听说范阳王及刘馄等远逃冀州，便麻痹起来。一天夜里，

刘乔在府衙大宴诸将，喝得醉醉醇的。正在这时，突然守卒来报：“刘

混率大军已来到城下！”刘乔听罢大惊，酒也醒了，急忙命众将登城迎
敌。等刘乔率众来到北门，城门早已被刘馄攻破，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巷

战。刘乔军仓促出阵，敌不住刘混的铁骑，被杀得丢盔弃甲，尸横狼藉。

刘乔见势不妙，拨马便走，好容易从东门杀出，草草收拾残部去会合他

的儿子刘佑去了。
刘馄见刘乔逃去，也不追赶，速到大牢救出父亲，父子相见，抱头
大哭。这时范阳王也已率大队人马入城，少不了对刘家父子劝慰一番。

第二天，范阳王在府衙设宴，为刘馄庆功，并祝贺其父子团聚。酒

过三巡，众人正议论如何追杀刘乔父子，忽有探马来报：东平王司马林

。窖Ｏ６弩
已屯兵凛（ＩＴｎ凛）邱（今山东耶城）来助刘乔。范阳王勃然大怒道：
“此等反复小人实在可恨，我要亲率大军杀他个片甲不留！”刘混拱手道：
“不劳殿下亲往，刘馄不才，愿走一遭。”范阳王大喜，命部将田徽协助
刘馄前去。二人领命，各率马步兵数千人立即出发。人马未到凛邱，探
马早来报：司马林得知刘乔兵败，不敢接战，已率众退回充州去了。刘
馄冷笑道：“如此鼠辈何足道哉！”又对田徽说道：“我料刘乔父子会合
之后，贼势不小，东海王恐难以取胜，我们何不一鼓作气前往灵璧助战，
杀了这两个逆贼，然后合兵一处，早进长安！”田徽欣然从命，于是二人
率军火速向灵璧进发。
且说东海王在灵璧被刘佑拒住，双方相持数日。这天，忽然刘乔赶
到，父子合攻东海王，东海王大败，率军向谁州（今安徽毫县）退去。
刘乔父子紧追不舍，两军又在谁州城下窿战起来。东海王的败兵虽也抵

第＋二回⑧
挡一阵，但怎能抵敌得住？正危急间，突然刘家军背后尘土大起，杀声
震天，原来是刘馄、田徽率军到了。东海王正待落荒而走，发现来了救
兵，立即抖擞精神返身杀回。三支大军在谁州城下一场大战，直杀得天
昏地暗，日月无光。刘佑本是一员虎将，手中一杆大枪勇不可当。刘馄、
田徽双战刘佑，刘佑全无惧色。战至五十余回合，刘佑怕父亲有失，拨
马便走，稍不留神，左腿上早中了田徽一塑（ｓｈ叻朔）。刘佑忍痛刚要
回马，又见一道寒光划过，躲闪不及，人头已经落地―这原来是刘馄
砍来的一刀。刘乔远远看见爱子已死，心如刀割，无心恋战，率领残部
逃向平氏（今河南桐柏县平氏）去了。
当下联军大胜。东海王对刘馄、田徽慰劳一番，然后合兵一处，进
屯阳武（今河南原阳县东南）。幽州都督王浚得知东海王大胜，便派大将

。了口７乍、
两晋各变乱

祁弘率鲜卑、乌桓骑兵来助东海王，东海王大喜，命祁弘为先锋，随后

大军浩浩荡荡向西进发。

按说，镇南大将军刘弘也应派兵前来，却为何不见兵到？原来，这

时荆襄一带也发生了战事。刘弘的对头竟是曾参与镇压张昌起义，后又

为东海王参军的陈敏。前一段时间，东海王在灵璧兵败，陈敏主动请求

回江东招兵买马，获准之后，他却打起自己的小算盘来，想趁江东一带

空虚，搞起独立的山头称雄割据。陈敏来到历阳（今安徽和县），巧遇曾

任吴王司马晏（惠帝之弟）侍从的老友甘卓。他灵机一动，先和甘卓结

为儿女亲家，然后就请甘卓假冒“皇太弟特使”的名义拜他为扬州刺史。

甘卓开始并不知道陈敏葫芦里装的什么药，等他弄清了陈敏的真意，已

经脱身不得，只好硬着头皮照办。陈敏有了官衔，很快拉起一支人马，

他先派自己的弟弟陈斌带兵占领了扬州各郡，然后又调兵遣将分别占据

了江州全部和豫州的部分地区。待觉得羽翼已丰之后，便自封为“楚

公”、大司马、“都督江东诸军事”。为了装演门面，陈敏逼着江东名士

顾荣、周纪（周处之子）、贺循等出来做他的官。顾荣等虽不愿意，但迫

于威势只好逢场作戏。陈敏以为自己大功将成，又开始凯觑（ｊｉ帕记余）

荆襄地区。他命其弟陈恢为“荆州刺史”，也打着西进长安的旗号，前去

攻打刘弘治下的武昌。急报飞人襄阳，刘弘派江夏太守陶侃迎敌。陶侃

与陈敏是同乡，又同年被举为孝廉。陶侃起兵后，有个幕僚叫危怀的对

刘弘道：“陶侃手握重兵，万一他和陈敏携手，荆州就危险了！”刘弘听

罢，哈哈大笑道：“陶侃乃忠义之士，断无异心，不必多虑！＂

陶侃听说有人进谗言，便派儿子陶洪和侄子陶臻到荆州做人质。陶

洪弟兄来到襄阳，刘弘劝慰一番，马上派他们回到陶侃军前效命。陶侃

。子Ｏ８％
见主帅对自己如此信任，自然有说不出的感激。

两支大军在长江上摆开了战场。陶侃素来治军有方，每战必身先士

卒，部下都愿决死效命。双方几经激战，陶侃连战皆捷。陈恢知道自己
不是对手，便收拾残兵败将回江东去了。

按下荆州战局不表，且说东海王司马越率大军西行，沿途诸镇纷纷

响应，军威大振。河间王只有十余万人马，大部被张方统率，屯于濡上。

对敌我双方的实力做了一番比较之后，河间王觉得难以抵挡东海王的进
攻。仗还没正式打起来，他竟暗暗产生了求和的念头。

这天，河间王正在府中苦思对策，忽报有东海王派来的使者求见，

心中不禁一怔，忙说“有请！”一会儿，两位使者昂然而人，河间王一

看，却都认得，一位是他的妻舅缪撒（功ｎ印），另一位是缪撒的堂兄缪
播。虽说双方正以兵戎相见，但毕竟是亲戚，这时自然要寒暄一番。过

第十二回⑧
了一会儿，缪撤话人正题，说道：“张方洗劫故都，挟帝西来，国人共

恨，殿下不可一误再误！”缪播接着说道：“我兄弟临来时，东海王命我

们转告殿下，如果答应整饰所部，奉帝返都，即可罢兵，请殿下三思！＂

河间王一听“罢兵”二字，不禁为之动心，沉吟片刻，说道：“二位所
言不无道理，还请容我奏明圣上再作区处。”缪氏兄弟已窥见河间王真
意，便不再多说，就暂时在河间王的府中住了下来。

消息很快传进张方的耳朵里，他心里盘算道：“若与东海王议和，

让万岁还都，必然不肯放过我，此事断不可行！”于是立即写信给河间
王，劝他千万不要议和。河间王全靠张方支撑，接信之后权衡再三，又
改变了主意。

河间王有个参军名叫毕垣，此人曾被张方当众污辱过，早对张方怀

令了０９锡
两晋苏变乱

恨在心。毕垣听说张方反对河间王议和，悄悄找到河间王挑拨道：“张

方在溺上一直按兵不动，必有异心，末将听说他和帐下的哪（ｚｈｌ至）辅

密谋作乱，殿下若不及早处置，必为张方所算！”河间王听罢不禁倒吸了

一口凉气，虽未深信，却也满腹狐疑。这时，缪撒就坐在旁边，马上插

进来说道：“参军言之有理，殿下不可不防！”缪撤为什么这样说话？原

来，他兄弟俩本来就是负有特殊使命而来。东海王要取长安，唯独怕张

方难以对付，这才派缪撤弟兄来长安名为劝和，实则是设法除去张方这

只拦路虎。当下缪撤乘机进谗，河间王不知是计，反觉得有理。不过为

了慎重起见，还是先派人把那辅召到长安，想问个究竟后再决定怎么办。

邪辅一回到长安，毕垣就抢先把他拉入密室，说道：“大王已拿到

了张方谋反的证据，还有人说你也参与了此事。如果你想活命，那就等

审问你时只管说‘是’，我自有办法救你，而且保你升官；如果不这样

做，你可就凶多吉少啦！”哪辅听了吓得发毛，忙不迭地答应照办。然后，

毕垣才把哪辅带到河间王面前。河间王厉声问道：“张方可要谋反？”哪

辅面如土色，愣了半晌才答出一个“是”来。接着连问他几句，他都答

“是”。河间王问他可愿立功赎罪去杀张方，哪辅也答“是”。接着，河间

王和毕垣当场定下杀张方的计策，吩咐那辅照计而行。

黄昏时分，郭辅返回濡上，带剑走进张方的寝帐。张方问河间王召

他去有什么事，那辅应付了几句，然后掏出一封书信，说道：“大王让

我带来亲笔密信一封，请将军展阅。”张方毫不疑心，接过来走到灯下拆

开细看。还没看上几句，灯影中的邪辅乘张方不备，突然手起，一剑结

果了他的性命。

张方的人头很快由缪氏兄弟传到温县的东海王大营。东海王看过之

。孑１０弩
后长出了一口气，道：“张方一死，我大军无忧矣！”说罢当即传令先锋

祁弘率鲜卑、乌桓骑兵直下长安。因张方已死，河间王的十余万人马群

龙无首，一触即溃。祁弘大军如人无人之境，飞快地抢过溺水，兵临长

安城下。

直到这时，河间王才知道上了大当。一气之下，把个才做了太守的

郭辅杀了。正在这时，忽报祁弘大军即将打破城池。河间王不顾惠帝死

活，自己只带一两个亲随仓皇出城，逃到太白山中躲藏起来。群臣见河
间王率先逃命，一时如鸟兽散，只把个惠帝扔下听天由命。

祁弘率军打破城池，放手让士卒烧杀抢掠。这可苦了长安的百姓，

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良家妇女惨遭蹂厢；多少财物落人私囊！七

天之后，长安被劫掠一空，祁弘这才找了一辆牛车让惠帝坐了，慢慢腾
腾地向洛阳进发。

幼＋一一回⑧
一路无话。待惠帝回到洛阳宫中，见四面荒凉破败，遍地鼠蚁乱跑，

梁上鸦鸦哀鸣，宫人蓬头垢面，不禁掉下泪来。哭了一阵之后，他才想

起当初被废掉后留在洛阳的羊皇后来，马上下诏将她从金墉城里接回洛

阳。这羊皇后早在当初张方人洛阳时就被废了；惠帝西去长安后，留守

的大臣曾一度将羊皇后复位，但很快又被张方下令废掉，以后又几复几

废。如今这羊皇后见到惠帝，心中就像打破了五味瓶似的，紧走几步，
一下抱住呆皇帝号陶大哭起来。

惠帝东归之后，东海王派部将梁柳守长安。不久，河间王的部将马

瞻用诈降计杀了梁柳，迎回河间王。东海王闻报大怒，又派大将糜（ｍｌ
迷）晃率军再逼长安，使河间王又陷入极度困境之中。
惠帝在洛阳喘息方定，便又忙着大封功臣，拜东海王司马越为太傅，

娜１１争
 晋

翼
鬓忿

逻薰燕薰
咖身
Ｏ、众
主持朝政。范阳王司马唬封为司空，坐镇邺城。封王浚为骤骑将军，坐
镇幽州。至于在这场动乱中倒了霉的成都王司马颖和河间王司马颗，惠
帝却只下了一道赦免诏书。无奈他们已濒临末日，傀儡皇帝的一纸空诏
书又有什么用处！

策＋一一回⑧

貂１３％
 东海王把持了朝政，总算如愿以偿了。但他心里并不踏实，河间王

和成都王都活着，说不定哪一天还会卷土重来呢。于是，就在惠帝颁发

赦免诏书不久，东海王又逼着他改下了一道通缉成都王的诏书，并传令

庚晃继续攻打河间王。

其实，东海王这时并不知道成都王在哪儿。直到两个月后，他才了

解到一点儿成都王的行踪。

八月里的一天，朝廷突然接到襄阳发来的一则讣告：镇南将军刘弘

病故了。这刘弘可算得上一位忠臣。自从新野王司马欲死后，他受命镇

守荆、襄，镇压了张昌起义，打败了陈敏的叛军，使这一带安定下来。

他还采取许多措施，安置流民，鼓励耕织，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在用

人上，他颇有羊枯的遗风，堪称任人唯贤。因此，他的去世就像当年羊

枯死的时候那样，当地的军民无不痛哭流涕。东海王接到讣告，不禁想

起当初在关键时刻，刘弘支持了自己，自己才有了今天，心里也很难过。

于是，便让惠帝下诏追封刘弘为新城郡公。诏书发出几天之后，朝廷又

接到急报，说成都王最近跑到了新野，想乘虚人主荆、襄，被刘弘的儿

象１幸咦彝
子刘瑶（ｆ　Ｏｎ烦）打跑了。

原来，当初成都王奉命东行之后，因公师藩兵败未能与他会合。乘

东海王与河间王混战之机，成都王曾一度进人洛阳，后来听说东海王已

打破长安，惠帝即将东归，担心降罪于自己，便从洛阳跑到了华阴（今

陕西华阴东南）。没过几天，风声日紧，又南逃新野（今河南新野），适

值刘弘病死，刘弘的部将郭肋（ｍ创卖）乘主帅新丧，打算接纳成都王

做块招牌割据荆州。这时，刘弘的儿子刘播已接到了朝廷通缉成都王的

命令，得知郭肋要迎奉这名“钦犯”，便顾不得正为父亲披麻戴孝，立刻

率亲兵攻杀了郭肋。成都王见事情不妙，连老娘和娇妻也顾不得，匆匆

带上两个儿子和少数亲随逃过黄河去找公师藩。东海王得此消息，立即

通令河北各郡注意缉拿。

正在郁县的公师藩听说故主已到了河北，马上率领汲桑、石勒起兵

第＋三回⑧
来与成都王会合。这天来到白马（今河南滑县东），忽见前面有人拦住去

路。待来到近前才认出为首的将官正是老对头，充州刺史苟烯。仇人相

见，分外眼红，公师藩不顾别人劝阻，亲自出马来杀苟烯。不料这苟烯

武艺精熟，手中一把大刀神出鬼没，未足三回合，便将公师藩一刀砍落

马下，接着驱动大军直卷过来。公师藩部兵少势微，见主帅被杀，顿时

四散而逃。汲桑、石勒压不住阵脚，只得带上少数亲兵仍逃到汲桑的牧

场去了。

成都王起初得知公师藩起兵前来相聚，心中稍安。沿途又收罗了一

些旧部，一群人兴冲冲地向东进发。这天正走着，忽然接到公师藩兵败

被杀的消息，就像晴空中响了一个霹雳一般。他意识到大势已去，索性

遣散了部众，自己轻车简从随处漂流起来。半个月后，成都王终于被顿

。，撰１５气、
两晋苏变乱

邱（今河南浚县北）太守冯篙（ｓ６ｎｇ松）抓获，很快便解到了邺城。
此时坐镇邺城的是范阳王司马唬。范阳王念成都王是当今皇上的骨
肉至亲，只是把他囚禁起来，每天好吃好喝，并不为难他。偏偏事不凑
巧，没过多少日子，好端端的一个范阳王突然得病死了。范阳王的参军
刘舆心想：成都王过去久居邺城，旧部很多，留着他难免要招致祸乱。
于是，便自作主张，假造了一道将成都王赐死的“圣旨”。

时值九月天气，阵阵秋风从铁窗外吹进破旧的牢房，一盏如豆的油
灯被吹得忽明忽灭。成都王正和两个儿子卧在乱草堆上发愁，突然牢门
大开，范阳王的部将田徽率领一伙士卒闯了进来，向成都王宣读了将他
赐死的“诏书”。成都王听罢，顿时两眼发直，额头上冒出豆粒大的汗珠
来。但他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愣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事有蹊跷，便
问道：“范阳王可还在邺城？”田徽道：“无可奉告！”成都王知道事情有
变，但还希望田徽能饶他一命，便又问道：“将军多少年岁？”田徽道：
“虚度五十。”成都王道：“子曰‘五十而知天命’，将军可知天命？”田
徽冷冷地说道：“末将只知征战，从不问什么‘天命’！”成都王看出事
Ｊｌ　＇＃已无可挽回，长叹一声道：“孤自兵败之后，三年来四处奔波，连澡
都没好好洗一次，请将军开恩，打盆热水来吧！＂
成都王洗浴毕，换上一身干净些的衣服，田徽便命士兵用绳子把他
勒死了，这时成都王只有二十八岁。他的两个儿子也同时遇害。成都王
死后，还是他的老部下卢志自己花钱买了三口棺材，将他们父子的尸首
装险起来，送到邺城郊外埋葬了。
消息传人洛阳，东海王大喜。他念卢志不忘故主，封卢志为军洛（ｚｉ
资）祭酒；当然他更高兴刘舆为他拔掉了一根眼中钉，便调刘舆到京城

。刀６邹
做官。东海王的部下嫉妒刘舆的才干，经常向东海王进刘舆的谗言，但
刘舆却凭自己的机智终于取得了东海王的信任。过了些日子，刘舆建议
把镇守并州、已被封为东燕王的司马腾调到邺城，改由他的弟弟刘现出
任并州刺史，东海王都一一采纳了。
此时朝廷虽然表面平静，暗中却酝酿着一场新的风雨。在皇位继承
人问题上，羊皇后和东海王又展开了明争暗斗。按说，惠帝之后应由皇
太弟司马炽继位，但羊皇后却考虑他是惠帝的弟弟，如果由他登基，自
己就做不成太后了，还不如把废掉的太子清河王司马覃再恢复起来。东
海王则断然不允。双方各不相让，只把个惠帝夹在中间。而这位呆子却
整天只顾吃喝玩乐，从不问政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厄运已经一步步
向他逼近了。
这天晚上，惠帝胃口极好，一连吞食了几个甜饼。不消一个时辰，

第＋三回⑧
突然肚子绞疼，便杀猪般地叫喊起来。待太医赶到，惠帝已七窍出血，
一命呜呼。内侍问是何病，太医只低声说出“中毒”二字，便一溜烟似
的跑出宫去了。呆皇帝活了四十八岁，在位十六年，就这么不明不白地
死了。直到天明，大臣们才得到消息。东海王也不追查凶手，只顾忙着
发丧，并马上奉司马炽即位，这就是历史上的晋怀帝。羊皇后和原太子
清河王司马覃明知事有蹊跷，但自度不是东海王的对手，只好忍气吞声。
怀帝尊羊皇后为惠皇后，立自己的王妃梁氏为皇后，仍由东海王辅政。
大臣们纷纷推测，惠帝暴死乃东海王派人下毒所致，但又有谁敢出
来说话！这东海王按照自己的意图更换了皇帝之后，又在盘算除掉河间
王这个老对手了。
光熙元年（公元３０６年）十二月的一天，天气晴和，冬日的太阳显

碑１７乍、
两晋毒变乱

得格外温暖。长安城里的河间王府张灯结彩，出出进进的人们都面呈喜

色。几天前传来新皇帝即位的消息，围困长安的东海王的人马也撤走了。

今天河间王又接到诏书，新皇帝封他为司徒，宣他到洛阳去参与朝政。

河间王绝处逢生，高兴劲儿就别提了，立即在府中设宴，招待那些跟随

他多年的僚属。喜庆的宴席一直进行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河间王便带上三个儿子，轻车简从，兴冲冲地前往洛

阳。他深信自己时来运转，至于东海王，虽说是跋危了些，但与自己并

无深仇，是断然不会加害于自己的。人高兴了，坐下马似乎也跑得快，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雍谷（今河南绳池西），这里离洛阳已经不远了。河

间王更憧憬起进京后的好日子来。正行间，突然前面一声断喝：“站

住！”随着声音，大路两旁同时蹿出一群盗匪模样的彪形大汉，各持钢刀

拦住了去路。河间王是见过战阵的，见此情景并不惊慌，厉声质问为首

的大汉道：“尔等何许人也，敢阻拦我的车驾？”大汉反问道：“你是何

人？”河间王哈哈一笑，道：“我乃当朝司徒，现正去京赴任。还不快闪

开道路让我过去！”为首的大汉听河间王说明了身份，向左右会意地一
笑，然后说道：“我等已在此恭候多时，只要大人留下脑袋，就马上放
您过去！”说罢，一群人呼啦一声围了上来，不由分说，先一刀一个把河

间王的三个儿子杀了。然后又把河间王从马上拖下来活活掐死了。这些

“盗匪”究竟是些什么人？原来正是东海王的弟弟南阳王司马模率领的武

士假扮的。河间王一招失算，中了东海王欲擒故纵的毒计，糊里糊涂便
送了性命。

就这样，在短短几个月里，惠帝司马衷和他的异母弟成都王司马颖、
堂弟河间王司马颗都相继毙命。这在当时变乱迭起、骨肉相残的狂热中

。乒８呱
是说怪不怪的。不过，在这段时间里死的另一位皇族却颇值得一提，他

便是惠帝的堂叔司马彪。

司马彪是一位无意争权夺势，只知潜心治学的人物。他著有桩子

淤仇州春秋》等，还致力于撇汉书》的写作，共写了八十余篇，

其中多数后来已经散失，只有“志”三十卷流传了下来，到北宋时被人

合刊于范哗的垢汉褂。后人多以为循汉褂都出自范哗之手，实在

是埋没了司马彪的功绩。不过司马彪对史学最大的贡献，还是他根据汲

家竹书所做的古籍校订工作。

汲家竹书是咸宁五年（公元２７９年）在汲郡（今河南汲县西南）从

古代魏襄王的墓穴里挖掘出来的几十车竹书。春秋战国时还没有纸，得

先在竹简上写字，然后再用牛皮编成书。汲郡出土的竹简，每片长二尺

四寸（相当于今一尺七寸），上写四十六个鳅蚌体文字。这些竹书运到了

第＋三回⑧
洛阳，由当时的学者荀箭、卫桓、束哲等人进行整理。据考证，竹书的

成书年代可上推到公元前５世纪的战国初年，实乃无价之宝。竹书中有

倪科十三篇，记载了上古时期从夏朝到周幽王为犬戎（少数民族）所

灭，以及三家分晋后二十来年魏国的政事，是相当可靠的史料。三国时，

蜀汉的著名学者憔周曾写过一本《古史考》，司马彪则根据竹书提供的史

料，经过反复考证，查出了估史都中的一百二十二条差错。他对订

正古史所作的贡献确实是很大的。可惜的是，在晋朝皇族中，像司马彪

这样做出实绩的人物实在太少了！

按下司马彪不表，回头再说那乘乱占据江东的陈敏，割据之初倒也

做了一些有益于百姓的好事，但没过多久便腐化起来。代表江东大族的
顾荣、周纪等人本来就和他同床异梦，如今听说朝廷新帝即位．便更生

勤尹９乍
两晋毒变乱
了异心。这天，顾荣突然接到庐江内史华谭写来的一封书信，大意是说：

陈敏凶恶残暴，他的七个弟弟也个个腐败无能，绝成不了大业。您等堂

堂名士竟向陈敏俯首称臣，岂不羞愧？如今明君已立，王师很快要直下

建业，您还是早做打算为好。顾荣看罢痛心疾首，立即写信给征东将军

刘准，请他发兵来讨陈敏，表示自己愿为内应。为了表明心迹，顾荣还

剪下自己的一络头发随信带去。刘准接信大喜，当即派扬州刺史刘机带
兵向建业进军。

陈敏不知就里，接到官军来犯的急报，速召顾荣等商议。顾荣眉头

一皱，计上心来，从容进言道：“大王令弟广武将军陈翅（Ｃｈ６ｎｇ厂）
和历阳太守陈宏都是智勇双全的帅才，若让陈涎出屯乌江（今安徽合县

乌江镇），陈宏出屯牛诸，各带数万人马，扼守大江南北的要道，敌军纵

有百万也休想得逞！”陈敏听罢不住点头，马上要照此而行。待顾荣退

下，陈敏的弟弟陈处低声向哥哥说道：“顾荣献计把我们兄弟调开，恐

非好意！万一他乘虚作乱，后果将不堪设想。不如先杀了他再说。”陈敏

瞪起眼睛训斥道：“你晓得什么！这顾荣乃一代名士，自随我以来，未

见差池。如果无端把他杀了，人心离散，我岂有不败？！”陈处见哥哥不
听，只得快快而退。

陈涎靡下有个司马名叫钱广，此人是周纪同乡，两人过从甚密。顾

荣与周纪密谋，由周纪出面写信给钱广，让他杀了陈褪，效命朝廷。钱

广满口应承。这天夜里，他悄悄摸进陈挺的大帐，一刀结果了陈超的性

命。然后将其首级传示全军，诈称受了朝廷密诏要讨平陈敏叛乱。将士

们见陈超已死，也不辨真假，便跟上钱广杀回建业，暂屯于秦淮河上的

朱雀桥南侧。从这里过桥，只要再穿过五里御道，便可直捣建业王宫。

祝即版
 陈敏得知兵变，速让亲家甘卓带上几乎所有的精兵前往迎敌。顾荣

生怕陈敏怀疑，便故意跑到陈敏跟前说道：“眼下事情紧急，我甘愿留

下侍卫主公！”陈敏果然毫不怀疑，反命他前去协助甘卓。

顾荣真是求之不得，遂快马进人甘卓大营，屏退左右，向甘卓说：

“陈敏作逆，死在眼前。足下乃将门之后（东吴大将甘宁的后裔），何必

为此小人殉葬！如能反戈一击，功莫大焉！”甘卓沉吟半晌，情知陈敏大

势已去，便叹口气道：“我生逢乱世，本来无意为官，不慎上了陈敏的

贼船。事已至此，我何尝不愿弃暗投明！但我的女儿还在陈家，必定遭

他毒手，这该如何是好？”顾荣微微一笑，附在甘卓耳边教他如此这般，

甘卓听罢连连点头。

这天黄昏，忽然从甘卓大营来了一员偏将，向陈敏说，甘卓突然身

患重病，请求准许他的女儿前去照料。陈敏不假细想，慌忙打发儿媳去

第＋三回⑧
探望她的父亲。甘卓见女儿安然无恙，便连夜宣布倒戈，率领大军过桥

与钱广会合了。

直到天色大亮，陈敏才得知甘卓背叛了他。一气之下，便和弟弟陈

处召集剩下的人马，赶到朱雀桥来与甘卓、钱广拼命。两军隔桥对阵，

只见顾荣手摇羽扇走出阵来，指着陈敏的部下高声骂道：“陈敏背叛朝

廷，罪在不赦！如今已众叛亲离，死在眼前，尔等还不赶快逃命！”一句

未了，陈敏带来的将士果然一哄而散。陈敏、陈处见此情景回头便跑，

顾荣、甘卓。钱广驱动大军早抢过桥来。陈敏兄弟没逃出多远，便被追

兵活捉。甘卓、顾荣下令杀了陈敏、陈处，并夷其三族。临刑之际，陈

敏仰天长叹道：“想不到我陈敏竟死在这些名士手里！＂

陈敏的首级被传到洛阳，东海王大喜，念顾荣、甘卓、周纪等人平

。尸１乍
两晋毒变乱－－．－ｌ－ＪＩ　．－－－－―园

乱有功，便让怀帝下诏各授官职，并宣他们进京赴任。

顾荣等接到诏书后，兴冲冲地北上。一行人来到徐州，获知北方还

远远没有安定，便又掉头跑回江南。这时，朝廷已下诏拜琅邪王司马睿

为安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坐镇建业。顾荣等人逃回之后，陆续被

琅邪王及其谋主王导请出来做官。从此，以王导等为代表的北方大族与

以顾荣、周纪为代表的南方豪族逐步合流，从而使琅邪王的羽翼渐渐丰

满起来。

把持朝政的东海王司马越听说顾荣等竟中途返回，自然十分恼火；

但此时更让他恼火的，却是由他扶起来的晋怀帝竟和他离心离德起来。

这位怀帝虽无大才，却毕竟非惠帝可比，即位之后便要亲政，东海王当

然不答应，于是两人间的裂痕越来越深了。这年晋怀帝已二十四岁，虽

有后妃多人，却还没有儿子，便有意将惠帝时做过一段太子的清河王司

马覃再立为太子。但东海王却觉得此人天资聪明，年龄也大了些，不好

控制，便硬逼着怀帝立年幼的豫章王司马栓为太子。然后，又借故将清

河王囚禁在金墉城，不久便把他杀害了。

怀帝见东海王如此横行无忌，犹如芒刺在背，越来越难以容忍。这

也使东海王深感头疼。后来经过反复盘算，竟效法当年的成都王司马颖，

离开洛阳前往许昌，到那里遥控朝政去了。

。子器℃
 北方连绵的战火并没有因为惠帝、成都王、河间王的死和怀帝的即

位而熄灭，相反，却越烧越旺了。
永嘉元年（公元３０７年）盛夏时节，一支彪悍的军队突然围困了邺

城。率领这支军队的正是前面提到的汲桑和石勒。半年多以前，公师藩

败死，继而成都王被杀，他俩逃回原来的牧场。他们一面收集残部，一

面攻打附近的郡县，把狱中的犯人放出来扩充军队，很快又有了几万人
马。于是，他们打起“为成都王报仇”的旗号，咫风似的杀向成都王的

被害地邺城。此外，眼下坐镇邺城的是原在并州的新燕王司马腾，当年

石勒就是被此人抓住，戴着沉重的木枷被卖到山东为奴的。现在该是向

他算账的时候了。这支军队别致的地方，是供奉着一块高高的成都王的

灵牌，行军作战都要先祭拜一番。这样，将士们便会拼命冲杀，沿途的

饥民也纷纷加人这支复仇的军队，跟随主帅一路所向披靡，直杀到邺城

城下。

司马腾虽是个卖奴隶、刮地皮的里手，但带兵打仗却是个地道的草

包。过去他在并州被刘渊杀得东奔西窜，如今见汲桑、石勒兵到，早吓

徽了咫擎
两晋各变乱

得六神无主了。他一面下令加强城防，一面火速派人调魏郡太守冯篙赶
来解围。当初正是这个冯篙捉住成都王解到邺城来的。如今仇人相见，
分外眼红，汲桑、石勒恨不得生吞了他。双方一交手，冯篙军就被杀得
大败，冯篙仗着一匹快马，才孤身逃得一条性命。得知冯篙全军覆没，
司马腾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他命令将士们拼命死守，但将士们见事
已至此，谁也不肯为他卖命了。

原来，司马腾平素对部下格外刻薄，他自己虽然暴富，却还要克扣
部下的粮晌。现在到了生死关头，自然就指挥不灵了。司马腾知道部众
怨恨自己，就想了一个收买人心的法子，咬了咬牙，从府库中拨出一丁
点儿财物搞赏将士，但每人不过帛数尺、米几升而已。将士们接到这点
儿赏赐，真是哭笑不得，他们把米和帛愤愤地摔在地上便一哄而散了。
汲桑大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打破了城池，潮水般拥进城内。司马腾这
才想到还是顾命要紧。他抛下万贯家财，和三个儿子跨上快马出北门仓
皇逃命。但他的马再快，也没有跑过汲桑的铁骑。出城还不到三十里，
汲桑的部将李丰已率众追上，把司马腾父子团团围住。司马腾硬着头皮
挥刀迎战，被李丰一矛刺落马下，割下首级。他的三个儿子也做了刀下
之鬼，陈尸原野。时值六月天气，大群大群的苍蝇像黑色烟雾般逆风而
至。等过了些日子，家将们赶来收尸时，几具尸体早已腐烂得无法辨认。
汲桑、石勒占了邺城，早些时候来此避难的达官贵人们可遭了殃。
汲桑整治这些人是别出心裁的。三伏天，他穿上皮袍让这些“老爷”们
为他扇凉，稍一出汗便将打扇的人推出去砍头。不消几日，被杀的竟达
万余人。汲桑和石勒带领部下把邺城抢掠一空，然后放起一把火，把从
三国至今陆续建起的宫室统统化为灰烬，熊熊大火足足烧了半个多月。

合缈阶
 汲桑、石勒杀了司马腾，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两人商议，下一步该

去找那杀害公师藩的充州刺史苟烯报仇了。他们派人把成都王的灵枢从
坟里挖出来装上战车，代替了原来的灵牌，然后挥军向充州进发。

苟稀接到急报，立即和部将王赞率军西来迎敌，两军在阳平一带遭

遇了。这苟烯可非司马腾所比，此人文韬武略齐备，治军极严，更是个

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后来他任青州刺史时，残酷镇压造反的平民，日杀
数千人，人称“屠伯”。当下两军接战，可谓棋逢对手，相持数月，大小

数十战，各有胜负。坐镇许昌的东海王得知两军在此会战，便率大军出

屯官渡（今河南中牟县）声援苟稀。苟烯有了后援，更加沉得住气，便

想出一条毒计，命部下深沟高垒，坚守不出，不管汲桑军百般辱骂，只
是按兵不动。

转眼间又是半月，汲桑、石勒天天派人叫阵不应，全军不免懈怠；

翼鬓矍睑
第＋四回⑧
再加上军粮不济，便有退军之意。恰在这时，早就窥测时机的苟烯突然

驱动大军，从四面八方掩杀过来。汲桑、石勒急率疲惫之卒仓促应战，

被杀得大败，成都王的灵枢也不灵了。仓促间，两人下令暂将成都王的

灵枢丢进一口枯井里，然后率众拼死杀开一条血路落荒而走。苟烯率军

追杀败兵，直杀得尸横遍野，流血漂槽，得知汲桑、石勒已经去远，这

才收兵。后来，成都王的几位旧时的家将悄悄把成都王的尸骨从枯井里
弄出来，移葬到洛阳去了。
且说汲桑、石勒拼死杀透重围，马不停蹄，一气跑到了乐陵（今山
东乐陵）。这天，正要埋锅造饭，突然前面尘土大起，喊声震天，一支人

马直压过来。只听敌军中喊道：“不要放走了汲桑、石勒！＂“为新燕王
报仇！”汲桑、石勒大惊，只得抖擞精神率众迎敌。

１邵
今
两晋熟变乱

这是哪里来的一支人马？为什么要为新燕王报仇？原来，这是一支

“乞活军”。当初新燕王司马腾来邺城时，正值并州连年灾荒，百姓衣食

无着，于是有几万户并州百姓跟上司马腾来太行山以东就食。司马腾将

其中的青壮年武装起来，号称“乞活军”，由部将田甄、田兰兄弟统率。

田氏兄弟得知司马腾为汲桑、石勒所杀，便决心为故主报仇。他们打听

到汲桑军正在阳平与苟烯大战，立即起五万“乞活军”杀奔阳平，偏巧

在此处与兵败的汲桑、石勒遭遇。

两军展开混战，眼睛都杀红了。无奈汲桑军才遭重创，又多日未得

休息，怎敌得住“乞活军”？不消半日，竟折了一万多人。最后，汲桑、

石勒只带着少数亲兵杀出重围，夺路而走。

待摆脱了追兵之后，石勒问汲桑道：“我军不幸遭此败绩，恐一时

难以复原，不知兄长欲率军投奔何处？”汲桑道：“事已至此，只好先回

牧场，养精蓄锐，待机再起，贤弟以为如何？”石勒谏道：“牧场乃四面

受敌之地，若敌军尾随而至，大势去矣！我听说汉王刘渊兵多将广，正

招揽天下英雄，何不去投他干一番事业？”汲桑听罢只是摇头不语。石勒

见劝他不动，便不再多说，只将部众全留给汲桑，独自一人向西而去。

汲桑率残部回到牧场，“乞活军”果然尾随而至。数月之后，汲桑

终于被田氏兄弟捉住杀了。这时已是永嘉元年十二月。“乞活军”杀了

汲桑不久，内部便自相残杀起来，最后这支“乞活军”武装在混战中逐

步瓦解了。

且说石勒欲投刘渊，一人回到家乡上党，心中盘算道：“就这么赤

手空拳而去，必然被他轻看，何不先拉起一支人马再做道理！”偏巧这一

带正有两个揭族人，一个叫张翱督，另一个叫冯莫突，两人拥众数千占

、笋６彭
了上党。石勒便先去投奔他们。二人见石勒是本族人，胸中颇有谋略，
很快便与他情投意合。石勒乘机游说道：“刘渊大单于自兴兵以来攻无
不克，必能成就大业，我等何不去投他，轰轰烈烈干上一番，也不枉了
大丈夫人生一世！”张、冯二人觉得有理，便率全部人马随石勒共投刘
渊。石勒劝张勾督改名为石会，两人结为兄弟。
人马行至乐平（今山西昔阳），石勒听说这里有个两千多人的乌桓部
落，头目名叫张伏利度。过去刘渊多次召他聚义，他只是不肯。石勒暗
中想道：“若能再召得这支人马，刘渊定会对我另眼相看，我何不试
试？”主意既定，他让石会率军先行，自己只身来见张伏利度，只称“愿
做帐下一卒”，张伏利度大喜，让他做了部将。石勒智勇双全，初次带兵
就身手不凡，不仅张伏利度喜欢他，与他结为兄弟，就连张的部下也逐
渐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石勒见时机已到，便突然在这天召集大小头目

幼＋四回⑧
聚会，石勒乘张伏利度不备，突然把他捉住捆了起来。众头目顿时都惊
呆了。石勒昂然坐在第一把交椅上，当众说道：“诸位弟兄无不要做一
番大事业，请你们评判，我和张伏利度哪个配做统帅？”众人异口同声拥
戴石勒。石勒又对张伏利度说道：“实不相瞒，我看咱们兵微将寡难成
大事，想与众弟兄去投刘渊，兄长如能应允，我仍然请您带兵。”张伏利
度见他态度诚恳，也说的在理，便点头同意了。石勒亲自为他松绑，两
人和好如初，当即率众归顺了刘渊。刘渊见石勒气度不凡，连自己屡招
不至的张伏利度都拉了来，果然敬石勒三分，当即封他为辅汉将军。
石勒归汉不久，又有山东的王弥、刘灵二人率众来归。王弥是东莱
（今山东掖县）人，原为山东大族。光熙元年（公元３０６年），山东各地
饥民纷纷起义。王弥便率家丁与帷（ｊｉ加坚）县（今山东黄县）县令刘柏

，笋７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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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鹭『 馨毫鹜麟 柳嘿鹦撇腮攫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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鬃翼缨耀暴潺蒸
鬓鬃薰 黔豁黔敷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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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蘸潺藕镶 调攀凳 一
根共同起兵造反。不久义军为苟烯所败，刘柏根被杀。王弥率残部退保
长广山（今山东莱阳），招兵买马，军势复振。这王弥才兼文武，屡败官
兵，人称“飞豹”。不久，他与另一名义军首领刘灵合兵西向，攻下许
昌，然后再西进直逼洛阳。朝廷震恐，急召东海王及凉州刺史张轨驰援。
王弥连战皆捷，不觉大意起来，竟被张轨部将北宫纯杀得大败。这才和
刘灵收拾残部，北渡黄河来投刘渊。
刘渊过去在洛阳做人质时便与王弥相识，深知王弥有才，如今见他
来相投，喜不自胜。当下二人相见畅述旧情，倍感亲切。接着便拜王弥
为镇东大将军、青徐二州牧、都督徐海诸军事。王弥劝刘渊称帝，刘渊
大喜。
永嘉二年（公元３０８年）七月，刘渊派王弥、石勒率军攻下邺城。
十月三日，刘渊宣布称帝，国号大汉，年号“永凤”，定都于蒲子城（今

第＋四回⑧
山西限县）。不久，石勒又率三万大军相继攻占魏郡、汲郡、顿丘，沿途

大户坞堡纷纷归降，石勒封这些坞主为将军、都尉，并不断征集青壮年
从军，于是军威大振。第二年正月，刘渊从蒲子城迁都至平阳（今山西
临汾），从而向洛阳靠近了二百余里。
北方群雄并起，西晋王朝如大厦将倾。但是，把持朝政的东海王却
视而不见，只顾在朝中排除异己，扩充自己的权势。那充州刺史苟烯，
曾先后杀败过汲桑、王弥等，为他立过大功。他表面上与苟稀结为兄弟
和儿女亲家，暗中却又施用手段，把苟稀排挤到青州，他自己则领充州
牧，都督充、豫、司、冀、幽、并六州军事，又自封为丛相。不久，东
海王移兵荣阳（今河南荣阳东北）。永嘉三年（公元３０９年）三月，他突
然率军杀气腾腾地开进京城。京城里的人们纷纷议论：“此次东海王是

娜２９乍
两晋各变乱

来者不善，不知哪家大臣又要遭殃了！＂

东海王这次返都确实是要大开杀戒的。原来，自东海王出镇许昌，

怀帝为了与东海王抗衡，进而达到夺回皇权的目的，便开始扶植一批朝

中大臣作为自己的心腹，这些人是：怀帝的舅舅王延（官拜散骑常侍）、

尚书何绥、太史令高堂冲、中书令缪播、太仆卿缪）ＨＬ等。他们同心协力，

扶保怀帝与飞扬跋息的东海王唱起对台戏来。后人云：卧榻之侧，岂容

他人熟睡？在东海王看来，天下就是他的，谁敢逆他便是找死。正好近

来山东一带稍微平静了些，他便“不失时机”地人朝来行“清君侧”

故事。

回洛阳的第三天，东海王突然带剑直入内宫，向怀帝诬告缪播等人

谋反，说应立即处死。怀帝力否此事，不予准奏。东海王便派部将王景

率三千甲士把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硬逼着怀帝升殿召集大臣。

缪播等十多位大臣一到就被五花大绑起来。东海王手按佩剑，横眉竖眼

地向怀帝厉声说道：“缪播等狼狈为奸，危害社樱，请陛下即刻降诏处

斩！”怀帝把头一低，一声不响，殿上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相持了一会

儿，东海王见怀帝还是不肯就范，便大吼一声“可恼！”然后喝道：“王

景听令！”王景应声上殿，拱手道：“末将在！＂“命你速将这些乱臣贼

子押赴廷尉行刑，不得有误！”东海王说罢，丢下怀帝拂袖而去。

趁王景去送东海王，怀帝颤巍巍走下御座，一面一一抚摸缪播等十

多位大臣的手臂，一面满含热泪仰天长叹道：“乱臣贼子历朝皆有，可

为什么这样的祸事不在我前，也不在我后，偏偏让我逢上！”此时，君臣

相顾，泪水沾衣，殿上一片歉救的哭声。不一会儿，王景率武士回来，

如狼似虎般地架起缪播等人直接押赴刑场去了。

。薯朋争
 这次无辜被杀害的大臣中，多数都是比较正直而富有才干的人。就
拿缪氏兄弟来说，当初河间王挟持惠帝盘踞长安，他俩受命冒死深人虎
穴，计杀张方，这才使东海王击败河间王，从而得以专擅朝政。不仅如
此，缪）＃Ｌ、缪播还做过东海王的父亲高密王司马泰的僚属，一直对朝廷
效忠。这次东海王竟不顾旧情，不念大功，公然置他们于死地，朝野人
士无不为此而惋惜和愤慨，人们议论道：“东海王如此虐杀无辜，且看
他自己将来落个什么下场吧！＂
东海王杀了十多位大臣，又把侍卫宫廷的禁军都换上自己的心腹。
晋怀帝原来颇有几分中兴祖业的雄心大志，如今全成了泡影，只有在花
前月下暗自垂泪的份儿了。
汉主刘渊得知晋廷滥杀大臣，心中大喜，他料定晋朝“气数已尽”，
便拜刘景为灭晋大将军，率大军沿黄河向洛阳挺进。另外，又派石勒率

策十四回⑧
军攻巨鹿（今河北平乡西南）、常山（今河北正定南）。这刘景残暴异常，
一路上逢晋人便杀。他攻下黄河边上的黎阳、延津，竟下令将晋军民无
论男女老少统统推人黄河中活活淹死，滔滔黄水充满了百姓的血泪！汉
主刘渊素来比较注意军纪，听说刘景如此虐杀，十分生气，对大臣们说
道：“联要灭的只是晋室司马氏一家，百姓何罪？！”不久，便将刘景贬
为平虏将军，改派自己的儿子刘聪为进攻洛阳的主帅。
石勒东攻巨鹿、常山，一路节节胜利，军威大振。不过此行最大的
收获，则是得到了一位运筹帷握的谋士。这天，石勒屯兵常山附近，忽
报有一佩剑书生在营门外大呼求见。石勒命人请入，只见来人四十余岁，
中等身材，面色白哲，双目炯炯有神，见了石勒长揖不拜。通过姓名，
方知他姓张名宾，字孟孙，中丘（今河北内丘）人士，家贫好学，素有

。孑，ｌｈａ
两晋毒变乱！　ｌｌｅｅ　．　．　ｅｓｌｊｌ－：　．　ｅｅ　．　Ｊｅｅｌｌ…ｌｅｓ　．　ｅｓ　．　ｌ　．　ｗｅｌｌ遍

大志，常自比兴汉的张良。石勒拱手道：“先生此来，何以教我？”张宾

道：“晋室无道，群雄并起。我遍观群雄，无一出将军之上者，故特来

相投，助君成就大业！”石勒大喜，遂把张宾留在身边。不消几日，张宾

屡出奇计，使石勒接连获胜。于是，石勒从中悟出读书人的重要，便以

张宾为谋主，又下令在军营之外另设一“君子营”，专让张宾为他招揽文

人雅士。由于晋朝向来以士族控制仕途，致使许多出身下层的读书人晋

升无路。所以，石勒设君子营后，许多读书人赶来投奔，成为石勒创业

的得力人才。

貂朋邹、
 且说石勒得了张宾，如鱼得水，正要挥师东进，忽接刘渊诏书，称

已派刘聪、王弥统率大军南征，命石勒为先锋攻打壶关（今山西壶关西

北），然后进军洛阳。石勒不敢怠慢，急率大军回师西向，兵临壶关。

这壶关乃是洛阳西北一道重要关隘，此关一失，汉军可直捣京师。

东海王闻报大惊，速命淮南长史王旷及大将施融、曹超领兵驰援。大军

来到黄河岸边，施融道：“壶关一带，敌军凭险易攻易守，数路大军又

能互相呼应，声势浩大。我孤军作战，难与争锋，宜凭河为守，待机而

动。”王旷不知汉军厉害，听罢大怒，喝道：“你竟敢扰乱军心，按律当

斩！”众将为施融苦苦求情，王旷这才饶他一条性命。接着，全军渡过黄

河，向北疾进。

此时刘聪已绕过壶关南下，两军在长平（今山西高平）相遇，立即

厮杀起来。刘聪年少气盛，见晋军拦路，一声号令，挥军直冲过来。王

旷见敌军来势凶猛，急令军士放箭，一时箭如雨发。刘聪身先士卒，正

向前疾驰，突然一箭飞来，正射人马眼，穿透颅骨，那匹骏马疼痛难忍，

长嘶一声，忽地倒地而死，把刘聪甩出一丈开外。王旷见敌主将落马，

二攀韶乍
两晋苏变乱

挥军掩杀过来。正紧急间，汉军中一少年将军救起刘聪，把自己坐骑让

与刘聪。刘聪一看原来是部将李景年，心中大喜。当下二人一个马上，

一个地下，仍向前冲杀。正在这时，北方喊声震天，却是王弥、石勒率

大军赶到，晋军顿时大乱，施融奋力拼杀，死于乱军之中；王旷率残部

落荒而逃。把守壶关的晋将庞淳见援军被歼，只得开关投降。

刘聪得了壶关，乘胜渡过黄河，长驱直人，沿途晋军望风而降。这

天汉军来到宜阳扎下大营，忽报晋弘农太守垣延前来拜见刘聪，口称愿

意归降。刘聪接入慰劳一番，命他在帐前听令。当晚，刘聪在帅帐设宴，

款待垣延，席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刘聪喝得满面红光，举杯说道：

“此去洛阳不过百里之遥，眼看晋都唾手可得。今天又有垣将军来归，岂

非夭助我也！”众将听罢，齐呼“万岁！”刘聪心中高兴，便开怀畅饮起

来，不觉酩配大醉。

半夜时分，突然杀声四起。刘聪从梦中惊醒，忙提剑出营察看，醉

眼蒙胧中，见营里营外全是晋军。刘聪这一惊非同小可，满肚子的酒都

化作冷汗出了，急忙上马率军突围。汉军将士全不提防，被晋军大杀大

砍，死伤不计其数。刘聪率残部好容易杀出重围，方才得知那垣延原来

是诈降，乘自己不备，将汉军杀了个一塌糊涂。刘聪懊悔不已，一面传

令退军，一面恨恨地说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洛阳城里，晋室君臣得知刘聪败回，个个弹冠相庆。一连二十多天，

全城张灯结彩，沉浸在喜庆的气氛之中。这天，东海王正在王府饮酒作

乐，忽然探马来报：“刘聪又率大军来犯京城！”东海王一听，惊得把酒

杯掉在地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刘聪败回后，誓报兵败之仇，立即又调集骑兵五万，步卒两

召缈飞
万再次南征。他嫌大军太慢，便自选精骑数千人，和王弥及大将呼延颗

（ｈｄｏ浩）、呼延翼等日夜兼程赶到洛阳城下，屯兵于西明门外。东海王

问明实情，一面命令加固城防，一面派人督催诸镇驰援京师。

刘聪不等大部队赶到便迫不及待地挥军攻城，但一连两天，都被城

上晋军乱箭射了回来。正当刘聪为攻城不利烦恼的时候，一支晋朝援军
却悄悄赶到了。率领这支人马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曾大败王弥的凉州

猛将北宫纯。

午夜时分，北宫纯率军来到洛阳城下。他们得知汉军连日攻城，十

分劳乏，正在酣睡，便立即率军摸人敌营，大杀大砍起来。汉将呼延颗

被杀声惊醒，提刀出帐，正和北宫纯撞个满怀。北宫纯手疾眼快，一刀

将呼延颗斩了，汉军大乱。刘聪闻报来救，黑暗中却不知晋军多少，只

得败退到洛水边上。直到天明，他才探明是北宫纯夜里劫营，使自己折

策＋五回⑧
了一员大将。王弥听到北宫纯的名字，不免心有余悸，劝刘聪不可轻敌，

且按兵不动，待大军赶到后再作处置。

第二天，大队人马终于来到了。刘聪传令，休息一夜，明日攻城。
不料到了后半夜，汉营中又传来喊叫声，原来是一伙汉族将士发动兵变，

乘夜摸人大帐，偷了大将呼延翼的脑袋投降晋军去了。刘聪闻报，只气
得七窍生烟。

汉主刘渊得知刘聪受挫，又听说并州刺史刘馄频频出兵在北面骚扰，

便速派人召刘聪回师平阳。但刘聪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回？只说了句：
“晋军兵少，不足为虑，洛阳指日可下！”便将来人打发走了。

平素刘聪格外迷信，几天来的接连失利使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竟
以为是敬神不周所致。正好这里离中岳篙山不远，他便留下诸将守营，

，子肪乍盔
两晋各变乱

自已带了少数亲兵去篙山祈祷，请上苍保佑他早破洛阳。

此事早有人报人城中，东海王参军孙询闻报，立即点了三千壮士，
出宣阳门直冲敌营。汉军无帅，不战自乱。冠军将军呼延朗衣不及甲便
仓促应战，被孙询一枪刺于马下；平晋将军刘厉前来接应，也被杀得狼
狈而逃，他怕刘聪回来降罪，竟投洛水而死。待刘聪从篙山回来，一切
都已经晚了。刘聪见汉军锐气挫尽，十分懊丧，也顾不得自己曾夸下海
口，只管垂头丧气地率领残部回到平阳去了。

王弥自请率军留下攻打洛阳周围的郡县。这年适逢大旱，流民遍地，
他们不堪忍受饥饿和官府的迫害，成千上万地投奔王弥，随他一起造反，
使这位“飞豹”的兵势骤然强大起来。石勒自攻破壶关之后，再次东进，
连连得胜，部众扩大到了十余万人。

话分两头。且说汉主刘渊做了四年汉王，当了三年皇帝，突然于汉
河瑞二年（公元３１０年）七月身患重病。刘渊命内侍把自己从病榻上搀
起来，急着安排后事。他传谕自己身后由太子刘和继位，又加封四子楚
王刘聪为大司马、大单于、录尚书事，其他三个儿子中，封北海王刘义
为抚军大将军，齐王刘裕为大司徒，鲁王刘隆为尚书令，叮嘱他们要一
心一意地辅佐刘和。过了几天，刘渊便死了。刘和即位做了皇帝。
俗话说，无独有偶。晋朝皇室为争权夺势自相残杀，现在类似的悲
剧又在刘氏兄弟间重演了。

刘聪虽是刘渊的妃子张氏所生，但他熟读经史，文武兼备，又手握
重兵，早就遭到某些人的嫉妒。刘和的舅舅呼延枚、西昌王刘锐因不得
刘渊重用，一直耿耿于怀；侍中刘乘也曾和刘聪闹翻过，早对他恨得厉
害，这三个人串通一气，在刘渊死后的第三天便向刘和进谗道：“先帝

心笋６陌
过分重用四个王子，把实权都分给了他们。仅大司马（指刘聪）一人就

手握十万大军。近日来单于台前车水马龙，事出反常，说不定哪一天要
取代陛下，应先发制人，将他们除掉才是！”刘和生性多疑，经这三个一

说，竟然以为有理。于是，当天夜里他便把禁军首领刘盛、刘钦、刘嗜
（ｘ　ｕｏｎ玄）及将军马景、刘安国等召进宫来，商议除掉四王。

会议秘密进行。刘和刚说罢自己的意图，刘盛却反对道：“先帝灵

枢尚未人土，四王又没有作乱的迹象，岂能同室操戈？更何况，陛下连
手足兄弟都信不过，还能相信何人？”刘锐听罢大怒，喝道：“大胆！今

日之事乃万岁圣裁，与尔等共图大事，岂容你胡言乱语！”说罢，不容刘

盛分辩，便命侍卫将他砍作两截。众人见此情景不敢多言，只好俯首

听命。
密谋进行了一夜。天亮时分，刘和命刘锐、呼延枚、刘乘、刘嗜各

策＋五回⑧
带一支人马，分别去杀四个王子。

单说刘嗜率军来到北海王府，北海王刘义早吓得六神无主，赶忙跪

在地上伸着脖子准备受戮。不料带兵前来的刘嗜却紧走几步，扶起北海
王，然后竟保护着他跑出城外，投奔刘聪去了。

刘锐自告奋勇去攻打单于台，才到半路，得知刘聪已早有戒备，不

敢造次，便回军与其他两路会合，先后将刘裕、刘隆这两个王子杀了。

且说楚王刘聪在单于台严阵以待，却不见有人前来攻打，便命令部
众杀进城去，直入内宫。刘锐、呼延收、刘乘三人相继被擒，刘聪当即
将他们斩首示众。刘和在宫中得知事情有变，吓得浑身发抖，急忙借口

守灵，跑到停在光极殿的刘渊的棺材旁边号哭起来。刘聪的部将们尾随
而人，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刘和拖出殿去，一阵乱刀将他剁为肉泥。

。了３７邹
两晋各 变 乱

可怜这刘和登基之后只做了三天皇帝，第四天没过正午便随他父亲去了。

文武百官见大局已定，便联名上书劝进，要尊刘聪为帝。刘聪心里

好不畅快！但表面上却说道：“我弟刘义乃皇后所生，子以母贵，应当

由他继位才是。”话犹未了，早有一少年跪在地上高声说道：“哥哥随先

帝创业，功勋卓著，理当继父大业。何况舍长立幼历来为传国之大忌，

还请兄长顺从天意！”刘聪一看，却是北海王刘义，赶紧上前去扶他起

来。刘义却说：“兄长若不应允，我便在此长跪！”这时群臣也再三恳

请，刘聪这才假惺惺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便权当此位，待日后我弟

长成，再让位于他也就是了。”

刘聪即位，改元光兴，立刘义为皇太弟，立儿子刘案为河内王，都

督中外诸军事。九月，安葬了刘渊，接着便命刘桨、刘耀（刘渊养子）

与王弥率军四万再攻洛阳，命石勒率军两万攻绳池。两路大军去后，有
臣奏雍州人王如自称大将军，在南阳率流民起义反晋，派使前来请求臣

服，刘聪大喜，便正式授王如为大将军。又传令石勒拿下混池后，立即

进军河南。刘聪将诸事处理已毕，正要散朝，忽一位大臣出班奏道：
“晋并州刺史刘馄屡犯我朝，实乃心腹大患，宜早发兵征讨。”刘聪细看，

说话的是太常（掌管宗庙礼仪的官员）卜翔，不由连连点头，说道：“爱

卿所奏极是。不过那刘馄也非等闲之辈，爱卿可肯代联走一遭吗？”卜翔

把胸一挺，说道：“这有何难？臣正要一试身手，此去定可马到成功！＂

刘聪听了高兴，使命他与大将靳冲率军去攻打并州。
按下卜翔起兵不表，且说晋并州刺史刘混自永兴二年到任以来，至

今已是五年有余。当初，他受命北上赴任，一路所见无不是狼烟遍地、

满目疮庚。刘馄见百姓遭此涂炭，不禁感慨万端。这天夜里，他驻马丹

令娜协、
水山（今山西高平县北），信步走上山头，俯视黑沉沉的苦难的大地，一

首《扶风歌；便从心底涌出，他低低地吟诵道：“烈烈悲风起，冷冷涧
水流。挥手长相谢，硬咽不能言。浮云为我结，归鸟为我旋。去家日已

远，安知存与亡？……我欲竟此曲，此曲悲且长！”待刘混来到晋阳，那

景象更使他膛目：偌大一个并州，充其量只剩两万余户，放眼望去，到
处是残破的城池、塌陷的土屋，白骨遍于原野，饥民骨瘦如柴。见此情

景，他赶紧上表朝廷，请求从国库中拨谷五百万解、绢五百万匹、绵五

百万斤，贩济灾民，以便使这块已在敌后的重要地区得以恢复和巩固。

但此时朝中权贵们正忙于争权夺势，谁人肯去理他？刘混见朝廷没有指

望，决心自己动手，重整晋阳。他先在上党招募了一千余名士兵，亲自

率领士兵和百姓一起埋葬了遍地的枯骨，又帮助百姓斩除荆棘，恢复耕
织，重建家园。这时汉军时常来犯，刘馄便把百姓组织起来，和士兵一

，＋五回⑧
起进行军民联防，打退了汉军一次次的进攻。刘渊的军队中先后竟有一

万余人倒戈，投到刘馄靡下。刘馄上任一年之后，流亡外地的百姓便成

群结队地重返家乡，千村万户传出越来越多的鸡鸣犬吠和婴儿的啼声。
刘馄站住了脚跟，便开始支援朝廷，不断发兵袭扰刘渊，成了刘渊

的后顾之忧。刘聪两次兵逼洛阳，而洛阳仍能得以保全，不能不说也有
刘馄的一份功劳。

卜翔出兵的消息早有探马报人晋阳。刘馄并不惊慌，他只命少数老
弱残兵守城，自己和众将率精兵分数路出城设伏，以求以逸待劳，大败
敌军。

再说卜翔和靳冲率领汉军，一路耀武扬威，这天来到晋阳城下。两
人见城上旗帜不整，守卒多为老弱残兵，心中大喜。他们不顾将士一路

。孑即邹・
两晋各变乱

疲劳，便下令攻城。正在这时，突然一声号炮，刘馄几路大军一齐杀出，

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一时间杀声震天，箭如飞蝗。汉军未得休息，仓

促间以疲惫之卒对精锐之师，未等厮杀军心早乱。那卜诩只会吹牛，一

临战阵便成了地道的草包，他见晋军如此气势，早吓得屁滚尿流，丢下

军队，自己拨马便逃。汉军见主将先走，谁还愿意厮杀？不管靳冲如何

声嘶力竭地斥喝，仍止不住溃败的人流。一时间，汉军自相践踏，哭爹

喊娘，死伤无数。靳冲拼死杀出重围，一见卜翔，气不打一处来，也不

答话，便手起一剑把卜翔斩为两段。靳冲带残兵回到平阳，刘聪又以
“擅杀朝廷大臣”的罪名，将靳冲斩了。

且说刘馄大获全胜，全城百姓皆大欢喜，但刘馄却没有一丝陶醉，

他自忖道：“刘聪兵败，必不肯善罢甘休；我虽得胜，但毕竟军力单
薄，若他再兴兵前来报复，怎生是好？若向朝廷请求援兵，只怕也是枉

然……”思来想去，突然心头一闪，想起一个人来，顿时脸上露出喜色。

刘馄想起的这人是谁？此人名叫琦庐，乃鲜卑族人，现为鲜卑拓跋
部首领。他的祖父名力微在曹魏时是统率二十多万大军的鲜卑大酋长。

力微多次派儿子沙漠汗（猜庐的父亲）到魏、晋做人质和观光，和汉族

朝廷一直和睦相处，并建立了贸易关系。力微、沙漠汗死后，琦庐做了

大酋长，他仍倾向于汉族朝廷，与匈奴部落不和。当下，刘馄写了书信，

派人去见猜庐，表示愿与他结为同盟，共同抗御匈奴。琦庐接到书信，
欣然应允。不久，猜庐应邀来晋阳会盟，与刘现一见如故，两人结为异
姓兄弟，约定互相支持，有难同当。

转眼间到了十月，早已归附刘渊的匈奴人刘虎和白部鲜卑首领率军
来攻晋阳。琦庐果然派出两万骑兵协助刘馄，把刘虎的人马杀得大败。

黔口呀‘
刘馄十分感激，上表朝廷将椅庐进号为大单于，封为代公。刘馄还把楼
烦（今山西宁武东北）、马邑（今山西朔县）、阴馆（今山西夏关城）、繁
畴（今山西浑源西南）、哼县等五个县居民迁到隆岭（今山西代县西北）
以南，把隆岭以北的地方让于猜庐。于是双方的联盟日趋巩固起来。
刘馄和猜庐结盟之后，并州的局势渐渐稳定下来。他一面大兴土木，
加固城防；一面训练士卒，扩充实力，逐步把被匈奴人夺走的并州一些
地盘又重新夺了回来。
刘混一心向朝廷尽忠，但大厦将倾，独木难支，眼看晋朝风雨飘摇，
很快就要覆亡了。

第＋五回⑧

貂们输
 就在刘混与猜庐结盟，使并州似乎现出一线光明之际，京城洛阳却

被越来越浓厚的愁云惨雾所笼罩了。流民起义的风暴卷地而起。南阳一

带，四五万来自雍州等地的流民在王如、严疑、侯脱等人率领下造反，

归顺了汉主刘聪。几个月后，荆湘地区又爆发了以杜强（ｔ加滔）为首的

巴蜀流民大起义。而眼下最为严重的是，刘桨、王弥率领的数万大军再

一次向洛阳逼近了。

朝廷发出了十万火急的羽檄，要求镇守各地的将军们驰援京师。信

使们临行之时，怀帝仍不放心，竟声泪俱下地对他们说道：“为联带个

口信，请诸镇火速率兵前来，稍晚一点儿怕是来不及啦！”但是，诸镇大

多自顾不暇，又有几个奉诏的？即使有一两个有心为王效力的，中途也

被流民义军给杀了回去。颇令晋室庆幸的是，刘粟这次来攻洛阳与上次

刘聪不同，首先扫荡周围的郡县，而没有立即向洛阳发起进攻。这样，

使晋廷又得到了一点儿苟延残喘的时间。

且说石勒受刘聪之命攻破混池之后，率大军渡过黄河，直驱南阳，

来接受流民义军。那王如和侯脱、严疑等人虽然表面已臣服刘聪，却不

貂呷气认
肯归顺石勒。石勒大怒，挥军攻打王如等部，歼灭流民军一万余人。结
果侯脱被杀，严巍投降，王如南逃。石勒乘胜攻袭襄阳，攻破长江以北
的壁垒四十余所。然后屯兵于襄城一带。王如投奔了晋江州刺史王敦，
不久竟为王敦所杀。至此，原南阳流民义军大部归于石勒，使石勒的兵
力更加强大起来。
消息传人洛阳，朝廷上下一片惊慌。十一月里，京城里又发生了一
次大事变。这天，怀帝正在宫中唉声叹气，突然东海王身着戎装人见，
说要亲率大军，出洛阳去讨石勒。怀帝听罢慌了手脚，两眼含泪，说道：
“眼下胡虏侵逼京欲（ｊＴ机），王室岌岌可危，朝廷社樱全仗卿一人维持，
为何还要离联远行？”东海王全然不为所动，反而振振有词地说道：“臣
今率众出征，志在灭贼，贼灭国方可振。若一味固守，无所作为，岂不

蘸纂黔
是坐以待毙？”怀帝见他主意已定，不敢再留。于是，东海王命亲信潘

第＋六回⑧
滔、李悍、何伦留守洛阳，然后以太尉王衍为军师，带上朝中几乎所有
的文臣武将和四万多精兵，出洛阳向东南进发，到达项县（今河南沈丘
县）。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东海王哪里是什么“讨贼”，分明是要离开洛
阳这座危城，另立朝廷！何况项县这个地方能攻能守又能溜，一旦形势
危急，既可以向在东南建业的琅邪王靠拢，也可以回到自己的封地东海
去。他为自己把算盘打得这样精，哪里还管什么江山社樱？
只是这样一来，可苦了一座京城。由于连年的兵祸灾荒，国库中存
粮本来所剩无几，却差不多全被东海王带走，只闹得饥荒一日甚似一日。
一时间，城中盗贼丛生，饿砰（Ｐｉ加缥）遍地。一些大户人家都雇家丁
护院，就连皇宫内院里也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饿死的人。诸镇中一些忠
直之士，得知京中惨状，忧心如焚。扬州刺史周馥（ｆ自付）上书怀帝，

。孑招啄
两晋各变乱

建议迁都到扬州治所寿春（今安徽寿县），并说要亲率精兵三万，把荆、

扬、湘、江数州四年的租米十五万解押运到洛阳。怀帝见衷，感动得涕

泪交流。不料在项县的东海王和在建业的琅邪王得知周馥私自上表，反

倒诬他是图谋“挟天子以令诸侯”，竟与坐镇许昌的新蔡王司马确联合起

兵攻打周馥。周馥一片忠心反遭此厄运，不久便气病而死了。
原先，怀帝以为东海王离开洛阳，总算走了一个阎罗，颇松了一口

气，不料留守洛阳的潘滔、李悟等人比东海王还要厉害十倍，竟把个皇

帝像囚犯一样看管起来。不仅如此，他们还纵容部下大肆抢掠，连一些

大臣家都不能幸免。他们还放纵一些悍将人宫奸淫，连武帝的女儿广平

公主和武安公主都遭到凌辱。怀帝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暴徒横行，一点儿
办法也没有，只是整天长吁短叹，打发着以泪洗面的日子。

晋室一塌糊涂，早被石勒打听得明白，在攻下江夏之后，他立即移
师北上，回攻许昌。坐镇许昌的新蔡王司马确当初进攻周馥时何等威风，

如今却像老鼠见到猫一般，两军刚一接战便被杀得七零八落，司马确自

己也当场做了刀下之鬼。石勒大获全胜，占了许昌。

许昌一失，洛阳愈危。怀帝寝食不安，连夜写出一道手诏，命河北

诸镇火速人援。这次倒有一位将军奉诏，他便是被人称作“屠伯”的青

州都督苟烯。原来，当初苟烯大败汲桑、王弥，立下功劳，东海王表面

上与他亲善；实际上却心怀嫉妒，借故将他从充州排挤到青州，因此苟

烯早恨透了东海王。现在接到怀帝手诏，便召集部将道：“如今天下大
乱，朝廷千钧系于一发，这全是东海王这个无道的奸相所致。我拟上尊

王室，下诛国贼，与诸君建功立业，不知诸位意下如何？”众人齐说：
“一切听命于将军！”于是，苟烯命人写了檄文，历数东海王乱国之罪，

１材
发到各州郡；又上表怀帝，说要率军勤王，先剿除司马越，然后人卫京
师。怀帝见表，以手加额，长出一口气，道：“苍天有眼，社樱有救
了！”随即复诏，对苟稀大加褒奖，命他立即行事。
苟烯正要起兵，不料王弥却派部将曹疑突然来打青州。这曹巍先是
率军攻破琅邪（今山东临沂），进逼临淄，连营数十里。苟稀见状，不免
心怯。双方相持十多天，激战数次，各有胜负。这天，苟稀亲率大军出
城，要与曹疑一决雌雄。突然，一阵大风袭来，只刮得飞沙走石，天昏
地暗，曹疑军偏偏处在上风，苟烯的人马却被风沙吹得睁不开眼。曹疑
乘机驱动大军铺天盖地般地掩杀过来，苟烯大败，只得与他的弟弟苟纯
收拾残部逃到高平（今山东巨野南），眼睁睁看着曹疑占了青州。
怀帝迟迟不见苟稀兵到，心里火烧火燎，即速派人前往催促。苟烯
接诏，立即上表陈情，称自己整顿兵马之后，立即前去讨伐司马越。信

策＋六回⑧
使在归途中路经成皋（今河南荣阳县西北），偏偏被司马越部卒捉住，将
怀帝诏书及苟稀的奏章全搜出来交给了司马越。司马越看罢大怒，怒吼
道：“我早疑心苟稀图谋不轨，果然如此，可恨！可恨！”当即也向各州
郡发出檄文，声讨苟烯谋反，接着便派部将杨猖和徐州刺史裴盾联合起
兵讨伐苟烯。此时苟烯已招兵买马，恢复了元气，把杨、裴二将杀得大
败而回。苟烯余怒未消，一面积极准备发兵项县；一面派人前往洛阳，
捕杀司马越留在那里的亲信。长史潘滔听到风声，躲了起来，东海王的
另外两名亲信刘曾、程延都被捉住杀了。
转眼间已是永嘉五年三月，内外交困的东海王自知难敌苟烯，又听
说在许昌的石勒要马上来攻项县，又气、又急、又恨、又怕，惶惶不可
终日。不久，突然得了个急病，一命呜呼了。王晰受了司马越临终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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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不发丧，只派人将其尸首用棺材装硷起来，抬上兵车，然后率众倾城

而出，想把东海王的尸体护送到封地东海国去安葬。这样一来，十几万

大军就变成了一支送葬的队伍。

这天，大队人马来到苦县（今河南鹿邑东），突然西南方向传来一片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一支大军急风骤雨般卷地而来，为首一员大将并非
别人，正是那位当年被卖为奴的石勒。原来，石勒在许昌正要进攻项县，

忽听东海王司马越身死，晋军大队人马拥尸东行，不由心中大喜，立即

亲率大军日夜兼程追赶，终于在这里赶了上来。

且说晋军主帅王晰是个崇尚老庄、专事空谈的高手，却从来不会带

兵，一路上毫无戒备。石勒大军突然赶到，吓得他不知如何是好。随行
的襄阳王司马范及众多文武也大都未临大敌，彼此面面相觑，全无一点

儿主张。好在有一位名叫钱端的将军全然不惧，率领士卒拼死抵住石勒。

幼十六回⑧
石勒杀得性起，大吼一声，挥刀斩钱端于马下。晋军大乱，将士们只顾
逃命。石勒用马鞭一指，汉军如饿虎扑羊一般冲上前去，将溃败的晋军

分割包围，只管用乱箭攒射，晋军呼天喊地，自相践踏，尸积如山。王

晰等人见突不出去，只好束手就擒。十几万人马顷刻间全军覆没。

汉军大获全胜，安下营盘。石勒在帅帐中高坐，命人将王琦一班要

员带人，让他们席地而坐，单问王晰道：“先生身为太尉，何以使晋朝
乱到如此地步？”王巧见石勒一脸杀气，早吓得抖做一团，好大一会儿，

才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本无意为官，只不过充数罢了……朝中

大事全由各位王爷做主，即使这次出任军师，也是东海王之命，我岂敢
不遵？……”说到这里，王晰突然把眼睛眨了两眨，抬起头来，说道：
“如今天意灭晋，假手于将军，我以为将军正可以顺天应民，立国称尊

杯好乍・
两晋苏变乱

哩。”对这样一个毫无气节、不顾廉耻的家伙，石勒从心里鄙弃。他不理

睬王晰的阿谈奉迎，冷笑道：“先生从年轻时就人朝做官，现已白发苍

苍，一直身居高位，还说什么‘无意为官’！搞乱天下正是你的罪责，如

何抵赖得了呢？！”说罢命人将王晰押走，又问了其余的人。这些人也大

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纷纷摇尾乞怜；只有襄阳王司马范神色不变，厉

声说道：“事已至此，何必多言！”待众人被押走之后，石勒对部将孔蔑

（ｃｈｄｎｇ常）道：“自我从戎以来，足迹遍于大半个中国，还从未见过司
马范这样的人物。是否可以留他一条活命？”孔袭道：“他是晋室王公，

到死也不会跟从我们，还是和别人一起处决的好！”石勒点点头，说：

“你说的也是，但不要用刀杀他，让他留个全尸吧。”说罢，附在孔袭耳

边，叫他如此如此，孔袭领命去了。

黄昏时分，大臣们突然被赶进一幢破旧的民房，人挨人地挤在一起。

好容易挨到半夜，没有一个睡得着觉的。从下午受审到现在，王晰一直

回想着自己走过的路，若有所悟地对众人言道：“我等才力虽不如古人，

但如果齐心协力共扶王室，而不是年复一年地崇尚空谈，绝不致遭今日

这样的惨祸！……”话犹未了，忽见土墙晃动起来，屋顶的梁、凛咔咔

作响，众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便轰隆一声，房倒屋塌，一群人没有一

个活着出来。原来，这正是石勒不忍使他们身首异处而使用的一种别致

的处死办法。第二天，石勒命人劈开东海王的棺材，将其焚尸扬灰。他

对众朗声说道：“天下大乱，生灵涂炭，都是此人之罪。如今我是为天

下人雪恨，也给以后的乱臣贼子留个榜样！＂

诸事已毕，石勒命全军拔营起程，返军许昌。这天正行间，忽见前

面有一支错错落落的队伍姗姗而来。探马来报，此乃东海王在洛阳的亲

寡招
信李悍等人得了东海王死讯，带了东海王的妻子和儿子司马毗（ｐｌ皮）
来与王晰会合。也是冤家路窄，正好在此相遇。石勒闻报，立即挥军直
冲过去，如虎扑羊群一般，只杀得尸横狼藉。李悍落荒而走，司马毗死
于敌军之中，东海王的妻子裴氏乘乱躲藏起来，逃了一条性命。
至此，长达二十余年的晋朝“八王之乱”遂告结束，这八王各是：
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赵王司马伦、齐王司马同、长沙王司马又、
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颧、东海王司马越。这些野心家为争权夺利，
互相吞噬，没有一个得了好下场。他们直闹得兵祸连年，几十万军民被
杀，生产遭到极大破坏，导致了西晋的灭亡，他们的罪恶真是罄竹难书！
回头再说此时的京城洛阳，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却几乎天天传来
汉军逼进的警报。怀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天夜里都从噩梦中
吓得醒来。这天，苟烯派人送来了一点儿粮食；并上表怀帝，建议迁都

策＋六回⑧
仓垣（今河南开封西北）。怀帝就像一个要淹死的人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的
稻草，立即命令群臣收拾行李，赶到仓垣去。过去，由于东海王及王晰
等人反对迁都，连皇宫里的牛车都卖光了。出发这天，堂堂的皇帝只好
与文武大臣们徒步而行，也没有侍卫的军队。君臣们步到铜驼街，突然
杀出一群强人，非要他们留下“买路财”不可。君臣们吓得又返回宫去。
怀帝命司空荀藩和其弟荀组到洛水去准备船只，待改日再渡水东行。二
人领命去了。
几天之后，怀帝还没来得及动身，忽报汉大将军呼延晏率三万大军
率先杀到，将荀藩兄弟在洛水上准备的船统统烧毁，断了君臣们东渡的
去路。这时洛阳城已无城防可言，司马晏便驱动大军径直拥进城来。接
着，刘耀、王弥、石勒也率大军相继杀人洛阳。汉军人城后，大肆烧杀

，孑如弩
两晋各变乱

淫掠。偌大一座都城成为熊熊燃烧的火海，到处是尸体和血污，到处是

哭爹喊娘的惨叫，成了活地狱。

刘耀等如人无人之境，率军杀人内宫，将皇宫中所有的珍宝抢掠一

空，又将宫中的缤妃彩女赏给部下做妻妾。他见惠帝的遗墉（ｓｈｕｏｎｇ双）
羊献容颇有姿色，便逼她做自己的妃子。这羊皇后最是个没气节的，竟

欣然答应。只是原太子妃、王晰的女儿却与乃父大为不同，她不甘受辱，

愤然饮刃自尽了。

刘耀遍搜宫中，只是不见怀帝，正要派人缉拿，忽然一位部将将怀

帝及太子司马诊（ｑｕｄｎ全）等人押到。原来，汉军人城后，怀帝带上太

子及几名内侍，潜人华林园中，想从那里混出城去，西奔长安，到底还

是被人搜了出来做了俘虏。刘耀命人将被杀的晋室大臣及几万士民的尸

体统统移到洛水之滨，垒起十几座高达数丈的尸堆，外面盖上泥土，以

显示他的赫赫战功。然后，命王弥率军东进，石勒率军南下，继续攻打

各州郡，自己率大军押着怀帝，带上新纳的妃子羊献容回到平阳去了。

怀帝被俘，但晋朝毕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久，便出现了

“行台”（代表中央政权的临时机构）纷立的局面。第一个行台是司徒傅

抵以执政大臣的名义在河阴（今河南洛阳东北）建立的。接着，大臣荀

藩兄弟和豫州刺史阎鼎等人拥戴秦王司马邺在密县（今河南密县东南）

建立了行台（后迁至许昌）；苟烯奉豫章王司马端为皇太子在蒙城（今河

南商丘）建立了行台；坐镇幽州的王浚也推出个“皇太子”在幽州建立

了行台。这些行台都标榜自己为正宗，互不服气，甚至相互摩擦。而石

勒、王弥、刘桨等人率领的几路汉军则乘机攻城略地，使北方出现了更
为混乱的局面。

。者５Ｏ、
 单说号称“屠伯”的苟烯立豫章王司马端为皇太子建立行台之后，

自封为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诸军事，从此比以前更为骄横暴虐。他家中

有几十个侍妾，近千名奴脾，整天沉酒于声色犬马之间；而且喜怒无常，

动辄杀人，致使军心涣散，不堪一击。这年九月，石勒率大军直扑蒙城，

活捉了苟烯兄弟及皇太子司马端。石勒有意让“二苟”受辱，命人用铁

链锁住“大苟”、“小苟”的脖子，每逢出巡都牵上他俩在前面开路，就

像两条猎狗一般。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石勒听说这兄弟俩密谋逃走，

便每人赏了一刀，这两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最后也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

场。

这时，被刘聪封为都督六州诸军事的王弥陆续占领了充州、青州的

大部郡县，与石勒的部队相隔不远。这二人虽然当初同投刘渊，但早已

互相猜忌，矛盾日深。王弥见石勒军纵横驰骋，生怕他日后成了大事，

，＋六回⑧
便写信给占据青州的部将曹巍，约他共讨石勒，然后瓜分其军。不料送

信的人竟中途被石勒部下捉住，信落到石勒手里。石勒看罢大怒，但表

面上却不动声色。十月里，石勒摆了个“鸿门宴”，诱杀了王弥，把王弥

的部众也并吞了过来。在平阳的刘聪得知这一消息，气得火冒三丈，却

又对石勒奈何不得，不但没有降罪，反而将石勒加官晋爵，经过这样一

场变故，石勒的兵力更加雄厚，无人可敌。于是，他便决心独立地大干

一番事业了。

备孑５１ｈａ、
 就在洛阳城破的两个月后，西京长安也陷落了。原来，这时镇守长

安的是南阳王司马模，他有个部将名叫赵染。赵染一心要做冯栩（ｖｉ异）

太守，司马模却死也不给他这顶乌纱。赵染恼羞成怒，便写信向刘聪投

降，表示愿做内应，配合汉军西取长安。刘聪见信大喜，立即派刘粟、

刘耀率军西进，命叛将赵染做先锋。司马模见汉军如云而至，早吓得灵

魂出窍了，为了苟全性命，便献城而降。不过刘桨却不肯饶他，人城不

久便把他斩首示众。过了一段时间，刘案率本部人马撤回，刘耀被任命

为车骑大将军、雍州牧，坐镇长安。

汉军占了长安，还未向周围各郡县进攻，却早吓坏了晋安定太守贾

正（ｖ６雅），竟亲自率领部下去长安投降，并把自己的儿子带上做人质。
这天走在半路上，忽见两骑快马迎面而来。待到近前，才认出骑者一位

是冯栩太守索琳（ｌｆｎ林），他是大书法家索靖之子；另一位是安夷护军鞠

（ｑ０区）允，此人出身于关西望族。他俩这是刚从长安逃出来，正要去投
奔贾正的。见礼之后，二人问起贾正来意，贾正从实说了一遍。索琳听

后，立即慨然道：“公为晋臣，怎能不战而降！关西不乏忠勇之士，您

，暮韶矫
何不首先倡议光复故土呢？！”鞠允也在一旁劝说，贾正沉吟片刻，觉得
有理，便顺水推舟道：“我不是没有报国之心，怎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既然二位将军前来相助，我自当受教！＂
贾正与众人回到安定，传檄各郡、县，号召联合抗敌。雍州刺史鞠
特、扶风太守梁综等立即起兵响应。不久便聚集起十余万人马，众人公
推贾正为征西将军，贾正便率大军攻长安，把刘耀、赵染杀得大败，随
即将长安围困起来，一时间声名大震。
消息传到许昌，作为行台台柱的豫州刺史阎鼎盘算道：“这许昌乃
四面受敌之地，不知哪一天石勒便到了，现在贾正在长安得手，我又是
天水郡人，何不将行台移到关中去？”主意已定，便与荀藩等人商议，荀
藩不是关中人，自然不赞成。怎奈阎鼎兵权在手，不由分说，硬是带着
秦王司马邺及诸大臣上路。人马走到中途，荀藩、荀组兄弟及镇军长史

第十七回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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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官名）周额（ｙＴ蚁）又跑了回去。荀藩等回到荣阳，收集旧部占据了
开封；周颧则随大批南迁的士族跑过长江投奔琅邪王司马睿去了。阎鼎
派人追赶荀藩等不及，只得自己奉秦王去长安。贾正闻讯，率部赶来迎
接。不久贾正率军再攻长安，刘耀大败，率残部逃回平阳。贾正便将秦
王尊为皇太子。凉州刺史张轨得此消息，也派兵前来护卫。皇太子司马
邺将文武封赏一番，从此行台便在长安驻足。
且说石勒先后杀了王弥、苟烯，然后挥师南下，屯兵于葛破（ｐｉ皮，
今河南新蔡北），整顿军马，赶造战船，准备渡过长江攻取建业。琅邪王
司马睿闻报大惊，急忙调集精锐部队屯于寿春以阻挡石勒渡江，两军尚
未接战，突然天降大雨，竟一连下了三个来月。石勒军中全是北方人，
不服水土，结果营中瘟疫流行，每夭都要病死许多人，闹得人心惶惶。

。了韶壑
两晋各变乱

石勒眼看军力大损，心急如焚，忙召集众将商议对策。右长史刁膺

说道：“眼下军中瘟疫流行，死亡过半，已无力再战，这也是天意。以

末将之见，不如先归顺琅邪王，再作计较。”话犹未了，呼啦一声站出三
十多名将官，为首的便是猛将孔袭，他厉声喝道：“刁长史休得胡言！

自我等追随大将军起兵以来，从未遭败。这点儿疫病算得什么？！我等振

作虎威，即刻出兵，定能大破晋军，平定江南。谁敢乱我军心，理当斩
首！”孔袭说罢，诸将纷纷怒斥刁膺，请石勒发兵，石勒却端坐不动，只

是目示谋士张宾。张宾一直在旁静听，未曾说话，这时又凝思片刻，才
对石勒说道：“在下以为，眼下投降自然绝不可取，出兵也非上策。”石

勒微微额首，问道：“先生以为该当如何？”张宾道：“凡成大事者遇事
应从长计议，随机应变。琅邪王颇孚众望，我一时难以得手。而河北西

接平阳，地域广阔，晋朝势力单薄，不堪一击，若回师平定河北，站稳

脚跟，扩充实力之后再下江南，定能稳操胜券。”张宾说罢，众将敬服。

石勒哈哈大笑道：“先生所言正合我意，真是我的子房（张良）啊！”又

斥责刁膺道：“你竟敢劝我降晋，本当斩首，但念你素来胆怯，又并无
歹意，且饶你这一回。”刁膺急忙谢罪。石勒当场封张宾为“右侯”，又

派侄子石虎率军佯攻寿春，自己率大军起营北返。石虎佯攻一番之后，

估计大军已平安撤退，这才回头来赶上大队人马。江南晋军因怕有埋伏，
也不敢来追。

且说石勒挥师北进，一路上数败晋军，不久便抵达邺城。镇守邺城

的主将乃是刘混的侄子刘演。刘演拥有精兵数千，凭三台（铜雀台、金
雀台、冰井台）之险固守。石勒部将孔袭率军猛攻，没有攻下。张宾向

石勒献计道：“刘演虽然只有几千人马，但三台险固，一时难下。将军

雾斜
的大敌本是刘馄、王浚，区区一个刘演，不值得花费力气。不如尽快占

据要地，广积粮草，然后取幽、并二州，才能成王霸之业。”石勒听罢连

连赞成，问道：“右侯以为当先取何地？”张宾道：“以地利而言，都不

如邯郸、襄国（今河北邢台），请选择一处立足。”石勒大喜道：“那我

们就进据襄国吧！”说罢，立即传令丢下邺城不打，全军进抵襄国。这时

襄国城中空虚，石勒大军一到，晋朝守军早跑得净光。就这样，石勒轻

而易举地得了襄国。

石勒进驻襄国之后，又派兵攻占了周围的郡县和一些大户的坞堡，

减轻百姓赋税，鼓励耕织，使襄国一带安定下来。这天，石勒正与众将

商议攻打幽、并二州之事，忽有守门官来报：“并州刺史刘馄遣使护送

太夫人来与将军相会。并说有书信面呈。”石勒闻听，立即率领诸将亲自

出城迎接。原来，石勒当年被卖到山东为奴，与母亲王氏失散。后来石

第＋七回⑧
勒做了大将；老母却颠沛流离，失落晋阳。刘馄访知此情，便将王氏收

养起来。待石勒兵据襄国之后，刘馄生怕他来攻并州，便派人带了亲笔

书信，护送王氏来襄国让他们母子相会。当下石勒急匆匆来到城外，与

使者见礼之后，便大步流星直奔后面的温车。此时侍女已启开车帘，一

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款款而下。石勒一看，果然是母亲到了，心中一股热

浪翻滚，立即趴在地上连磕了五个响头，直磕得额头鲜血淋漓，然后站

起身来，母子相抱痛哭。石勒将老母及来使迎人城中，安置了老人之后，

这才从来使手中接过刘馄书信，让张宾读了一遍。原来刘馄在信中先是

把石勒奉承了一番，然后便劝他归顺晋朝，并许以高官厚禄。石勒听罢，

拈髯大笑，并立即让张宾代修回书一封，信中不卑不亢，既表达了对刘
馄送母的一番谢意，又婉言回绝了他的诱降，同时也表明了自尸干一番

命了５５邹＿
两晋熟变乱

大事业的抱负。然后，厚赏来使，教他回并州代向刘馄致意。

刘馄收到石勒书信，虽知石勒志不可夺，但料定他暂时也不会来犯
并州。心中一轻松，便放纵了自己，成天沉酒于酒色之中。后来竟听信
俊臣徐润，屈杀了耿直的部将令狐盛。令狐盛的儿子令狐泥一气之下跑
到平阳，带着刘桨、刘耀大军来攻晋阳。刘馄措手不及，被杀得大败。

刘桨、刘耀人城之后，把刘馄年迈的父母统统杀了。刘馄紧急向与他结
盟的鲜卑首领猜庐求救，琦庐立即亲率二十万大军前来，这才杀败汉军，
复夺晋阳。事后刘馄上表长安行台，进琦庐为代王。不过一年之后，鲜
卑国内大乱，琦庐竟被他的儿子六惰（ｘｉｏ修）杀了，琦庐的侄子普根又
杀了六惰。在这场内乱中，原先投奔琦庐的两位晋人卫雄和箕澹（ｄｄｎ
淡），带着三万户百姓及牛、羊、马十多万头来并州归附刘馄，从而使刘
馄的实力又渐渐恢复壮大起来。

再说占据襄国的石勒。分离十几年的慈母从天而降，欢喜自不必说，
少不得热热闹闹庆贺一番。接着，便加紧操练人马，准备兵发幽州。不
料石勒兵马未动，却从幽州开来一支大军反将襄国围困了起来。原来，
石勒来到襄国不久，便派兵进攻距襄国几十里的苑乡，将当地的望族游
纶、张豺统率的几万人马杀得大败。游纶、张豺火速派人赶到幽州，请
求王浚发兵来攻石勒。王浚立即派部将王昌先带一支人马驰援苑乡，又
请他的亲家鲜卑首领段疾六眷率领五万鲜卑骑兵进攻襄国，想趁石勒立
足未稳拔掉这根眼中钉。
石勒闻报，急忙率军出城迎敌。双方在城郊摆开战场，只杀得难解
难分。石勒的军队扫遍中原，还从未遇到强手。这支鲜卑骑兵却十分强
悍，双方厮杀数日，石勒接连失利，他眼看手下一员员猛将战死，活下

。笋６ｈａ、
来的也大半带伤，思量硬拼不得，便下令暂且退回城中固守。

此时，城外敌人重兵围困，城内粮草日见缺少，一时间人心惶惶，

石勒急忙召集部将商议退敌之策。众将中除孔蔑、张宾外，多数人面带

惧色，一阵冷场之后，才有人出来提了一条放弃襄国、突围南下的建议。

接着便又是一片沉寂。众人齐看石勒，只见他双目如火，脸上挂着一丝

冷笑，朗声道：“区区鲜卑小儿，不足深惧。有持放弃襄国论者，请勿

再言！哪位有破敌良策，尽管说来，石勒愿闻！”石勒说罢，张宾这才有

板有眼地说道：“主公所言极是。这段氏乃匹夫之勇，极易被我智取。

眼下他一时得手，必然轻视我军，只消如此如此，必定为我所擒。”说

罢，附在石勒耳畔，扳着手指低语了半晌，石勒听罢拍手称赞，当即传
令诸将照计而行。

且说鲜卑军中，以段疾六眷的堂弟段末枉（ｐ创胚）最为晓勇，接战

第＋七回⑧
以来，连杀石勒数员大将，不由趾高气扬起来。这天，段末枉率本部人

马耀武扬威来攻北门。待来到城下，只见城上守军衣甲不整，垂头丧气，
与往日大为不同，便哈哈大笑起来。他传令将士暂停攻城，只挑选十多

名嗓门粗大的健卒向城上高叫，教他们快快开关投降。说话间日近正午，
健卒们喊得口干舌燥，渐渐沉寂下来。大队人马也显得疲惫，纷纷下马

解甲休息。正在这时，突然一声炮响，城门大开。猛将孔袭率领一队铁

骑冲杀出来，直冲敌阵。最奇怪的是，在城门两侧原来好端端的城墙底

部，突然开了几十个突门（大洞），无数汉军从突门中冒了出来，跟着孔

袭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向敌阵。鲜卑部众惊得目瞪口呆，衣不及甲，就
急忙上马迎战，顿时被汉军冲得七零八落，纷纷溃退。段末枉见挫了他
的锐气，好不气恼，大喝一声，声如巨雷，迅速将人马笼住，又返身杀

、了５７输
两晋各变乱

了回来。孔袭见敌军返扑，也不接战，拨马先走。汉军跟着主将乱纷纷

从城门及各突门拥进城去。段末杯以为汉军已败，正是抢关的时机，便

一马当先，只带少数精骑尾随汉军径直抢进城中。城上守军见段末枉入

城，突然扯起吊桥，将城门楼的千斤闸放下，切断了段末枉的后路。两

侧的突门也随之关闭了。

段末拯冲进城来，立即被伏兵团团围住，回头再看，不禁大吃一惊：

大队人马被截在城外，自己的退路也断了。只得硬着头皮拼命厮杀，但

毕竟寡不敌众，转眼间便被汉军活捉了。

城外的鲜卑大队人马见城门已闭，正要架云梯攻城，突然一阵梆子

响，只见城上刀枪林立，一员大将被五花大绑押上城楼示众，众人细看，

却正是自己的主将段末枉，不由相顾失色。正不知进退，猛然间城门及

两侧突门又一齐大开，孔袭率大军再次潮水般拥出，直扑过来。鲜卑军

无人指挥，立时大乱，自相践踏，死伤无数。汉军趁势大杀大砍，只杀

得尸横遍野，血流漂槽。汉军大获全胜，乘胜追击二三十里才收兵。

原来，这全是张宾的计策，名曰“突门巧战”、“关门擒虎”。早在

昨天夜间，汉军便在厚厚的城墙里挖了二三十个藏兵洞，一直挖到只剩

一层砖墙，洞内埋伏下了骑兵；又在城内设伏，布下罗网，专等段末枉

来钻。今夭果然如愿。

汉军擒住段末枉，众将咬牙切齿，纷纷要求将其处死。石勒道：

“杀一个段末枉还不容易？但杀了此人，鲜卑人必然要来拼命，我军在此

尚立足未稳，这对我大为不利，不如拿他做人质，敦促鲜卑人讲和。”众

将拜服。随即由张宾为石勒代写书信，派人送到鲜卑大营。那段疾六眷

生怕主将段末枉被杀，见信后立即派人带上重礼，随使者人城求和。石

、２５８输
勒命放了段末枉，并让侄子石虎与他结为异姓兄弟，段末枉便认石勒为

义父。石勒又命石虎也携带重礼，送段末枉回营。段疾六眷大喜，双方

约定今后永不交战。那段疾六眷和段末枉深感石勒大德，千恩万谢，率

军回自己部落去了。王浚的部将王昌得此消息，不敢久留，也只好收拾

人马灰溜溜地退回幽州。从此，石勒雄踞襄国，军威大振，为以后在此

建都、创立后赵政权奠定了基础。

话分两头。且说被掳到平阳去的怀帝君臣，忍气吞声做了近两年的

俘虏。最后到永嘉七年二月，汉主刘聪突然命怀帝身着青衣小帽，在宴

会上为匈奴文武大臣行酒。原晋室大臣见主子遭此大辱，个个放声大哭。

刘聪大怒，立即下令把这些晋臣斩首示众。然后，又借口怀帝谋反，赏

了他一杯毒酒，将他活活毒死了。这时怀帝才二十九岁。

鬓摹黔
消息传人长安行台，皇太子司马邺和群臣闻报大哭。在这之前，行

第十七回⑧
台已发生了许多变故。先是镇西将军贾正复夺长安后，在一次与汉军作

战中阵亡。贾正一死，阎鼎独揽了行台大权。此人掌权之后，竟专横跋

启，滥杀无辜，把与他意见不合的扶风太守梁综杀了。当初曾与梁综一

起支持贾正起兵的索琳、鞠允二人，为梁综愤愤不平，对阎鼎专权也早

已忍无可忍，便联合梁综的弟弟梁纬、梁肃起兵讨伐阎鼎，阎鼎见事不

好，仓皇逃出长安，竟为氏族人窦首所杀。于是行台改由索纵、鞠允执

政。现在，索、鞠二人见怀帝已死，各地行台也相继败亡，便尊皇太子

司马邺续位做了皇帝，这便是历史上的晋憨帝。憨帝传旨大赦天下，改

元建兴（公元３１３年），封鞠允为尚书左仆射，索纵为尚书右仆射。不久

又加封索琳为太尉。

新建起的小朝廷说来也可怜到了极点。由于灾荒，兵祸连年，关西

１５９
两晋毒变乱

地区死人的白骨几乎遮蔽了原野，百姓幸存下来的百无一二。偌大一个

西京长安只剩下百十来户人家，公家和私人的车辆加在一起也不过四乘。

文武官员既没有官服，也没有印缓。贫弱到如此地步，一旦刘聪派兵来

攻长安，如何能够抵挡？新皇帝登基带来的一丁点儿喜庆气氛很快消散

了。君臣们的脸上挂着浓浓的愁云，他们冥思苦想着摆脱困境的方法。

半月之后，朝廷似乎找到了一个药方：名日“分陕而治”。何谓分陕而

治？说起来这还是早在西周时期周成王时的故事，当时贤臣周公旦和召

公爽辅政，两人以陕（今陕县）为界，周公治理陕以东地区，召公治理

陕以西地区，从而保持了当时的安定。眼下，晋朝宗室中只有坐镇建康

的琅邪王司马睿和坐镇秦州（今天水）的南阳王司马保还颇有实力，为

了让他们效忠朝廷，憨帝便效法古人下了一道诏书，封司马睿为左垂相、

大都督，督陕东诸军事；封司马保为右丛相、大都督，督陕西诸军事；

命幽州的王浚和并州的刘馄出兵攻平阳；命左垂相司马睿出兵占领洛阳；

命右垂相司马保速派兵来守护长安。

慰帝满怀希望地派人把诏书发往各地，但不久他就失望了。应该奉

诏的人们有的一心保存实力，有的自顾不暇，被封官的，只接受了官爵，

没有加官的，更是不予理睬。分陕而治的诏书成了一纸空文。

匈奴中山王刘耀得知憨帝即位的消息，立即发兵来攻长安。辅政大

臣索纵、鞠允见救兵无望，只得竭尽全力拼死抵抗，总算把刘耀的这次

进攻打退了。建兴二年五月，刘耀、赵染又卷土重来。索琳、鞠允再次

率军迎敌。赵染自以为是兵强马壮，轻敌冒进，被鞠允将士乱箭射死，

刘耀又吃了败仗。这样长安小朝廷才总算暂时维持了下来。

渤孑６０郎
 暂且不表西晋小朝廷在风雨飘摇中苟延残喘，且说那立足于襄国的

石勒，自突门巧战，使鲜卑人首领段疾六眷慑服之后，声名大震，不久

又挥军南下攻取了邺城。至此，河北及中原一带，除王浚仍占据幽州，

刘馄仍坚守并州之外，大部已属石勒管辖。

这石勒自小贫苦，从未进过学堂，原本目不识丁。但自从揭竿造反，

后来归附刘渊，做了大将军，便逐渐悟出一个道理：打天下不可缺了读

书人。于是，收张宾、设君子营，广招天下有识之士，招贤纳谏，越闹

越红火起来。不仅如此，他自己也变得酷爱读书。他喜欢读兵书，也爱

读史书。不识字怎么办？就请别人给他边念边讲，即使在行军路上，他

也抓紧时间让人讲书给他听。

这天，大军正向前进发，石勒又让人为他讲书，这回讲的是仗ｉ勘

中的榴侯世斜。留侯是汉高祖刘邦的主要谋士之一张良（字子房）的

封号。石勒对刘邦十分尊崇，对他的一些谋士也深感兴趣。所以才让人

讲这一篇。

当下，那讲书人说道：“且说高祖被项羽围困在荣阳，难以脱身，

，梦６１擎
两晋各变乱

整天愁眉不展……这天，谋士哪食其（１１　ｙｉｊＴ力异基）献上一条意在削弱
项羽力量的计策：请高祖立刻下令铸印，分送原六国（齐、楚、燕、赵、
韩、魏）国君的后人，封他们为王。说这么一来，这些人便会感恩戴德，
听命于高祖共反项羽了。高祖闻听大喜，立即下令铸印……”石勒听到
此处，一股焦灼之情油然而生，凭着自己的经验，他觉察出这个主意极
坏，而刘邦竟然采纳了，想到这里，心上一急，不禁“咳！”了一声，拿
着马鞭子的手也下意识地猛挥起来，马鞭重重地落在坐下乌雅（ｚ卜ｕＴ追）
马的屁股上。这匹烈马无端地挨了一下，十分委屈，突然一声长嘶，两
条前腿扬起，直立起来，差一点儿把石勒掀落马下，待乌雅的前蹄一落
地，又狂奔不止，一气跑了半里来路，才被石勒勒住。
讲书人策马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惊问其故，石勒才说道：“此计断不
可行，高祖怎听这腐儒之言？！”讲书人这才明白主帅是为古人焦急，不
由微微一笑，说道：“大帅不必着急，且听我说。正在这当儿，留侯张
良张子房进大帐来了。高祖向子房说起此事，征求他的意见，子房道：
‘谁为陛下出此下策？这样一来，陛下大势去矣！’高祖见张良不赞成这
个主意，有些不悦，便问道：‘当初商汤（商朝开国之君）伐夏梁（夏
朝末代国君），封其后于祀（今河南祀县）；周武王伐封（殷封王，商朝
末代国君），封其后于宋，如今我为何不能封六国之后？’子房听罢也不
着急，从容问道：‘当初商汤伐夏架而封其后，是考虑到能制梁于死命，
如今陛下能制项羽于死命吗？’高祖道：‘不能。’子房道：‘这是第一
不可。当初武王伐封。而封其后于宋，是考虑到能得到封王的首级。如
今陛下能得到项羽的首级吗？’高祖道：‘不能。’子房道：‘这是第二
不可……’接着，子房一口气连问了高祖五个问题，高祖都答‘不能’。

，寡朋邹、
子房这才说道：‘如果恢复六国，夭下之士各归其主，谁来帮助您打天

下呢？何况眼下楚强我弱，六国恢复之后就会屈服了项羽，怎么会依附

于我们？如果按此计行事，陛下的大事就完了！’听到此处，高祖恍然大

悟，把正吃在嘴里的饭都吐了出来，骂道：‘这小子（指邮食其）差点

儿坏了老子的大事！’立即命令把已经铸好的印又销毁了……”
听到这里，石勒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沉思片刻，感慨道：“打天下

固然少不得读书人，但读书人中又有智士、腐儒之别。用智士贝ｌＪ事成；

听腐儒则事败。足见用人纳谏之道不可不慎！”这时，张宾正在旁边，石

勒便向张宾说道：“先生应当效仿兴汉的子房，以您的大才辅佐我成就

大业！”张宾听后十分感动，连忙拜谢。
石勒率领大军纵横驰骋，到处捕杀贪官污吏，颇得民心。活动在河

北各地的一些流民义军纷纷前来投奔。凡有投奔者，石勒无不诚心接纳，

第＋八回⑧
只不过有一个例外：他十分厌恶当初跟着司马腾来到河北的“乞活军”。

这是为何？原来，正是这支“乞活军”，当年曾把他和汲桑杀得大败；后

来，他最好的结拜兄弟汲桑又死在“乞活军”之手。因此，每次遇上

“乞活军”，他都毫不留情。

就在攻下邺城不久，石勒得知在苦县逃脱的原东海王部将李悍收集
一支“乞活军”占领了上白城（今河北威县），不由心中大怒，立即率军
前往征讨。经过一番厮杀，李浑战死，众兵卒纷纷投降。石勒却余怒未
消，决定当天夜里就把这支投降了的“乞活军”统统活埋。

也是事有凑巧，石勒下达密令之后，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想看看这

些活不过今夜的“乞活”们是个什么模样。于是，便传令将这些降卒集
合起来，他要巡视一番。在众将簇拥之下，石勒来到这些“乞活”面前，

，了肥紧
两晋各变乱

见他们个个衣甲不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回想起这些人当初截击他

和汲桑时又是何等耀武扬威，现在却落得这般地步，不由开怀大笑起来。

突然，石勒在乞活队中发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顿时收住了笑，

向这人注视起来。此人五十多岁年纪，须发已经斑白，当他抬头看到石

勒，也不禁呆住了。两人对视片刻，石勒忽地跳下马来，紧走两步来到

这人面前，抓住他的手，问道：“你可是郭敬先生吗？”那人愣了，迟疑
地点了点头，道：“小人正是郭敬，将军您……”石勒一下子将郭敬抱

住，眼圈也红了，忙不迭地说道：“恩人！天可怜让我们在此相逢，我
就是当年您救过的勾啊！＂

这郭敬是什么人？石勒又为何如此动情？原来，石勒只有十几岁的

时候，有一年闹灾荒，占据并州的司马腾不仅不管百姓死活，反而为了

捞钱，竟派部下捕捉年轻力壮的揭族人卖往山东。石勒为了逃避追捕，

只得告别母亲离家出走，正是郭敬见他可怜，将他收养起来，这才使石

勒暂时躲过了被抓的厄运。后来，石勒因怕连累郭敬还是走了，而郭敬

自己也因无法生活，不久便随着大批百姓流人河北做了一名“乞活”。一

晃十几年过去了，郭敬做梦也没有想到，如今赫赫有名的石勒将军竟是
当年那个可怜的勾。当下故人重逢，倍感亲切。石勒将这位恩人请人大

帐，置酒款待，畅叙别情。酒过三巡，郭敬缓缓地问道：“这些‘乞活’
过去是将军您的仇人，如今落在您的手里，您是否想把他们杀了？”石勒

听罢心中一震，竟一时语塞。郭敬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便趁机说道：

“当年‘乞活’受人蒙骗，害了汲桑将军，固然有罪，但也是势所必然。
如今那些骗人的家伙都已身败名裂，您的大仇已报，何必再迁怒到这些

可怜人身上？更何况他们大都是您的同乡，如能高抬贵手，谁能不感恩

。落斜邹
 矍馨臀攀脚
翼磷摹

灌
藏
．　．　．　．　．　．／了

血
黔讶
嘴象

娜绷靛
口份扮乡黔
始寒才
～一二

Ｃ　Ｃ

柳蘸蘸
飞乏

黔
惯翻

燃瓤撇

蘸蘸 薰
戮泵雍醚

蘸翼 蘸蒸
两晋苏变乱

戴德，一心一意地跟您打天下呢？”一席话说得石勒为之动容，他站起来
向郭敬深施一礼，说道：“多谢恩人指教！”说罢，当即收回成命，将这
批“乞活军”编人自己的部队，又重赏郭敬，让他做了将军。
从此，石勒知恩图报又宽宏大度的名声便传扬开去，更多的流民义
军前来投奔他。有些原先投靠王浚的人也背弃了王浚投到石勒的磨下，
这些人向石勒介绍了王浚的许多劣迹，于是石勒便下定了攻破幽州的
决心。

回到襄国以后，石勒立即召集诸将商议破王浚的计策。孔袭等人主
张马上发兵，张宾却说道：“王浚虽已恶贯满盈，但眼下还颇有实力，
硬攻恐一时难以奏效，只消如此这般，管保他逃不出我们的手心……”
石勒听罢连连点头，立即吩咐照计而行。
再说坐镇幽州的王浚，此时已被朝廷封为侍中、大司马、博陵公。
当初怀帝被俘之后，王浚虽然捧出一个自称属于宗室的“皇太子”在幽
州设立了行台，但他骨子里却是要自己称帝。幽州连年灾荒，百姓缺衣
少食。王浚却积存了百万粮食，连一粒米也不肯贩济百姓。不仅如此，
他还听信并怂恿他的女婿枣篙及部将朱硕（５　ｈｕｏ朔）等一班小人搜刮民
脂民膏，滥杀无辜，搞得人心惶惶，众叛亲离，可王浚还自以为气度非
凡，早晚有一天要黄袍加身。
这天，王浚正在府中饮酒作乐，忽然他的女婿枣篙带着两个陌生人
来见他。经枣篙介绍，才知这俩人是石勒派来的信使，一个叫王子春，
一个叫董肇。王、董二人见礼之后，先让从人抬过两箱珠宝，然后又呈
上石勒写给王浚的一封书信。王浚见了这许多珠宝，脸上早已笑眯眯的，
再把信打开一看，见上面的大意是说：“我石勒生逢乱世，不得已而起

礴６６解
兵，自知愚顽不堪，渴望归顺明主。大帅乃是石勒同乡，信义播于四海。

眼下晋朝气数已尽，得天下者非大帅还有何人？愿大帅早登大位，石勒

甘愿称臣！”王浚看罢，不由得喜形于色，嘴上却问道：“石勒到处攻城

略地，也是一时之英杰，目下要称藩于我，莫非有诈？”王子春道：“石

将军虽是一位英雄，但到底还是个胡人，又是个粗人。自古以来，这样

的人只可以打天下而不可以坐天下。他早知殿下英名盖世，早晚必登大

宝，决心记取项羽的前车之鉴，岂敢与大帅争雄？他诚心扶保明主，愿

大帅勿疑！”王浚的女婿枣篙早已接受了一份重礼，自然也在一旁帮腔。

于是王浚把原来的一点儿怀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当即封王、董二人为

列侯，让他俩留在自己身边，只遣二人的随从返报石勒。不久，王浚的

部将游统私自去襄国归顺石勒，石勒杀了游统，传首幽州，王浚更对石
勒深信不疑。他哪里知道，这些全是张宾的计策。

第＋八回⑧
转眼间到了建兴二年（公元３１４年）正月，王浚派王子春、董肇陪

同他的使者前往襄国。石勒亲自率众出城三十里迎接。一行人前呼后拥

将使者接入帅府，石勒请使者南面而坐，自己躬身下拜之后，这才双手
接过王浚的书信。王浚让使者带来一根白玉为柄的崖（ｚｈｏ主）尾赠与石

勒。这崖尾乃名贵之物，只有身份高贵的人才配使用。石勒捧过崖尾，

将其悬挂在正堂上，躬身再拜。拜毕，对使者说道：“石勒未曾见过王
公，现在看到他恩赐的宝物，就如同见到王公一般！＂

石勒设盛宴款待来使。宴后，亲自领路，陪使者巡视他的军营。此

时军营中早按张宾的吩咐，将精锐的将士和器械藏得严严实实，只把些

老兵残将和空荡荡的武库让使者看。使者早喝得醉醇蘸的，迷迷糊糊巡
视一遍，心里说道：“都说石勒兵精粮足，今日看来全是虚话！＂

。孑６７输
两晋各变乱

王浚的使者要回去了，少不得又让他带上一份重礼。石勒让王子春

陪使者回幽州，顺便向王浚呈上一道“奏章”，说三月里石勒要去“朝

见”，拥戴王浚登上皇位。另外，又送了大批珠宝给枣篙，托他请求王浚

封石勒为并州牧、广平公。王浚越发不加怀疑，一一“准奏”。

但是，到了三月，石勒却又犹豫起来。张宾人见石勒，问道：“主

公迟迟没有发兵，是否担心并州的刘混乘虚袭我背后？”石勒点点头。张

宾道：“主公不必疑虑。我军兵贵神速，袭破幽州最多往返二十来夭，

这是刘混难以料到的。更何况，刘、王二人虽同为晋臣，却早已互相忌

恨，即使知道我们去破幽州，他也会置之不理的。以臣之见，不如索性

修书一封，派人送往并州，就说我等有意归顺于他，现在招兵买马，准

备去除掉有意作乱的王浚，为国立功。刘馄见信后高兴还来不及，岂肯

再出兵来袭襄国？”一席话说得石勒疑虑顿消，立即依计而行。刘馄早就

恨透了王浚，收到石勒书信后果然满心欢喜，重赏来使，让他回去向石

勒致意。石勒解除了后顾之忧，立即起兵，亲率轻骑日夜兼程向北进发，

不几日便到达易水。

一人三月，王浚便天天等着石勒的到来。这夭，突然接到驻守易水

的部将孙纬的急报，报告石勒已率大军渡过易水，居心难测。说他已率

军拦住石勒，请求王浚派兵增援，以便与石勒决一死战。王浚见报大怒，

喝道：“石勒三月来此，乃是我亲自允准。孙纬竟要与他‘决一死战’，

真真岂有此理！”那枣篙受了石勒贿赂，也在旁边给王浚火上浇油，于是

王浚下令：“再有敢拒石勒，阻我大计者，斩！”一批文臣武将虽怀疑石

勒有诈，但见王浚一意孤行，谁还敢出来说话？孙纬派来的信使赶回易

水，传达了王浚的旨意，孙纬不敢有违，只得长叹一声，传令部下让开

。暮６８际
大路，眼睁睁看着石勒杀奔蓟城（幽州治所）去了。

三月三日拂晓，石勒大军风驰电掣般直抵蓟城城下。守城将士早接

到王浚的命令，见石勒到了，立即开关放石勒人城。不料石勒却不着忙，

先命令一员偏将赶上沿途劫来的几千头牛羊开进城去。这自然又是出自

张宾的计策。这样做有什么用处？一是以送礼为名迷惑王浚；二是用以

探听城内虚实，看有无伏兵；三是用这些牛羊堵塞城中要道，以防王浚

部将展开巷战。待这位偏将人城之后，石勒见城中毫无声息，这才挥动

大军潮水般拥进城里。

再说王浚，因昨夜多喝了几杯，这时还在沉睡。守城将官费尽九牛

二虎之力将他唤醒，享报了石勒进城的情形，王浚这才醒过神来，心急

火燎地命众将整顿军马以防不测。但为时已晚。石勒早指挥大军将王浚

的府第团团围住。王浚丧魂落魄，只带上枣篙等几个亲信要从后门逃走。

第＋八回⑧
曙色中只见一员大将拦住了去路。王浚定睛一看，却原来正是石勒，他

无计可施，只好束手就擒。

日上三竿，石勒在堂上高坐。为了羞辱王浚，特意命王浚的几个妻

妾打扮得花枝招展，在一旁陪侍，然后传令将王浚五花大绑地押上堂来。

王浚挣扎着抬头一看竟是这等场面，差点儿气昏过去，破口大骂石勒

“凶逆”。石勒微微冷笑道：“你身居高位，手握重兵，却坐视洛阳倾覆；

你身为晋朝臣子，却要自称天子，你才是地道的凶逆！”王浚听罢，哑口

无言。

石勒传令将王浚私造的宫室统统烧掉，把枣篙等几个贪官污吏一律

斩首，然后押上王浚，用车辆装上王浚多年来搜刮窝存的所有金银财宝

和百万解粮食，班师回襄国。归途中经过易水，王浚想跳河自杀，被士

。攀６９邹
两晋毒变乱

卒揪了回来。石勒大怒，一到襄国便将王浚杀了，又把他的首级挂上百
尺高竿示众三天。然后重赏文臣武将，那张宾自然得了头功。
这年，襄国大饥，二升谷子值银一斤，一斤肉值银一两。石勒一面
命州郡清查户口，减轻百姓赋役；一面用从幽州带回粮食贩济灾民，百
姓大悦。至此，黄河中下游所有的八个州中，石勒占了七个。石勒回襄
国后，鲜卑首领段匹碑（ｄＴ滴）乘虚占据蓟城，石勒决定暂不管他，只
是上表向刘聪告捷，同时专心巩固后方，操练人马，准备再去攻打并州
的刘馄。
不过，这时的匈奴族朝廷也变得乱哄哄了。

。象７０弩
 据传说，平阳曾是上古时唐尧的建都之处。这里临着一湾汾水，自
古物产丰饶，民风淳厚。但是，自匈奴汉国在此建都以来，尤其是近两
三年中，当地百姓却吃尽了苦头。年轻力壮的男子被抓去从军，妇女、
老人和孩子负担着繁重的赋税。面对如此悲惨的命运，人们只能指望圣
人保佑。成群结队的百姓络绎不绝地到城南的尧庙去顶礼膜拜，使这里
的香火空前兴盛起来。

汉主刘聪从杀兄夺位到现在已经三年了，近来变得越发骄横暴虐。
这天，皇宫里的“李中堂”上一片杀气。刘聪当着大臣们的面大发雷霆，
对冒死进谏的三朝元老陈元达咆哮道：“联贵为天子，要造一座宫殿这
样的区区小事难道还要让你这鼠辈咒骂不成！”接着，便命令武士道：
“快把这老贼拖出去，连他的老婆儿子都一并押赴市曹斩首，让这一窝老
鼠死在一块儿！＂

陈元达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没等武士动手，他突然转身跑到堂外的

一棵古树下，取出一条预先准备好的粗铁链，把自己牢牢地锁在树上，
不管武士们怎么拖，他自是岿然不动。

娜７１邹
两晋喜变乱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自从汉军攻破洛阳，掳了怀帝之后，刘聪以为天下已定，从

而变得骄奢淫逸起来。一年前，他突然下令从一些大臣家挑选了许多如

花似玉的妙龄少女入宫，一气封了一大群昭仪、夫人、贵妃。没多久，

他又听说大臣刘殷家的女孩子个个美貌绝伦，便又降诏命刘殷把他的两

个女儿和四个孙女一股脑儿送进宫来。六个美人儿应召而至，刘聪看罢

大喜，立刻册封刘殷的女儿刘娥、刘英为左右贵殡，封刘殷的四个孙女

为贵人。从此，刘聪便只顾泡在宫中，再也不上朝理事，把国家大事全

交给一批宦官裁决。

刘聪的脾气喜怒无常。一次，宫中吃的鱼虾暂时没供应上，刘聪大

怒，马上杀了掌管供应的大臣刘滤（ｓｈｏ书）。没过几天，监造宫殿的大

臣靳陵误了期限，刘聪又下令把靳陵杀了。中军大将军王彰有个女儿是

宫中的殡妃，他见刘聪如此妄为，十分忧虑，仗着自己是皇亲，出面劝

了刘聪几句，不料刘聪竟六亲不认，下令处斩王彰。王彰的女儿哭哭啼

啼地为老父亲求情，刘聪这才答应暂不杀他，且关人大牢。

太后得知此事，气得三天饮食皆废；太弟刘义和刘聪的儿子刘集叫

人抬上棺材来进谏；此外，一班老臣如刘延年、刘殷、陈元达等，都摘

下官帽，跪在地上哭劝，刘聪这才有所悔悟，答应放了王彰，并重新临

朝理政。

然而时间不长，才过了一年，太后、王彰相继去世，接着皇后张氏

也死了。于是这年三月，刘聪便立刘娥为皇后，并不惜耗费大量人力、

财力，决定专为新皇后修造一座富丽堂皇的“凤仪宫”。

此事早惊动了老臣陈元达，他忧心如焚，决定出面谏阻。他知道这

。一之７２瞥
样做会冒被处死的危险，经反复考虑，最后还是毅然人宫劝刘聪道：
“陛下理当爱民如子，不宜只顾一己之安乐！先帝（指刘渊）在世时身穿
布衣，后、妃不着罗绮，无非是出于爱惜民力。而陛下登基以来，仅华
丽的宫殿和楼观就修建了四十余座，为数已属不少。眼下军费不足，军
粮不济，灾荒连年，瘟疫流行，黎民生计艰难。陛下身为百姓之父母，
怎忍心再大兴土木？！＂
刘聪听罢，暴剐以口雷，于是便出现了陈元达锁树的一幕。
面对凶神恶煞般的武士，陈元达一面拼力挣扎，一面昂起头来朗声
向堂上的刘聪喊道：“老臣的一片忠言全是为了陛下和黎民百姓。陛下
即使杀了我，我也可与古时的贤臣同游于地下，但不知陛下您算个何等
的君主！”刘聪听了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这时堂上的大
臣们早呼啦一声跪下一片，纷纷叩头出血道：“元达乃先帝老臣，一向

第十九回⑧
知无不言，忠心耿耿。与他的忠直相比，臣等皆于心有愧。万望陛下开
恩，饶他一条性命！”刘聪虽心里也觉得他们说得有理，但仍阴沉着脸一
声不吭。
正闹得不可开交，突然一名内侍急匆匆来到刘聪面前，低声道：
“现有皇后进表，请陛下御览。”刘聪听到“皇后”二字，顾不得那些正
捣蒜一般叩头的大臣，急忙接过奏章细读起来。原来，这位刘皇后不但
容貌端庄秀丽，而且知书达理，十分贤惠。她得知老臣陈元达因忠谏获
罪，赶紧亲自上表相救。当下刘聪展表一看，见上面写道：“……眼下
宫室已十分豪华宽敞，切不可为妾身再兴工费财。元达一心为国，置生
死于不顾，精忠可嘉。忠臣系社樱之安危，若陛下为臣妾屈杀忠臣，妾
罪莫大焉！自古以来，常有妇人误国之事，妾深以为恨。谁知如今臣妾

。居想旬
两晋熟变乱

竟也做了此等误国之人，故恳请陛下赐妾一死，以补臣妾之过！”刘聪看

到一个“死”字，心下早慌了，急忙对内侍说道：“联为皇后赦元达就

是！”接着，便招呼群臣平身，又让人为陈元达解下锁链，整好官服，将

他请上堂来，先把刘后的上表给他看了，接着说道：“爱卿真乃不可多

得之忠臣！联近日身体欠安，喜怒不能自制，望卿海涵。日后，联外有

爱卿这样的挣臣，内有贤后相助，何愁霸业不兴！”元达叩头谢恩。过了

几天，刘聪降诏将陈元达锁树的宫园改名为“纳贤园”，将“李中堂”改

名为“愧贤堂”，加封了陈元达的官职，对所有进谏大臣都予以赏赐。

但是，刘聪毕竟是个反复无常的人。不消一年，刘皇后死了。宫中

殡妃争相在刘聪面前献媚取宠，内宫又变得乱作一团。刘聪听说大臣靳

准的两个女儿靳月光、靳月华算得天香国色，便下令将二女召人宫中。

其中靳月光最美，就立她为上皇后，又立原刘皇后之妹刘英为左皇后，

立靳月华为右皇后。陈元达当即人宫谏道：“三后并立，旷古未有，务

请陛下收回成命！”此时刘聪早已旧病复发，如何听得进去？后来，陈元

达上奏刘聪，说靳月光有“淫荡之举”，刘聪无奈，这才废掉上皇后。靳

月光无地自容，自杀身死。刘聪却难忘旧情，对陈元达更是怀恨在心。

从此，他将国事交给儿子刘桑料理，之后越加宠信宦官，自己每天躲在

宫中醉生梦死，有时酒醉一连数日不醒，朝廷内外又陷人了混乱。陈元

达有心进谏也无济于事了。以后，刘聪宠信宦官王沈等，滥杀忠良，陈

元达苦谏无功，竟愤而自杀。

尽管汉主刘聪暴虐无道，但由石勒和刘耀统率的汉军却依然如急风

骤雨似的东扫西荡，猛烈冲击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西晋小朝廷，使身居长

安的憋帝司马邺惶惶不可终日。建兴三年（公元３１５年）二月，憋帝命

夸之拜邹＿
左丛相琅邪王司马睿为丛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右垂相南阳王司马保为

相国，刘馄为司空，分送诏书至建康、上邦（今甘肃天水）、并州，催促

三人火速派兵勤王。然而，刘馄此时正处于匈奴军的包围之中，一步也

不能离开；南阳王司马保不愿损失实力，虽表面上指派大将胡裕（ｓ６ｎｇ
松）为“前锋都督”，宣称等众军会齐后人援长安，实则仍按兵不动。这

两路眼看着没指望了。本来琅邪王司马睿现在拥有江左大片地盘，又兵

多将广，可是他也不肯派出援兵。究其原因，一是司马睿早打定主意要

保存实力；二是这时他也正集中兵力镇压杜搜领导的农民义军。三路救
兵统统不来，长安便岌岌可危了。

按下长安不表，且说义军首领杜搜，自永嘉五年（公元３１１年）在

湘州（包括今两湖、两广各一部，治所在临湘，即今长沙）率巴蜀流民

揭竿起义以来，节节胜利，势如破竹。当年便横扫了湘州各郡，攻下了

策十九回⑧
临湘，追杀了欲南逃广州的湘州刺史荀眺（ｔｉ６。挑）。之后，杜搜又挥师

北上，来攻荆州各郡县，多次把残杀流民的荆州刺史王澄杀得大败。急

报频频飞人建康，琅邪王司马睿大惊，急调王澄去建康任个闲职，而改

派屯兵豫章（今南昌）的大将王敦为镇压流民义军的都督征讨诸军事。
王敦乃是王澄的族弟，过去名声远不如王澄。这两个人表面上称兄

道弟，格外亲热，而内心里却相互忌恨，暗藏杀机。王澄奉召去建康途
中经过豫章，顺便去看望王敦，王敦却摆下个“鸿门宴”，设计把王澄杀

了。王澄双手沾满流民的鲜血，死了当然不足惜；但王敦作为族弟，竟
能下手做出这等事来，也足见其为人了。

杜强义军趁王澄离任大举进攻，连连得手，王敦急命武昌太守陶侃

联合几路人马反攻杜强，一场大战迫近了。陶侃曾镇压过张昌起义，击

。了７５鸳
两晋苏变乱

败过陈敏的军队，是个能征惯战的将帅。接到命令后，马上会齐数路大

军，准备出击。这次与他合兵的几员将领也十分了得。一个是他的儿女

亲家、振武将军周访；一个是他的侄子、武威将军陶舆；一个是平时沉

默寡言，作战时沉着勇敢且水性甚好的水军督将朱伺。这几个人都算得

是杜搜的劲敌。

决战的战场就在夏口附近宽阔的长江水面上。双方几年来多次交锋，

如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战斗一开始，便各自驱动战船直冲敌阵，喊

杀声、兵器的撞击声震动了大江两岸。战不多时，冲在前面的陶侃、朱

伺的水军就吃了大亏。原来，义军船上都按照杜强的计策，将平时打水

用的吊杆加以改造，用系水桶的绳子改系巨石，官军战船一靠近，义军

便扯动吊杆，将巨石直荡过去，巨石带着风声，如霹雳一般，直打得官

船墙倾揖摧，砸得官兵头破血流。不到半个时辰，竟有二十多条官船被

击毁沉人江底。官军从未见过这样的“怪物”，一个个丧魂落魄，掉转船

头便跑。义军又乘势放箭，官军纷纷中箭落水。朱伺见势不妙，立即戴

上铁面具，改登小船，带头杀向义军，但毕竟寡不敌众，也败下阵来。

这时，周访的水军赶到，他见吊杆厉害，便灵机一动，命士兵做了许多

大个的木叉，等吊杆上的巨石打来，就用木叉迎住，此着果然灵验，官

军渐渐稳住了阵脚。双方正杀得难解难分，突然上游杀声震天，原来是

陶舆奉陶侃之命，率水军绕到义军背后突然发起了攻击。这陶舆指挥的

水军分乘无数小船快艇，迅速插人义军船阵，义军船高，吊杆上的巨石

也难以击中目标，官军乘势同义军展开肉搏格斗，义军渐渐不支。江上

的鹰战整整进行了一天，官军最后获胜，杜强率领败军退往临湘去了。

捷报传到豫章，王敦大喜道：“若非陶侃，荆州危矣！”当下便上书琅邪
，丈气芬

场７６争
王，拜陶侃为宁远将军、荆州刺史。

杜强水战失利，从此一撅（ｊ峪决）不振。义军退到临湘不久，陶侃

又率数路大军杀到。杜搜率疲惫之卒奋而抗击，双方几经对战，官军接
连得胜。此时杜强部下的将士伤亡惨重，得不到休整和补充，又无后援，

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于是，杜强写了降书派人送往建康。琅邪王早对

杜搜恨得咬牙切齿，接到降书后竟不予理睬。杜搜苦于无计摆脱困境，

只好央求昔日的老友、南平太守应詹从中周旋。应詹上书琅邪王，代杜
强说明衷曲道：“眼下国难当头，正当用人之际，杜搜素有才名，既然

他主动请降，就应网开一面。”琅邪王这才允准，并派原南海太守王运带
上他的旨意前往湘州受降。

王运来到湘州，宣布赦免杜搜“作乱”之罪，并任命他为巴东监军，

杜强急忙拜谢。不料王运未返建康，却战端又起。这是为何？原来，陶

策十九回⑧
侃部下的将士生怕将来杜强得势于他们不利，便趁义军停止抵抗之机，

频频发起攻击，致使义军又不断遭到伤亡。杜搜闻报，便找到王运，请

他以特使的名义出面制止冲突。谁知王运听罢，却把眼睛一瞪，申斥杜
搜道：“官军乃仁义之师，岂有无故擅杀之理？还不是你的部下贼性难

移，妄生事端！”杜强一听“贼性”二字，不由怒火中烧，当即拔剑杀了

王运，重新率众造起反来。

王敦得知杜搜重竖反旗，立即命令陶侃挥军进剿。杜强一面派兵迎

敌，一面派先锋张彦攻占豫章，又派部将杜弘率水军进驻都阳湖，互相
呈椅角之势。陶侃派周访兵出豫章，杀了张彦，然后乘胜进军都阳湖，

又大败杜强，官军声势大振。
由于接崔失利，义军军心浮动。杜搜此时却变得疑心重重，生怕部

，寥邓ｈａ
两晋各变乱

众投降陶侃，便把几位他以为要降官军的将领杀了，这样一来，将士们
更加与他离心离德了。
说话间已是建兴三年（公元３１５年），陶侃驱动大军进逼临湘。这
天，两军对阵，杜搜摩下大将王真出马，单叫陶侃出阵厮杀。这王真有
万夫不当之勇，素来藐视陶侃。他见陶侃来到近前，竟把一条腿搁在马
背上破口大骂。陶侃一点儿也不动怒，只是说道：“将军英雄盖世，为
何要为反贼卖命？您博通经史，可曾见过造反造白了头的？如能弃暗投
明，定会前程无量，请将军三思！”王真原想激怒陶侃，不料陶侃却待之
以礼，何况他本来就已对杜强不满，现在听了陶侃的一番话，觉得很对，
便不再与他厮杀，自管拨马回阵去了。这天夜里，王真正在踌躇，忽报
陶侃密使求见，来人进帐之后，从贴身处掏出一封密信和一络头发，说
道：“陶公慕将军已久，只要将军肯效忠朝廷，不但保您无罪，而且可
以受到封赏。这头发便是陶公从自己头上割下来作为证物的。”王真听
罢，疑虑全消，当夜便率本部人马到陶侃军中投降，陶侃大喜。
王真倒戈震动了全军。杜搜无力再战，只得退入城中固守。不久，

城中粮食用尽，义军饥饿难耐。陶侃便命兵士在城下设大锅煮饭，诱使
义军出城就食。没有几日，临湘被官军攻破。杜搜只带少数亲随突围南
逃，途中被人杀害。这样，由杜强领导的坚持了近五年的流民起义也终
于失败了。
在这段时间内，荆州一带的局面错综复杂。还有一些脱离了朝廷的
骄兵悍将自封官职，割据一方。叛将杜曾便是其中的一个。原来，当初
新野王司马欲靡下有个部将名叫胡亢，司马欲被张昌义军杀死后，胡亢
便在竟陵（今湖北潜江东北）自称“楚公”。他见南蛮司马（军官名）杜

。一矛７８气
曾勇冠三军，智谋过人，水性又好，便请杜曾做了竟陵太守。然而，胡

亢生性多疑，常因此滥杀部下，弄得人人自危。杜曾担心胡亢哪一天心

血来潮，也把自己杀了，便来了个先发制人，杀了胡亢，把胡亢的势力

据为己有，并自封为中郎将，占住竟陵称王称霸。

陶侃这时坐镇沌口（今湖北汉阳西南），一次，他的参军王贡因公务

路经竟陵，认识了杜曾。王贡看杜曾文武双全，想收买他帮助陶侃对付

其他割据一方的叛将，便自作主张，假借陶侃的名义封官许愿，说只要

杜曾归顺陶侃，便让他做“前锋大都督”。杜曾久闻陶侃大名，听罢大

喜，立即答应下来。王贡写信享报陶侃，但没敢提到他擅自封官一事。

陶侃得知杜曾愿归他指挥，心中十分高兴，立即给杜曾写了一封亲笔书

信，对他抚慰一番，并约他率军前来会合。

书信送到竟陵，杜曾拆开一看，信中对让他做“前锋大都督”的事

策十九回⑧
却只字未提，顿时起了疑心。他问王贡是怎么回事，王贡却无言以对。

王贡盘算道：陶侃历来执法甚严，万一将来杜曾向陶侃说明真相，自己

肯定性命难保。既然如此，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和杜曾一起反了

吧！主意既定，便将真情向杜曾兜了出来，并鼓动杜曾起兵攻打陶侃。

杜曾听罢吃了一惊，有心听从王贡，又怕难敌陶侃。王贡见他迟疑，便

附在杜曾耳边教他如此这般，杜曾听了连连点头称是，决定照计而行。

这天，陶侃正在等候竟陵消息，忽报王贡和杜曾已率军抵进沌口，

陶侃大喜，丝毫未怀疑其中有诈，便立即亲自乘船率水军前往迎接。行

不多时，果然见前方大批战船蔽江而来。陶侃正自高兴，忽听对面一声

号炮，杜曾水军迅速包抄过来。陶侃大惊，情知中计，忙传令迎敌。陶

侃军原本毫无戒备，当即被杀得大败。正紧急间，陶侃的部将张奕又乘

。才７９邹
两晋各变乱

乱降了杜曾，将陶侃的坐船指给他看。杜曾便亲率水军直冲过来要活捉
陶侃。陶侃见事不好，急忙跳上一只小船，由勇将朱伺保护着拼死杀出
重围，才逃脱了性命。
这一仗陶侃损失惨重。王敦闻报，便奏请琅邪王，免去陶侃官职，
命他“白衣领职”（以无职者的身份代行原来的职权）统率各军，立功
赎罪。陶侃决心报仇，立即招兵买马，养精蓄锐，准备歼灭杜曾。就这
样，眼看荆州一带的战火又重新燃烧起来了。

叔８ｏ、纵
 且说因兵败丢官的陶侃，决心消灭杜曾，经过一番养精蓄锐，于这

年十月又调兵遣将，向占据石城（今湖北钟祥）的杜曾发起了进攻。临

行之际，部将鲁恬谏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眼下诸将皆不及

杜曾勇猛，又不深知其虚实，仓促出兵恐于我军不利。”但陶侃报仇心

切，哪里听得进去？

大军围了石城，一连猛攻数月都未能打破城池，陶侃军不免懈怠起

来。正在这时，杜曾却趁机率众杀出城来。杜曾的队伍都是一色的铁骑。

而陶佩手下却全是步兵，哪里经得起杜曾铁骑的猛冲？顷刻间便像被洪

水冲坍了的堤坝一般溃散开来。好在陶侃的部卒平时训练有素，很快又

稳住了阵脚，冲上去拼死抵住杜曾，陶侃这才安然无恙。杜曾虽占了便

宜，但顾虑陶侃兵多，怕再战下去吃了大亏，便决定率军转移。临走之

前，故意高声向陶侃叫道：＂‘前锋大都督’杜曾拜上元帅，末将要到顺

阳（今河南浙川县南）暂时歇马，您我后会有期！”说罢拨转马头，大摇

大摆向南而去。诸将见杜曾如此傲慢，纷纷请求追击。陶侃却手拈须髯，

微微一笑，道：“兵书云‘穷寇勿追’，由他去吧！＂

。了８１气
两晋毒变乱

陶侃因何不追？原来，他见杜曾虽扬言去北面的顺阳，而实际上却

向南跑去，便断定杜曾刚才说的是假话。只要杜曾向南走，就正好钻进

自己事先布置下的“口袋”。想到这里，陶侃岂不高兴？其实，他这次又

估计错了。杜曾早料到南面有陶侃布下的伏兵，所以只兜了个圈子迷惑

陶侃，然后迅速掉头向北，真的到了顺阳。他在顺阳又收集了两千部众

之后，突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宛县（今河南南阳）城围了个水

泄不通。

这时镇守宛县的，是身为都督荆州酒（ｍｉ６ｎ免）北诸军事的荀裕。

看起来他的官儿不小，其实手下却兵微将寡，而且城中粮食稀少。荀裕

见杜曾来势汹汹，料定出城交战不是对手，而闭关固守又恐怕难以持久，

只愁得唉声叹气。这天，他蓦地想起西北二三百里外襄城的太守石览原

是自己的部下，便决定赶紧写封亲笔书信向石览求救。

修书已毕，荀秘召集诸将，商议由谁突围前去下书。部将们都害怕

杜曾厉害，荀裕连问三次竟无一人应声。正在左右为难，忽然帐下传来

一个略带几分稚气的声音：“孩儿愿往！”荀裕定睛一看，说话的却是自

己的小女儿，乳名灌娘，年方十三岁，不禁连连摇头道：“我儿勇气固

然可嘉，可你乃女儿之身，年纪尚幼，怎能闯出这虎穴龙潭？况且，即

使为父派你去，又有谁愿意助你一臂之力？”灌娘道：“父亲尽管宽心，

女儿自有道理！”说罢，步出帐外，高声对将士们说道：“如今本城危在

旦夕，如果城破，定要玉石俱焚！若能突围搬取救兵，那就还有一线希

望。俗话说‘困兽犹斗’，何况诸位乃堂堂须眉，即使为国捐躯，也落得

个流芳百世，岂可瞻前顾后，坐以待毙？”话犹未了，早站出几十位壮

士，七嘴八舌地说道：“女公子尚且不惜千金之躯，我等怎能畏蕙不前？

。缨瞥
愿随女公子出城厮杀，虽万死而不辞！”荀裕目睹这一场面，心中大喜。

当天夜里，灌娘装束已毕，来拜辞父亲。荀裕及众将再看灌娘，只

见她女扮男装，头戴英雄巾，身披铁销，足蹬战靴，腰佩三尺青扛宝剑，

手持一杆金枪，真乃英雄气概，虎虎生风，不由连连称羡。灌娘环顾众

将道：“小女拼死去搬救兵，望诸位同心协力，助我父守关！”众将都面

带愧色，齐声答应。荀换嘱咐女儿一路小心。灌娘说道：“孩儿明白，

我去了！＂

由于连日攻城不下，杜曾的人马十分疲惫。夜半时分，将士们正在

沉睡，突然营中发起喊来，说有官军闯营，于是一个个睡眼蒙胧，衣不

及甲，便出来接战，大营上下乱成一片。待杜曾弄清虚实之后，荀灌娘

等几十骑早在夜幕之中穿营而过。杜曾派兵追之不及，十分懊悔，但也
只好作罢。

策二十回⑧
灌娘一行快马加鞭，一气跑到襄城，拜见太守石览，将荀换书信呈

上。灌娘又把宛县危急之状声泪俱下地说了一遍。石览未作分说，便火

速发兵驰援，又对灌娘赞赏不已。灌娘仍担心兵力不足，便当即以父亲

的名义，给浮阳太守周访写了一封书信，石览唯恐灌娘有失，便另派勇

士护送她去得阳（今湖北黄梅西南）。周访接到书信，也立即派儿子周抚

率三千人马飞奔宛县。两路援兵几乎同时赶到，围城的杜曾见大事不好，

便撤围而去。几年之后，这杜曾终于被周访擒住杀了，此处不再细表。

杜强义军被消灭了，杜曾叛军也已败走，捷报飞人建康，琅邪王大

喜，便拜王敦为镇东大将军、都督六州诸军事。其实，这些功劳大都应

归于陶侃，王敦自己不过是因人成事罢了。

王敦升了大官，心中高兴，便上书复陶侃仍为荆州刺史。陶侃临回

碑８３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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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州治所江陵（今湖北沙市）之前，特意去武昌拜别王敦。不料王敦却
早对陶侃心怀嫉妒，又以为荆州地位重要，突然变卦，把陶侃留在武昌，
而让他的族侄王虞去江陵任荆州刺史，让陶侃改任广州刺史。陶侃见王
敦如此反复无常，自然心存愤慈，却又无可奈何。正要起程去广州，突
然从江陵传回消息，说陶侃的部将郑攀等为其主帅愤Ｊ喷不平，竟起兵拒
住王虞。王敦以为郑攀等人是受了陶侃的指使，便要杀了陶侃。参军梅
陶、长史陈颁等力谏王敦，再加上王敦还怕陶侃的亲家周访来找他算账，
这才打消了杀陶侃的念头，而改为给陶侃饯行。陶侃怕再生不测，连夜
便离开武昌去广州了。这位陶刺史虽几度镇压流民起义，但也颇有些民
族气节。他任广州刺史期间，一直励精图治，厉兵株马，随时准备北进
中原，为晋朝光复故土。为了锻炼体魄，每天一早他都要把几百块砖石
从外面搬人室内，然后再一一搬回原处，坚持了许多年。后来，陶侃虽

第二＋回⑧
然未能北进中原，却也为巩固东晋政权立下了功劳，做了大官。此是后
话，以后再表。
按下南方不提，且说长安的西晋小朝廷这时却真正到了山穷水尽的
地步。匈奴中山王刘耀率领大军几次西攻长安，而憨帝翘首盼望的各路
救兵却渺无踪影。无可奈何，只得命鞠允为大都督，率主力出外抗敌；
命索琳都督宫、城诸军事，守护长安，继续等待援兵。
永兴四年四月，果真有五千援军来到长安，同时还带来了向朝廷进
贡的钱财和粮食。这支援兵来自于凉州，是新任凉州太守张宴（ｓｈ｛实）
尽忠朝廷的表示。张宴的父亲便是前凉州刺史张轨。张轨字士彦，是雍
州安定郡乌氏（今甘肃平凉西北）人士，出身于士族，据说是西汉初期
常山王张耳的第十七代孙。这张轨从小好学不倦，富有才情。当时他随

；　８５
两晋熟变乱

父住在洛阳附近的宜阳，拜著名学者、医学家皇甫谧为师，两人成了忘
年之交。再以后，这张轨又受到博学多才的大臣张华的赏识。晋惠帝永
宁元年（公元３０１年）正月，这张轨被任命为凉州刺史，从此，他便在
此处励精图治。他鼓励耕织，发展商业，设立学校，安置流民，同时又
安抚和依靠当地的世家大族，把个凉州治理得井井有条。由于“八王之
乱”，中原及关中一带兵祸连年，而凉州却成了人们避难的乐土。张轨对
晋室一片忠心，几次派兵援救京师，他的大将北宫纯曾先后打败过王弥、
刘聪等，为朝廷立下了大功。永兴二年，张轨病故，其子张宴承袭了父
位。待西晋灭亡之后，张氏在凉州建立了汉族前凉政权，也算得十六国

之一，这些自然也是后话。
且说眼下凉州援军来到长安，真像雪中送炭一般。憨帝大喜，立即

降诏拜张宴为都督陕西诸军事，任命其弟张茂为秦州刺史。不过长安此
时已危若累卵，仅靠这点儿援军也是无济于事的。
说话间到了七月，刘耀率大军包围了北地（今陕西耀县东）。这北地
乃是长安北面的屏障，是万万丢不得的，大都督鞠允闻报，急率三万大
军前去增援。这天来到距北地几十里处，遥看北地上空浓烟滚滚，直上
云霄。鞠允大惊，正拿不定主意是进是退，忽见大路上由北向南拥过来
一批百姓，便喊过几个人来打听北地的情况。众百姓乱纷纷说道：“北

地郡已被汉军攻破，贼兵现正放火烧城！”鞠允的部卒一听，个个心惊胆
战，不等有撤退命令便擅自溃散了大半。正在这时，只听北方杀声震天，
汉军骑兵卷地而来。鞠允认为北地已失，恋战无益，便带着人马垂头丧
气地退回了长安。其实，他是中了刘暇的计策。原来，刘耀得知晋兵援
兵已到，便故意派人在山野里放起火来，又派士卒扮作逃难百姓谎报军

。落８６紧
情，使鞠允信以为真。晋援军撤回长安，刘耀轻而易举地攻下了北地，
接着便挥师南下，很快来到距长安仅几十里的池阳（今陕西径阳西北），
在这里扎下了大营。
汉军逼近长安，晋廷乱作一团。索琳、鞠允急忙派人四处求救。安
定太守焦篙、新平太守竺恢及散骑常侍华辑等相继率兵前来援救。几支
人马来到溺上，听说刘耀军势甚盛，便再也不敢前进一步，只做壁上观。
不过就在这时，倒真有一支援军和汉军打了一仗，这便是早在一年前由
南阳王司马保派出来的大将胡彩率领的人马。他们在长安西边四十里处
西灵台劫了汉营，小胜刘耀。但胡裕竟认为这不过是“为人作嫁”，又责
怪朝廷不来劳军，竟气哼哼地把军队撤走了。凉州刺史张皇得知京城危
急，又派大将贾塞率军来救，却半路上被南阳王司马保给挡了回去。
刘耀屯兵池阳，只怕外地晋军人援长安，因此迟迟未向长安发起进

第一一十回⑧
攻。如今见各路援军不是按兵不动，就是悄悄撤走，心中疑虑全消，于
是立即驱动大军把长安围了个风雨不透，然后指挥士卒猛攻城池。不过
几天，汉军攻破长安外城。索纵、鞠允只得率众退人内城死守。这样，
晋室君臣便成了网中之鱼。
长安内城的存粮早已所剩无几，一斗米价高达二两黄金。不久，不
但所有的粮食都已吃尽，就连可以充饥的树皮、草根也统统抢光了。每
天都有大批的人活活饿死。有人竟从尸体上取肉充饥，杀了活人吃掉的
惨事也时有发生。一些军民实在难以忍受，便在夜间缝城而出以求活命。
晋憨帝也照样跟着挨饿。鞠允看不过去，派人细搜皇宫的仓库，居
然找到几十块做酒的酒曲。鞠允如获至宝，忙让人把酒曲捣成碎末，然
后用水煮了端给憨帝，算作“御膳”。

。孑８７陋
两晋馨变乱

转眼间已是冬天。长安城里雨雪霏霏，饥寒交迫，杀声、刀箭撞击
声不绝于耳，从朝廷君臣到黎民百姓无不日夜心惊肉跳，谁晓得啥时大

祸就要临头？这天夜里，憨帝将鞠允、索琳召人宫中，商讨最后的对策。

憨帝未曾开言早泪流满面，抽泣了半天才有气无力地说道：“联生来命
薄，遭此厄运。如今内无粮草，外无救兵，贼兵不日便可破城，不知二

位爱卿有何良策？”索纵、鞠允却只是唉声叹气，竟一言不发。流泪的蜡
烛已经换了两根，索琳才轻轻吐出一个“降”字。鞠允听罢想开口反驳，

但张张嘴又觉得无话可说，只是陪着憨帝淌眼泪。憨帝止住了哭，看看

鞠允，慢慢说道：“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了！联就忍辱投降，以保全城

中士民的性命吧……”话犹未了，忽有一偏将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上
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外面……贼兵攻城……甚……急，城池怕……

是……不保！”索琳听罢，忽地站起身来，丢下憨帝和鞠允，大步出殿去

查看究竟，鞠允也乘机告退。憨帝木然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半晌才

叹息道：“误我国事的，正是这鞠、索二公啊！”憨帝命内侍召侍中宗敞

人宫，要他代起草降书顺表，然后再由他连夜送人刘耀大营。

宗敞双手捧着加盖了玉玺的降书，觉得像托着一座山似的沉重。才
出宫门，正巧和刚从城上回来的索琳撞了个满怀。宗敞见是索琳，便将

降书交给他过目。索纵看了看，却把降书往自己衣袖里一掖，说道：

“宗大人暂时且不要出城，我自有计较。”说完，朝宗敞拱拱手便快步回
府去了。
原来，这索纵见大势已去，早已另有打算了。回府之后，索琳将大

儿子叫到跟前，低声嘱咐了一番，命他立即出城求见刘耀。

午夜已过，设在长安外城的刘耀的帅帐里依然灯火通明，几名花枝

暮８８煲熟
招展的歌伎正伴着乐曲轻歌曼舞。刘耀一面饮酒，一面眯缝着一对色迷

迷的眼睛紧瞅着她们。正在这时，忽然内侍人报：“现有晋大臣索琳派

使前来求见。”刘耀不耐烦地把手一挥，几名歌伎便退人后帐，他这才打

发内侍请来使进帐说话。

来人进帐向刘耀深施一礼，接着便自报家门道：“小人乃索丛相之

长子。奉家父之命来见大王有一言相告：眼下城中粮食尚可支持一年，

大王急切不能破城。不过，倘若大王许家父做车骑将军，封万户郡公，

家父即可让举城请降，助大王建不世之功，不知大王意下如何？”谁知刘

耀听罢竟勃然大怒，喝道：“帝王之师当以信为本！孤带兵十五年来，

从不用诡计取人，每战都必先杀得敌人势穷力竭，然后方可占领州郡。

索琳如此鬼鬼祟祟，胡言乱语，分明是晋室乱臣贼子，实在可恨！”刘耀

馨鬓黔
说罢仍余怒未消，当即传令将索纵的儿子斩首，然后派人将首级送进

第二＋回⑧
城去。

再说城中的索纵自儿子去后，专在家中等候消息，以为这样定会保

住自己高官厚禄。正想人非非，忽报公子出城被杀，首级已送回府来。

索纵一听，大叫一声，险些昏死过去，定了定神儿，才悟出自己完全是

弄巧成拙，悲悔交集之后，觉得还是自己活命要紧，便命人找来宗敞，

请他即刻出城，将降书面交刘耀。

晋建兴四年（公元３１６年）十一月十一日上午，天色阴沉，寒风刺

骨。憨帝司马邺坐了羊车，裸着上身，反缚双臂，口衔玉璧，后面用牛

车拉上一口棺材，带着满朝文武，出长安东门向汉军投降。羊车行进在

冬月的大街上，沿途百姓看着憋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那副样子，不少
人都失声痛哭起来。

。了８９气
两晋馨变乱

君臣们来到刘耀大营，刘耀大喜，命人烧了棺材，亲自接了玉璧，
为憨帝解开绳索，接受了他的投降。从此，西晋王朝便宣告灭亡了。
想当初，晋武帝司马炎废魏自立之时，何等踌躇满志！为了使司马
家的江山世代相传，他也真是费尽了心机。然而，这司马氏集团本来就
是靠阴险狡诈的权术夺得天下，立国之后，虽说也统一了中国，出现过
号称“太康之治”的小康局面，但分封诸王，依靠士族，骄奢淫逸，滥
赏滥杀，搞得政治极度腐败，导致“八王之乱”，将黎民百姓推人血海，
激起流民起义，少数民族造反，一些异族贵族乘机反晋，结果西晋只传
了四个皇帝，仅历时五十二年（公元２６５一３１７）就“寿终正寝”，其中的
历史教训，也足够后人借鉴的了！

。暮９ｏ邹
 西晋灭亡后的第三年，它的最后一个皇帝―晋憨帝被杀害了。消

息传到建康，惊动了镇守江东的琅邪王司马睿。

司马睿本是司马鳃的曾孙，他的父亲司马勤（ｉｉｎ晋）曾为琅邪王，
父亲死后把王位传给了他。自永嘉元年（公元３０７年），晋怀帝封司马睿

为安东将军后，他一直统帅扬州江南的军事，在南方名城建康（今江苏

南京市）坐镇。

司马睿听说憨帝被杀，国家危在旦夕，急得不知如何才好。正在这

时，传令官来报，说是朝廷派弘农太守宋哲从长安赶到建康，带来了憨

帝的遗诏。司马睿急忙接见。宋哲风尘仆仆，衣冠不整，也顾不得缓口

气，便取出诏书。司马睿慌忙跪在地下，只听宋哲宣诏道：

“联被困长安，万分忧虑，匈奴日夜逼迫，国家危在旦夕。联若有不

测，你可继承帝位，切记为晋室报仇雪耻。”

司马睿接过诏书，立即召集文武百官商议继位的大事。会稽（厂几）

内史纪瞻（ｚｈ如沾）是司马睿的心腹之臣，他看到中原战祸频频，江东

渐渐强盛起来，早就有意保举司马睿称帝，听到这个变故，便决心带头

，尸１邹
两晋各变乱

劝琅邪王继承帝位。他第一个站出来慷慨激昂地说：“憨帝被害，国家

无主，大王理应继承帝位，使臣民有所归依，这是上天赐给的良机，千

万不可错过啊！”纪瞻的话音刚落，百官中突然站出一人，高声喊道：

“纪内史说的不对，现在绝不是称帝的时候！”众人听此不禁一怔，都把

目光转向了这位中等身材、年约五十的文官身上。原来这个人是周篙。

只见他轻蔑地瞥了纪瞻一眼，然后对司马睿说道：“现在长安、洛阳失

陷，臣民遭受侮辱，大王应该株马厉兵，报仇雪耻，等到贼寇荡平，旧

京收复，再称帝不迟！”司马睿听了这话，不由得心里一惊，暗暗骂道：

“这老儿真不识时务，如此说来岂不误了我的大事！”他见众人都对周篙

怒目而视，心里又是一喜，便故意拉长声音对大家说：“我司马睿功德

不备，难以保守帝业，还望诸位三思。”纪瞻等顿时嚷叫起来，都来斥

责周篙，说他迁腐无知，不明事理，白拿了大王的傣禄。周篙根本不服

气，就梗着脖子大声争辩。正在众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右将军王导

徐徐地站了起来，他那高大的身躯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只见他脸上

微露笑意，两眼闪烁着坚毅的光，彬彬有礼地向大家点了点头。殿内静

了下来，等众人都坐下后，他这才从容地向司马睿进言说：“大王宏

德，世人皆知，如今上天降下大任，千万推辞不得。昔日明君都能听从

众人之意，有一两个人讲些奇谈怪论算得了什么！大王若继了帝位，臣

民有主，才好征讨夷虏，恢复帝业。请大王更衣登基吧！”众人听到这

里，都葡旬在地上，恳求司马睿即位。司马睿看到时机已经成熟，便不

再推辞了。

这时，纪瞻早已叫人安排好御床，准备好衣冠。司马睿换了朝服，

文武百官簇拥着他升上宝殿，坐在御床上，接受众卿朝贺。司马睿踌躇

寥朋
满志，神采飞扬，当下颁诏，封王导为镖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王
敦为大将军、江州牧，纪瞻为侍中，周额为吏部尚书，刁协为尚书令，
温娇为散骑侍郎，庚亮为中书郎，其余公卿也都赐封了不同的官职，唯
独周篙只得了个新安太守的外任。文武百官都跪伏在地上，山呼万岁，
叩头谢恩。
司马睿看着百官葡旬朝贺，山呼万岁，不由得想起许多往事，感到
能有今天的荣耀，实在是多亏了王导的辅佐啊！
原来司马睿刚袭封琅邪王时，二人即结为知心好友，王导看到八王
相争，天下大乱，便竭尽全力推举司马睿。永嘉元年，王导跟着司马睿
渡江南下，来建业赴任。因为司马睿没有什么威望，所以江南的豪门士
族都不肯前来归附。王导便劝司马睿礼贤下士，收揽豪杰，并趁着节日

第二十一回⑧
聚会时，带领着渡江南来的社会名流，骑着高头大马，簇拥着司马睿的
轿子，拜访贤人，这一举动惊动了江南士族。顾荣、纪瞻就是那时归附
的。从此，司马睿每遇大事，必向王导求教。
想到这里，司马睿情不自禁地将身子向左挪了挪，腾出了半个御床，
用手招着王导，说：“王爱卿，请到御床上来坐，寡人与卿共享荣华富
贵！”众卿听了这话都惊呆了。王导慌忙跪在地上，拜了又拜，诚惶诚恐
地说：“陛下如同太阳，臣民如同万物，若太阳与万物相同，众人还怎
么仰照呢？”司马睿笑着点了点头，说：“王爱卿真乃肤的栋梁之臣啊！＂
司马睿接着颁诏大赦，改元为大兴元年（公元３１８年）。这就是东晋
开国的第一位皇帝，历史上称他为晋元帝。元帝立司马绍为皇太子，太
子颇知礼义，能文善武，礼贤下士，虚心纳谏，朝廷上下都说他是个贤
储君。

１９３嘛枷
礁卜护
两晋喜变乱

一天，元帝升朝，召集群臣商议治理国家的计策。他微笑着向群臣
说：“联听说民以食为天，百姓安居乐业国家才能长治久安。如今江东
平安无事，联打算倡导农桑，兴办农业，众卿以为如何？＂
后军将军应詹上前奏道：“陛下所言切合民心。江西有良田万顷，
久已荒废，应该让渡江南来的百姓垦荒种田，所收粮食由国家与百姓合
理分享，岂不公私两利！现在军卒没有战事，也应该让他们开荒种地，
也好减轻国家的负担。”
元帝听了这个建议，连连点头称是，并说：“徐州、扬州的土地适
宜种麦，应该督促军民秋种夏收，以补青黄不接。没有重要军务的士卒
都要屯垦。”当下即叫应詹制定奖励农耕的策令。
决定了这件大事，元帝觉得轻松了许多。他又向群臣说：“谁有治
国安邦的良策尽管讲来。”缥骑大将军王导献计说：“曹魏以来，公卿豪
族竞相挥霍，奢侈之风盛行，搞得国家财力困难，百业凋敝。臣以为若
倡导勤俭风气，国库才能充实，百姓才能安乐。”元帝听了大喜，就叫王
导督办这件事。
那时渡江南来的士族每到节日，便乘着豪华的车舆，穿戴华丽的服
饰，带着美酒佳肴到新亭（今江苏南京市南）欢聚、饮宴。把西晋时豪
门贵戚石崇、王恺互相比富的奢侈恶习传了过来。王导决心从王公贵族
开始，扭转这个风气。
清明节这天，春光明媚，风和日丽。一大早就有几十位公卿大臣来
到新亭。他们带着眷属、仆从在此观光、游览。新亭依山傍水，风景秀
丽。一个个彩棚顺山坡一字儿排开，棚前都高挂着红色纱灯，灯上写着
“李府”、“王府”等字样。原来这是各府公卿事先派人搭好的临时官邸，

暮肿嘎沙
他们就在各自的官邸中宴饮取乐。辰时以后，眷属们都去逛鳌山（人工

搭制的花山）、看大戏、瞧热闹去了，公卿百官便开始串棚敬酒。大家首

先来到王导将军的棚里。众卿一见王导，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只见这位

王将军身穿粗布单衣，桌上几碟小菜，两壶浊酒，与他们那华丽的服饰、

丰盛的酒宴，成了鲜明的对照。王导请各位公卿就座，并亲手把盏斟酒。

酒过三巡，王导问大家：“今天是清明节，各位大人有何感想？”吏部尚

书周凯端起杯来，说：“愿借这杯浊酒与诸位共祭先帝英灵。”说罢将酒

洒在了地上。接着他又叹了口气，心情沉重地说：“王将军的粗衣浊酒，

使我想起了苦难的江北。尽管这江南风景如画，总不能苟且偷生，忘掉

沦落在胡人铁蹄下的中原父老啊！”这一番话立刻撩动起众人的思乡之

情，大家先是无声对坐，过了一小会儿，竟然又相对哭泣起来。王导看

看大家，深深地施了一礼，声音低沉而又坚定地说：“现在朝廷屈居江第

东，虽然有意恢复中原，无奈国库空虚，财力难以支持。文武百官若能十

节俭办事，与朝廷分忧解难，收复中原将指日可待！”大家听了这番情真回
⑧
意切的忠告，都深受感动，互相勉励说：“愿和将军一起，共同分担国

忧，齐心协力，光复中原。”从此以后，江东的风气果然有了很大变化，
王公士族也开始穿起粗布衣裳来了。

元帝看王导这件事办得不错，非常高兴，对群臣说：“当年汉高祖

有个善于治政理财的萧何，王爱卿乃肤之萧何也！”王导听此，受宠若
惊，更加尽职尽责地效忠皇室。

吏部尚书周额本是随元帝渡江南下的，那次新亭饮宴，深深地勾动

了他那收复中原的心弦。连日来他和尚书吏部郎桓彝（训仪）共同拟就
了一个北伐中原的计划，没料到元帝的心思全放在了拓定江南上，对北

，紧９５乍
两晋喜变乱

伐中原却没有兴趣，因此，奏折呈上后没过一个时辰就退了下来。说什

么“江东刚刚稳定，还顾不上北伐中原，等到诸事具备时再兴师吧”。这

下子大大冷了南渡士族的心。消息刚传出去，立即惹恼了一位将士，他

连夜从京口（今江苏镇江）赶到建康拜渴元帝，愿借一支兵马前去收复

中原。你道那将士是谁？原来是军诸（艺咨）祭酒祖遨。

祖迅字士雅，范阳遒县（今河北沫水县北）人，生于公元２６５年。

这个人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方面阔鼻，浓眉大眼，一身凛然正气。年

轻时，他与刘馄一起在司州做主簿。晚上他们睡在一张床上，经常谈论

国家大事，两个人的脾气很合得来。一天夜间，他们正在熟睡的时候，

忽然一阵鸡叫把祖巡惊醒了，这时天时虽然还很早，可是祖巡再也不想

睡了，就把刘馄喊醒，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在熹微的晨光下舞起剑来。就

这样，他们每天在一起苦练杀敌本领，志在报效国家。这就是“闻鸡起

舞”的故事。

中原大乱的时候，祖巡带领亲族邻里数百家到江东避难，在逃难途

中，他把车马让给同行的老者和病人，自己却徒步行走。他的药物、衣

服、粮食也都和大家共同使用。因此得到众人的爱戴，被推为“行主”。

他们辗转流徙，来到长江南岸的京口，琅邪王司马睿把他征为军语祭酒。

祖迅虽然身在江左，但是心中时常思念中原，常常联络仁人志士，招募

壮士勇夫，准备时机成熟时举义兵，伐中原。当他听说朝廷议论北伐、

皇帝没有同意的事后，便毅然人朝，向元帝进言说：“藩王自相残杀，

使胡人乘虚而人，侵占了中原。现在黎民百姓惨遭杀害，人人都想扫灭

强胡，陛下若能发布一道圣旨，让臣等带领兵马前去剿虏，北方的豪杰

就会望风归附，四方百姓也会群起响应。那时，中原一定能光复，国家

。护６邹
的耻辱也就可以洗雪了。”元帝见他态度诚恳，义正词严，也不便推辞，
只好采取敷衍的态度，命他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拨给一千个人的粮
食和三千匹布，至于人马和武器，叫他自己想办法。祖巡领了圣命也不
再强求别的，当下即辞别元帝，连日赶回京口。
京口百姓听说奋威将军要招募义兵，北伐中原，都纷纷来到府前报
名，擦肩摩背，整整挤满了半条街。祖巡从南渡的乡邻里挑选了一百多
家，组成部曲，又购置了十条大船，择日渡江北上。
这一天，秋风吹过江面，荡起层层波浪。十条大船全都油饰一新，
帅船上的龙头高高翘起，当空飘扬着一面“祖”字大旗。祖巡身穿绿色
战袍，肩系红色披风，头戴武冠，足蹬皂靴，手扶腰间的青龙宝剑，威
风凛凛，立于船头之上。他看看各船人马都已到齐，便转过身来，双手

第一一＋一回⑧
抱拳，拜别了岸边送行的父老百姓，把胳膊一扬，高喊一声：“开船！＂
十条大船便乘风破浪向江北驶去。船到江心，忽见一位随征的壮士理着
他那络腮胡须，低沉而又悲壮地唱了起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
去兮不复还……”这本是当年燕太子丹在易水边为前去刺杀秦王的壮士
荆柯送行时，由荆柯唱出的悲壮歌声。今天整个江面都笼罩在这慷慨悲
歌的肃穆气氛中了。忽然，帅船上的祖迅依舷而立，拿着船桨拍打着船
边，发誓说：“父老乡亲们，祖巡若不能平定中原，再来回渡，当葬身

于大江之底！”这壮怀激烈的声音伴着滚滚浪涛，久久回荡在江面之上。
部众无不感慨激奋，齐声应答：“愿随将军，万死不辞！＂
祖巡领人马渡江后，驻扎在淮阴（今江苏靖江）。他很快招募了一支
两千人的队伍，冶铸兵器，训练士卒，经过一番准备，便开始了北伐
战争。

，了９７气
两晋毒变乱

当时中原一带许多地主武装都设立坞堡，霸占一方。有的反胡奉晋，

有的联胡反晋，有的割据自守，彼此之间为争夺地盘，斗争得很激烈。
祖遨根据不同情况采取了不同的策略，对于破坏北伐的，坚决打击；对
于支持北伐的，则坚决予以联合。
张平、樊雅聚集了五六百人，占据了憔郡（今安徽毫县一带），自称
为坞堡主。祖巡采取先礼后兵的策略，派参军殷又前去招抚。殷义见到
张平后，先伸张正义，陈明利害，劝他合作共事，一起北伐。谁知张平
不等殷又说完就傲慢地说：“我管辖几十个坞堡，有上万名部众，你们
几千人马还能北伐？”又指着旁边一个胡人，说：“赵王石勒经常派人来

此，你们还是跟我一起归顺了石勒吧！”殷又见他态度顽固，很是气愤，
便冷笑着说：“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不为国家效力，反去勾结强胡，看来
死期不远了！”张平一听勃然大怒，一剑将殷义刺死，并扬言说：“我先
打败祖巡，以后还要南伐呢！”祖巡得知这些情况后，十分气恼，决心扫
除北伐路上的这块绊脚石，便领兵前来，将城池团团围住，一面佯攻，
一面派人结交张平的部将谢浮。谢浮看到祖巡的北伐军纪律严明，训练
有素，非常佩服，便将张平刺死，开城投降。祖巡又集中兵力，各个击
破，先后攻下了张平管辖的四个坞堡，其余不少坞堡见大势已去，便都
归顺投降了。
蓬破（今安徽涡阳西北）坞主陈川，自号宁朔将军，常与赵王石勒
来往。祖巡派人招抚，陈川也是一时应付，表示听从指挥。祖巡攻张平
时，陈川派部将李头前来助战，李头很佩服祖巡的勇敢和胆略，对人说：
“若得此人为主，虽死无恨。”这话引起陈川的怀疑。陈川怕李头真的归
顺祖巡，便将李头杀死。李头的好友冯宠不愿再受陈川驱使，便率领亲

争子９８擎
属部众四百人投奔了祖巡。陈川怒火中烧，竟率领部众几百人大肆掠夺

祖巡驻屯的豫州郡县，他们带着抢劫的车马子女行至谷水的时候，突然

从斜刺里杀出一支人马，陈川的部众未曾预料，顿时大乱，将卒只顾逃

命，哪里还管什么轴重。因此，所掠车马子女全被截回。

原来祖巡听到陈川下郡抢掠的消息，便派将领卫策带着一支人马等

在那里，这才把敌人杀散。卫策送回被掠的子女车马，祖巡命全部归还

原主，不许有半点儿私留。百姓无不感激，都称赞北伐军纪律严明。

且说陈川逃回蓬破，恐怕祖巡追赶，便向石勒投书，乞求救援。石

勒即派他的侄子石虎带领五万人马来援陈川。这时祖巡果然领兵到来，

见敌众我寡，而且贼势正盛，便又收军退驻梁国（今河南商丘县南）。石

虎见了哈哈大笑，对陈川说：“祖巡徒有虚名，不战自退，待来日看我

第一一十一回⑧
把他梁国荡平！”随后石勒又派桃豹率精锐骑兵助战。这天，石虎接到石

勒的命令，要他一鼓作气消灭祖遨。石虎正在调兵遣将准备进击的时候，

忽然探马来报，说是祖逛在东门外挑战，单点着石虎的名字，要和他决

一雌雄。石虎听了，止不住又是一阵大笑，抄起双锤，跨上战马，高声

说道：“桃豹、陈川，你二人且看我去擒祖巡这个老匹夫！”说罢便带领

五万人马出城去战祖遨。

其实，这一天祖巡并没有到蓬破来。他挑选了一千名能骑善射的精

兵，令部将卫策带着前来挑战。只见城门开处，石虎舞着双锤率先来到

阵前。两军对阵，石虎高声叫道：“你这小娃娃，快叫你家祖宗前来受

死！”卫策也高声应道：“杀鸡焉用牛刀，祖将军在梁国等我来取你的首

级！”石虎怒吼一声便杀了过来，双方战了五个回合，卫策用枪架住石虎

的双锤，说道：“你人多，小爷回去讨一支人马再来战你！”说罢拨马便

碑９９彭
两晋各变乱ｌ－．．…―…ｌｅｅｌｌ……………曰

跑，石虎哈哈大笑，双锤一挥便带着五万大军追去。赶了约莫十里地，
来到一条峡谷，忽然看不到祖巡的人马了，石虎正在纳闷儿的时候，忽
听一声号炮响，飞箭从峡谷的两坡上如雨点般射了下来，接着是杀声震
天，晋兵如饿虎扑羊一般从山上冲杀下来，前有卫策，后有祖巡，四面
夹击，杀得石虎兵马哭爹喊娘，死伤大半。石虎、桃豹、陈川夺路而逃，
只有七八百人回到了蓬破。只这一战，石虎被吓得肝胆俱裂，惊魂难定，
带着陈川逃回襄国去了，只留下桃豹守护蓬破坞。
桃豹终日提心吊胆，坞堡内尽管还有一千多人，却哪里还敢走动？
祖遨派了一支精兵昼夜监视着坞内的动静，完全切断了桃豹同外界的联
系。有一天，石勒派大将刘夜堂给桃豹运送粮草，祖巡听到这个消息后，
马上派兵截击，赶跑了刘夜堂，抢了石勒送来的全部军粮。桃豹听说军
粮被夺，料知蓬破难守，便连夜出走，逃往东燕城了。
祖巡剿抚兼施，对于有志反胡者，做了耐心的说服工作，一些比较
顽固的坞主也心悦诚服，陆续前来归附，愿意接受祖逛的指挥。在两年
多的时间里，祖遨就收复了黄河以南的大片土地。石勒派到各地的镇将，
不是逃去，就是投降。百姓无不欢喜，老年人置酒庆贺，热泪盈眶地说：
“我们老了，又回到了朝廷的怀抱，死也螟目了。”人们歌颂说：
幸我遗黎免俘虏，
三辰既朗遇慈父，
玄酒忘芬甘孤（ｈ自互）脯，
何以味恩歌且舞。
这歌词的意思是说，祖遨将军收复了失土，使老百姓免遭胡人俘虏，
大家携带美酒佳肴来慰劳，载歌载舞也表达不尽对将军那种慈父般的恩

。Ｆ０ｏ彭、
情的感激之情。

石勒无计可施，只好派人与祖巡讲和，并请求和睦相处，贸易来往。

祖巡不知道石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一面允许商人往来，收取税

利；一面派人探听消息。没过多久，探子回来说，汉国发生了内江，主

子被杀，石勒带兵到平阳讨逆去了。

策二十一回⑧

令即１彭
 这汉国本来是匈奴族首领刘渊建立的，刘渊死后，他的第四个儿子

刘聪做了皇帝。刘聪虽然灭了西晋，杀了憨帝，但是他能够控制的地盘

并不大，说起来也只有现在的山西南部、河南北部、甘肃以东、太行山

以西的地方，总起来也不过千儿八百里。可是刘聪夜郎自大，总以为老

子天下数第一，因此整日里躲在都城平阳（今山西临汾）的后妃宫中饮

酒作乐，荒淫无度，渐渐的连军国大事都懒得管了。

一天，刘聪叫太史令康相陪他下棋，下到中盘，刘聪走错一个子儿，

局势马上严峻起来。康相趁机说：“今国内百姓饥谨，疾病流行，人口

相继死亡。平阳一带已有二十多万人逃到冀州。同时，异族首领石勒手

中掌握着重兵，时露不服之心。看来既有内忧，又有外患，国家不平安

啊！”刘聪本来叫棋搞得一筹莫展，又听了康相这一番话，竟怔怔地坐在

那里发呆，连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了。

这天晚上，刘聪一夜未睡，他在思索康相提的问题。天快亮时，总

算从先帝（刘渊）留下的治国训言中找了个答案。他马上把几位亲信大

臣叫来，就在皇后宫中商议起大事来。刘聪说：“联受先帝教诲，为使

。逻肥、议
汉国长治久安，必须仿照高祖旧制，建立本朝的官职制度。政权要集中

在朝廷，军权不能出王族，还要实行民族分治。诸卿以为如何？”朱纪奏

道：“臣以为政权要集中在朝廷是讲国家大事要由皇帝亲自掌管，中央

设置官职以辅佐皇帝理政，当然这几个官职须是皇帝的心腹之臣。”刘聪

暗暗称是。太子刘粟说：“军权不能出王族，意思很明白，带兵之权都

交给我弟兄就是。”刘聪问：“民族分治如何实行？”任额进言道：“匈

奴是陛下立国的根本，要遵照旧制设置百官，管辖揭、氏、羌、鲜卑等

部；汉人很多都不服治理，须单立官职严加管束。”刘聪听罢大喜，即刻
命令几位亲信大臣起草条目。

没过几天，一个新的官职制度拟就了，于是刘聪颁诏实行。这个官

职的内容是：中央设垂相、太师、太傅、太保、大司徒、大司空、大司

第二十一一回⑧
马等七公，统一管理军国大事；军务设置辅汉、都护、中军、上军、辅

军等十六大将军营，每营各配兵士两千，大将军都由皇帝的儿子担任，

匈奴诸族的机构设置大单于、单于左右辅，各主六夷十万落，每万落设

置一个都尉；汉人机构设置左右司隶，各管领户口二十多万，每万户设
置一个内史，共设内史四十三人。又诏命：“太子桨为承相，领大将军，

进封晋王，刘景为太师，王育为太傅，任额为太保，马景为大司徒，朱

纪为大司空，刘耀为大司马。”其余各官职都有任命。

刘聪颁行新制后，以为从此可以天下太平了。于是老毛病又犯了。

他沉酒酒色，日甚一日，没过多久，就一命呜呼了。大兴元年（公元３１８
年）刘桨继位，封刘景为太宰，刘骥为大司马，刘耀为亚相，石勒为大
将军，靳准为大司空。

按下别的不表，且说这位靳准本是晋朝的老臣，憨帝被掳后，不得

好肥邹
两晋各变乱

已屈身事汉。后来刘聪看见他的女儿靳月华长得天仙一般，便纳人后宫，

封为皇后。刘聪死后，刘桑更加荒淫无度，靳月华名义上被尊为皇太后，

实际上却被刘桨据为己有。因此，靳准也沾了女儿的光，被封为朝廷的

重臣。

靳准身为汉臣，却常想着复兴晋室，每每上朝强装笑脸，曲意奉迎，

回到家里便长吁短叹，郁郁寡欢。这天靳月华回到家里探视父亲的身体，

看到老父形容憔悴，面带泪痕，不禁上前问道：“父亲因何闷闷不乐？＂

靳准叫女儿坐在床前，反问道：“皇太后去后宫侍候皇上，倒也自得其

乐？”靳月华闻听此言，止不住落下泪来，呜咽着说：“父亲哪知女儿的

苦处，自从进宫以来，就强笑承欢，他们强胡父子把女儿的Ｉ自都蹂踊碎

了。”靳准看此情景，赶紧关住房门，低声说：“父亲与女儿害的是一个

病。刘聪父子荒淫无道，朝政昏暗，百姓怨声载道。我欲复兴晋室，不

知女儿能否相助？”月华跪在地上，指着自己的心窝，发誓说：“女儿苟

且偷生，是顾念靳家宗亲，今慈父伸张大义，有用女儿之处，虽死无

怨。”靳准扶起女儿，相视而言道：“汉朝末年，司徒王允用连环计杀了

逆贼董卓，我今欲使女儿仿效貂蝉，早晚在昏君身边离间他兄弟之情，

使他们内江，我才好起事。”月华点头应允，又说道：“父亲相机行事，

如有不测，女儿承担就是了。”

第二天靳准进宫，伺隙向刘桑说：“臣听说诸公欲行废立故事，要

先杀太保，后杀臣身，另推大司马统摄朝政，陛下若不先动手，恐怕大

祸不远了！”刘桨听了这话，并不相信，随口说道：“恐无此事，不必担

忧。”过了两天，刘集进后宫行乐，靳月华乘机说道：“臣妾听说，因为

陛下淫乱后宫，太宰和大司马相约举事，欲废掉陛下另立新主，妾死无

，＿多砷曳乒、
，知尸心、
两晋苏变乱

足虑，陛下性命要紧！”说罢竟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刘集正在犹豫之
时，又有人报说，皇宫后妃都在传说这件事。

原来这宫廷的流言是皇太后传出去的。这废立的大事，人人关心，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皇后贵殡说的都一样，刘桨自然就信了。
既然危在旦夕，刘桨立刻下令收捕太宰上洛王刘景，大司马济南王
刘骥，大司徒齐王刘肋（ｍ创卖），车骑大将军吴王刘逞，并将他们一股
脑儿斩首示众。吓得太傅朱纪、太保呼延晏、太尉范隆慌忙逃出平阳。

靳月华见一招得手，接着又在刘桨面前说：“看来自家兄弟也不可
靠，只有妾与妾父诚心效忠陛下。”于是刘桨愈加信任靳氏父女。随即命
压相刘耀为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在长安镇守。授靳准为大将军，录
尚书事。凡军国大事都由靳准裁决。

靳准手握大权，便假托刘聚的旨意，用其弟靳明为车骑将军，靳康
为卫将军，所有宫廷侍卫都由靳氏兄弟管辖。靳准安排妥当，即刻派兵
入宫，刘桨正在太后宫中与靳月华饮酒调情，猛然看见甲士跑来，还以
为真是同宗兄弟发难了，便赶紧藏到床下。甲士喊道：“大司空有令，
请主上升殿！”刘桨一听是靳准来请，便放心大胆地爬了出来，跟着甲士
来到光极殿。哪知靳准竟高坐在御榻之上，怒目而视，历数了刘聚一大
堆罪状，刘案这才慌忙跪下，叩头求饶。靳准不予理睬，喝令甲士将刘
集一剑刺死，还挖掘了刘渊、刘聪的陵墓，焚毁了刘氏宗庙。靳准派使
臣通告晋属地河内刺史李矩，求他向朝廷致意：“自古胡人不能为天子，
今臣已收复平阳，灭了刘氏，并将传国玉玺收回，听从陛下安排。”李矩
派使奏明元帝，朝廷遣太常韩撒等奉迎传国之玺，但是还未到达平阳，
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龚那邹、
 相国刘耀得到平阳政变的消息，立即整备人马，并亲自统领三军从

长安出发，杀奔平阳而来。大将军石勒也率精兵五万前来讨伐靳准。石

勒先占据了襄陵北原，靳准屡次拨兵挑战，石勒坚守不出，只派人给刘

耀送去一书，相约会师同进。刘耀率众行到赤壁（今山西河津县西北），

碰见了呼延晏、朱纪、范隆，又有来人报明了平阳惨状，并说刘耀的老

母及兄长都被杀害，刘耀悲痛万分，大哭一场，遂督师前进，誓报亲仇。

呼延晏进言说：“国家不可一日无君，相国应先加尊号，即帝位，以维
系众望。”刘耀听从众议，就在赤水设坛，行即位礼，改元光初元年（公

元３１８年）。封朱纪为司徒，呼延晏为司空，太尉范隆以下各复原职。又

派使臣拜石勒为大司马、大将军，增封十郡，晋爵赵公。石勒进攻平阳
周围的郡县，收降羌揭等族十多万人，把他们都迁到他所管辖的郡县境

第二十一一回⑧
内。刘耀也命征北将军刘雅、镇北将军刘策进驻汾阳（今山西静乐县

西），与石勒形成椅角之势，以作声援。
靳准听说两路兵马来攻，非常着急，感到自己力量不足，便派侍中

卜泰前往石勒营中要求和好。石勒将卜泰绑住，送到刘耀营中。刘耀马

上心生一计，亲自给卜泰解开绑缚，宽慰说：“先帝末年，枉杀无辜，

国家纲纪不存，司空仿效古代废立故例，使联登了大位，不仅无罪，而

且有功。若能早迎大驾，便委以重任。卿可回平阳，向司空转述联意。”

卜泰回到平阳，把刘耀的话说了一遍，靳准因为杀死了刘耀的老母和兄

弟，怕难以相容，因此沉吟不决。车骑将军乔泰、王腾和卫将军靳康私
下商议道：“平阳大兵压境，如果不降，你我岂能免祸！”于是派人杀了

靳准，又推靳氏族中的靳明为盟主再叫卜泰为使，带着传国玉玺献给刘
耀。刘耀得了玉玺非常高兴，欣然说道：“使联得到神玺，能够建立帝

。卯７邹
两晋各变乱

王大业，多赖卜爱卿之力。”于是设宴款待卜泰，并让他回去报信，准许
“逆臣”归降。

石勒听说卜泰将玉玺献给了刘耀，不禁怒从胆边起，恶自肋下生，
马上率兵攻打平阳。靳明急忙派人向刘耀求救，刘耀便叫靳明来降。靳
明率平阳士女一万五千多人投奔到刘耀大营，不料刘耀变了脸，一声呼
喝便将其两手绑住，推出斩首，并将靳氏全家尽皆杀戮。石勒挥兵攻人
平阳，修复了刘渊、刘聪的陵墓，埋葬了刘桑等帝王公侯的尸骸，并将
朝中的天子仪仗、乐器送往襄国（今河北邢台西南）。

大兴二年（公元３１９年），刘耀班师凯旋，并迁都长安。将汉国旧号
废掉，改称为赵（史称前赵），并派郭把为使，封石勒为太宰，领大
将军。

当时，石勒驻兵平阳，派左长史王修到长安献捷，同时祝贺刘耀即
位。王修到了长安，见到刘耀即行君臣之礼，出言称臣，将石勒表文呈
上，刘耀见那表文情辞谦逊，非常高兴，便留王修到馆舍休息，并厚礼
相待。石勒有个舍人叫曹平乐，不久前被派到长安，刘耀与他谈了些军
国大事，很觉合意，便也留住在馆舍。曹平乐曾向刘耀进言道：“石将
军遣使到此，看来好似恭敬诚服，其实这是来刺探军情的。待王修回去，
报明了陛下的虚实，石勒必将派兵前来袭击，揭人无信，不可不防！”刘
灌惊愕地说：“爱卿说得对，联几乎被他暗算了。”立即派出轻骑把郭把
追回，并将王修拉出斩首。王修的随从刘茂赶紧逃回平阳，报明了王修
被害的经过。石勒即刻赶回襄国，捕杀了曹平乐一家。并对众人说：
“孤兄弟侍奉刘家，尽心尽责，若无我兄弟，刘家岂能当皇帝？你刘耀刚
刚登基就无故杀我使者，真是欺人太甚！从今以后再不与刘氏来往。”从

。ｔｏｓ彭
此刘耀与石勒的关系一天天紧张起来，终于结成了仇敌。

中原战乱不止，生产遭受破坏，人民生活痛苦不堪，因此，各地人

民不断起来反抗。刘耀虽然在关中坐镇，但他的统治也是岌岌可危的，

大兴三年爆发了农民起义。

先是巴氏族首领徐库彭起来造反，刘耀派出精锐骑兵，以迅雷不及

掩耳之势突袭长水，杀死了多人，又把俘获的徐库彭等五十余人囚禁起

来，准备杀死。光禄大夫游子远谏阻，刘耀不听；他又叩头流血而谏，

刘耀大怒，下令将子远关了起来，同时将徐库彭等五十余人尽皆斩首。

当时关中陇右一带氏羌人很多，听到这个消息，巴氏族人一哄而起，形

成了声势浩大的起义队伍。他们推举巴氏归善王句渠知为主，四山羌、

氏、巴、揭之族尽皆响应，有众达三十余万人。于是关中大乱，闹得白

第二＋二回⑧
日里也得关着城门。刘耀拟出兵征剿，子远又从狱中上表谏道：“陛下

若能依臣之计，不劳大驾亲征，一月之中即可平定。”刘耀放出子远，并

请他商议征讨之事。子远道：“巴氏人所以谋反，并无大志，只因朝廷

逼迫过甚而致。若能赦免其罪责，令其各操旧业，他们有了生路，自然

来降，至于首犯，自知罪重而不降者，臣愿统弱兵五千，讨而擒之。”刘

耀大喜，即命子远为车骑大将军，督都雍秦征讨诸军事；大赦境内。子

远到了雍城，果然降者十余万。进军安定，氏羌都来归降，接着，迁巴

氏等族部落二十余万口，以充实长安。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不久又掀起了以陈安为首的反抗斗争。陈安，

字虎侯，成纪平庄（今甘肃秦安县北）人，家里世代为农，少年时慷慨

有大志，很羡慕三国时的魏将许褚，因而号为虎侯。由于陈安在秦州一

带与百姓同甘苦共患难，所以很有号召力。太宁元年（公元３２３年），陈

豁多的乍
两晋毒变乱

安自称秦州刺史，率领乡民反对刘耀。刘耀亲自带领大军前来镇压，将
陈安围困在陇城（今甘肃张家川）。陈安临阵不惧，奋勇出击。他左手挥
舞七尺大刀，右手执着丈八蛇矛，近战则刀矛俱发；远战则左右开弓，
驰射如飞。陈安虽然拼死冲杀，但是终因寡不敌众，而战死疆场。陇上
人民非常怀念自己的将领，作歌纪念他说：
陇上壮士有陈安，
躯干虽小腹中宽，
爱养将士同心肝。
骚聪父马铁瑕鞍，
七尺大刀奋如湍，
丈八蛇矛左右盘，
十荡十决无当前。

刘耀镇压了陈安的起义后，又率兵大举进攻凉州张茂。张茂本是安

定乌氏（今甘肃平凉西北）人，张轨之后，张轨任护羌校尉凉州刺史时，
西晋已乱，而张轨在凉州鼓励农桑，选贤任能，发展教育，所以凉州一
带成了中原人避难的好地方。当洛阳失陷时，中州来避难的百姓络绎不
绝。憨帝时封张轨为太尉、凉州牧。建兴二年（公元３１４年）张轨去世，
儿子张宴、张茂相继袭位。张宴曾派兵救援晋憨帝，张茂曾抗击刘耀的
进攻，又攻取了陇右南安（甘肃陇西境内）等地。这时的凉州一带还是
北方最安定的地方。当时有一首歌谣说：“秦川中，血流腕，唯有凉州
倚柱观。”意思是说，关中一带兵乱不止，血流成河，只有凉州平安无
事。张茂死后，张宴之子张骏袭了爵位。张骏励精图治，选贤任能，号
称积贤君。张骏派兵越过流沙地，征伐龟兹和都（ｓｈｄｎ善）善，西域各

。孝１口焉彝
地都归顺了张骏。那时前凉士马强盛，百业兴旺，他们虽然向东晋称臣，
实际上已经自行其是了。这就是史家称的前凉国。当刘耀大举进攻前凉
时，正是张茂为凉州刺史的时候。
刘耀率领二十八万大军从陇关（今陕西陇县境内）长驱直人，发兵
到西河，沿河列营，绵延一百多里，钟鼓之声震动山河。凉州刺史张茂
知道刘耀的军队不能持久，不过是在灭了陈安之后，虚张声势，要张茂
称藩而已。所以张茂就派使者向刘耀献了牛羊珍宝，并表示愿意称藩，
刘耀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班师回朝了。
刘耀接连打了几次胜仗，更加心满意足，他听说东晋朝廷起了内江，
又打算出兵南征了。

策一一十一一回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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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共革王孰清君侧
第二二叫卜
三回ｌ 率王师明帝讨凶顽

‘一一洲／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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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晋元帝登基以来，还能招贤纳士，注意农桑，虽然没有什么宏

图大志，江东半壁河山还算平安。谁知好景不长，晋室的佐命大臣便挑

起了一场内江。为首的便是大将军领江州牧的王敦。

王敦是王导的从兄，晋武帝女襄城公主的夫婿。司马睿初镇江东时，

王敦由江北南渡，被命为扬州都督征讨诸军事，那时王敦还能诚心依附。

当时江州刺史华轶、豫州刺史裴宪不听司马睿的号令，王敦便会师讨伐，

斩华轶、逐裴宪，从此威名大震。后来杜搜、王如带领流民起义，吓得

荆州刺史王澄、周额仓皇逃走，又是王敦领兵将起义镇压下去。不久王

敦被升为镇东大将军，都督六州军事，领江州刺史。司马睿称帝时再进

为大将军领江州牧。

就这样，王敦手握重兵，权势越来越大，渐渐地滋生了二心，欲挟

制朝廷，图谋不轨。大兴三年（公元３２０年），元帝遣使臣到江州，王敦

设筵相待。酒过三巡后，使臣说：“陛下差下官来这里，是奉命征调大

将军靡下的从事中郎郭舒赴朝任右承之职，空缺的从事中郎一职，朝廷

很快就派人来，望大将军早做安排，明日即与郭从事一同起程，回朝复

影君
命。”王敦心想，我正欲起事，何不给朝廷点儿颜色试探试探！于是哈哈

大笑，对使臣说：“老臣一时离不开郭从事，实难从命。臣闻湖州刺史

一职还无命臣，愿保荐从事中郎陈颁代之，烦请卿转达臣意。”使臣听了

这话，马上站起来，说：“臣听说，普天之下，都是皇帝的疆土；四海

人众，都是皇帝的臣民。既然将相公卿都是陛下的臣属，今朝廷征调一

个从事中郎，大将军便欲留住不放，恐不妥当吧！”王敦收起笑容，却也

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以金如意轻轻地击打唾壶为节，低声吟咏着魏武帝

的诗，“老骥伏杨，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歌罢竟然拂袖而

起，退席去了。当年曹孟德作衫应歌才办时，说其志在千里，已是挟天

子令诸侯，驰骋中原了，如今王大将军又吟咏起这首诗来，是什么意思

呢？使臣不免疑疑惑惑，筵席不欢而散，使臣也只好回朝复命去了。

第二＋三回⑧
使臣回到建康，将王敦的一言一语、一行一动详详细细地奏明圣上，

元帝听了暗暗吃惊，心中不免忧虑起来。这天夜里，元帝将大臣憔王承

召人宫来，气愤地说：“联待王敦不为不厚，他反倒违抗圣命，并想挟

制朝廷，怎么办呢？”憔王承说：“陛下不早为抑制，致有今日；若再加

姑息，祸患就不远了。”元帝说：“王敦把联看做甘心受逆臣摆布的惠皇

帝，联若不图，必蹈覆辙。湖州地居长江上游，地势险要，陈颁是王敦

的亲信，怎能叫他担当这个重任！看来只好烦劳叔父为联一行了。”原来

憔王承是宣帝的庶孙，元帝的父辈。其人秉性忠厚，元帝十分信任。当

天夜里元帝即颁下一道诏书，令谁王承为湖州刺史。从此，司马睿便另

以刁协、刘魄（ｋｕｉ奎）为心腹，有意抑裁王氏势力，连佐命元勋王导也

渐渐被疏远了。当时朝中人士议论纷纷，中书郎孔愉进言道：“王导忠

贤，勋劳卓著，宜委任如初。”元帝非但不听进谏，还将孔愉贬职。孔愉

。岁３弩
两晋毒变乱

有苦难言，王导却不大介意，仍然一如既往，忠心耿耿地效忠朝廷。王
敦得知这个情况，心里愤愤不平，给元帝上书，为王导打抱不平。

王敦的奏疏其实是心怀怨恨，对元帝不满。他派人送到建康，先让
王导过目。王导看后连连摇头，对来使说：“你家大将军断不该写这种
文字。昔日陛下曾对大将军说过，‘吾与卿及茂弘（王导表字），当如齐
桓公时管仲与鲍叔牙之情谊’，今圣上虽多信刘魄、刁协，然而我家已蒙
圣恩，应当忠心侍奉才是。”说罢又将原书封好，交与来使带还王敦。王
敦不甘罢休，又遣人直接奏陈。

元帝看过奏疏，感到事态严重，马上召刘魄人朝商议。刘魄说：
“王氏兄弟权势太过，兄在外手握重兵，弟在内总揽朝政，若内外勾结，
陛下必将难以控制。”元帝更加着急，急切地问：“卿有何良策？”刘魄
道：“应速选亲信大臣外出镇守州郡，都督诸路军兵，以抵制王敦兵势，
也可应付不测。”元帝点头称是，接着颁诏，命尚书仆射戴渊为征西将
军，出督司充豫并雍冀六州军事，领司州刺史，镇守合肥。丹阳尹刘魄
为镇北将军，出督青徐幽平四州军事，领青州刺史，镇守淮阴。又调王
导为司空（掌管建设的大臣），录尚书事。众卿听到这个变动，不免又有
一番议论，说戴、刘出任刺史，名为讨胡，实为提防王敦；王导迁职也
是外尊内疏。自此，朝政大事多不与王导商议，只遥与刘魄秘密来往，
决定施行。

王敦得知刘魄专政，更加愤恨不已，便想早日铲除异己。只是顾及
豫州刺史祖巡既有韬略，又有强兵，才未敢轻动。祖巡这时已收复了黄

河以南的失地，正准备进兵河北，偏朝廷派戴渊来督领豫州之事，祖巡
因戴渊为南方士族，没有收复中原的志向，又徒有虚名，不足共事，心

碑拜弩・
里常快快不乐。又闻王敦与刁协、刘魄互不相容，估计内乱将起，眼看
收复中原已无希望，便感愤成疾，而且日重一日，他长叹道：“我欲收
复中原，奈何天不保佑！”大兴四年的一个秋夜，祖巡仰望着北方天际的
星空，想到收复中原的壮志未酬，凄然长叹，遗恨而死，时年五十六岁。
祖迅领导的北伐虽然半途而废，没有完成统一大业，但却沉重打击了少
数民族妄图南侵的气焰，使东晋政权得到暂时的稳定。特别是他那“闻
鸡起舞”和“中流击揖”的奋发图强精神，世世代代激励着中华民族的
仁人志士为反抗民族压迫而斗争，在中国历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永昌元年（公元３２２年）正月，王敦终于以“诛刘魄、刁协，清君
侧”为名，带领水陆两军由武昌出发，杀奔建康而来。
王敦的兵马来到芜湖，上表历数刘魄、刁协罪状，并要求杀此二人。

策一一＋三回⑧
元帝接表，已知王敦造反，不由得勃然大怒，当下便飞召戴渊、刘魄急
速还师建康，并发诏讨伐王敦。
戴渊、刘魄奉命守卫京师。刘魄率军先到建康，百官公卿都上街夹
道欢迎。刘魄头戴岸啧，腰悬佩刀，谈笑风生，意气自若，颇有大将风
度。他们来到宫阔拜见元帝，要求将王氏宗族尽行诛灭。元帝不许。司
空王导得知王敦造反，便自行免去官职，带领宗族二十余人到台阁（中
央政府）待罪。元帝念其旧情，又见王导确无异志，便命人还给朝服，
并特意召见。王导叩头谢恩道：“逆臣贼子出自臣族，臣罪该万死。”说
罢仍然惶恐不安。元帝赶紧走过去双手扶起王导，说：“联打算委卿以
重任，不必多所顾虑。”王导拜谢说：“臣愿戴罪立功，领兵讨伐王敦，
以洗雪宗族的耻辱。”元帝对众卿说：“司空大义灭亲，可将肤为安东将
军时的仪仗给仙。”接着命王导为前锋大都督，加戴渊膘骑将军，共同执

。罗１５邹
两晋毒变乱

掌军务。命征虏将军周札为右将军，都督石头诸军事；命刘院屯守金城。

又亲自披甲上马，检阅各路军兵。

王敦率领军兵由芜湖来攻刘魄屯守的金城，偏将杜弘献计说：“刘

魄手下还有不少劲卒，不易攻克，莫如专攻石头城。”王敦依计而行，即

命杜弘为前锋，驱兵至石头城下，齐声呐喊，围住城池。城内守兵并无

斗志，周札料不能敌，便大开城门接纳王敦人城。正在这时，刁协、刘

魄、戴渊率兵来到，王敦乘胜出击，靡兵大战。那刁协、刘院本是文臣，

从来没有打过仗，所领兵士又未经训练，一经对垒，都互相观望不敢向

前。王敦见此情景，不禁大喜，便督令大军冲杀过来。刁、刘、戴三部

将卒无心参战，都四散溃逃，三位将帅也拨马而回。王导、周领见前军

败下阵来，便督领所部兵马分道敌御，怎奈号令不一，行止不调，也被

王敦各个击破，打得土崩瓦解，四散奔逃。

警报传人宫中，宿卫将士躲的躲，逃的逃，只有安东将军刘超及侍

中二人还在殿中执勤。元帝此刻一筹莫展，只默默地脱去戎装，穿上朝

服，闷闷地坐在金殿上，无可奈何地对刘超说：“想得到联的宝座也可

早说，何必搅扰百姓！”又听说王敦已派兵杀人京都，街上哭爹喊娘嚷成

一片，元帝只得派人对王敦说：“公若不忘本朝，便可就此息兵，共图

安乐。若未肯停止，联即回琅邪养老，情愿让位！”王敦置之不理，急得

元帝毫无办法。这时，刁协、刘魄慌慌张张闯进宫来，二人狼狈不堪，

葡旬座前，呜咽不止。元帝拉住二人的手，相对而泣，半晌才说：“事

已至此，二卿速去避祸吧。”说罢便命左右选了两匹马，赐予刘魄、刁

协，叫他们速去。刁协年已七十，不大能骑马，颠颠撞撞行到江乘县

（今江苏句容县北），便被人捉住，斩首献给王敦。刘魄带着妻儿老小投

晕１６
奔后赵去了。

这时皇城内外都由王敦做主，他大肆杀戮，周额、戴渊都被害死。

王敦还擅自撤换百官公卿，及各处镇将，不过几天，废黔罢免的就有一

百多人。至此君侧已清，理应收兵离去，但是王敦既然起事了，哪里还

肯罢休？元帝无法，只好让公卿百官到石头城劝说王敦，无奈王敦还是

不肯答应。元帝正在无可奈何的时候，王导来见，请求到石头城说服王

敦退兵。元帝稍觉安慰，嘱咐道：“朝廷每遇危难，多赖卿全力支持，

此去关系重大，务要说服你兄。”

王敦见王导前来，便屏退左右，说：“元帝即位时，我就想另立幼

君，以便专权，老弟不用我言，险些灭了王家的宗族！”王导正襟危坐，

严肃地说：“灭族之罪是因兄带兵入朝引起的，过错在兄而不在弟。今

第一一十三回⑧
刁协、刘魄已除，帝侧已清，兄该搬兵回武昌了。”王敦狞笑道：“论弟

的人品，固然高尚，只是过于迂腐。今刁、刘虽除，主子也应当由我来

拥戴，陛下不念过去的恩情，一味疑忌我家，岂能罢休！”王导离开位，

站在王敦面前，义正词严地说：“兄出师清君侧还算勤王有名，今君侧

已清，而且圣上待弟恩宠如初，若再图谋不轨，便不是臣子所为了。愿

兄长休要做那万世唾骂的罪人。如一意孤行，宗族亦受连累，我还有何

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不如先死于兄长刀下！”说罢，就要引首就戮。王敦

哈哈大笑，对王导说：“你对司马睿说知，请他以后不要再听信谗言，

外待我家兄弟！＂

于是，王敦自领垂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令王导为尚书

令，王虞为荆州刺史，又胁迫元帝委任了许多重要官职，才引兵回武昌

去了。

。渭１７彭
两晋各变乱

经过这次事变，东晋大权落在了王敦手里。元帝名为天子，实际上

是个傀儡，弄得整天愁眉苦脸，终于忧郁成疾，卧床不起，两月之后，

病势加剧，召司空王导说：“卿一生忠贞不渝，高风亮节，朝野上下

都很敬佩。前时怠慢于卿，是联的过错，不是卿的罪过，愿卿不以为

意……”王导听了这话，慌忙下拜，说：“陛下待臣恩宠太过，想起来

常寝食不安，臣只有反省自己才是。”元帝命内侍扶起王导，又请他坐在

御榻上，拉着王导的手，说：“联已病人膏育，死在旦夕，愿托大事于

卿。太子绍还算聪颖，愿卿如诸葛武侯，辅太子绍即位，扫除逆臣，归

政于晋主。”说罢泪流满面。王导也相对而泣，又拜伏于地，道：“臣愿

效犬马之劳，以报陛下知遇之恩。”当天夜里，元帝去世，共在位五年，

享年四十七岁。

太子绍即皇帝位，这就是明帝。第二年改元太宁（公元３２３年）。立

妃庚氏为皇后，令司空王导辅政，后兄庚亮为中书监，又进华恒为膘骑

将军，都督京师水陆军事，充州刺史郑（ｑｉ色切）鉴为安西将军，都督扬
州江西诸军事。

明帝司马绍办事果断，有胆略。司马绍小的时候就很聪明，深得元

帝喜爱。三岁时，长安来了个使臣，父亲当着使臣的面问他：“你说日

头与长安谁远谁近？”小司马绍应声而答：“长安近。因为只见有使从长

安来，未见有人从日边来。”司马睿听后很高兴。第二天，元帝宴会宾

客，招待来使，说了这件趣事，并把司马绍叫来，当着众人的面问道：

“究竟长安近呢，还是日头近？”小司马绍把头一昂，两眼滴溜溜一转，

回答说日头近。父亲不禁失色道：“昨天你不是说长安近吗？”小司马绍

又回答：“举目见日，不见长安，所以说日头近。”父亲越发觉得惊异，

、寒１８玺于
群僚也都说是个奇童。司马绍长大后颇知礼义，能文能武，礼贤下士，

虚心纳谏。

明帝即位后，王敦托词说要人朝拜见新君，实际上是想见机行事。

他带兵到达姑孰（今安徽当涂县）时，害起病来，而且病情日渐沉重。

僚属钱凤人帐探视，王敦说：“这次人朝本想成我大事，奈何一病不起。

今教给你等三条计策：我若病死，即将兵众散去，归附朝廷，以保全门

户，这是上计。若退还武昌，领兵自守，仍称臣纳贡便是中计。趁我尚

在，可率兵东下，万一侥幸，人据京都；不幸失败，即身死族灭，这就

是下计了。”钱凤答应一声退出帐外，对同僚说：“公所说的下计正是上

策，我等就照此执行吧！＂

自从王敦带兵东来，明帝即有所准备。为了查明敌情，明帝穿便服，

第二十三回⑧
乘骏马，随身只带三五个勇士，直奔姑孰察看王敦营垒。当时王敦正卧

床休息，忽然帐外有侦骑来报，说有五六个人偷看军营，内有一人英武

不凡，身高丈二，凸眉黄须，鼻大口方。王敦惊起，道：“这定是黄须

鲜卑奴（明帝状貌像外族，须色发黄，故王敦呼为黄须奴）来探虚实，

快快追去。”追兵虽出，但明帝早已驰远了，哪里还追赶得上？

第二天明帝临朝，部署讨逆诸事。讨伐逆贼的诏书传到姑孰，王敦

非常气恼，结果病上加病，终于不能支持，遂命王含为元帅，钱凤、邓

岳、周抚为谋主率众向京师进发。时为初秋，王含率水陆大军五万，来

到秦淮河南岸。恰与朝廷大将温娇相遇。温娇见敌势凶猛，便将大军移

驻河北，以暂避其锐气，并烧掉朱雀桥（今南京市南秦淮河上），阻断叛

兵。王含不能过河，只好在桥南安营扎寨。

明帝御驾亲征，在河北扎下大营。两军隔河相望，营寨漫延数里，

。多１９锄＿
两晋各变乱

族旗随风飘动，钟鼓之声相闻。明帝登高远望，细细观看叛军营寨，好

一晌才回到御营，即传令各路将军，立刻到御营参加紧急会议。王导献

计说：“军兵贵在士气，士气旺盛者必胜。我意给王含致书，劝令退兵，

先松懈其斗志，瓦解他的士气，然后再用兵。”明帝即令尚书致信。护军

将军应詹慷慨而言说：“王含钱凤挟众前来，宜由御驾督战，挫他锐气，

才能制胜。”郑鉴接口说：“群贼为逆，势不可当，宜用智取，不便力

敌。今贼众恃其蛮勇，但求一战，我且坚壁相持，待彼竭我盈，则一鼓

可灭。”明帝采用郑鉴之策，号令众军皆固垒自守，不得乱动。王含、钱

凤屡次挑战，不得交锋，果然渐渐地懈怠起来。一天，郑鉴选择了精锐

壮士一千多人，趁天黑风大，令将军段秀及中军司马曹浑率领，偷偷渡

过河去，突然杀入敌营，王含毫无戒备，仓皇上马应战。前锋何康正遇

段秀，被段秀手起刀落，劈下马来。王含大惊，不知有多少军兵杀来，

吓得夺路便走，叛军惊慌失措，四散奔逃。段秀、曹浑率领勇士东砍西

杀，直杀到天明，斩首五千余级，方才渡江回营。

王敦得知王含兵败，颓然地说：“我兄好似老脾，不堪一战，门户

衰败，大势去矣！看来只好由我亲自出马了。”说罢，坐起正欲下床，不

料一阵头晕，又扑倒在床，不省人事了。众人齐来搭救，王敦慢慢苏醒

过来，叹息数声，喃喃而语说：“完了，完了！”说完就死了。后人有诗

一首，但道王敦的罪名，诗日：

病亚扰思犯帝京，

狼心到死总难更。

须知公理留天壤，

乱贼千年播恶名。

、卿际
 这诗的意思无非是说，王敦大病在身，还欲谋逆，最后以身死名败

而告终。
王含自淮水败后，逃了数里才站定脚跟，收拾溃散兵众复又扎下营

寨。此时王敦死党沈充，自吴兴带领一万多人来与王含会合。当时充州
刺史刘遐、临淮太守苏峻，都率领精兵前来勤王，明帝连夜召见，亲自

慰劳，并赐给将士布帛，大家都很高兴。沈充、钱凤见数路大军刚刚来

到，打算迎头进击，便从竹格诸（今江苏南京市南）渡淮，率众杀来。

不料刘遐、苏峻从东塘横击过来，把沈充、钱凤的兵卒截为两段，应詹、

赵撤联合出击，直杀得叛军大败而逃，退到淮河北岸，正在争抢渡河南

窜，后面追兵又掩杀过来，叛军纷纷落水，溺死者不下三千。沈充、钱
凤死战得脱。王含见大势已去，便带领一部残兵投奔荆州。可巧荆州刺

ｌ撇黝黔
第二＋三回⑧
史早有准备，待王含来到，便令武士拿下，缚住手脚投到大江中去了。

沈充、钱凤无路可走，也被追杀。
叛军平定后过了几年太平日子，到了咸和三年（公元３２８年）夏末，
朝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历阳内史苏峻起兵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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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巍摹夕璧丈
盏爵喃
犷

咔．巨习

赘才遥纤澳鬓考琶鬓宁
事变苏峻反朝
叛乱陶侃出奇

只愚翼幕主三兰全落扮雹考幸蛋爹
巍纂豢爹夔致兹熬茹～一一一硫－
苏峻起兵造反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建康，朝廷马上召开御前会议，商

量应变的对策。

金殿上，两位侍臣挟扶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端端正正地坐在御床

上，这就是东晋的第三个主子―成帝。自从三年前明帝暴病而亡后，

小皇帝就即位登基了。因为年龄太小，不能亲理朝政，才由他的母亲皇
太后庚氏垂帘训政，王导和太后之兄庚亮共辅帝室。其实，王导不过是

个摆设，军国大事都由庚亮裁决。成帝听说有人起兵反了，吓得不知
如何是好，瞪着惊慌失措的小眼睛，望着庚亮，急切地问道：“阿

舅，这……这怎么办呢？”庚亮已有准备，即刻调兵遣将，命尚书令卞壶

领右卫将军，会稽内史王舒行扬州刺史事，吴兴太守虞潭都督三吴诸军

事，各自整顿兵马，立刻出师讨逆。王导献计说：“苏峻谋反，必然东
来，趁他还未远行，先切断阜陵（今安徽全椒县东）通道，守住江西当

涂（今安徽怀远县南）诸口。阻住叛军，以逸待劳，一战即可获胜。若
苏峻不来，也可主动出击历阳（今安徽和县），进退由我，才能稳操胜
券。”庚亮不Ｊ懂兵法，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只是让各路将帅先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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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晋各变乱

百官将帅陆续离朝而去，小皇帝却仍然坐在御床上怔怔地发愣，他在想，

苏峻是什么人？祖约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谋反……

历阳内史苏峻在讨伐王敦叛乱时立了战功，经常抱怨朝廷不重用他，

对庚亮专权也非常不满。此人出身于地方豪族，专好招降纳叛，凡有官

府缉拿之人，他都藏匿起来。平时又收集士众，精制甲仗，手下竟聚集

起一万多人。庚亮知道这个情况后，心里很疑忌。他觉得苏峻是聚众起

事后归顺朝廷的，一旦势大，就难以挟制了，于是常常对其加以限制。

南顿王宗被庚亮调为膘骑将军，失去了要职，因此对庚亮也很不满，

便经常与苏峻书信往来，意欲共图庚亮。结果司马宗反被庚亮所杀。有

一天成帝问庚亮：“前日的白头公许久不见，到哪里去了？”原来司马宗

头发已经花白，所以成帝称为白头公。庚亮想了想，答道：“谋反被

杀。”成帝听说那位和蔼可亲的白头公被舅舅杀了，不禁哭道：“舅舅说

谁谋反就把谁杀死，倘若有人说舅舅谋反，应该如何处置？”庚亮听了这

话，不禁暗暗吃惊。成帝毕竟年幼，朝中之事由不得他做主，庚亮仍然

一如既往，遇到异己，必然加以诛除。

豫州刺史祖约，被后赵兵攻占了谁州，退守寿春，赵兵又围攻寿春。

祖约派人连夜到建康求救，庚亮心想：这个人常与苏峻往来，并几次要

求迁宫，仗着平叛王敦之功经常与我作对，倒不如趁此机会把他除掉。

于是庚亮不肯发兵。并且派人沿滁河筑了一道堤岸，把寿春隔在了堤岸

之外。祖约暗暗骂道：“庚亮公报私仇，不是明明要后赵吃掉我嘛！幸

亏苏峻出兵相救，才解了寿春之围。”于是苏峻、祖约常相往来，暗暗和

庚亮结下了冤仇。

正在这时，庚亮亲手点燃了苏峻反叛的导火索。原来南顿王宗有个

嘟娜输从
亲信逃到历阳，庚亮派人索要，苏峻就是不给，庚亮随即入朝奏称苏峻、
祖约勾结，日久必反，请下诏征苏峻入朝，名为任职大司农，实则削其
兵权。司徒王导劝阻说：“苏峻性好猜疑，召之反倒促令其反，不如先
加慰勉，以后再图良策。”庚亮不以为然，对群臣道：“苏峻狼子野心，
终究是要作乱的，今日颁诏征苏峻人朝，他就是不从命，为祸也还不大，
倘若再加放纵，时间一久，贼势更大，便难以制伏了。”尚书令卞壶驳议
道：“苏峻手握重兵，逼近京城，一旦有变，顷刻之间即可来到，现在
京城空虚，还请审慎为是。”庚亮不从。忽报温娇遣使昼夜兼行，送来一
书。众臣僚展阅，只见书中写道：苏峻闻诏，必生变异，京师空虚，朝
廷危急，此事断不可行。
庚亮还是不听。遂召北中郎将郭默为后将军，领屯骑校尉，命司徒

姗蘸翼翼黔
第二＋四回⑧
右长史庚冰为吴国内史，严兵戒备，于是下诏征苏峻为大司农，加官散
骑常侍。
诏书到了历阳，苏峻急忙召集幕僚商议行止。司马何仍说：“将军
半生征战，贯于厮杀，今离众而去便成光杆司令了，内辅的差事干不
得！”部将韩晃说：“中书令庚亮素来忌恨将军，今若人朝做官，安危就
难保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意思：抗诏不从。商
议已定，苏峻便派何仍到建康请求换个外任，庚亮不准。又派人上书说：
“昔日明皇帝亲自执着臣手，叫臣北讨胡寇，今中原未清，臣不敢自安，
愿去青州界内补一荒郡，以效鹰犬之劳。”庚亮又不准，越加催促苏峻人
朝。苏峻犹犹豫豫，时而整装待发，时而欲行又止。参军任让进言说：
“将军求一荒郡栖身尚且不许，事到如今恐怕没有生路了。不如握兵自
守，还可有个进退之地。”苏峻仰面朝天，思之再三，忽然拔剑在手，向

男男５气叼
称汗
两晋馨变乱

空劈斩道：“我意决矣！庚亮说我谋反，我怎能再活！从前国家危如累
卵，要我出去征战；今兔死狗烹，我也逃脱不了。不过我无端遭害，死
也要死个明白！”遂遣参军徐会奔赴寿春，推祖约为盟主，共讨庚亮，祖
约大喜，遂率兵一万来历阳会师。二人即率兵向建康杀来。部将韩晃、
张健一马当先杀入姑孰，把所有盐米尽数抢去，大军随后跟进。
且说庚亮闻知姑孰军情，后悔未听王导之言，只好颁诏戒严，亲自
都督征讨诸军事。幸好时已残冬，冰雪融化，道路泥泞，行军很不方便，
两下里各按兵不动。
咸和四年（公元３２９年）正月，江州刺史温娇再也按捺不住勤王的
忠心，便率兵屯驻浮阳（今江西九江市西南），派都护王愈期为前锋，进
军直读。苏峻一看形势不妙，恐怕耽搁久了对己不利，便催促韩晃攻下
慈湖（今安徽马鞍山市东北长江南岸），又率两万大军从横江渡河直登牛
诸（今安徽马鞍山市西南）。王师节节败退，警报像雪片似的飞人建康，
京师大乱。
尚书令卞壶奉命都督朱雀桥以东军事。卞壶告别老母，带领两个儿
子慨然奔赴战场。苏峻兵士凶悍，王师士气不振，尽管卞壶不顾生死冲
锋陷阵，无奈兵不尽力，孤掌难鸣，结果大败而回。时隔不久，苏峻又
急攻王师水军，卞壶再率兵抵御，身先士卒，冒死拼杀，身被数处创伤，
仍然坚守战场，军士无不感动，也都奋勇向前。攻守多时，未分胜负。
偏偏天公不作美，正在这时刮起一阵西风。苏峻因势纵火，烧得王师棚
内大乱，哪里还有心御敌！卞壶看看大势已去，便高呼数声，口吐鲜血
而亡。庚亮正在宣阳门内部署兵力，叛军一来，宫兵都跑散了，庚亮无
可奈何，只得领着郭默、赵撒等将士奔往得阳去了。

尹６瞥
 苏峻杀人建康，一把火把朝廷各部的宫署烧了个精光，叛军四处掠

夺女子，奸淫烧杀。城内哭号之声震天动地。宫中所藏布帛二十万匹、

金银五千斤、钱亿万、绢数万匹、谷米数百解，都被抢掠一空。司徒王

导驰人宫中，速请成帝登临太极前殿，并与光禄大夫陆哗、荀寂共登御

床，护卫幼主。苏峻畏于王导名声，未敢加害皇帝，但是成帝及两宫都

在叛军的掌握之中了。

江州刺史温娇听说京城陷落，帝室被叛军围困起来，急得心如火焚，

寝食不安。他把庚亮请来商议讨伐叛逆之事，庚亮推举温娇为盟主，温

娇辞谢道：“陶侃位居荆州刺史，都督六州军事，若推他为盟主，何愁

贼寇不平！”庚亮一听陶侃的名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很不自在，

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恐怕他不肯同赴国难。”温娇摇了摇手，

第二＋四回⑧
说：“国难临头，陶侃岂能坐视不管？”说罢立即派督护王葱期带着书信

去邀陶侃。王督护来到荆州，陶侃看过书信，摇了摇头，冷笑了两声，

说：“回你家主公，就说我是疆场外将，不敢干预朝廷内事。”温娇得了

回信，不免埋怨道：“庚元规多疑使得朝臣离心，今朝廷有难，都不来

勤王，如之奈何？”庚亮坐在一边，也只有唉声叹气，觉得以往确实错怪

了陶侃。

原来，王敦叛乱时，陶侃为广州刺史，平越中郎将，未能勤王。因

此，朝廷封赏平叛功臣时也就没有提到他。陶侃虽然身在广州，但是并

没有灰心丧气。他常说：“我虽然身在南方，但心里想的是收复中原！＂

祖约虽因功封侯，但心怀不满，曾给陶侃写过一信，抒发不平之意。这

件事被庚亮知道后，对陶侃有了几分戒心。因此，当苏峻起兵、温娇要

求率师保卫京城时，庚亮给温娇写信说：“我忧虑陶侃，比忧虑苏峻更

粼那７陌
两晋毒变乱

甚，足下千万不要越过雷池（今湖北黄梅县和安徽宿松县以南、望江县
西境长江北岸龙感湖、大官湖及泊湖一带）一步，要时时注意荆州动
静。”陶侃知道这事后很是不满，二人遂心怀疑忌。
且说参军毛宝见一请陶侃未成，便说：“国难当头，诸公应该齐心
协力，共同讨贼。若再奉一书，以诚相待，陶公定不会固执的。”于是温
娇再次派王愈期带着书信到荆州，说得十分诚恳，愿推举陶侃为盟主。
陶侃深受感动，便决意兴兵会师。温娇大喜，遂草拟讨贼文告，列举苏
峻罪状，通告各镇。
时值初夏，阳光灿烂，江水融融，岸柳青青。温娇正与将士们在大
营议论战策，侦骑来报：“江左战舰蔽天，鼓帆而来，不知是哪里军
兵！”温娇闻报，知道是义军到来，便抱拳而贺，说：“诸位将领，且看
是哪路大军到来！＂
诸将出营眺望，只见风帆中高挂一面帅旗，隐约现出一个斗大的
“陶”字来。温娇喜出望外，立即与庚亮登上大舟前往迎接。庚亮虽然上
了船，但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温娇宽慰他说：“陶公既来赴难，想必不
会再计前嫌，就是有些旧怨，只管向他谢过就是了。有我在此，不必过
虑。”

两下相会，温娇、庚亮登上帅舰。陶侃站在楼室门前迎候。见二人
上来，陶侃只与温娇热情叙话，互相问候，把庚亮晒在一边，故意不理
不睬。庚亮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向陶侃拜谢。陶侃手拈胡须，微微冷笑
道：“怎么庚元规还来拜谢陶士行呢？”庚亮知道是讽刺自己，便赶忙引
咎自责，说：“陶荆州是朝廷忠烈之臣，危难之时得见陶公忠心。亮闭
目塞耳，有冒犯陶公之处，还望多加包涵。”陶侃见他说得诚恳，怨气倒

。娜鲡
也消了一半，遂握住庚亮的手，说：“君侯修石头城防备老子，今日反

来相求，才知老子是忠心为国，未曾通叛呢！”温娇赶忙在旁相劝，说得

陶侃怨气消散，尽释前嫌。大家一同来到得阳城，共同商议平叛大事。

探马接连来报：“徐州刺史郑鉴已率部众誓师讨贼，会稽内史王舒派庚

冰率领一万多人开进浙江，吴兴太守虞潭、吴国内史蔡漠等也都望风而

起，响应温娇的号令，招募军兵，准备讨伐逆贼。”陶侃、温娇、庚亮闻

报大喜，遂筵会各路将领，誓师出征。

咸和三年（公元３２８年）五月，征讨大军在陶侃的率领下，水军登

船而行，步军沿江并进，只见旗帆蔽日，轴护相连，钟鼓齐鸣，震动山

河。四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奔建康而来。

苏峻得知四方兵起，便与幕僚商议战策。参军贾宁献计说：“今朝

第一一十四回⑧
廷兵马蜂拥而来，我兵微将寡，难以抵敌，不如收兵屯驻石头城。”苏峻

采纳这个计策，便人宫窃掳幼主。司徒王导护住成帝据理力争道：“圣

上是天意所立，宫阔御位不得乱动，你们威逼天子，强行迁移，违背天

意，是何道理！”苏峻哪里肯听这些，手挥利剑接连砍翻两个侍从，喝令

兵士把幼主抱到车上，连同司徒一并送到石头城！可怜八岁的天子和那

赤手空拳的王司徒被手持刀枪剑戟的兵士一拥而上，吃吃喝喝胁迫到车

上，送往石头城了。

再说那王师水军乘风破浪，顺流而下，畅通无阻。行到茄子浦（今

江苏南京市西南）附近时，渐渐接近了叛军营垒，温娇下令道：“因水

军不善陆战，自即日起，所有水军一律不准登岸，违令者斩！”事出凑

巧，偏偏有一支叛军给祖约送粮，途经此地。前锋将毛宝得知此情，便

欲率水军登岸劫粮，左右劝说道：“温将军刚刚下令，率军登岸岂不是

。邵９呢
两晋各变乱

自寻死路嘛！”毛宝对大家说：“兵法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今贼众

运粮经过这里，我等应该上岸截击，岂能固守戒律，眼睁睁地让他走

掉！”众人觉得有理，便听从指挥，一齐杀上岸来，贼兵没有防备，一时

惊慌失措，丢车弃担逃命去了。毛宝夺了叛军粮草，前往帅舰请罪，温

娇听过陈述，暗暗佩服毛宝的机变，于是嘉奖说：“毛前锋相机行事，

为王师立了头功，诸将应该仿效，勇敢杀敌，争相立功才是！”又提拔毛
宝为奋威将军，令其督领前军进逼石头城。

苏峻闻报，急登烽火楼探看军情，只见长江一带舟揖如林，族旗蔽

江，不禁大惊失色，慌忙下了烽火楼，与部下商议说：“今大兵压境，

石头城孤立无援，看来只有拼死相守了。”于是派韩晃、张健、匡孝等亡
命之徒带领人马分别据守。

话说陶侃指挥前锋部队进击石头城，两军混战多时，不分胜负，温
娇也催促军兵几次出战，都没有取得进展。陶侃对温娇说：“贼众尚盛，

不可争锋，需等待时机，以计破贼，方可保我军无失。”于是按兵不动，

以寻战机。有一天，监军李根献计说：“沿江白石一带地势险要，可修

筑壁垒以蔽舟车，出可以攻城，退可以守营，是攻克石头城的上策。”陶

侃依从李根之计，调拨军兵连夜筑垒，经过一夜苦战，天亮时已经筑成。
苏峻在烽火楼缭望敌情，突然发现城外出现一座壁垒，好像从天上掉下

来一般，恰恰构成了对石头城的致命威胁，不由得大吃一惊。即刻命韩
晃率领步骑一万，直捣右垒。陶侃早有准备，命庚亮率精兵两千固守白

石垒。两军相接，垒内炮石簇箭如飞蝗一般，铺天盖地压了下来。叛军
中箭者不计其数，慌忙抱头鼠窜，丢下两千多具死尸，狼狈败回城里。
苏峻无奈，只好叫士卒严守城池，不准擅自出战。这一仗大长了王师的

。柳标
威风，各级将佐也都增强了必胜的信心。

众军兵正在欢庆胜利，谁国内史桓宣送来告急文书，说祖约部将祖

涣将谁国团团围住，形势危急。毛宝自告奋勇，率领五千人马前来救应。

王师连夜行军才赶到城下，却不防被敌军突然冲杀了一阵，前队死伤多

人。毛宝领兵后撤了一里多路才扎住阵脚。心想：敌众我寡，如迁延时

日必然失败。不如奋勇向前，杀他个骄兵不备。于是率领士卒奋力杀人

敌阵。祖涣刚杀退援兵，正在大帐中休息，没想到毛宝又一马当先冲杀

过来。叛军毫无准备，仓促应战，溃不成军。祖涣看看大势已去，便收

集残兵败将投奔历阳去了。

王师接连打了两次胜仗，军威大振。陶侃、温娇、庚亮商议乘胜攻

城之事。毛宝又奋然献计说：“今贼众闻风丧胆，龟缩不前。句容（今

第二＋四回⑧
江苏句容县）、湖熟（今江苏江宁县湖熟镇）是叛军屯粮之地，若派兵夺

其粮仓，贼众守城之志必然瓦解，那时再率兵攻城，何愁石头不破！”陶

侃大喜，即拨给精兵五千，由毛宝率领偷袭苏峻屯粮之所。叛军守将何

无道已经得知白石垒、谁国连吃两次败仗，心里正在惶惶不安，忽报毛

宝率兵来战，便吓得手足无措。军卒中有给祖约送粮被毛宝杀得逃回的，

更是不战自栗，所以王师一到，叛军将士都抛杖弃甲，四散逃命去了。

毛宝留下部分军兵守住粮仓，自领大军奏凯报捷。

一场围剿叛军的战幕拉开了。陶侃都督水军强攻石头，温娇、庚亮

率领步兵一万多人从白石南进，郑鉴、庚冰、虞潭等各路兵众也都会集

石头城下，苏峻已成瓮中之鳖了。

韩晃、张健等来到议事厅，匡永说：“眼见得石头难保，不如保护

好天子，开城投降，也许还能保全家小性命。”韩晃大喝道：“混账话！

，＿多肚气界
，昭了
两晋各变乱

死也要拼他个鱼死网破！”苏峻想了一会儿，说：“是庚亮逼我们造反，

先保护好司徒王导和幼主，如果失败了也好请他们从中周旋。”说罢即与
诸将率领八千人马出城迎战。

部将匡孝带领数十骑人马当先冲出城外，恰遇王师赵Ｊ靓带领一哨人

马前来攻城。匡孝彪悍勇猛，又使出了拼死相争的劲头，挥动一杆铁架，

东挑西拨，把赵）＃Ｌ前队人马杀得纷纷后退。苏峻看了一阵，不觉惹得性

起，对左右说：“匡孝能破敌，难道我不如匡孝嘛！”说着也带领数骑人
马前来厮杀。可巧温娇率大军赶到，苏峻见不能敌，便拨马而回，忽听

得“扑通”一声，马失前蹄，卧倒在地，苏峻被掀下马来。正在紧急之
时，只见一杆钩头枪飞来，正中苏峻后背，他立刻扑倒在地。王师飞出

一将，手起刀落，割下了苏峻的首级。温娇挥动大军掩杀过来，叛军四

散逃亡。王师遂进驻石头城。王导保着幼主尚未遭受乱兵伤害，诸路将
帅已来见过成帝，并一同回到京师建康。

嗽子纷邹
 江东刚刚安定下来，北边的刘耀与石勒又打了起来。刘耀率兵镇压

了陇右的反抗力量，本想出兵南征东晋，但还未曾动身。后赵王石勒倒

先杀上门来了。

这一天，刘耀正在光极殿大摆庆功筵席，接受群臣朝贺，忽报石勒

派部将石他，带兵袭击了前赵安国将军北羌王盆句除，掠走人众三千户，

马牛羊一百万头。刘耀听罢勃然大怒，将酒杯狠命地摔在地下，说：

“石勒小儿，竟敢冒犯天颜，岂不是自取灭亡！”又连声叫道：“中山王

刘岳速领一万人马，务必把人众和牲畜截回。肤即统领三军随后进发，

直捣他襄国老巢！”当下便调兵遣将，率领人马杀奔襄国而来。先锋刘岳

率众昼夜兼程，快到雁门（今山西代县）的时候追上了石他。石他带着

掳来的人马不能快走，后边追兵赶来，自己先乱了阵脚，人众四散，牛

羊乱窜。刘岳乘势追杀，石他仓促应战，溃不成军，被刘岳手起刀落斩

下马来。刘岳将被掳的人马全部截回。刘耀听到得胜的消息，手抚长髯

（ｒｄｎ然）对左右说道：“这是天助我也！此番出征定胜无疑了。”于是调

兵南下，传令刘岳引兵三万攻取洛阳。

。缨际
两晋馨变乱

洛阳守将石生探得刘岳军情，’院忙报告襄国，石勒派石虎率兵四万，

星夜奔赴洛阳助战。当时刘岳的军队还没有到达洛阳，石生与石虎商议

说：“刘岳远来，士卒疲乏，我军以逸待劳，必能取胜。洛阳西边山地

崎岖，正是用兵之地，待他到来，四面围攻，杀他个措手不及。”于是，

二人按照这个计策开始部署兵马。

那刘岳刚打了胜仗，不免有些骄傲，把洛阳守敌石生也看得如同石

他一般，因此趾高气扬，满不在乎。三万大军走了七日才到达洛阳以西。

刘岳看看天色已晚，山路崎岖，不好行走，便下令驻营扎寨，准备休息

一晚，来日再战。正当刘岳军埋锅造饭的时候，忽听四面炮声震天，杀

声动地，后赵军漫山遍野冲杀过来。刘岳的军兵看到这个阵势，都惊呆

了，人不及甲，马未备鞍，便胡乱应战。石虎、石生带领五万精锐士卒

穿插分割，把刘岳的军队截成几段，乱杀滥砍，从傍晚直杀到夜半，只

杀得前赵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刘岳左冲右突才杀出重围，看看天色

漆黑，方向也辨不清楚，只得带领残兵败将夺路而逃。石虎说：“东边

哭哭嚷嚷，一定是逃贼，我们追去，把他杀个干净！”石生说：“败军已

成惊弓之鸟，将军自去就行了，我还是去守洛阳吧。”石虎答应一声，带

领一部人马往东追去，并叫士卒向那人喊马嘶之处乱箭齐发，非要赶尽

杀绝不可。败军慌不择路，逃了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小镇，才站下脚来。

残兵败卒，还有一万多人。刘岳赶紧部署守卫。没过多久，石虎领兵赶

到，将小镇团团围住。这个镇子名叫石梁，在洛阳以东，洛河以北，刘

岳的兵马就孤单单地被困在了这里。

刘耀听说前军大败，刘岳被困，不由得心里一惊。随即统领五万大

军前来救援，在洛阳近郊的金谷安下大营，这天夜里刚刚睡下，就听得

、缈锄
营中有人高喊：“石虎杀来了！石虎杀来了！”惊得全军士卒四散奔去，
刘耀只好退兵到混池（今河南混池县境）。不料夜间又听得军中乱喊：
“石虎又杀来了！”于是军内大惊，士卒又四处逃散。这是怎么回事？原
来石生得知刘耀大军来到，便把俘虏的前赵兵卒全部放回，只让他们回
营叙说洛西一战被杀的惨景。又挑选了几十名精细士卒，让他们扮成前
赵军士模样，混进刘耀军的大营，待到夜半时分只管高喊“石虎来了”

即可。就是石生的这条小计，把刘耀五万大军吓得一退再退，溃不成军。
刘耀没有办法，只好收兵回长安去了。而石虎随即也攻下了石梁，俘虏
刘岳将领三十余人，送往襄国报捷，其余被俘士卒都给活埋了。
石勒稿赏三军，不论将卒，凡有战功者均给予奖励，于是石勒军部
伍整齐，士气旺盛。参军徐光进言说：“大王新胜，军威大振，这是争

第｝一十五回⑧
雄的大好时机，应速派大军再攻刘耀，霸业即可成就了！”石勒采纳其
言，即派石虎统兵出战。徐光劝道：“石季龙（石虎）勇冠三军，若再
派一位谋臣相助就万无一失了。”石虎圆睁豹眼，手按剑把，嚷道：“参
军不要小看人，待我打到长安，活捉白面长须贼，也叫你看看我的武
艺！”于是石虎率兵四万，从软关（今河南济源县境）出发，一直打到蒲
坂关（今陕西大荔县境内），沿途州县都望风而降。
赵主刘耀自从败回长安后，总是闷闷不乐，经常念叨着要报仇雪耻。
这一天来报，说石虎又统兵来犯，刘耀马上调兵遣将，要亲率全部精锐
与石勒决一死战。游子远谏道：“军队新败，陛下龙体欠安，恐怕出兵
不利。不如坚守不出，避其锐气，待他兵卒疲惫时，再出击杀敌。”刘耀
哪里肯听？还是亲率水陆大军十万余人，由卫关渡过黄河，来救蒲坂。
蒲坂城被石虎围得水泄不通，守将刘述任凭石虎百般辱骂，只是坚

、缈缈
两晋各变乱

守不出。石虎见刘耀大军来到，便撤围来战。两阵对圆，石虎跃马出阵，

高声骂道：“白面长须贼，你是我手下败将，还不下马受死！”刘耀也怒

骂道：“你个揭奴小儿，怎敢屡次来犯，今番必来捉你！”说罢指挥大军

分三路来战石虎，刘述也尽出守城之兵从后边杀来。石虎四面受敌，抵

挡不住，杀开一条血路向东奔去。刘耀率兵追来，又斩杀了石虎的偏将

石瞻。石虎所率四万军马死伤大半，粮食兵器都被刘耀夺去。石虎逃到

朝歌（今河南淇县），刘耀不再追赶，却统兵南下，又来围攻洛阳。洛阳

守将石生全力以赴，率众抵御，刘耀多次猛攻也未能攻克。

探马报到襄国，石勒感到形势危急，想亲率大军救援。右长史程遐

谏道：“刘耀乘胜而来，一时难以与他争锋。今洛阳城坚粮足，可以固

守，刘耀远来，粮草无济，时间一长，自然退去。大王不宜轻动，万一

不测，大业就难保了。”石勒大怒，按剑而斥道：“这是愚夫之见，休得

再言！”石勒转向徐光道：“前次未听卿言，致使季龙失败。今刘耀乘小

胜之威来取洛阳，看起来好像锐不可当，但他带甲十万围攻一城，多日

未能攻克，兵士必然懈怠，我若率领精锐之师击他疲惫之兵，安能不胜？

若踌躇不前，洛阳失守，刘耀必然乘胜前来，席卷河北，这就危险了！

程遐等不让孤去，卿以为如何？”徐光说：“大王所料确是胜算，试想刘

耀既在高候取胜，却不来战襄国，反去攻洛阳，显然是无能为力啊！如

果大王督兵亲征，刘耀必然胆怯兵败，平定天下在此一举了。”石勒笑

道：“如卿所言，才合孤意。”随即调集人马。命石堪、石聪及豫州刺史

桃豹等各统本部人马到荣阳会齐，石虎进据石门，左卫石邃都督中军事。

石勒亲统步骑四万余人奔赴洛阳。

时值严冬，寒风凛冽，大雪飞扬。石勒率大军来到黄河岸边，准备

钾６气
从大渴渡河。此时风大雪急，河面结了一层冰，无法渡过。将士们正在
发愁，忽然天气转暖，风静冰消，兵士都欢呼雀跃，安然渡过大河。石
勒大喜，道：“这是天助我也！”又对徐光说：“如果刘耀移兵到成皋关
（今河南荣阳西北）来拒我，就是上策；依洛水为营，以水相阻，那是下
策；如果坐守洛阳，便束手就擒了。”徐光说：“大王对军情了如指掌，
岂有不胜之理？看看刘耀如何动作吧。”
各路军兵陆续来到成皋，共计步兵十万，骑兵两万七千。石勒把他

们编为左、中、右三军，号令各军依次行进，时刻准备战斗。一路行进
并不见有刘耀的军队，顺利地通过了成皋关。石勒举手指天，又指指自
己的前额，说：“谢天谢地！”又令士兵卷甲衔枚，从小路潜行，昼夜不
停地由巩县直趋洛阳。远远望见刘耀将十万大军都列阵于洛阳西边，南

第二＋五回⑧
北有十余里，石勒大喜，对左右说：“刘耀真乃庸才，你们可以庆贺胜
利了！”石勒扬鞭催马，率领步骑进人宣阳门。在故太极前殿部署军队，
指挥战事。第二天，石勒下令道：“明日四更造饭，五更结束，黎明进
兵。石虎率步卒三万人，自北向西，攻刘耀中军；石堪、石聪各领骑兵
八千，自城西向北进击刘耀前锋；孤出间阖门夹击刘耀军。”
且说刘耀围攻洛阳多日，因城池坚固，守卫顽强，始终没能攻破，
军，臼漫慢地懈怠下来。刘耀整日与群臣饮酒作乐，毫不抚恤士卒，有进
谏者则遭斥责。及至听说石勒率兵渡河来援，方才调兵遣将，尚未就绪，
石勒已兵抵洛水。这时，刘耀的巡哨兵抓住石勒的一名侦探兵，刘耀亲
自问道：“石勒来了吗？有多少兵？”小卒回答说：“大王率兵而来，兵
势很盛。”刘耀听了这话竟有些害怕，便下令撤除洛阳之围，将军队列于
城西。待石勒率兵人城时，刘耀仍然整日饮酒。还没有做出御敌的部署，

二那７场
两晋毒变乱

石勒出击那天，刘耀还要再饮几斗，直喝得醉醇醇的，才披甲上马，领

着军队跌跌撞撞地向西阳门而来。正好左有石虎杀到，右有石堪、石聪

杀来，刘耀兵马抵挡不住，纷纷溃逃。石虎高喊：“休要走了白面长须

贼！”刘耀听了这一声大喊才知道大祸临头，策马便跑，谁知又是一声大

喝：“刘耀快来受死！”原来是赵王石勒由阁阖门杀到西阳门来了。刘耀

东冲西撞，总也杀不出去，石勒兵越围越紧，石堪单骑紧逼刘耀，二人

才杀了五个回合，刘耀便栽下马来，被石堪捉住。

刘耀兵卒死的死，逃的逃，石勒下令道：“孤只擒刘耀一人，今已

擒住，其余将士不要杀戮，给他们一条活路吧！”于是收兵人城，大稿三

军，庆贺三天才班师回襄国。石勒叫刘耀招降其子刘熙，刘耀不从，即

被害死。

刘熙闻报大惊，从长安逃往上邦（今甘肃天水），石勒又派石虎攻下

上邦，俘了刘熙。自刘渊称汉王起，到刘耀改汉为赵，再到刘熙被俘，

史学界称为前赵，历经二十六年。

石虎率领得胜之军班师回襄国，并将传国玉玺献于石勒，文武百官

都劝石勒称帝，石勒没有马上答应，只是自称赵天王，行皇帝事。群臣

再三上表请求，石勒才于咸和五年（公元３３０年）称为皇帝，改元建平，

这就是历史上讲的后赵。

且说石勒称帝以后，望着旧宫连连摇头，心想，平民百姓积累些家

财还要建造新房，联已富有天下，总在这旧殿里议事，未免有失礼仪。

于是发出诏文，要建造邺宫。廷尉续咸上书谏阻，石勒大怒，即令御史

将续咸收捕人狱。中书令徐光劝说道：“陛下纳谏从善，人皆敬慕，为

何今日不听直言？续咸可用即用，不可用也应宽容大度，为何加罪滥杀

。缨繁
呢？”石勒立即觉察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分了，便面带歉意地说：“人

主不能独断专行，不然就会枉杀忠良，贤达之人就不来了！”石勒又对众

卿说：“肤岂不知续咸之言良善？偶尔与他玩笑罢了！”于是立刻派人把

续咸请回来，当面向他道歉，鼓励他继续谏议朝政，并下令停建邺宫。

众卿深为感动，都说：“陛下从谏如流，帝业一定兴旺！”说得石勒心里

高兴，更把举贤任能作为治理国家的一条大计。于是决定在旧殿朝见群
臣，举行盛宴，开一个圣贤会。

襄国的旧殿规模不大，也不富丽，看上去和刺史、太守的衙门正堂
差不多。但是，就在这座极普通的殿堂里，却集中了后赵的全部精英，

有佐命大臣，也有戍边武将，还有君子营的有识之士，甚至还请来了石
勒年幼时的乡邻父老。圣贤会的气氛很和谐。

第一一十五回⑧
酒至半酣，石勒对中书令徐光说：“依卿看来，联可比古时开创基

业的哪位君主？”徐光应声对日：“陛下建丰功于华夏，树伟绩于中原，

神武谋略高于刘邦，雄才博识超过曹操，自古以来只有轩辕黄帝可比！＂

石勒听罢摇了摇头，微微笑道：“人岂不自知？卿言未免太过了。联若
遇到汉高祖便俯首称臣，若遇见光武帝还可以在中原并驾齐驱。大丈夫

行事应当磊磊落落，如同日月，怎能像曹孟德、司马豁父子，欺侮人家

孤儿寡母？联大概在二刘之间吧。轩辕是古时圣人，联岂敢相比？”众卿

闻言，都称石勒英明。

右司马郭殷说：“陛下用人唯贤，远高于魏武之上。昔日赵郡张宾
遍观当今英雄，唯识陛下为明主，故才仗剑立于陛下军门之前，大呼请

见，陛下引为谋主，真是机不虚发，算无遗策。可惜张宾早死……”石

勒听得张宾名字，不禁悲从中来，对众人说道：“联用张宾之策，才得

。卿输
两晋各变乱

了天下，今晚与众卿宴筵相谈，独张宾不在了！”说完竟泣涕起来。众卿

都起立相劝。徐光说：“臣等虽才不及右侯，却愿像右侯那样诚心事

君！”参军庚景说：“臣不才，愿为陛下兴办学校，定制选举。请陛下明

示。”石勒道：“国已经建立，就要继承古训，襄国四门要建立四所学

校，选拔将佐豪右子弟人学学习。”庚景又问道：“选举之事，臣以为仍

可沿用九品中正制（魏晋南北朝选拔官吏的制度，把士人按才能分别评

定为九等，政府按等选用，谓之九品官人法），陛下曾钦定五品，以张宾

领选，后又续定九品，不知陛下还有何赐教？”石勒道：“群僚及州郡，

每年务举秀才及贤良武勇之士各一人，公卿所举贤良方正，论才任职，

广开招贤之路。”
石勒又道：“今大乱之后，律令繁杂，应采集重要条令为我赵国施

行条例。”刚说完，法曹令史贯志即将拟好的悴亥制度少五千文呈上，

石勒称为律令，颁诏实行。接着公卿踊跃献策，程机将其撰注的《上党

国续勘呈上，中大夫傅彪将其所撰《大将军起居幸扮献上，参军石泰将

其所撰《大单于志》呈上，石勒均命为仪注，广为刊印。

忽然石勒离开座位，走到乡里营（ｑｆ旗）老席间，摇着一位壮士的
胳膊，说：“当年在乡里打架，联吃了卿不少老拳，卿也挨了联不少毒

掌。”说罢哈哈大笑。原来这个壮士名叫李阳，与石勒是武乡的旧邻，小
时在家曾互相打架斗殴。这次请武乡父老来襄国赴宴，李阳不敢来，石

勒知道后，说：“李阳是个壮士，为何不来？联今治理天下，岂能固守

匹夫之见！”于是立刻派人把李阳请来，还封了他个参军都尉的官职。石

勒看见乡里营老，想起了少年时代的农耕生活，深感农桑之事至关重要，

便说道：“农桑是万民的根本，营老有何见教？”一老者说：“百姓刚刚

今黔ｏ锄
安居乐业，粮食很缺，愿官府军兵都要爱惜。”石勒说：“用粮酿酒实在

浪费，今后不得酿制白酒，宗庙祭祀可用醋（ｌＴ里）酒。”另一老者说：

“愿皇上体谅百姓，减些赋税。”石勒高兴地说：“可定为每户交两匹布，

两解米。这比晋朝时民夫种田五十亩，要收租四解，绢三匹、绵三斤，

轻多了吧！”父老都离座下跪，叩头拜谢。石勒又命：“右散骑常侍霍浩

为劝农大夫，与典农使者朱表、典劝都尉陆充等循行州郡核定户籍，劝

课农桑。农桑最好的赐爵五大夫。有田不耕、桑事不务的，要罚他们做

劳役。”

众卿凡有进言者，不论献策献计，还是针眨时弊，石勒都能耐心听

取。君臣之间颇为融洽，圣贤会尽欢而散。

赵主石勒内政既定，便想开拓边域。陇右氏羌不肯接受赵国的诏命，

第二＋五回⑧
石勒就叫河东王石生出兵讨伐，很快就把他们收服了。东方的高句骊、

肃慎等国也都奉献楷（肋互）矢和名马，表示归顺称藩。西域各部落也

都向后赵奉贡称臣。

石勒并吞了关中和陇右，又开始向南扩张，东晋守将抵敌不住，一

直撤退到武昌。祖邀北伐时收复的两河南北又被石勒占去了。征西将军

庚亮听到这个消息，立即上书朝廷，要求带兵出征，进行一次新的北伐。

。即１气
 咸和九年（公元３３４年）九月的一天，征西将军庚亮在长江南岸的
一座竹楼里，举行欢迎宴会，为刚从建康来这里任参军的王羲之洗尘
接风。

这天天气晴朗，秋高气爽。竹楼临江而立，俯瞰着江中的舟船篷帆。

楼中高朋满座，嘉宾云集。将军府的高级幕僚庚翼、孙盛、殷浩等，早

已陪着老朋友王羲之来到这里。王羲之一身文官打扮，穿着很随和，瘦
高的身材显得单弱了一些，白净的脸上有一双明亮而又深沉的眼睛，时

时闪出智慧的目光。这位三十岁上下的参军显得格外高兴，他坐在庚将
军身旁，两人正在兴奋地交谈着什么问题。庚亮看看人已到齐，便端起

酒杯，说：“逸少（王羲之字逸少）肯到本府任职，实乃大家的光荣，

诸位都是王参军好友，不用我说，都知道逸少不愿做官，曾谢绝过朝廷
的多次任命，为何这次不远千里来武昌屈就卑位呢？他和大家一样，是
为了北伐！为了收复国家的大好河山！我虽年迈，但此志未曾动摇，愿
大家奋勇向前，驰骋疆场，为收复故土，建功立业！”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庚亮自从平定苏峻叛乱之后，便要求出镇外任，立功赎罪，朝廷就

。缨邹
任了他个平西将军，豫州刺史。咸和九年四月陶侃去世，庚亮接任了江

州刺史，并被命为征西将军，都督六州军事，镇守武昌。庚亮到任后即
训练士卒、储运粮草，并招揽有识之士，开始倡议北伐。王羲之就是接

到了他的邀请书才来赴任的。

庚亮的谈话使大家很受鼓舞，几位年轻的参军、幕僚都慷慨激昂地

谈起了自己的抱负。甚至有的指责朝政，说：“朝廷局踢于江左，过江

三十年了，也不想收复中原！”有的还斥责那些一味空谈、不务实际的所

谓江东名士。王羲之置身在这批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幕僚中间，浑身
热血沸腾。

谈着谈着，话题转到了书法上。不知谁问了一句：“逸少兄近来的
书法一定大有长进了！”此人话音刚落，只见庚亮的弟弟庚翼从衣袋里掏

策一一十六回⑧
出一封书信，向大家展示了一周，说：“你们看，这是逸少写给家兄的
信，这草书比起汉朝时的草书（广泛流行于两汉的一种隶书的草写）来，

又是技高一筹了。”大家争相传阅。只见这书信结构严谨，布局得当，纵

横斜直，无往不收，确实是上下贯通，一气呵成。大家都赞不绝口。庚

翼将书信收起来，非常小心地放进衣袋里，说：“我从前曾保存过张芝

（东汉时书法家）的十张草书，不幸过江时丢失了，常常惋惜再也见不到
那样好的字了，谁知逸少的字竟高出张芝一筹呢！＂

这天晚上，王羲之特别兴奋，躺在床上久久不能人睡，心想：我东

跑西颠了半辈子，今天总算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归宿。回想起来，真不容
易啊！

王羲之十岁那年，父亲王旷病故了，他们全家回到了会稽。十三岁

那年，伯父王导又把他接回京城。为了使王羲之得到锻炼，王导经常要

蜘脚输
两晋毒变乱

他代替自己去应酬一些官场交际。有一次，王导派他去拜见吏部尚书周
额，当时周家正在客厅里设宴待客，周尚书一见王羲之便连忙向大家介
绍说：“这就是‘王氏三少’之一的王羲之，他们临沂王氏家族中，王
羲之和王承、王悦是顶有名气的三个少年了。”
这时宴会上刚上了一道名菜，叫“牛心炙”，就是把生牛心切成小
块，用火烤着吃。周额先烤了一块，送给王羲之，对大家说：“这个少
年不光有才气，有胆识，就凭他的一手好字，我们也该敬他几分。”客人
见周尚书如此敬重这个小客人，便都对王羲之刮目相看了。
说起王羲之的书法，也真难为他下了苦工夫，从七岁开始，他便跟
着叔父王虞学写字，先学钟爵的楷体，一个笔画往往要练习几张纸。后
来又跟杰出的女书法家卫夫人学楷体，深得楷书的奥妙。接着在父亲王
旷的指导下，又悉心钻研书法理论专著佯ｉ劲，边读边练，像着了迷似
的，常常废寝忘食。后园里面池塘叫他测笔测得水都变成黑色了。到建
康后，王导又叫他师法各家，而且送给他一批名家的拓（ｔｄ踏）本，开
阔了他的眼界。从此，王羲之的书法有了一个新的起点。
伯父王敦发动叛乱那年，王羲之才十五岁，在封建社会里，反朝廷
是要诛灭九族的。那时，一连几天他都跟着伯父王导在皇宫外请罪，要
不是元帝念王导忠厚，几乎要杀了他们全族。
王羲之二十岁的时候，和太尉郑鉴的女儿郑浚（ｊ。ｎ俊）结婚了。提
起他们定亲，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呢！有一天，王导把本家的少年都叫
到东厢，告诉他们说，郑家要来挑女婿。少年们一听，有的回去换衣服，
有的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等着相看，倒显得拘束了。王羲之却满不在乎，
他衣服也不换，扣子也没扣，很随便地倒卧在床上，一边吃大饼，一边

昏缈际＿
用手指在床上画字，就像没有这回事似的。郑府的来人细细地看了一遍，

回去向郑鉴仔细地汇报了情况，谁知郑鉴却说：“东床上吃大饼的那个，
就是我的佳婿！”这就是后来人们常说的“招东床”的典故。

王羲之二十三岁那年，曾经出任过一段临川（今江西临川县西）太

守，那里离前线太远，又是荒僻之地，这与他立功疆场的夙愿是背道而

驰的。因此，他到任之后，除去处理必要的公事外，常到郊外的新城山

读书写字，他的书法又有了长足的进步。不到半年时间，又把屋前小池
塘的水染黑了，至今新城山下还保留着“墨池”的遗迹。

想到这里，王羲之自言自语地说：“三十年过去了，今天该我立功

疆场，报效朝廷了。”他身不由己地坐了起来，点燃了蜡烛，研浓了香
墨，笔端随着思绪，飞快地写下了《自励篇》。

第二＋六回⑧
且说后赵王石勒于咸和八年（公元３３３年）死后，太子石弘继了帝

位，第二年石虎杀了石弘，自己称起帝来。咸康四年（公元３３８年）四

月，石虎率领十万大军去攻打鲜卑族建立的前燕，结果大败而回，几乎

全军覆灭。庚亮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喜出望外，他高兴地对众幕僚说：
“这是天赐的良机，收复中原在此一举了！”庚将军传出命令，要庚翼、
王羲之、殷浩等马上制订出兵方案。

王羲之已经进行了两年多的调查，一个比较好的进军方案早已在他
的脑子里酝酿成熟了。庚亮请王羲之先谈谈自己的意见。

“把主要兵力部署在荆襄一线较为合适。这里运粮方便，无后顾之

忧；而且地势险要，退能守，进能攻。如果从襄阳出师北上，可以取南
阳，越方城山，直捣洛阳；如果从武关出师，向西北挺进，则可直取长

安。”逸少的意见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庚亮也认为实际可行。大家又详细

。，缈５鲡
两晋熟变乱

地研究了军事部署中的具体问题，一个完整的作战方案就制订出来了。
庚亮一面写表，上书晋帝，请求批准北进的计划；一面调兵遣将，部署
军队，准备出兵。
正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两次小的战斗，偏师伐蜀得胜，活捉了成汉
李雄任命的荆州刺史；郑（ｚｈｏ朱）城守军失利，被石虎攻破。这一胜一
负本来是兵家常事，并不影响全局，但是朝中反对北伐、不求进取的大
臣，抓住郑城的失守大肆攻击庚亮，弄得年幼的皇帝也没了主张，终于
在咸康六年下令不准再议北伐了。就在这一年的正月，庚亮忧Ｊ喷成疾，
与世长辞了。
永和七年（公元３５１年），王羲之接受了朝廷的任命，当了右军将
军、会稽内史。从此，人们就把王羲之称为王右军。正当三月春暖、桃
花盛开的时候，王羲之走马上任了。尽管这个时节春光明媚，春意撩人，
但是王右军的心情并不愉快，因为他到会稽任职实在出于无奈。
自从庚亮去世后，王羲之便回到了建康，朝廷曾几次请他出来做官，
因为这些官职都是闲居朝中的一般官员，很难实现自己的抱负，所以都
被他拒绝了。这次朝廷派了他个外任，毕竟比在家中闲居强些了，他抱
着试试看的想法，来到了会稽。
有一天，王羲之办完公事看看时间还早，就特意换了一身便服，独
自一人来到街上，想随便走走，散散心，也好体察一下民情。
会稽是个繁华的都市，街上车水马龙，人们熙来攘往，倒也热热闹
闹。他来到一个桥头，看见旁边有家茶馆，便走过去坐了下来。这时正
好有一队马车走过，那华丽的车篷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四匹高大
的骏马并驾齐驱，马脖下的银铃随着马蹄的声音发出阵阵悦耳的音响。

。黔６紧
这威武雄壮的场面立刻招来了许多人围观。只见一个差役手持竹鞭向这

些衣衫槛褛、形容憔悴的围观者连连抽打，口中连喊带骂：“滚开！闪

开！没见过内史老爷家的车吗？误了事把你们统统抓起来！”说罢又抽几

鞭，打散人群，催马扬鞭而去。王羲之明白了，这是前任内史王述家的

车仗，怪不得这么横行霸道呢！

人群中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婆，衣服破破烂烂，形容面黄肌瘦，

她正抱着一捆六角竹扇叫卖，喊了半天也没有卖出一把。王羲之把老婆

婆叫到跟前，关切地问：“时令还早，怎么就卖扇子啊！”这一问，勾起

了老婆婆的满腹心事，她连连摇头，叹了一口气：“唉！大儿子被征调

劳役修钱塘江去了，二儿子给大户人家干活去了，家里还躺着个病老头

子，上顿不接下顿的，我编几把扇子卖个钱，也好挣口饭吃呀！”说到这

幼二十六回⑧
里，老婆婆又连连摇头，唉声叹气，说：“今天一把扇子也没卖，倒叫

渡口抽税夺了我两把扇子。老百姓可怎么活呀！＂

王羲之看到这个情景，心情异常沉重。心想，摇役这么繁重，苛捐

杂税这么沉重，再加上官吏横征暴敛，真把老百姓逼得走投无路了。他

责怪自己：羲之啊羲之，你虽然是一郡的内史，可是能解救这穷苦百姓

吗？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他又问老婆婆：“一把扇子多少

钱？＂“五个钱。”王羲之借用店小二的笔砚，在每把扇子上都写了五个

字。老婆婆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看看扇子都被弄脏了，心里很生气。

王羲之看出了老婆婆的心思，连忙说：“别着急，你就说上面的字是王

右军写的，每把要一百钱！”说罢，便走开了。

老婆婆半信半疑，按照他的话试了试，果然很灵，许多人都争着抢

着要买王右军题字的扇子，不大一会儿就卖光了。现在绍兴市内有座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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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晋各变乱

扇桥，相传就是王羲之为老婆婆题扇的地方。

王羲之一边往回走，一边沉思：压在百姓头上的负担太重了，如果

官逼民反，朝廷就要遭殃，当臣子的岂能袖手旁观？・，・…当他回到郡衙

的时候，一封准备向皇帝呈送的奏章腹稿已经在他的脑海里酝酿成熟了。

“拿笔来！”王羲之一进大堂便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一个年轻的侍

从赶紧安排好笔墨纸砚。他伏案疾书，不到半个时辰，就写好了一封奏

疏。他给皇上建议，要免除苛捐杂税，减轻劳役负担，让百姓过个安稳

日子。他最后强调指出：民安才能国泰！这封奏柬，论理精当，寓意深

刻，文字简练，语气恳切，其书写又极为工整，确属世上难得的楷书珍

品。朝廷总算采纳了他的意见，免除了一些苛捐杂税，虽然百姓们仍然

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但毕竟有了一些改善。

这一年的二月底，王羲之接到老朋友谢安的书信，邀他三月三日到

会稽西南的兰诸山游春。谢家也是渡江南下的大族，与王家关系很好。

谢安的父亲谢衷（ｐ６ｕ杯）是朝廷的太常卿，与朝中名士交游很广。谢

安少年时期，神情深沉，思路敏捷，风度翩翩，气宇轩昂，而且也很喜

欢书法，写得一手好行书。当时的朝廷重臣都很器重他。过江以后，他

与一班文人名士隐居在会稽的东山，常常放情山水，歌咏对答，朝廷几

次请他出来做官，他都拒绝了。谢安曾经和王羲之登上冶城（在今江苏

南京朝天宫一带）城楼，他神情悠然，产生了远离尘世的思想。王羲之

对他说：“夏禹尽力于王事，手脚都长了老茧；周文王日理万机，总是

废寝忘食。现在国家多难，我辈应当为国效力，若只是清谈和作些浮华

文字，恐与情势不合。”谢安答道：“秦朝任用商鞍，二世就亡了国，这

难道也是清谈误国？”王羲之未能说服谢安出山。这次老友相邀，盛情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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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晋各变乱

却，羲之便带上子侄们乘船来赴邀，谢安他们早已在兰亭等候多时了。

兰亭是个好地方，四面崇山峻岭，茂林郁郁葱葱，兰溪从高山峡谷
中流出，碧绿的溪水清澈见底，两岸修竹翠绿，桃花喷红，蝴蝶翻飞，

鸟儿鸣喉。和煦的阳光洒在地上，微风吹过，飘来阵阵花香。置身在这

充满诗情画意的境界里，早已叫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了。
王羲之暂时排遣开因朝政日下而萦绕在心头的烦恼情绪，同大家一

起散坐在一支弯弯曲曲的细流旁边，玩起了“曲水流筋（ｓｈ己ｎｇ商）”的
游戏。斟满酒的羽筋从溪水上流慢慢地漂流下来，羽筋在谢安面前停了

下来。按规定，谢安除去喝了这杯酒，还要赋一首诗，或讲个笑话。谢

安本是文采极高的名士，赋诗作文出口成章，但这一次他既不赋诗，又
不作文，却偏偏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他侃侃地讲道―

有一位举世闻名的大书法家到一个门生家里做客，他见屋里放着一

条新做的长几，几面非常平整光滑，像镜子一般。便爱不释手地抚摸起

来，忽然这位书法家来了“灵感”，提起笔在几面上写了起来。他先用正

楷把诸葛亮的《梁甫口的写了一遍，又用草书写了一遍。那楷书完全超
出了钟慈的规范，自成一格，写得风度超逸，笔力雄健。那草书也改变

了章草的风格，用笔圆转，气势奔放。

那个门生高兴极了，他手里虽然也珍藏着主人的几张墨迹，可是哪

一幅也没有今天写得好。这位书法家写完字，兴致依然很浓，便要门生

陪他一起划船到郊外去看鹅。这位书法家爱鹅成癖，遇到好鹅就买来喂

养。他们的小舟行到郊外的一条小溪里，忽然一群白鹅在水中追逐嬉戏，

这位书法家便对着鹅群出起神来了。左看右看舍不得离开。他对门生说，
“你打听一下，这是谁家的鹅，卖不卖？”不一会儿，门生领来一个老道

备攀刃邹
士，说：“这是玄妙观道士养的鹅，人家不卖。”这书法家赶忙请道士上

船落座，待若上宾，百般相求，非要买几只不可。道士说：“如果大人

能给抄写一本经，那就什么也不要，甘心情愿把鹅全部奉送给大人。”这

位大人很高兴地答应了，他们一起来到玄妙观，道士早就准备好了笔墨

纸砚，这位书法家便兴致勃勃地抄写起横庭缈来。

原来这个道士早就想请这位大书法家给他写一本《黄庭乡勘，只是一

向没有往来，不敢贸然相求。后来道士听说书法家非常喜欢鹅，便精心

喂养了这群白鹅，想以此来请这位名家写经，果然老道的妙算实现了。

不到半天的时间，这位名家就抄完了《黄庭经》，道士高兴得了不

得，赶忙把鹅用几个笼子装好，让小道士送到了内史府。原来这位大书

法家就是王右军！

第二十六回⑧
谢安说到这里，引起了大家的欢笑，王羲之也止不住笑了起来，连

连点头说有这么回事。

“门生的长几现在哪里？我们有机会也去欣赏一番。”不知是谁突然

问了这么一句。谢安拍了一下腿，说：“啥，别提那回事了，门生送走

逸少后，赶忙跑回家里，一看可急坏了，原来他那耳聋眼花的老父亲把

茶几上的字都给刷了，没刷掉的正用刀子往下刮呢！门生细看木几时，

成为一块凹凸不平的木板了，刮得深的地方足有三分，王右军写字真是

人木三分啊！”众人尽情地赞扬了一番王羲之的书法，又接着玩起曲水流

角易来。

太阳偏西的时候，同游的四十一人中除去说笑话外，共作诗三十七

首，有人提议把这三十七首诗集在一起，叫做拦亭勤，并推举王羲之

为之作序。王羲之特别高兴，欣然命笔。只见他提笔濡（ｒ自如）墨，稍

即１
 两曰
勺〕７

奎加思索，便一气呵成了那篇流传千古。。亭集。。这篇短文只有三百
乱多字，却记述了这次雅集的盛况。行文不事雕饰，直抒胸臆，文笔流畅，
Ｔ　，　ｌ　＇　ｆｔ文并茂。虽然文中对生死发出感慨，却没有宣扬，肖极颓废的Ｊ。想，这
｝ 在当时虚无主义盛行的时候，是十分难得的。

｝ 人们在评论序文的书法时，都认为这是行书的盖世之作，虽然无色，

｝ 但具有图画的灿烂；虽然无声，却具有音乐的和谐。千百年来，《兰亭

｝ 集嘟的书法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书法大师，至今人们仍然把它看做行

｛ 书的最高楷模。

ｌ 傍晚的时候，王羲之才回到内史府，他随手翻开一份邸抄（类似今

｝ 天的情况通报），上面说，占据北方的鲜卑族首领慕容毁（卜ｕ白ｎｇ棍）派

｝ 遣使者来到建康，请求朝廷加封他为燕王，并相邀王师北上，他即率军

｝ 南下，南北夹击，共破后赵。

～多貂弩－
．比产６
 且说大将军、并州刺史慕容毁，派刘翔到东晋求封燕王，时过半年，

仍没消息，心里不免疑惑。这天一大早他就来到将军府，一个人在前庭

舞起了霸王剑。虽然是初秋的早晨，天气已带凉意，但是慕容毁的衣衫

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谋士司马封弈这天起得也很早。他悄悄地站在远处，

看着大将军舞剑到了一个节骨眼上，便赶紧走了过来，迫不及待地问：

“南边有无消息？”慕容毁摇了摇头，封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

“以卑职看来，朝廷对大将军还是不大信任啊！”慕容毁也很想听听这位

心腹谋臣的意见，便直言问道：“你看怎么办呢？”封弈又把声音压低了

一度：“殿下等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依卑职看来，将军镇守辽邦，手握

重兵，任重位轻，实不相当。莫若假托朝命，自称燕王，也好完成统一

北方的霸业。”慕容毁听到此处，不由得点了点头，但是，随即又轻轻地

摇了摇头。他似问非问地说：“有人劝我称帝，有人劝我称王，如称帝，

晋廷必然怪罪，岂不是丢了这块挡箭牌！如要称王，晋廷肯承认吗？”封

弈说：“将军不必多虑，朝廷远在江左，鞭长莫及。将军若称王，仍是

晋廷的臣下，他能怎样！＂

。卿邹
两晋毒变乱

慕容毁没有表示肯定的意见，沉思了一会儿，便独自一人走进了府

衙的大堂。他从桌上翻出先父慕容魔的治国遗切ｌ，默默地读了起来。

慕容魔原是鲜卑族的一个首领，祖居辽东一带，西晋元康四年（公

元２９４年）迁居到大棘城（今辽宁义县西南）。晋元帝时封为鲜卑大单

于。慕容魔表面上尊崇东晋为帝，实际上借此扩充势力。当时因连年征

战，百姓流亡得很多，凡来归附的，他都给以妥善的安置。于是四散流

民，前来归附的络绎不绝。慕容魔又荐贤任能，起用大批汉族士人处理

政事，并倡导礼乐，实行汉化，为向内地发展做了准备。他告诫子孙：

使用刑罚要慎重，用人要选贤任能，经济要注重农桑，行为要戒酒色。

慕容毁看到这里，轻轻点头。

正在这时，使者刘翔带回了朝廷的任命：进慕容毁为燕王大单于。

慕容凯一边授受封号，并拜封弈为相国，韩寿为司马，刘翔为长史；一

边迁都于龙城，准备向内地扩展。这就是前燕。

燕国正式建号以后，慕容毁首先考虑的，是尽快消灭鲜卑各部，只

是顾虑后赵石虎的侵扰，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燕王毁把相国封弈、建威将军慕容翰、长史刘翔等召到燕王府，一

起商议发兵的事，封弈听说燕王顾虑后赵，便说：“后赵那里可以放心，

石虎是不敢出兵的。经过棘城一战，他已成惊弓之鸟了。”

这棘城之战是怎么回事？那已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慕容毁联合后

赵石虎讨伐另一支鲜卑族首领段辽，段辽失败后，石虎又反过来攻打前

燕。直逼燕都棘城。慕容毁严令军士守城，不许出战，相持了十来天，

形势更加危急。有个谋士劝慕容毁投降，慕容毁两眼瞪着这个谋士，怒

视了好一阵，突然拔剑在手，一剑砍掉了他的脑袋，同时对众人说：

。缈邹
“孤正欲谋取天下，怎能投降别人！再有言降者斩！”守将慕容根指挥戍

卒顽强守城，打退了赵兵的多次猛攻，赵兵伤亡很大，始终攻不下城来。

石虎没有办法，只好引兵退回。慕容毁见赵兵撤退，即调兵遣将，分三

路杀出城外。赵兵征战日久，已经疲劳不堪，一心想撤回去休息，尽管

石虎督促军士迎战，部卒已不再听他号令。燕将慕容悟、慕容根等率骑

兵勇往直前，奋力冲杀，大破石虎军，斩首三万余人。石虎狼狈逃窜，

险些丧了性命。

封弈认为，石虎那里不必管他，应该集中兵力攻灭高句丽、宇文归

两部。慕容翰献计说：“宇文部虽然强盛，但将帅无才，军兵不整，大

王若出兵进击，一定能胜。只是高句丽与我接壤，经常窥伺我方，如我

带兵出击，他必然乘虚而人，这是个心腹大患，应该早些把他除掉。”慕

第二＋七回⑧
容毁听了二人之议，觉得很有道理，连忙安排东征的兵马。任命慕容翰

为前锋，避实击虚，从防守薄弱的南道出击，杀得高句丽王措手不及，

直捣国府丸都，抢掠民众五万余人，焚毁丸都而归。燕王毁又命慕容翰

挥师北上，直捣宇文氏都城，把那里的畜产资货全部抢掠一空，开辟新

地一千多里，迁移宇文部士众五万余人到昌黎定居。从此，慕容毁声威

大振。

迁居移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的衣食住行都要有个安排。这

几天慕容毁经常听到一些议论，有的说，宇文部众吃不饱饭，经常发怨

言；有的说，流人无牛无田，无法耕耘，生活没有着落；还有的说昌黎

等地有不少卖儿卖女的，路上还常常看到一些尸体。本来这些现象在那

个时代是司空见惯的，但慕容毁听了这些议论，心里很不踏实。

第二天，慕容毁坐着四匹骏马驾驭的乘舆，带着几位管理农桑的官

，黔５锄
限螃场
两晋毒变乱

员到郡县巡视去了。燕王来到昌黎，这里的两千石令长喝得醉醇醇的，
正在床上睡大觉。公人把他叫来，燕王问了一些农桑的事，他什么也答
不上来。旁边一位门子大着胆子说：“这位令长老爷根本不管农事，春
播节令过了，百姓还没有种上庄稼，百姓都很着急，令长大人却天天饮
酒作乐，根本不过问百姓的疾苦。”此时这位令长大人的酒醒了大半，慌
忙俯伏在地，叩头如捣蒜，连连说：“卑职该死，卑职该死！”气得燕王
把那牙齿咬得咯吱吱响，喝令衙役痛打五十大板，革职为民。慕容毁又
巡视了几个郡县，有好些的，也有差些的，又革除了几个令长，才回到
了龙城。

这一番巡视使燕王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在的燕国正由游牧转变为农
业，当乱世流民逃聚到一处时，不积极解决农业问题，就无法生活下去。
巡视也使他了解到一些情况：燕国的土地多为政府掌握着，燕王可以随
时调用。于是慕容毁下令：所有移民和流民，都要实行屯田，国家发给
贫民牧牛，如耕种公田，其收成公家得八分，私人得两分，有牛无地者，
也可在公田中耕作，公家收七分，个人得三分。
参军封裕看到这个命令，觉得从事农桑虽然有章可循了，但是这样
的规定仍然不能鼓励生产。于是他向燕王递上一道奏陈，上写道：“臣
闻圣王治国，要薄赋税轻摇役，将官田分给百姓，所得收成只抽税十分
之一，寒者给衣穿，饥者给饭吃，使其家庭供给有余，虽遇水旱而不为
灾。这主要是依靠贤人为农官，农务管理得好，努力耕田者受赏，耽误
农事者受罚。”
燕王看过这个奏章，心里暗暗佩服，他对左右说：“封参军讲得很
有道理，速令实行。”于是将公田全部分给贫困人家，每户还分给一头

邵６
牛。百姓们奔走相贺，无不拍手称赞。很快掀起了生产高潮。农桑事业
有了很大发展。没过几年，燕王国库财物充实，百姓也安居乐业了。永
和四年（公元３４８年），慕容毓病死，慕容俊继承了王位。
慕容俊身高膀大，姿貌雄伟，既有渊博的知识，又有高强的武艺。
他即位的第二年，后赵主石虎死了。石氏兄弟为争夺帝位互相残杀，国
内大乱，政局动荡不安。正在这个时候，北平太守孙兴送来一封密信，
建议燕王趁此机会进取中原。慕容俊看罢来信，斜倚在宝座上，闭目沉
思了很久，突然直起身子，双目炯炯有神，射出兴奋的光来。他大声喊
道：“快请各家将军，孤有大事商量！＂
相国封弈来得最早，他不等燕王问话，便手捻长髯，微笑着说：
“臣昨夜晚得了一个好梦，梦见大王已入据中原了。今天看见大王这般高

第二＋七回⑧
兴，大概是与此事有关吧！”话音刚落，平狄将军慕容垂踏进殿来，他看
到大王面带笑容，也主动搭话说：“殿下，现在石氏兄弟为争帝位正闹
得不可开交，我若出兵，邺城便指日可夺，这正是用兵的好时机，千万
不可错过！”慕容俊听了这话，心里荡起一股甜意，对大家说：“英雄所
见略同啊！＂
燕王等大家坐好后，又接着说，“你们劝我进兵中原，可是襄国虽
乱，外镇还有虏将占据着，如果走东路，敌人扼守着要道，很难过去；
走卢龙塞（今河北喜峰口附近）呢，那里山险路窄，倘若被虏将夹击，
怎能制胜？”说罢又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大家。慕容垂答话说：“石虎没有
什么恩惠，虏将哪里肯为他卖命？如果大军一到，他们就会四散瓦解，
末将愿为前驱，东出陡河，杀他个出其不意，定能取得胜利。”封弈也献
计说：“如果敌兵强大，我们就智取；敌兵弱小就强攻，何必担忧呢！

＿　２５７锹、
芭兰汗
两晋各变乱

现在中原一带民不聊生，日夜盼望大王前去救援，殿下若率兵南下，百

姓一定会扶老携幼，恭迎大王！＂
慕容俊知道众人意见一致，非常高兴。于是下令说：“兵贵神速，

马上发兵南下。”命慕容悟为辅国将军，慕容评为辅弼将军，左长史阳鹜

（ｗｏ务）为辅义将军，分别统领各路人马，又令慕容垂为前锋都督。而

他自己亲自领兵出征。

大军浩浩荡荡地从卢龙绕道而行，沿途敌军闻风丧胆，望风而逃，

不费一兵一马，便开到了无终（今天津蓟县附近）。后赵幽州刺史王午，

看石氏子弟自相残杀，顾不得管理军国大事，也无心守城了。他带着几

个亲信僚属和妻子儿女逃到鲁口（今河北饶阳县）去了。燕王挥兵杀人，

占领了蓟城。

这个时候，石氏兄弟的争斗已经基本结束了，石阂击败所有对手，

成了胜利者。石阂是石虎的养孙，他本姓冉，因其父被石虎收为养子而
改姓为石。石阂小的时候很机敏，深得石虎喜爱，长大后善于谋划，力

大过人，经常随石虎杀伐征战，立过不少战功。曾官拜建节将军、修武

侯、北中郎将。
永和六年（公元３５０年），石阂在邺城（今河北临漳县）即位称帝，
国号为魏。后赵自石勒称王算起，到这时共经历了３１年。

慕容俊占领蓟城后，又乘胜进击，辅国将军慕容悟率领精锐士卒攻

城略地，势如破竹，一直打到中山（今河北定县），魏国将领白同、中山
太守侯盒未曾交战便举城投降了。辅弼将军慕容评杀到鲁口，又打败了

魏国太守贾坚，攻占了高城（今河北盐山县）。慕容垂也接连扫清了后赵

的残余势力。几个月的时间，燕国大军就席卷了幽州、蓟州、冀州和

敷缈弩
并州。

石阂虽然是久经沙场的战将，但是他看到这个形势也吓了一跳。赶

忙发了一道号令，让所有的军队都去御敌，动员了几日，才收集一万多

人，无奈何，便慌慌张张地带着这支人马前去冲杀。他们走到廉台（今

河北无极县境）的时候，与燕军相遇。大将军董闰、车骑将军张温献计

说：“燕兵乘胜前来，士气正盛，而且敌众我寡，不如暂时避其锋芒，

等他骄惰时再去进攻。”石阂听了很不高兴，怒目而视，说：“我领兵前

来，就是要扫平幽州，擒住慕容俊，现在刚刚遇到一个慕容咯就这么胆

小，真不中用！”说罢便一马当先冲杀起来。燕军前队没有料到魏兵这么

勇敢，只好东堵西挡，招架应付，被魏兵杀了一阵，后退了三里多路才

稳住阵脚。只这一阵，石阂威名大震，燕军兵士却有些害怕了。慕容烙

策二＋七回⑧
赶紧来到军营，对将士们说：“石阂有勇无谋，不过是一个武夫而已，

魏军兵士也都疲劳困乏了，他们实在不堪一击。今我军分为三队，互为

椅角之势，石阂性急，必然来冲我中军，你们从旁助战，左右夹击，定

能取胜！”慕容咯这一番话说得燕军将士像吃了定心丸似的，心里踏

实多了。

第二天，两军在一块小平地上摆下了战场。慕容烙挑选了五千名弓

箭手，他们各骑战马，以铁链连住，列成方阵，首先冲杀过来。石阂坐

着一骑日行千里的朱龙马，左手一杆双刃矛，右手一柄连钩戟，一声呐

喊也杀了过来。这里正在拼杀的时候，忽然一阵连珠炮响，燕军骑兵从

四面八方奔拥过来，将魏军团团围住。石闺虽然勇猛，毕竟寡不敌众，

他左冲右突，好容易才杀出重围，急忙向东逃去，身边只有十个骑士跟
随着。跑了二十里路才下马休息。不料后面又鼓声大震，燕兵追来了！

、缈陌
两晋再变乱

石阂仓皇上马，狼狈逃窜，无奈朱龙马身中流矢，哪里还跑得动？勉强
走了一里多路，就被燕军追上，七手八脚地把石阂捆绑起来。慕容俊叫
人把石阂送到龙城，用他的人头去祭祀祖宗英灵。
慕容评奉命进攻邺城，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就传来捷报，魏后董氏、
太子石智及文武公卿都成了阶下囚，被送往燕都龙城了。
永和八年（公元３５２年）十一月，慕容俊在蓟城（今北京西南）登
上了前燕的皇帝宝座，不再向东晋称臣纳贡了。
正当慕容氏欢欢喜喜庆祝大典的时候，东晋也派出雄师，开始北
伐了。

拿６０
 东晋征西大将军桓温，得悉中原大乱，便给朝廷上了一个表章，要

求抓住战机，出兵北伐。永和十年（公元３５４年）二月，朝廷以桓温为

征讨大都督，统帅水陆大军四万人马，从江陵（今湖北江陵县）出发，

先奔关中讨伐秦主符健。

符健的父亲符洪，本是后赵石虎的龙嚷将军，率领他的部众在坊头
（今河南浚县西南淇门渡）驻扎。石虎死后，符洪趁机扩张势力，秦雍一

带的流民陆续前来归附，很快发展到十万多人。永和七年，符洪自称大
将军、大单于、三秦王。符洪死后，其子符健继承了王位，并率领部众
进据关中，攻占了长安。第二年，符健也当了皇帝，国号为秦。这就是

史学家所说的前秦。
且说桓温统领北伐大军，杀奔关中而来。命水军自襄阳启行，顺汉

江而上，船舰蔽江，绵延数十里，浩浩荡荡开进均口（今湖北均县西），

并由丹江北行，直达南乡（今河南浙川县境内）。步兵自浙川（今河南浙
）川县）直奔武关（今陕西商洛县西南、丹江北岸）。又命梁州刺史司马勋
率兵出子午谷，突袭长安。并派出一支突击队攻克了上洛（今陕西商

。夕６１曳
两晋各变乱

县），占领了青泥（今陕西蓝田附近）。晋兵越战越勇，连连打败秦军。

消息传到长安，秦主符健赶忙派太子符袭、垂相符雄、淮南王符生等率

领五万大军来青泥抵御晋兵。两军刚刚相遇便杀了起来。符生策马舞刀，

首先杀人晋军。桓温前队的将领应诞、刘乱跃马挺枪接住拼杀，没战几

个回合，都被符生斩于马下。秦军一拥而上，挥舞刀枪乱砍滥杀，晋军

前队顿时大乱。桓温立刻命令弓箭手冲向阵前，只听一阵梆子声响，箭

如飞蝗般疾射过去。秦军正在厮杀，没有防备，许多将士中箭身亡。此

时太子符奖也身中两箭，昏倒在地上。符生看见这个情景，再也无心恋

战，只得保护太子且战且退。桓温又挥动大军掩杀过来，其势如暴风骤

雨，不可阻挡，秦兵跟着主将夺路而逃，四散奔去。桓温乘胜前进，统

率三军进驻濡上（今西安市东白鹿泉北）。

秦主符健得到兵败的消息大吃一惊，只好带领城中仅有的三万人马，

深沟围垒，守卫长安。

关中百姓听说晋军打到了濡上，都冒着刀枪的危险，宰牛担酒来稿

赏官军。男女老少也都纷纷前来观瞻晋军的风采。老人们高兴地流下了

眼泪，激动地说：“想不到今天又看见官军了！＂

连日来，三辅郡县（京瓷之地所设京兆尹、左冯栩、右扶风的合称）

的长吏陆续来濡上请降，桓温命他们回到所在郡县，听晋廷的号令，忠

于职守，不许再助夷反晋。但是，桓温发现：地方上的豪强士族却没有

一个来拜见的。这是为什么？他正在纳闷儿的时候，忽报军营外有个儒

生穿着一身破旧短衣，披散着头发，口中念念有词，一定要进见大将军。

桓温正想招揽人才，赶紧叫人把这位读书人请了进来。

这个儒生名叫王猛，是个汉人，祖籍北海剧县（今山东寿光），后来

。考朋驾
迁居到魏郡（今河北临漳）。王猛小的时候家里很穷，靠贩卖备箕过日

子，但是他很喜欢读书，卖备箕的钱，除了吃饭都买了书。有一次，他

到洛阳卖参箕，一边卖一边看书，有位须发银白的老人，看到这个小伙

子勤奋好学，便买下他的全部参箕，并付给他十两白银。王猛感谢老人

的帮助，把银子全都买了书。

王猛读书很认真，是一位知识渊博、很有谋略的人才。他研究起学

问来，常常是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身边琐事从来也不过问，更不爱社会

交际，因此一些浮华士族子弟都嫌他出身低微，瞧不起他，他却悠然自

得，满不在乎。当时邺都守令徐统看到王猛是个有才干的人，便要召他

为功曹，王猛未去上任，却跑到华阴山求师学道去了。他虽然过着隐居

生活，却仍在不断寻求贤君明主，希望能有机会出来干一番事业。这次

策一一十八回⑧
王猛听说桓温带领雄兵打到关中，逼近长安，便特意到溺上来求见。

王猛见了桓温，略略施了一礼，也不等主人让座便很随便地坐在了

几案旁。桓温看到这个人虽然穿着破衣短衫，行为放荡不羁，但其人体

魄魁梧，相貌堂堂。眉宇间还凝聚着机敏而又刚毅的神态，一看便知道

这个人气度不凡。桓温想试试王猛的学识和才干，便提了几个问题，请

王猛回答。王猛毫不客气，清了清嗓门便滔滔不绝地谈起了南北双方的

政治、军事形势。他说，胡人各自为政，互相攻战，北方诸国力量虚弱，

根基不稳。现在胡汉之间互相残杀，民不聊生，不仅汉人盼王师心切，

就是胡人也向往安定生活。他还说，现在百姓思安，王师为平定中原，

统一华夏，百姓将望风依附，胡人也会望而却步。最后，他一字一顿地

说：“南北双方对比起来，无论军事力量还是人心向背，优势在晋而不

在胡人。”

。罗咫陌
两晋熟变乱

王猛一边讲话一边把手伸进衣襟里东摸西抓，开始时将士们感到莫

名其妙，不一会儿，大家便忍不住窃窃失笑了。原来这位儒生正在捉虱
子哩！这就是现在人们经常讲的“打丁（ｍ如门）虱而谈”的故事。尽管

将士们在旁边暗暗讥笑，王猛仍然旁若无人，而且越谈越带劲儿。

桓温发觉这个人心胸博大，满腹韬略，而且见解精辟，分析透彻，

确实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便进一步问：“我奉天子之命，带领大军远征，
为百姓除害，地方上的豪杰为什么不来见我呢？”王猛淡淡一笑，说：

“你不远千里，深人敌境，但是长安近在咫尺，你却不肯渡过濡水，人家
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因此不愿来见你！”这几句话说出了桓温的心事。原

来桓温北伐主要是想在朝廷里树立自己的威望，至于攻打长安，他怕损

兵折将，因此才踌躇不前。王猛看出了桓温的心事，又语带双关地说：
“当今国家大事，进则得天下，退则失天下。望将军三思。”

桓温没有回答，因为他有他的打算。但是他清楚地意识到，王猛是

个难得的辅佐君主的人才，日后对他的事业极有好处。因此，他极力劝

勉王猛留在他的帐下做事，说：“江东虽然多才子，但像卿这样的奇才，

确实少见，我愿与卿同事晋室，共享荣华。”并马上聘请王猛为军咨

祭酒。
桓温屯驻濡上，因粮草缺乏，不能久持。他初人关中时。因运粮困

难，本想用秦地小麦为粮晌，不料符健看透了他的主意，便抢先派人把

小麦割去。桓温看看军粮不继，攻城又怕损兵折将，不免犹豫起来。秦
主符健看到桓温举止不定、军心不稳，便来了个以攻为守，反倒催兵来

攻，结果晋军失利。桓温见难于成事，便下令班师回襄阳。
临行时，桓温又把王猛请来，赐给王猛车马，又拜为高官都督，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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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瞩髓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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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晋喜变乱

三邀请王猛一起南下。王猛看到桓温并不是匡时济世的英雄，也没有收

复故土的真心，便拒绝了他的邀请，仍回华阴山去了。

桓温回到东晋的第三年，也就是永和十二年（公元３５６年），朝廷又

命他挂帅出征，到洛阳去讨伐叛将姚襄。羌族首领姚襄，原来在石虎手

下为将，后来投降了东晋。但是他在淮南一带擅自招兵买马，扩充势力，

竟然发展到七万多人。于是他占据了许昌，也自称起大将军、大单于来。

永和十二年七月，姚襄率众攻打洛阳。当时洛阳由魏国的降将周成驻守，

周成看到姚襄来势凶猛，孤城难守，又背叛了晋室，准备与姚襄讲和。

他们正在讨价还价的时候，东晋征讨大都督桓温，又开始北伐了。桓温

统率水陆大军，自江陵出师北征。他先派督护高武占据了鲁阳（今河南

鲁山县），以此为进退之地，又派辅国将军戴施率领水师人河北上，并命

徐、豫二州军兵由水道来淮水、泅水人河会师。桓温亲自率领中军向洛

阳进发。

这中军人马本是桓温的嫡系部队，兵强马壮，器械精良。大军浩浩

荡荡，族旗遮天蔽日。当他们途经金城（今江苏句容县北）时，桓温命

令部队扎下大营，稍事休息。他身穿戎装，由卫士和幕僚簇拥着，策马

来到金城府衙，内史早已恭候多时了。桓温下马后也不进殿休息，却在

府衙里转了起来。原来他年轻时曾任琅邪太守，驻守过金城，他看到那

时候亲手栽种的柳树都已经长成大树了，不禁感慨地说：“真是日月如

梭，光阴似箭，转眼间小小的柳条已成冠盖庭院的大树了，可是我的抱

负还没有实现，真是人生易老，不堪回首啊！”一边说一边攀枝执条，不

觉流出了哀伤的眼泪。有位参军看到主人这么哀伤，竟然有些糊涂了。

心想：大将军位高权重，在朝臣中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他的，怎么还说

捕６６琢
抱负没有实现呢？

大军继续前进。他们渡过淮水、泅水，已经深人到了叛军占据的境

地。可是姚襄的军兵却集中到洛阳去了，一路上倒也没有发生什么战事。

这一天，桓温与僚属们登上帅船的船楼，放眼四望，只见荒野茫茫，人

烟稀少，吁陌（ｑｉ　Ｏｎ　ｍｏ干墨，田地间的小路）荒废，满目疮庚。回想起

当年中原大地富庶繁华的景象，不禁又慨然而叹，说：“是谁使神州大

地荒凉凋敝，把这繁华之地变成了荒丘废墟？我看西晋宰相王衍是不能

推诱责任的！”参军袁宏不大同意这个说法，争辩说：“国家兴废有定

数，岂能归罪哪个人！”桓温对这个迁腐的说法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说：“什么国运有定数，那不过是庸人自叹罢了。过去荆州刺史刘景升，

有一条千斤重的大牛，看起来像个庞然大物，食量比一般牛大十倍，人

策一一十八回⑧
们很迷信它。但干起活来，连个小牛犊都不如，魏武帝打到荆州时，把

它杀死赏给了军士。还是曹孟德见远识卓啊！”众人听了这话，又明白了

一些事理。

王师水陆各军陆续来到伊水（今河南洛水支流），姚襄撤了洛阳之

围，屯驻在伊水北岸，隔水与晋军相对。姚襄登高南望，看见王师水陆

两军，兵多将广，队伍严整。再看看自己的军卒，旗帜不一，器械不整，

七拼八凑，恰似一群乌合之众。姚襄观看多时，心下不免胆怯起来。心

想，这与殷浩的军队大不相同，如何才能破得敌军？他思索了半晌，方

才想出一条小计。遂派使对桓温说：“桓公亲率三军而来，姚襄愿归顺

晋廷，请桓公过江接收降兵。”桓温对着来使连连冷笑三声，手捻着须

髯，道：“姚襄既然归顺，就应当过江来见，何必烦劳使人，多费纠缠

呢！叫你家将军小心侍候，我随即统率五万大军过江受降。”说罢又连连

。多６７翰
两晋苏变乱

冷笑数声。

这几声冷笑把那使者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渡过江来，向姚襄一五

一十地回享了一遍。姚襄见这条诱敌的计策没有成功，只好硬着头皮准

备打仗，桓温亲披甲胃，指挥诸将奋勇过江，勇敢杀敌。姚襄的兵卒早

已乱作一团，哪里还有心思御敌？不得已，姚襄带着一部分人马越过北

邝山（在今河南洛阳市北），向平阳逃去。

叛据洛阳的周成看到晋军铺天盖地而来，知道洛阳难守，便故伎重

演，又亲率众卒大开城门向晋军投降。桓温率军开进洛阳，先进驻故太

极殿前，又移居金墉城。并发出安民告示，叫商贾（ｇ０古）士众一律恢

复旧业，洛阳的秩序很快安定下来了。

有一天，桓温带领幕僚到先帝陵寝渴拜，见有不少陵墓被盗掘破坏，

便命人妥加修缮，又设置了陵令官守护陵寝。看看这里已经安置下来，

又命毛穆之、戴施等戍守洛阳，自率大军班师回襄阳。

一路上桓温志满意得，一会儿与幕僚唱和应对；一会儿又讲古论今，

抒发胸臆。快到襄阳时，大军经过王敦的坟墓，他特意到墓前凭吊，手

抚墓碑沉思再三，自言自语地说：“王大将军真了不起啊！＂

这年九月，朝廷封桓温为侍中、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从此朝

政大权尽归桓温所有。十月，桓温派人把洛阳故宫草草修缮一番，便上

书朝廷，请求还都洛阳。

朝廷接到桓温的表章，都认为北方连年征战，经济萧条，社会动乱

不安，实在不宜迁都。但是朝野大臣都害怕桓温的权势，没有一个敢站

出来驳斥。就这样静静地过了好几天。

朝廷正在举棋难定的时候，散骑常侍兼著作郎孙绰上了一道疏奏，

。早６８邹
认为当时还都条件尚不具备，指出：自丧乱以来，已经六十余年，河洛

一带土地荒芜，人烟稀少，而迁居江南者已经过了数世。既然根植于江

南几十年了，一旦迁移到空荒之地，背井离乡，抛弃生业，舍安乐之乡，

就荒乱之地，长途跋涉，转迁万里，能到达者一定很少。于是他建议，

先派既有威望，又有实际才干的人驻守洛阳，经营北方，待条件成熟后

再迁都。

桓温看到孙绰的表文后，一肚子不高兴，他冷嘲热讽地说：“著作

郎为何不去放情山水，却又管起国家大事来了？＂

桓温总揽朝政以后，时常感到国力空虚，财源紧张，不要说军粮调
拨困难，就是朝廷的日常用度也难以维持。桓温派人查访，发现了一个

大弊端。

第二＋八回⑧
那时南渡的士族豪门，依仗朝廷的支持，在江东谋取了大量田产，

山水俱佳的会稽聚居了很多名士，王羲之与谢安就曾在这一带广置田产，

放情山水。前尚书令刁协，在京口一带占据着万顷良田，光奴脾就有好
几干。这些人不愿意编入南方的籍贯，却要保留原籍地名新设一些侨州

郡县。因为这些人没有固定的户籍，所以朝廷也无法向他们征收固定的

赋税和摇役。这样，他们所占的大量田产和奴役就不为朝廷所用了。
为了增加国家的财力，桓温上了一道表章，建议在东晋国土实行土

断。所谓土断，就是以土著为断，裁撤合并侨置的州郡县，令北方侨民

就地编入朝廷掌握的户籍，使其能够按国家的规定负担赋税和摇役。这
一下可惊动了朝野上下。
兴宁二年（公元３６４年）三月初一庚戌这一天，桓温号令江东所有
郡县，从同一时刻起，严格查阅人户。郡县掌管户籍的官吏都昼夜不眠，

２６９
日‘食
两晋毒变乱

督令干吏跑乡串户，把实有人口一一登记造册，都要编人户籍。这天一
大早，彭城的户籍干吏壮着胆子来到晋宗室彭城王司马玄的府上，要查
阅他的户籍。司马玄命管家报了一百户、三百口人，还有五十户藏匿未
报。差役对管家说：“大司马有令，庚戍土断规定，有隐匿不报者，绳
之以法，望大人从实报来。”这个管家一向骄横惯了，哪里听得下这样的
话，当下便命家人把差役干吏赶跑了。此事传到桓温那里，他正想找个
茬儿杀一傲百，便立即上表哀帝，斥责司马玄隐匿户口违反禁令，哀帝
不好袒护，便命皇门禁卫飞马到彭城，将司马玄收付廷尉。结果彭城王
受了几天罪，把藏匿的户数补上，才算了事。不少王公大臣看到这个阵
势，也都赶紧如实申报了户口。
庚戌土断使朝廷增加了十万户，虽然南渡士族议论纷纷，但是朝廷
却控制了更多的人户，征收的赋税和摇役也增加了很多，国家的财力有
了明显的好转。
正在这时，边关传来警报：洛阳又失守了！

。逻７ｏ弩
 且说桓温留下将领镇守洛阳后，旧都总算在东晋的控制之下了。但

是前燕慕容氏的势力不断向南扩展，洛阳时刻处在危险之中。兴宁三年
（公元３６５年），前燕太宰慕容烙终于攻占了洛阳。那时大司马桓温一方

面推行土断；一方面曾与会稽王司马显商量过北伐的事，因为哀帝司马

巫的死而中止了。

经过几年的准备，东晋的军卒得到了休整，国家财力也比较富裕了，

于是桓温上疏，要求动员全国的兵力，进行一次新的北伐。当时司马奕
为帝，他本想安安稳稳地做皇帝，却又做不了大司马的主，只好听凭桓
温自作主张。

太和四年（公元３６９年）四月，桓温又统领水陆大军五万，开始了

北伐。

晋军先锋、建威将军檀玄，率领前锋队伍轻装前进，一路上斩关夺

隘，所向披靡。晋军来到湖陆（今山东鱼台县）时，前燕宁东将军慕容

忠带兵挡住了去路，檀玄兵势正盛，毫不犹豫地挥动大军奋力冲杀，一
鼓作气攻下湖陆，擒住了守将慕容忠。捷报传开，晋军士气大振，桓温

多７１喂笋
 两晋馨变乱

遂统率三军进抵金乡县（今山东金乡）。

这年六月大旱，河流干涸（卜６核），潜运不通，粮晌接济不上。桓温

即令冠军将军毛虎生，疏通巨野泽（故址在今山东巨野北）三百里，把

坟水引人清水（指巨野泽以北的济水）。晋军即从清水引舟渡人黄河，舶

舶（ｚｈ自泊竹卢，舟由：船尾；舶：船头）相接绵延数十里。燕主派下那

王慕容厉率兵两万前来抵敌。两军在黄墟（今河南祀县东）相遇，桓温

即摩兵冲杀，把慕容厉杀得大败而逃。又派前锋邓遐、朱序进攻林诸

（今郑州市境），打败了燕将傅颜，晋兵乘胜追击，燕兵节节败退。七月，

桓温催动大军开进了仿头（今河南浚县境），直逼前燕都城邺城。

前燕主慕容纬（ｗ创伟）听到失败的消息，吓得慌作一团，连忙派人
向前秦求救，同时又召集群臣商量迁都龙城的事。车骑大将军慕容垂看

到这种情景非常着急，心想：主上这么庸弱，一旦有失，怎么对得起先

帝呢？

原来慕容纬是慕容俊的儿子，慕容俊自蓟城称帝后，又派大司马慕

容Ｊ咯攻占了广固城（今山东益都县西北），很快平定了河北全境。这时黄

河以南，淮、汉以北，除关中为前秦所有外，中原都在前燕的控制之下

了。于是燕主由蓟城迁都到邺城。东晋升平四年（公元３６０年），慕容俊

死去，他的第三个儿子慕容纬继承了帝位。慕容Ｊ咯为太宰录尚书事，并

仿效周公辅助成王理政的故事，辅佐幼帝治理朝政。慕容Ｉ洛在攻陷洛阳

后也很快死去，桓温看到前燕主慕容纬昏弱无能，这才举兵伐燕。

慕容垂看到群臣惶恐不安，多数人都主张迁都回和龙，感到事态严

重，如不扭转，先帝的基业将毁于一旦。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慷慨
渊瓢 激昂地说：“先帝征战了半世，才打下了天下，现在国家还有十万大军，

冬湘
兵不血刃即惶恐北走，有何面目进先帝祖庙！”他又自告奋勇，说：“臣

愿统领大军奋勇杀敌，如不能取胜，再走不迟。”慕容垂的气概安定了群

臣的情绪，燕主即命慕容垂为南讨大都督，调集大军五万，抵御晋兵。

慕容垂带领燕兵接近仿头的时候，叫将士扎下营寨，暂且按兵不动。

并对众将士说：“晋兵远道北来，运粮困难。他深人到我国境内，利在

速战，今却徘徊不前，贻误战机。待他师劳粮匾，必然不战自退了。那

时我再出击，一定能大获全胜。”慕容垂派范阳王慕容德与兰台侍御史刘

当分别率领骑兵一万五千人屯驻石门，截断晋军运粮水道。又派豫州刺

史李邦带领五千人马截击晋军陆上粮道。

桓温自从来到仿头后，不断得到水运不畅、粮运阻塞的军报，他急

Ｊ佗命西中郎将袁真进攻憔郡，打开石门，以通粮道。虽然袁真打下了谁

第一一＋九回⑧
郡，但是石门却被慕容德守住不能前进。眼看着军中粮草一天天减少，

军心不免动摇起来。桓温是久经战场的老将，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这

时探马来报，秦兵两万前来助燕，形势更加危急。桓温不得已下命焚烧

舟船，扔掉仪仗，改从旱路向江东撤退。

前两天桓温留下了一支人马设好埋伏，但等着伏杀追兵。看看大军

已经走远，还没有见追兵的动静，便把伏兵撤了回来。大军徐徐撤退，

沿途凿井而饮，军士们疲惫不堪。到了第五天夜里，晋兵正在睡觉，忽

然喊声大作，慕容垂率领八千精骑追杀而来。桓温率众仓促应战，且战

且退，冷不防斜刺里又杀出一彪人马，原来是援燕的秦军来到。一场混

战，晋军死伤大半，回到姑孰时，五万人马只剩下一万多人了。

桓温三次北伐虽然打到了关中、朽头，但由于缺乏统一中国的宏图
大志，并含有立威于朝廷的私心，所以公卿大臣多半冷眼旁观，并不真

。早怨鳃
两晋各变乱

心支持，致使可以集中的力量反倒互相牵制，难免北伐要失败了。
慕容垂率领得胜军兵还师邺城，威名大震。引起了太傅慕容评的忌
妒，燕主慕容纬也深恐慕容垂势大难制，因此，二人密谋策划要削夺慕
容垂的兵权。慕容垂探得消息，料知凶多吉少，便带领全家老小投奔前
秦去了。

前秦主符健自从永和十年退得桓温军以来，与四邻夷族友好往来，
在长安平朔门内建置了来宾馆，以招徕（ｌｄｉ来）四方名士。又与百姓约
法三章，减免租税，戒除酒色，倡行儒学。从此关中大有起色。
永和十一年符健病故，符生继位。符生是符健的第三个儿子，生来
只有一只眼。其祖父符洪曾当着宾客的面开玩笑说：“瞎儿一行泪，对
吗？”宾客们都说对。符生听了顿觉羞辱，不由得发起怒来，取出身上的
佩刀，对准另一只瞎眼便刺，只见鲜血淋漓顺颊流淌。符生即对众人说，
“这不又是一行泪吗！”符洪见此情景大吃一惊，便叫人鞭打这个混孩子，
符生却说：“我喜欢刀集砍杀，不愿意挨鞭捶。”符洪怒斥说：“你若再
不改这个混劲儿，就把你废为奴隶了。”符生应声而答说：“石勒小时也
当过奴隶，像他那样也不错！”符生自幼就是这样，当他继承帝位后更加
刚惶（ｂｉ必）自用，任情杀戮。在召见朝臣时，常常弯弓露刃。身边放
着锤钳锯凿，稍不如意即弓射刀劈锤击凿穿。甚至剖（ｋ０哭）心剖胃，
惨加极刑。即位才两个多月，就杀死了百官公卿五百多人，亚相雷弱儿、
司空王堕都死在他的刀下。搞得朝野上下人人自危，怨声载道。升平元
年（公元３５７年），符坚人宫杀死符生，掌握了前秦的军政大权，并自立
帝号，称大秦天王。

符坚，字永固，秦丛相符雄之子。符坚少年时即博学多才，有宏图

。早钟匀
大志，常结纳天下英豪。自夺得帝位以来，便封置百官，进符融为阳平
公，李威为左仆射，梁平老为右仆射，吕婆楼为司隶校尉，王猛为中书
侍郎。

按下别的不表，单说那个王猛。王猛自濡上与桓温分别后，又回到

了华阴山。符坚听说“打丁虱谈天下”的故事后，认为王猛是个奇才，便
相邀共事，二人推诚相待，一见如故。谈起国家的兴亡大事，王猛口若
悬河，滔滔不绝，说得符坚心悦诚服，二人成了莫逆之交。就像刘备遇
到了诸葛亮一样，这样王猛终于成了符坚的心腹谋臣。

符坚即位后，王猛为治理国家呕心沥血，鞠躬尽瘁。那时始平县住
着很多从仿头回来的旧族，豪右纵横，盗贼充斥，社会秩序非常混乱。
符坚便命王猛为始平令，去治理这个地方。王猛一到任便查禁豪强，惩

策二＋九回⑧
治污吏，捕捉了几个横行乡里的劣豪，士族豪强不免议论纷纷。符坚听
到一些反映后，便对王猛说：“治国安邦最忌酷刑，卿到任不久就捕杀
了这么多人，不得人心啊！”王猛诚心诚意地说：“臣闻安定之地要礼
治，混乱之邦要法治，陛下命臣治理久乱之邑，为了铲除凶逆，才杀了
几个奸党，余者还有千万之计，不过是杀一做百，倡行法治罢了，岂敢
滥施酷政！”符坚听了深受启发，对群臣说：“我现在才懂得以法治国
了。”

时隔不久，王猛升任京兆尹。太后的弟弟、光禄大夫强德，强抢民
女，无人敢惹，是京城的一霸。王猛一到任就逮捕了强德，等符坚派人
来说情时，已经把强德处死了。一月之内，王猛又接连捕杀了二十多个
权门豪强、皇亲国戚，朝廷官员大为震Ｊ凉，谁也不敢胡作非为了。符坚
由衷地赞叹说：“王猛真比得上周朝时辅佐齐桓公称霸的管仲了！＂

罗７５
两晋毒变乱

三十六岁的王猛受到秦王的特殊恩遇，一年之中竟升迁五次，由京

兆尹一直升任到吏部尚书、尚书左仆射，直至辅国将军、中书令。真是

权倾内外、威压众卿了。前秦的氏族老臣哪里服气！有一次特进樊世碰

见了王猛，他故意轻蔑地骂道：“我们打下了江山，你倒来做官，我们

种地，你来白吃饭，真是岂有此理！”王猛听了这话也心中生气，随口回

敬了一句：“你们不但要种田，还要给我做饭呢！”樊世更火了，气愤地

嚷叫：“我不把你的头割下来挂在长安城头上，就不在世上活了！”隔了

几天，二人又在符坚面前争论起来，樊世性起，竟然要动手打王猛。符

坚看到这班氏族老臣实在目无王法，必须整治一番才行，于是把樊世办

了死罪。从此，百官公卿再也不敢说王猛的坏话了。

符坚自从即位以来，一直忙于国家事务，有位大臣建议他出去走走，

巡视一下秦国的河山。在一个春风和煦、阳光普照的日子里，符坚带着

几位公卿将帅骑马出了长安城。他们自腐晋登上龙门四处眺望。符坚看

到这里山势险峻，关隘雄踞，不由得踌躇满志，高兴地对群臣说：“美

好的河山坚不可摧！古人说‘关中四塞之国’，真是名不虚传。”中书侍

郎薛赞、给事黄门侍郎权翼看到主上有凭险守安、不思进取之意，便进

谏说：“臣闻夏殷之都不为不险，周秦之众不为不多，但终究身败名裂，

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他们不注意教化的缘故。愿陛下以德为重，山河之

固不足为恃啊！”符坚听后猛然醒悟，又高兴地对大家说：“孤谨依卿言

就是了。”

秦王符坚是位说了就办、行事果断的人，回长安后不久，就发布了

一道诏命：要兴教育、办学校，公卿以下子弟都要入校学习。符坚还亲

自到学校考察，依照学业的优劣划定品第等级，选贤任能。

勤罗７６髯
 这年秋天大旱，符坚命宫廷上下节衣缩食，俭朴从事，后宫后妃的

仪仗都去掉了，国库的金帛锦绣也都拿出来发给戍士。行军打仗所过之

处，都要减收一半租税。符坚还依照郑白故事，将王侯以下及豪望富室

的憧隶三万多人，全都征调出来凿山起堤，开通径上水源，灌溉田地，

百姓收到了很大的利益。

秦王兴教育、禁奢侈、劝农桑的政令深得人心。不过几年时间，关

陇一带政治清平，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
当桓温率兵伐燕、大军进至朽头的时候，前燕派人来到秦国，要求
出兵援救，并情愿将虎牢以西之地相赠。符坚会集群臣，商议行止。多

数人都说，从前桓温侵我，燕国未曾相救，今桓温攻燕，我也不必管他。
符坚看王猛坐在一旁双眉紧锁，一言未发，知道他另有打算。便退人后

第二十九回⑧
庭，单独召王猛相问。王猛这才说道：“燕国虽大，但君臣庸弱，不是

东晋的对手，若桓温占了中原，陛下就难以举大事了。今莫如与燕合兵，

共退晋军，待燕国劳乏之时再乘机攻燕，中原唾手可得了。”符坚频频点

头称是，这才派兵援助燕国，击退了桓温。

此后符坚非常关心燕国的一举一动，每每与群臣商议攻打燕国的事。
只是顾虑慕容垂不好对付，才未敢动手。这天符坚正与大家说慕容垂的

事儿，正巧侍从来报，说慕容垂前来投奔。符坚大喜，赶忙出去迎接，

符坚握着慕容垂的手，说：“卿乃天下的俊杰，今来依我，当与卿共定

天下！”遂命慕容垂为冠军将军、封宾侯。
时隔不久，秦王符坚召开了一个军事会议。他身着戎装，精神振奋，

大有御驾亲征的气概。只见他信心百倍地说：“燕主违背盟约，不割虎
牢以西之地，出师伐燕理所当然。现慕容垂将军弃燕归秦，这是天意灭

、一多７７翻
两晋各变乱

燕，机不可失。孤命王猛为统帅，督同镇南将军杨安、建威将军邓羌、

虎牙将军张蚝等十将，率领步骑六万，讨伐前燕。

王猛领命，即刻调集大军，储运粮草，经过两个月的准备，在太和

五年六月出师伐燕。出师这天，秦王符坚率领文武百官到濡上送行，在

十里长亭设下了酒筵。符坚手执酒危（ｚｈＴ只）对王猛说：“卿统率精

兵，身负东征的重任，应当先破壶关，后平上党，再长驱直入，攻取邺

城，这是取胜的捷径。孤当亲率其余兵众随后进发，孤与卿邺城相见

吧！”说罢即赐王猛饮酒，王猛接过酒危一饮而尽，慨然说道：“臣蒙陛

下恩荣，率领强劲之旅，去灭残胡，定如秋风扫落叶，陛下不须劳神，

但叫有司安置俘虏就是了。”符坚大喜，即令进军。

王猛统率大军疾驰，一天之内即到燕境，遣杨安带兵去攻晋阳，自

率大军急攻壶关（今山西黎城东北），秦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奋勇冲

杀，一鼓即破关而入，俘虏了燕上党太守慕容越，所过郡县也都望风而

降。王猛留下屯骑校尉苟长守卫壶关，自己又带领大军往晋阳援助杨安

去了。

晋阳守将慕容庄，凭借着高大的城墙率领燕兵死守。杨安连攻数日，

军卒死伤了一千多，仍然无法破城。正在无可奈何的时候，王猛领兵来

到了。他围着城池察看了一周，对杨安说：“晋阳城池高深，不能强攻，

看我智取就是了。”他叫张蚝挑选了三百名壮士，趁夜深天黑由城下挖掘

地道而人。燕军守将正在城上巡哨，忽听城门里一阵呐喊，从地下突出

几十名秦兵，砍翻守城戍卒，把城门打开。接着一拥而人，杀进城内。

燕军来不及防备，仓促应战，哪里抵挡得住？秦军奋勇向前，早已潮涌

般地占据了晋阳。

潺７８邹
 燕主慕容昨闻报大惊，急忙命令太傅慕容评调集了全国四十万人马

抵御秦兵。慕容评探知秦兵攻势正猛，不敢前进，便领兵屯驻在潞川

（今山西潞城东北）。王猛得知燕兵消息，便留下将军毛当戍守晋阳，自

己又带领大军来到潞月！。慕容评赶紧叫燕军闭住营门，不准出战。王猛

侦得敌情，不禁暗暗冷笑，遂遣游击将军郭庆率领精锐军卒五千人，趁

夜晚天黑从小道绕到燕营后面，隐约望见燕军轴重屯于山上，便令部众

点燃火炬奋勇登山，焚烧军粮。燕兵守敌正在睡觉，听到喊声猛然惊醒，

只见漫山遍野的秦军手持火把杀上山来。燕军本来没有斗志，丢盔弃甲，

四散奔走，各逃性命去了。郭庆挥兵向前，把所有火把都投向燕军辍重，

霎时间风助火威，直烧得满山通红，连邺城军民都能看清。燕主慕容纬

更加恐惧，遣使催促慕容评速战。慕容评接到圣命，不得已才领军出战。

策二十九回⑧
王猛便列阵于渭原之上，对众宣誓说：“王景略（王猛字景略）受国厚

恩，身负重任，今与众将士深人燕地，自当竭力向前，愿捐躯沙场，以

报国家！”众将卒齐声应命，遂破釜弃粮，踊跃杀敌。王猛又命邓羌、张

蚝、徐成跨马运矛杀人燕军。这三人晓勇异常，武艺高绝，在燕军中斩

将拔旗如入无人之境，战到中午时分，燕军纷纷败下阵来，死伤五万余

人。王猛穷追猛打，又降斩了十万多人。燕兵溃不成军，慕容评只带着
三五十骑逃回邺城。王猛遂催动大军将邺城团团围住。

秦主符坚得到消息，便留下李威辅佐太子符宏守长安，亲自统领精

兵十万来助王猛。大军行到安阳，王猛来迎，符坚很高兴，说：“过去
周亚夫迎汉文帝不出军营，将军为何临敌弃兵而来？”王猛回答说：“臣

奉陛下神算，讨伐残虏如摧枯拉朽，何劳陛下远来！亚夫之举，臣不敢
为。”说罢，二人朗声大笑。于是，催动大军会师在邺都城下，连日督兵

，尹７９气
两晋各变乱

猛攻。

燕主慕容纬与群臣胆战心惊，终日惶惶不安，眼见邺城已朝不保夕，

便决定逃往龙城，这天夜里，趁着天色黑暗，开城向高阳奔去。符坚一

面派人追赶慕容昧，一面靡军人城。半个月之内，燕国的州郡牧守都投
降前秦了。

符坚满心欢喜，就在邺城搞赏三军，以王猛为使持节、车骑大将军，

都督关东六州军事，镇守邺城。秦王符坚便与其他大臣回长安了。

前燕自公元３１７年慕容魔封公起，到公元３７０年幕容纬亡国止，共经
历了ｓ３年。

盗邵口吩
 桓温自从朽头战败后，总是郁郁寡欢。虽然他把失败的原因推透给
别人，说西中郎将袁真贻误战机，粮道未开，以致粮晌断绝而失败，但
是明白人都清楚，这只不过是个托词而已。这样一来，桓温的威名便一
落千丈了。
一天晚上，他刚刚吃过晚饭，便躺在床上想心事。这次出兵北伐，

本想打个胜仗，树树自己的威风和权势，好在朝中站稳脚跟，却未料出
师不利，反倒栽了个跟斗。怎么办呢？
正在这时，有几位亲近幕僚来了，他们毕恭毕敬地站立在床边，你
一言我一语地给大司马排忧解闷。桓温侧身躺在木床上，看着这些忠心
耿耿的幕僚，不禁感慨万端，对大家说：“就这样寂寞地度过一生，岂
不叫文景二帝（指司马师兄弟）耻笑！”有的幕僚已经懂得他的意思，是
要效仿文景二帝建废立之功，但是这样非分的话谁也不便说出来。桓温
两眼喷射着咄咄逼人的光芒，扫视了众幕僚一周，看看仍然无人说话，

便突然扶枕而起，慷慨激昂地说：“人生一世，如不能流芳后世，也要
遗臭万年！”参军都超听过这话，胆子也大了起来，便试探着说：“大司

朋１气： 叼
虱于
两晋各变乱

马肩负天下重任，年已六十有余，尚未建立大功，如何镇服民望！”桓温

看他已经接过了话茬，便直言不讳地问：“以都参军看来，这废立之事

能实行吗？”都超道：“以大司马当下的情形来看，若不废掉司马奕，便

不能威震四海，更不能压服臣民。以卑职看来，这废立之事一定要抓紧

进行。”桓温听罢，十分高兴。当下就与众幕僚商议起废晋帝司马奕的计

策来了。

第二天桓温率领一支精锐军兵，由广陵（今江苏扬州市西北）奔赴

建康。朝廷上下都捏着一把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桓温带领百名甲士

闯人褚太后宫中，要以太后的名义行废立之事。说司马奕威德浅薄，朝

政荒废，应将其废去。丛相会稽王司马显深得人心，宜承嗣皇位。说罢

即将奏章及拟好的废立诏命呈了上去。桓温就在太后宫中仗剑而坐，立

等褚太后阅批实行。褚太后无奈，也没有讲什么驳斥的意见，就算同

意了。

桓温随即来到宫廷，胁迫司马奕让百官上朝。这帝奕在位已经六年

了，本来没有什么过失，今天见大司马佩剑人朝，甲士环列左右，便知

大事不好，战战兢兢地问道：“大司马要联召集百官上朝有何要事？”桓

温也不答话，只白瞪了他两眼。不多时，百官公卿都来了，大家看到这

个阵势，不由得提心吊胆，有些人已吓得浑身发抖了，连大声咳嗽都不

敢。整个朝堂死一般寂静。桓温用威严的目光向大家扫视了一遍，从袖

中取出太后的旨令，对众宣道：

琅邪王司马奕自继承帝位以来，昏昏庸庸，碌碌无为。既不能安抚

黎民，又不能保守国家，今遵从上天旨意，将司马奕废为东海王……

司马奕听到这里，不由得身子一软，瘫在了御床上。桓温命侍从将

。鳄擎
司马奕扶到一侧坐下，又接着念道：

会稽王司马显，本是晋室宗亲，英明果断，众望所归，今顺从天意，

即继承帝位。

读罢，百官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桓温见朝堂上死一般的寂

静，谁也不说话，不由得心头火起，便手按宝剑，厉声喝道：“有司即

刻派人护送东海王归封地，迎接司马显继帝位。”散骑侍郎刘享收了司马

奕的玺缓，逼迫他马上出宫。司马奕看看大局已定，无可奈何地走下西

堂，连衣服也没换，只穿了一件单衣就被挟扶到殿外。幸好时值仲秋，

天气和暖，众臣遥望着司马奕登上一辆早已预备好的牛车，出神兽门

去了。

大司马又叫有司重新安排了朝堂，簇拥着会稽王司马显拜受玺缓，

并换上衰冕之服，升殿继皇帝位，受百官公卿朝贺。这就是简文帝。

第三十回⑧
过了几天，桓温坐着轿子带着卫士来见简文帝。当时桓温有脚病，

行走不便，司马显特命其乘舆人朝。两下相见，简文帝毕恭毕敬地说：

“大司马日夜操劳，不知此次前来有何见教？”桓温本想陈述废立原意，

好给新皇帝来个下马威，无奈一说到废帝司马奕，简文帝便呜咽流涕。

桓温心想：这也是个没有骨气的主子，倒也好驾驭了。便随口说道：

“朝中大事有为臣代劳，陛下安享太平就是了。”

当时，朝中的殷姓士族和庚姓士族是两个很有势力的家族，他们有

的在朝中身居要职，有的在外镇驻守一方。这两个大族又素与桓温不和，

因此，大司马要独揽朝政，就得扫除这个障碍。于是桓温上了一道奏陈，

说殷浩之子殷涓、广州刺史庚蕴、太宰长史庚倩、散骑常侍庚柔共同谋

逆，罪当诛杀。简文帝看过奏陈，感到桓温太霸道了，虽有心驳议，但

勘缨擎
 两晋各变乱

顾虑桓温的权势，也只好违心地批准了。

太宰武陵王司马稀是简文帝的亲兄弟，经常与殷涓和庚氏兄弟来往。

殷、庚等人被害后，司马烯深为不平，甚至当面揭露桓温诬陷忠良，草

营人命。桓温恼羞成怒，便命有司将司马稀收付廷尉，说他与殷、庚同

谋叛逆，依律当斩。简文帝看到自己的兄弟无辜遭害，心中异常气愤，

便大着胆子把桓温的奏陈搁置起来了。桓温哪里肯依？又上了一表，用

近似要挟的口吻要朝廷杀死司马烯。简文帝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提

起朱笔在桓温的奏陈上写道：“愿桓公奉行臣礼，听命于本朝，若大运

已去，肤宁愿让贤。”桓温看到朱批，心中不免一惊，暗想：此人不可轻

视，还是慢慢来为宜。于是改奏道：“应废掉武陵王的封号，连同他的

三个儿子一并迁入新安郡。”简文帝这才下诏准行。

桓温遭此挫折，心中也觉得憋气，便想再发淫威，震慑朝廷。于是

又上表挟持简文帝废掉了司马奕的王位，改封为海西县公，并且无故杀

死了司马奕的三个儿子和两个爱妃。满朝文武都怒目而视，谁也不敢驳

议。桓温看看朝中大臣被他镇服了，便留下心腹之臣中书侍郎都超，密

切监视着朝廷的动向，自己回到姑孰执掌兵权，遥控朝政去了。

司马显虽说在朝为帝，但朝中大事都要经过桓温批准，没有桓温的

许可，什么事情也定不下来。做这样的傀儡皇帝有什么意思呢？简文帝

整日里唉声叹气，当着都超的面还得强作笑容，唯恐惹恼了桓温，又来

个什么废立，甚至引来杀身之祸。没过几个月，简文帝就忧郁成疾，命

归西天了。遗诏命大司马桓温仿效诸葛武侯与王导亚相辅佐幼主的故事，

辅佐年仅十岁的太子司马昌明为帝。这就是孝武帝。

撇毗姗 桓温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懊丧。他满以为简文帝临终之时会遗诏禅

。多斜％；
位，最低也得让他像周公那样摄政。结果使他大失所望。他怨愤地对其

弟桓冲说道：“遗诏仅让我依武侯、王公辅政故事，真是恼死人！”此时

都超已赶回姑孰送信，便献计说：“当今皇上新立，大司马应速到建康，

朝中大事要有个交代才好。”桓温即刻命参军安排舟揖车仗，带领万名精

兵，连日奔赴建康。

朝廷听得桓温未受诏命即带领甲兵赶回京师，人人都捏着一把汗。

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说桓温这次是来废幼主的，有的说是来清君侧诛杀

谢安、王坦之的。正在众说纷纭，人心惶惶之时，桓温叫王、谢二人到
新亭相见。

侍中王坦之、吏部尚书谢安是朝中的两位重臣，他们地位显要，声

望过人，朝廷处理大事，多半先征求他们的意见。这次桓温相邀就是想

：｝黔
试试他们的态度，是杀是留然后再定。

第三＋回⑧
王坦之接到桓温的邀书，吓得战战兢兢，惴惴不安，他慌忙来到谢

安的府上商议对策。

谢安本是东晋的大名士，原在会稽东山隐居，朝廷屡次征召，他都

谢绝了。最初让他到司徒府，并授给佐著作郎的职务，他拒绝了。后来，

扬州刺史庚冰请他去做官，也被拒绝了。朝廷又命他为尚书郎、吏部郎、

琅邪王友，他都拒绝了。那时他常与王羲之、许询及和尚支遁交游相处，

游山玩水，作诗写文章，没有介人世俗的打算。

主管升迁的吏部官员多次遭到拒绝，非常生气，便向皇帝告了一状，

说谢安屡被征召，总是不来，要对他进行禁锢。简文帝说：“谢安既然

能与别人共同享受，必然会与别人共担忧虑，召他，他一定会来。”果然
不出所料，当他的弟弟西中郎将谢万因屡次战败被罢官时，他顾虑谢家

及竹气
两晋毒变乱

士族威势衰亡，这才出来做官。那时他已经四十岁了。

说来也巧，谢安第一次出来做官，就是应征西大将军桓温的邀请去

做司马。当时朝廷大臣都来送行，中巫高换跟他开玩笑说：“你隐居东

山，百请不出，大家都说‘安石（谢安字安石）不肯出山，叫老百姓怎

么办呢’？今天你总算出山了，算是东山再起吧！”谢安见了桓温，二人

都很高兴，他们谈论生平，十分愉快。桓温得意地问左右的侍从：“你

们见过这样高雅的客人吗？＂

王坦之找到谢安，心情十分紧张，急不可耐地说：“此次桓温邀见，

定是凶多吉少，我看莫如奏明圣上，不去也罢。”谢安正在考虑这件事。

他想：桓温率师人朝定有预谋，避而不见不是良策，倒不如以攻为守，

也许会有转机。想到这里，心情反倒坦然起来。他笑了笑，说：“晋柞

存亡，在此一行，你我相机行事就是了！＂

桓温在新亭屯驻，他的行营戒备森严，军伍整齐。王、谢二人在行

营门外即下车步行，雨路两旁排列着持枪荷戟的甲士，气氛肃穆，杀气

逼人。王坦之越走心里越慌，来到桓温的大殿时，出了满身冷汗，内衣

都被浸湿了。谢安却神色自若，镇定如常。他从容就座后，看看桓温神

色冷峻，殿堂后门的屏风外隐约有甲士走动，心里便明白了八九分。谢

安首先谈起了一年前在桓温磨下任司马的旧事，气氛渐渐缓和下来，桓

温才有了笑意。谢安抓住这个机会单刀直人，陈述利害，对桓温说：

“古时有道的诸侯总是替天子防守疆界，使臣民得以安居乐业，所以君臣

称颂于朝，百姓感恩于野，这才能流芳后世，万民垂念。大司马今天把

戍边武士置于厅后不知是何道理？”桓温见他点破了机关，又想得个流芳

后世的美名，便笑着解嘲说：“这是为了安全，不得不这么办。”王、谢

、尹６擎
 Ｑ＿康
恤Ｏ

娜
两晋各变乱

听到这话，心里才松了一口气。谢安又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一会儿谈
天说地，一会儿讲古论今，说得桓温不时哈哈大笑。桓温又叫侍从拿出
谢安作的倘文帝溢渺让在座的客人看。就这样，在他们的谈笑声中，
解除了东晋王朝的累卵之危。
桓温在京城建康住了几天，思绪总是不大安宁。这天他带着几位心
腹幕僚去拜渴先皇陵寝，他看着先皇的一座座坟墓及墓碑，神思又恍惚
起来，仿佛先帝神灵都在谴责他臣心不诚。此时又是秋末天气，北风刮
来，透过单衣，不禁连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到建康便寒热交作，闹起病
来了，等到病体稍愈，才回到姑孰。
当时孝武帝年纪还轻，不能亲理朝政。谢安与王坦之忠心耿耿辅佐
朝廷，使各方面都能和睦相处。朝廷上下都很拥戴。桓温自建康回到姑
孰，病情一天天严重起来。慢慢地自己也觉得不能支持了。他把都超叫
到病榻前，有气无力地说：“我戎马一生，死后空空，既未留下美名，
又无留下骂名。人臣之礼以九锡为高，九锡未加，我死不膜目！”都超会
意，即刻派人到建康婉转表达大司马的意愿。
谢安见了来人，很客气地把他安顿在馆舍，并关切地问道：“大司
马贵体安好？”来人回答说：“大司马病情严重，久治不见好转，恐不久
于人世了。大司马戎马一生，三次北伐，可说是为朝廷鞠躬尽瘁了，望
谢大人奏明圣上，赐九锡之礼为宜。”谢安满口答应，让他安心等候。随
后即来到侍中王坦之府上，坦之听谢安说已经应承，不免埋怨说：“加
九锡乃人臣殊礼，桓温专擅朝政，无故废立，晋室几乎为其所篡，这等
人怎好加他九锡！”谢安徐徐说道：“桓温求九锡之礼甚切，看来恐不久
于人世了。为防其突生变故，既不能驳回，又不能准其所请。”谢安看着

挤韶鳃
坦之问道：“以侍中看来，如何处置才好？”王坦之紧皱眉头，想了很久

也没想出个好主意来。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轻轻地摇了摇头。谢安

拿过纸笔随手写了个“拖”字。坦之看罢恍然大悟，不由得拍手称赞。

二人商议妥当，便将桓温求九锡的事压下不提。来人催了几次，只说圣

上知道了，赐与不赐却未置可否。来人既不能怪罪，又不能回去复命，

只好在馆舍等候。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桓温的病情也一天天加重，而其求加九锡之礼

的心情也愈加迫切。这天桓温又把都超叫到床前，强打起精神，说：

“请侍郎亲赴建康相问，九锡不加死不螟目！”都超来到朝中，首先散布

流言，说什么桓温功盖寰宇，不加九锡，将士不平，并直接人朝拜见孝

武帝，面陈加封之事。孝武帝听到一些流言飞语，生怕自己重蹈司马奕

翼馨黔
的覆辙，心中不免惊慌，便将谢安找来商议。谢安奏明圣上，说他已经

第三十回⑧
安排好了，请陛下放心。果然都超不再闹了，流言也随之而息。原来谢

安已经告诉都超，吏部正在起草诏命，让他静候佳音。

吏部郎袁宏接了起草诏命的差事。他本是吏部的大手笔，文思敏捷，

才气横溢，起草一道诏命就像翻一下手掌，不到一个时辰就拟好了草诏。

谢安看了两天才退了回来，说诏命要多写大司马的功绩，行文要高出历

代同类诏书。要他从头仔细地修改。这一次袁宏按照尚书的意思，整整

用了一天时间，认认真真地修改了一遍。这道诏命确实情文并茂，是篇

难得一见的好文章了。谁知过了两天，谢安又将草诏退了回来，批了许

多似是而非的意见，要他再仔细地修改一遍。袁宏看到谢尚书的批语，

大大出乎意料，往日草拟诏命，谢安总是赞不绝口，这次为什么如此挑

剔？袁宏实在纳闷儿，不知怎样写才好，便向仆射王彪之请教。王仆射

，忍８９隔
气加少
两晋苏变乱

诡秘地笑了笑，低声说：“你的文章已经很好了，不需再改了。这是谢
尚书故意如此，他知道大司马已病人膏育，不久于人世了。所以才借此
迁延时间。你只应付他修改就是了。”袁宏听罢，茅塞顿开，他不慌不忙
地修改起这道草诏来了。
都超等了几日，心中不免着急，正要到吏部相问，姑孰传来讣闻：
大司马桓温归天了！这加九锡的事也便不了了之。
桓温死后，朝廷进封桓冲为中军将军，接替桓温都督扬州、雍州、
江州军事，兼扬、豫二州刺史，仍在姑孰镇守。桓冲反对桓温挟持朝政
的做法，一切生杀予夺大权都先奏明圣上，然后再施行，晋廷上下才稍
得安心。
不久，朝廷进封谢安为尚书仆射，统领吏部，并加有后将军之衔。
接着孝武帝又让谢安总管中书事务。当时北方的前秦不断进犯边境，梁
州、益州失守，樊城、邓县陷落。在这种情况下，谢安异常镇定，他从
长远考虑，拟定了应变策略，推行了一套宽厚仁爱的政治措施，受到了
人们的拥戴。
中军将军桓冲，因谢安声望很高，就主动将扬州刺史的兼职让了出
来，朝廷命谢安领任此职。从此朝廷上下和睦，晋室又显出一些兴旺的
景象来。没过多久，朝廷又加封谢安为司徒、侍中，兼领扬州、豫州等
六州的军事，并把代表皇帝宣布命令的“节”给了谢安。
这一天，谢安正在和幕僚们下棋，长史张玄匆匆忙忙闯了进来，他
紧急报告说：“前秦符坚调集了一百万军队，要来进犯江东了……”

。聊协・
 前秦天王符坚灭了前燕，又降服了巴氏（改底）族建立的成汉国，

太元元年（公元３７６年）又灭了前凉，同年又战败代王什翼键，并且出

兵攻晋，占据了襄阳。至此，符坚统一了北方的大部分。经过几年的治

理，前秦渐渐强盛起来，西域各国也都前来朝拜，大宛国献来汗血马，

肃慎国送来格矢，天竺国贡献出火院（ｈｕ白ｎ换）布，海东诸国六十二王

都派使臣前来贡献礼品。

连日来，秦王符坚神采焕发，踌躇满志。他命令有司将宫宇、车乘、

服饰统统用珠巩（ｊＴ几）、琅环（ｇ加干）、奇宝异珍装饰起来，连朝见群
臣的正殿里也悬挂起珠帘来了。每次筵宴群臣，必然歌舞奏乐，渐渐地

兴起了豪华奢侈之风。

这一天，符坚在太极殿召集群臣，商议攻伐东晋的事。众人很早就

来到前殿，他们怀着各种各样的想法等候着秦王的赐教。符坚端端正正

地坐在天王宝座的正中，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下群臣，自信地说：

“联继承王位已二十余年，东征西战，四方夷族都已降服，只有晋室遗脉

仍在江东负隅（帕于）顽抗，联每想到天下尚未统一，便深感不安。现

。卯１输
两晋喜变乱

在我国有精兵百万，良将千员，联欲亲自带兵讨伐晋国，众卿以为如
何？”秘书监朱彤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他看大王决意伐晋，便赶紧附和，

出班奏道：“陛下威震四方，今御驾亲征，是应天顺时之举，大军所到
之处，高山低头，河水让路，必然是有征无战。晋国主子不是屈膝投降，
就是逃亡到海上。此举定能统一天下，建万古不朽的功业！”符坚听罢十
分高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夸奖说：“朱爱卿言之成理，正合我意。”
忽然百官中走出一人，高声奏道：“臣以为现在不能伐晋！”众人一
看，原来是尚书左仆射权翼，符坚很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
“你讲吧！”权翼整了一下朝服，气宇轩昂地站在那里，慷慨陈词说：
“臣听说，国王无道，诸侯才共同来讨伐。如今晋国虽弱，却君臣和睦，
上下同心，并且朝中还有谢安、桓冲等杰出人才，因此，出兵伐晋不是
时候。”符坚听了这番议论，心中很是不快，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说
道：“诸卿都说说自己的想法。”
话音刚落，太子左卫率（１０律）石越应声奏道：“臣以为，权翼之

言讲得有理。晋国不但君臣一心，而且据有长江天险，百姓也乐意为朝
廷出力。臣夜观天象，今年镇星守斗牛，福德在吴地，出师伐晋必然凶
多吉少。愿陛下保境安民，等待时机，再作道理。”符坚对这类言论早就
憋着一肚子气，听了石越的一番议论更是火上浇油，便驳斥道：“这全
是庸人之谈！从前武王伐封，也是违背天象，天道幽远，岂可轻信？吴
王夫差，吴主孙皓，他们虽有长江天险，也未能逃脱覆灭的命运。今我
带兵百万，若将马鞭投入江中，即可断其水流，天险有什么用！”说罢又
轻蔑地笑了起来。石越也不退让，又据理力争，说：“封王败是因为无
道，夫差败是因为淫虐，孙皓败是因为昏暴。今东晋尚未至此，故不宜

勘鲁９２陌
用兵。”

众卿见权翼、石越仗义执言，也都大着胆子讲出了自己的意见。有

的人信服秦王的意见，赞成出兵伐晋；有的人却反对攻打晋国，而且持

这种意见的人越来越多，道理也越讲越深刻。但是大家仍然议论纷纷，

莫衷一是。

符坚见有那么多大臣反对伐晋，心中十分生气，他不耐烦地大声说：

“不要再说了！在路边盖房子，去询问每个过路人的意见，是永远也不会

一致的。这件事还是由我来决定吧！”众卿见秦王生了气，也不敢再争论

了。符坚挥了挥手，示意众卿退朝。

当时，符坚的弟弟、阳平公符融也在座，他一直没有说话。符坚看

到大家都出去了，便叫符融坐在他身边，说：“自古以来，决定国家大

策三＋一回⑧
事的，只靠一两个人。众议纷纭反乱了人心。这件事还是咱俩决定吧！＂

刚才，符融本想谈谈自己的想法，但是他看到符坚听不进相反的意见，

便没有当着群臣的面直述己见。现在符坚又来主动相问，便抓住这个机

会倾吐肺腑之言了。符融诚恳地说：“依臣看来，现在攻打晋国有三个

不利：一是时机尚未成熟，天时对我不利；二是晋国稳定，内部团结，

无懈可击；三是我军连年征战，兵士疲惫，畏敌惧战。有此三忧，不如

不战。诸臣反对伐晋实为忠言，愿陛下三思。”符坚没有料到，连他一向

信任的弟弟也反对伐晋，气得两腮上的胡须都竖了起来，怒不可遏地嚷

道：“想不到你也来说这种混账话！以后这天下大事我还能和谁商量呢？

联今有精兵百万，粮草如山，以得胜之兵去追击将亡之寇，岂有不胜之

理！我决不能再留下晋国滋生祸患了。”看到秦王要一意孤行，秦国将大

难临头，符融忧心如焚，心如刀割。他两眼含泪，再三恳求道：“伐晋

蜘缨阶
两晋苏变乱

胜败姑且不论，只是这大军一出，朝中空虚，陛下宠信的鲜卑、羌、揭
诸夷旧族遍布朝廷内外，一有变故，他们就会起来叛乱，那时便追悔莫
及了！”符坚很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从鼻孔里发出几声冷笑，说：“哼！
他们造反？我待他们恩重如山，他们岂能恩将仇报！”符融未能说服秦
王，便搬出已故丛相王猛的话来开导符坚，说：“丛相王猛是一代英杰，
陛下把他比作诸葛亮，王丛相临终时的嘱托，陛下难道忘记了吗？＂
王猛在七年前就去世了，去世的前一天，符坚到承相府去看望，王
猛断断续续地说：“东晋虽然偏居江左，却是继承了晋朝的正统。他们
与邻国友好相处，国泰民安，臣死之后，愿陛下不要攻打晋国。鲜卑、
羌虏才是秦国的敌人，留着他们总是后患，要消灭他们，以保障秦国的
安全。”当时符坚对王猛是言听计从的，但在攻晋这个问题上却一直有自
己的想法，时隔多年，符坚对王猛的临终遗言就更不以为意了。
过了几天，秦王带领几位公卿到郊外游玩，他想乘此机会察看一下
民情，并且开导一下愚顽的臣民。他们乘兴来到濡上，这里经历过无数
次战争，记载着无数位帝王的兴盛和衰亡。符坚将古比今，开导群臣说：
“古代的轩辕是我们的圣人，他还要征服不肯顺从的人呢！今天下将平，
只有东南一隅为晋室占据，肤欲建大国之业，岂能终日欢乐，不思进取！
联每想起桓温征伐之事，便深感晋室不可不灭。大秦现有劲卒百万，文
武如林，征讨东晋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今朝廷内外都说不可，肤实不
解其意！”太子符宏见父亲又提起伐晋之事，便大着胆子进言说：“晋主
无罪，臣民尚能同心御敌，父皇出兵讨伐，恐不能胜。”符坚看看众卿都
在注视着他父子谈话，便对公卿大臣说道：“昔日秦灭六国，那六国君
主岂能都是暴君？肤思之再三，攻晋必能得胜。”冠军将军慕容垂趁机进

。缈邹
言说：“强国吞并弱国，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像陛下这样英明的君主，

手下有精兵百万，良将千员，东晋胆敢违抗圣命，岂能漠视不管！愿陛

下独自决断，不必多虑，若听从庸人之议，岂能建立统一天下的丰功伟

绩！”秦王听了慕容垂的话，更加坚定了信心。他拉着慕容垂的手，说：

“能同联共定天下的，只有爱卿一人了！”说罢便命有司赏给慕容垂五百
匹绸缎。

太元八年（公元３８３年）七月，符坚颁了一道诏书，要动员全国的

力量讨伐东晋。诏书写道：“秦国臣民一律听候调遣，民间百姓十男中

抽一为兵，富家子弟凡二十岁以下，武艺晓勇、身具雄才者，都选为羽

林郎，随军护驾出征。各州马匹，一概征调为军马。”诏命既下，各州郡

牧守即照旨行事，不到一个月，秦国就调集了百万大军。这年八月中秋，

策三＋一回⑧
秦王符坚即命征南大将军符融同后将军张蚝（ｈｄ。毫）、冠军将军慕容垂

率领步、骑兵二十五万为前锋；龙嚷将军姚袭率益、梁二州军兵由蜀沿

江而下；符坚自统大军为后应，择日从长安出发。并特地预先下令道：

“平晋以后，可以任命东晋皇帝司马昌明担任大秦的尚书左仆射，谢安担

任吏部尚书，桓冲担任侍中。群臣听到这个圣命都觉得好笑，私下说，

天王求胜心切，操之过急了。唯慕容垂、姚袭等异族首领心怀异志，想

乘机行事，急催符坚发兵。

八月十一日，符坚命令大军出发。六十万戎卒，二十七万骑士，漫

山遍野，旗鼓相望，前后连绵一千多里。此时正是仲秋天气，秋高气爽，

凉风习习。秦王符坚安坐在云母荤（ｎｉ如捻）上，左有黄铱（Ｙｕ色越）
高举，右有白旅（ｍｏ。毛）高挑，族旗猎猎，刀光闪闪，浩浩荡荡，威
风凛凛地从长安出发了。

勘笋彭
两晋毒变乱

秦军走了一个月，符坚率领的中军到达项城（今河南沈丘南），凉州

的兵士才刚刚开到咸阳，而蜀汉之军才开始顺长江东下，还有那幽州、

冀州的军兵也才到达彭城（今江苏徐州市）。秦军从东到西，在一万多里

长的战线上，水陆并进，逼向东晋边界。

秦军出兵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建康，有关秦军神话般的传说也不翼而

飞。朝廷上下都在议论：大军压境，怎么办？有人主张，大敌当前要奋

起抵抗；有人认为，敌强我弱，应以和为上策；还有人更直截了当地说，

只有投降一条路。群臣议论纷纷，争论不休。晋孝武帝和文臣武将都惶

惶不可终日，只有丛相谢安还能沉得住气。为了统一众卿的认识，在谢

安的推动下，孝武帝亲自主持召开了一次御前会议。

公卿大臣听说要商议御秦的对策，便都踊跃前来，上早朝的时间刚

到，群臣已齐集在太极殿了。年轻的孝武帝自亲理朝政以来，还没有遇

到过这样的大事，今天由他来主持这样重要的会议，不免有些紧张。孝

武帝看看百官已人班站好，便志忑不安地说道：“今强秦入寇，困难当

头，是战，是和，争论不休。联召众卿前来，愿共同商定国家大计，早

日决定行施。”说罢看了看谢安，又补了一句：“还是皿相先说罢。”谢

安不慌不忙地走出班外，他掸了掸朝服，正了正冠，从从容容地奏道：

“自古以来即是有道之国伐无道之君，今秦主恃勇而来，无端攻我大晋，

既违背道义，又违背民心，这是无道伐有道。兵家云：‘两国交兵，无

道必败。’陛下应号令全国军兵，以有道抗无道，必能保国安民。”这里

话音刚落，就听臣班中一声高喊：“使不得！使不得！”众人望去，原来

是孝武帝的弟弟，会稽王司马道子。他年纪轻轻，却盛气凌人，也不等

孝武帝发话，便嚷叫说：“我不懂有道、无道这一套，只知道我们五个

龚９６乍
晋国也不顶一个秦国。自古以来大国吃小国，强国灭弱国，今强敌压境，

我们反去相碰，岂不是自取灭亡！我看还是割地议和为上策。”这一番议

论马上激起了轩然大波，很多大臣都争抢发言，坚决反对割地求和的屈

辱对策。广陵相谢玄驳斥说：“割地求和就是投降。今我江东君臣和睦，
万众一心，如果同仇敌汽，必能以少胜多。今不战而降，对得起先帝吗？

对得起臣民吗？＂

司马道子哪里服气？指着谢安，问道：“请问亚相，我军现有多少

兵马？”谢安不紧不慢地回答：“水陆两军，共计八万人马。”司马道子

又问：“秦国来了多少人？”谢安答：“九十七万。”司马道子哈哈大笑，

对众卿说：“八万之众迎击百万大军，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谢

安按捺住愤慈（ｍ如炯）的心情，沉着而又严肃地说：“以强取弱，以

第三＋一回⑧
多胜少，确是常规。不过，会稽王难道忘了三国的赤壁之战吗？曹操拥

有八十三万大军，可谓兵多将广，而刘备、孙权不过数万兵马，可谓寡

不敌众。然而赤壁交兵，曹军恃（ｓｈｌ示）强自傲，目空一切，刘、孙联

军奋起抗击，一场火攻，几乎全歼曹军。可见自古以来也有以少胜多的
先例。如今我军面临强敌，不战而降，置朝廷于不顾，置臣民于不顾，
还能立足于世上吗？＂

谢安一番话，说得司马道子无言以对，十分尴尬（ｇ加ｇ动，连平时
主张讲和的大臣也觉得不好意思。司马道子在众目睽睽（ｋ以葵）之下，

有些下不了台，便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垂相既然为抗御秦兵煞费苦心，

那么，桓冲将军愿派三干精兵保卫京城，垂相为何一口回绝呢？难道这
也是为了抗敌？＂

原来荆州刺史桓冲得知符坚南侵的消息，担心京城兵力薄弱，便提

。卯７争、
两晋各变乱

出派三干精兵来保卫建康，但是谢安回绝了。他的这种做法，很多人都
不理解，还以为他有意排斥异己呢！

谢安见大家面面相觑，露出不解的神情，便不慌不忙地说道：“桓
将军愿出兵守卫京师，忠心可嘉。只是我身为丛相，就该为整个晋国着
想，怎能削弱荆州的力量？”司马道子已经理屈词穷，便自我解嘲说：
“承相见多识广，只要安排周密，孤王也就放心了。”此时，主战派深受
鼓舞，更加坚定了抗敌的信心。主和派也受到了教育，开始转变态度了。
就这样，朝廷决定了抗击秦兵的策略。于是命谢安为全国统帅，负责抗

秦的一切军务。尚书仆射谢石为征伐将军，兼征讨大都督。谢玄为前锋
都督，与辅国将军谢瑛、西中郎将桓伊等督众／＼万，抵御秦军。
大家都很奇怪，尽管大军压境，大战将临，谢安仍旧不改生活的老
习惯，每天仍然游山、下棋，欣赏歌舞。抗秦将领们都等着他的号令，
好去安排御敌，他却怡然自得，好像没有这回事似的。手下的僚属们都
暗暗为他捏着一把汗，谢玄更是心如火燎。

谢玄是谢安的侄子，任广陵相、充州刺史，都督江北诸路军事，在
广陵（今江苏扬州市）镇守，是晋国的主要将领。一天，谢玄到丛相府
探听消息，他看到谢安和平时一样，正在挥笔写字，等了许久，谢安才
和他说话。谢玄焦急地问：“大敌当前，激战将要开始，垂相有何打
算？”谢安听后毫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打仗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
说罢又全神贯注地写起字来了。
回到家里，谢玄怎么也安不下心来。第二天他特意请好友张玄出面，
再去拜望谢安，一定要问个明白。谢安见了张玄，非常高兴，不由分说
便拉着他一同上车到郊外的别墅去。一路上，谢安谈笑风生，尽讲些田

。缈邹
园风光。他还把车帘子挑得高高的，故意让行人看到他的神情举止。
到了山间别墅，亲朋友人已经来了许多。谢安邀张玄陪他下棋，并

且还将这所别墅作为赌注。平时二人对弈，总是张玄赢（抓ｎｇ营）棋，
这一次却不同，张玄因有心事，没走几步就输了。谢安哈哈大笑，并对

外甥羊昙说：“这座别墅送给你了！”谢安又与大家游山玩水，直到很晚
才回到建康。

说也奇怪，没过几天，京城建康的混乱局面不见了，人心也安定了，

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气氛，人来客往，又照常营业了。谢玄看到这

些，心里才明白了，原来承相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安定民心啊！

这天夜里，谢安召开了一个重要的军事会议。晋国的主要将领都来

了，谢石、谢玄，辅国将军、谢安的儿子谢淡（ｙ如演），西中郎将桓伊，

第三＋一回⑧
龙嚷（ｘｉ　６ｎｇ湘）将军胡彬，以及刘牢之等水陆两路的主要将领。
看看诸路将领都已到齐，谢安稍微提高了一点儿嗓门，说：“符坚

带兵南侵，国家危在旦夕，朝廷命我指挥抗敌，还望将军们鼎（ｄＴｎｇ顶）
力相助！”将领们都表示愿听垂相调遣。谢安又说，现在符融率前锋军已

到颖口（今安徽颖上东），必将攻占寿阳（今安徽寿县）。符坚主力也已抵
达项城（今河南项城）。军情危急，时间紧迫。朝廷已经作出安排，本官

坐镇建康，统领全国兵马。龙嚷将军胡彬带领五千水军，星夜增援寿阳。
又调拨八万精兵交付谢石、谢玄，命他们即日起程北上。对进军路线及

抵敌等策略也一一作了安排。大家看到谢安安定如常，一点儿也不心慌，
都增强了信心。部署就绪，各路将领便迫不及待地赶回驻地，准备打仗
去了。

。缈邹
 晋军将领胡彬接受了增援寿阳城的任务后，立即率领五千名水兵从

淮河逆水西行，连夜奔赴寿阳。大军行到狭（ｘｉｄ峡）石（今安徽凤台县

西南）的时候，探马来报，说寿阳在两天前被秦军征南大都督符融攻陷

了。与此同时，慕容垂也带领秦兵攻占了郧（ｙ如匀）城（今湖北安陆

县）。根据这个突然变化的情况，胡彬当机立断，决定就在狭石驻扎，守

卫这处战略要地。

狭石位于淮河北岸，面水背山，形势险要，是淮河上的一个重要关

隘。胡彬带领部众刚刚扎好营寨，秦军即呼号而来，将狭石团团围住。

原来符融打下寿阳后，即乘胜挥军东来，一面围攻狭石，一面派大

将梁成率领五万人马前去抢占洛涧（今安徽怀远县东南，洛水与淮水汇

合处）。胡彬知道这些情况后，感到形势严重，要是秦兵拿下洛涧，便挡

住了晋军北上抗敌的路线，狭石也就孤立无援了，他想冲出重围，寻找

主力会师，不料几次突围都没有成功，反被秦军紧紧地困在核心。两军

相持了五六天，有消息说，洛涧失守，东晋部队被阻挡在洛涧以东，无

法前进。胡彬的军粮官也来报告，说狭石的粮食只能维持几天了！在这

碑卯协
紧急关头，胡彬一边派人前去求援，一边下令减半发粮，并要士兵同甘

共苦，渡过难关。为了迷惑敌人，他还想出了一条计策。

第二天，晋军在山坡上三人一伙五人一群，有的拿着麻袋，有的手

持备箕，正在临风筛土，并把筛过的沙土装进了麻袋，又挑又扛地送进

了军营。秦军在远处望见，还以为他们是在筛粮食呢！秦军将领认为晋

军兵精粮足，便放松了进攻。

过了几天，胡彬看看援军没有动静，便又给谢石、谢玄写了封信，

派人送去。不料信使被秦军抓住，并查出了密信，便连夜送到寿阳去了。

符融看到密信，不由得哈哈大笑，对左右将士说：“狭石之敌已成瓮中

之鳖了！”他马上给符坚写了一封信，说：“晋军人少易擒，今又断绝军

粮，恐怕他们逃去，望大军火速前来，一举歼敌，莫失良机。”

策三＋一一回⑧
符坚接到来信仰天大笑，对众将说道：“联自出征以来，连战皆捷，

如今晋军又粮草断绝，不堪一击，真是天助我也！”众将听罢都很高兴，

建议迅速挥动大军乘胜追击，符坚却显出不屑一顾的神态。他异想天开

地以为不费一兵一卒便可降服东晋。于是他号令大军不准出战，只派尚

书朱序前去劝说谢石投降。

朱序本是东晋的将领，曾任梁州刺史，镇守襄阳。四年前，秦军攻

打襄阳，他带领晋兵英勇守卫，并组织全家人参加了战斗。朱序的母亲

韩夫人也亲自检查防御情况，当她发现西北角的城墙很不坚固时，便带

领妇女修了一道斜墙，人们把这道墙叫做夫人城。不久敌人果然先从西

北角攻陷，幸亏夫人城挡住了秦兵。后来，由于手下将领的叛变，襄阳

终于失守，朱序也成了俘虏，符坚便叫他在秦国当了尚书。这次符坚想

利用朱序的故旧之情，叫他前去劝降东晋将领。朱序身在曹营心在汉，

蜘卯１鉴
两晋毒变乱

他虽然在秦国做官，却一直盼望着能重返故国，有了这个机会，当然非
常高兴，便满口答应，来到了晋军驻地。
朱序见过谢家叔侄，先把秦军的内部情况和符坚的如意打算和盘托
出，又进一步献计说：“依我之见，将军应该主动出击才是。”谢石不解

地问：“秦军兵多将广，来势凶猛，应该避其锋锐才是，为何主动出
击？”朱序解释说：“符坚号令全国人马来战东晋，兵力虽远远超过晋
国，但是秦军的大部仍在行军途中，先锋部队不过三十万人，只有先发
制人，发动突然袭击，击溃秦军先锋，才能挫伤他们的锐气，扭转不利
局面。倘若等到秦军全部人马到齐，恐怕晋军就无法取胜了。”
谢石听罢，觉得碎然出兵有些冒险，不如寻找战机，待有机可乘时
再交战。谢淡不同意谢石的看法，他说：“朱将军所言极是，秦军远道
而来，尚未集结，我军若能选拔精锐军士发起突然攻击，定会克敌制胜。
倘若拖延时间，等到秦国百万大军到齐，我们就束手无策了。”谢玄也极
力主张发动突然袭击，狠狠地打击秦军的先头部队，给他个下马威。经
过一番争论，他们认识一致了，决定马上出兵。与此同时，朱序也回到
秦营，相机行事去了。
一支由五千名北府兵精锐士卒组成的东晋先锋部队，在主将刘牢之
的带领下，直向洛涧扑去。这北府兵是谢玄在七年前创建的。当时谢玄
在广陵（今江苏扬州市）镇守，为了抵御秦兵的骚扰，谢玄招募了一批

由北方逃难到江淮一带的壮士，经过长期的严格训练，他们都成了武艺
高强、勇敢善战的勇士。刘牢之就是他们当中最有名的一个，谢玄很快
把他提升为这支部队的首领。当时这支部队多次打退秦兵的入侵，在江
淮一带很有声望。因为这支队伍驻扎在京口，而京口又称北府，所以人

合缨邹
们都把他们叫做北府兵。

洛涧的秦军将领梁成，自从得到谢石率晋军离此二十五里扎下营寨

的消息后，曾吩咐部下加强戒备，密切注视动静，可是两军相持五六天

了，晋军一直按兵不动。这两天他们说秦王派人到晋营劝降，便放松了

警惕，不是骑射打猎，就是饮酒作乐，好像在专门等着接受晋军投降了。

这天夜里，梁成又与手下的将士喝得酩配大醉，正是他们放心酣睡

的时候，北府兵悄悄地渡过了洛涧，向秦营猛扑过去。梁成正睡得迷迷

糊糊，忽听得帐外杀声四起，便慌忙出来察看，只见晋军潮水般地涌进

秦营，秦兵也都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迷迷糊糊地出来应战。刘牢之指挥

北府兵东杀西砍，所向披靡。晋兵逢胡人就杀，见秦兵就砍，左冲右突，

如人无人之境。刹那间，洛涧河畔人喊马嘶，刀光剑影，好厉害的一场

，三＋二回⑧
血战啊！刘牢之正杀得起劲儿，忽然看见梁成要组织秦军反扑，便纵马

舞刀冲了过去，梁成也急忙接住厮杀。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好几个回合，

未分胜负，刘牢之拨转马头，回身便跑，梁成哪里肯饶？拍马便追。看看

将要追上，刘牢之回身大喊一声“着”，只见梁成“啊”了一声，面门上

早中了两箭，就翻身落马了。刘牢之回马又是一刀，结果了梁成的性命。

秦兵见主将战死，哪还有心恋战？于是，四散奔逃，自寻生路去了。

刘牢之率领北府兵穷追猛打，一直把秦军赶到了洛涧与淮河交界处，秦

兵争相逃命，自相践踏，溺水淹死者不计其数。

洛涧大捷极大地鼓舞了晋军将士，谢石、谢玄当即命令刘牢之率领

北府兵乘胜沿淮河西进，尽快解除狭石之围。同时又亲率大军向寿阳

进发。

再说朱序自打晋军回到襄阳后，便向符坚说明谢石不肯投降，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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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兵来决一死战。符坚听了不由得暗自好笑，他对左右说：“谢石不自

量力，竟敢堵塞生路，以卵击石，岂不可笑！”随即命令先锋人马加紧操

练，准备歼灭晋军，荡平东晋。

这天上午，符坚正在观看秦军操练人马，忽报洛涧守将梁成的副将

王显，带领十几骑人马狼狈归来，符坚即刻叫他上来答话。只见王显盔

甲不整，形容沮丧，愁眉苦脸地来到秦王面前急忙跪下，战战兢兢地说：

“晋军北府兵偷袭我军大营，梁将军率众拼杀，不幸中箭身亡，诸位将士

也都英勇战死，五万大军不是战死就是被俘，只有我等几十人逃命归

来。”秦王听了此话，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说：“我五万之众竟被他几

千人马杀散，定是你等轻敌之故。”说到这里，便把手一挥，喊了声：

“把他拉下去斩了！”符坚怨恨自己手下的将领轻敌，可是他自己又何尝

策三＋一一回⑧
不轻敌呢！洛涧大败使他清醒了许多，但很快他又从轻敌转为恐敌了！

符坚回到行宫，一直心神不宁，他在反复思考：北府兵果然那么厉害吗？

傍晚的时候，符坚正在宫中歇息，忽然符融急急忙忙地闯进宫来，

说有急事票报。二人相见，符融即迫不及待地享道：“晋军北府兵乘我

军不备，已出兵解了狭石之围！”符坚听罢又是一惊，差点儿把手中的玉

如意掉到地上。

原来刘牢之收复洛涧后，即遵命率领北府兵向狭石挺进。当时狭石

守军粮食已经断绝，危在旦夕，晋军日夜盼望援军到来。正在危急之时，

忽听外围连声炮响，探马报说援军到来。守将胡彬即率领士卒冲下山来，

与北府兵里外夹攻，把秦军杀得四散奔逃，解了狭石之围。

兵败峡石，对符坚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呆立了半晌，才苦笑了

一声，对符融说道：“想不到晋军这样厉害！＂

勘乒０５输
两晋苏变乱

秦军连败两阵，晋军逐渐逼了上来，寿阳将要首当其冲了。符坚越
想越觉得情势严重，顿时紧张起来。即刻命符融派精锐军卒抢占祀水
（即东肥河，从合肥向西北至八公山南人淮河）东岸，把晋军堵在途中，
千万不能让北府兵杀过河来。符融享告说，他已派缥骑将军张蚝领兵前
去了。符坚这才安下心来。他叮嘱符融说：“现在我军形势不利，且勿
出战，待到大军到齐，再全线出击，总可以多胜少。”他又叫符融号令各
路大军，加快进军步伐，速到寿阳会合。

当天晚上，符融收到了张蚝派人送来的告急信，上面写道：“自从

接到军令，我便率军渡过肥水，刚想在东岸安营扎寨，晋军北府兵即疾
驰而来，于是两军展开了激战。我军伤亡惨重，抵敌不过，被迫退到耙
水西岸。晋军已在祀水东岸安营扎寨，现在两军隔河相望，形成对峙局
面。”符融看罢来信，不禁长吁短叹，又问送信的人晋军有多少人马，仗
打得怎样？这信使是张蚝身边的侍从，刚刚跟着张蚝吃了败仗，此刻仍
惊魂未定，见主帅问话，便颤抖着说：“北府兵实在厉害，他们个个武

艺高强，拼杀勇敢，一个人能顶我们几十个人，我军虽拼死相争，也挡
不住晋军的凌厉攻势。他们的后续部队很多，正在源源不断地向这里开
过来。”符融听了这番介绍，更加心慌意乱，随即来到行宫享告符坚。
符坚本来以为晋国地小兵微，不堪一击，预料这次战争不会遇到多
少阻碍，谁知刚刚出阵即连失三局，心里又急又气，随手将信摔到地上，
对符融说：“晋军连胜三仗，必然要渡河西来，寿阳危在旦夕。因此，
必须阻止晋军渡河。”又下令道：“速令张蚝死守肥水西岸，阻止晋军渡

河西来，倘若再有失误，定斩不饶！”符融得令，急忙布置去了。符坚又
拾起张蚝的信，仔细看了一遍，不由得叹息一声，自语道：“早知晋军

、卯６努
如此厉害，寡人何必兴师动众，自寻烦恼呢！＂

第二天一早，符坚叫众将陪他察看晋军动态。他们登上寿阳城头，

举目远望，只见肥水对岸桅杆林立，战船密布。沿岸一带族旗飘飘，杀

声震天，无数晋兵正在操演阵法，练习拼杀。符坚一看便知道这是一支

训练有素、斗志旺盛的军队。他问符融：“晋军到底有多少人马？”符融

回答：“据臣看来，水陆合计约有十数万之众。”符坚忽然惊叫道：“你

看，那边山上不都是晋兵吗？”说着，用手指了指东北方向的八公山。众

将随着秦王的手指望去，只见远处的八公山上，影影绰绰隐藏着无数晋

兵。符坚不禁失声道：“只这一处就有十万之众，谁知他后边还有多少

兵马！”说罢又回身望了一下群臣，见秘书监朱彤在侧，便生气地说道：

“你说晋军兵微将寡，此次出征必然有征无战，为何晋军英勇善战，又如

第三＋一一回⑧
此强大？”吓得朱彤退到一边，再也不敢说话了。

其实，八公山上并没有一兵一卒，只因符坚这几天因晋军连胜三仗，

心里正惊慌不安，才错把山上的草木当做晋兵了。

回到行宫，符坚又叫群臣商议进退之计。符融说：“我军新败，不

宜出战，应令三军操练人马，重整旗鼓，再振军威。待百万大军到齐，

再出击不迟。”众将官有说要进的，有说要退的，也有说要守的，众说纷

纭，莫衷一是。符坚最后说：“晋军新胜，士气正旺，应避其锐气。今

敌我两军隔岸对垒，宜坚守不出，待大军到齐再作道理。”于是，下令：

“秦军要严守营寨，不许出战，有违令者一律斩首！＂

秦兵固守不出，可急坏了谢石、谢玄。虽然两军对峙，相安无事，

但秦军日益增多，待大军云集，后果将不堪设想。谢玄向叔父谢石谈出

了自己的忧虑，并献计说：“晋军要取得胜利，就必须尽快打败秦军前

。即７擎
两晋各变乱

锋，我有一激将法，可引符坚出战。”接着谢玄详详细细地说了自己的想

法，谢石听着，会心地笑了。

第二天，东晋派人给符融送来一信，上面写道：“将军率领百万之

众来灭晋国，洛涧之战不过是我军小试锋芒，今两军尚未大战，将军即

龟缩不前，不敢出战，难道这就是秦国将领的胆略吗？如果将军真敢与

我军交战，就请你们后撤一箭之地，腾出块交战的地方，使我军渡过把

水，再决一胜负，这岂不是一件快事！”符融看后不觉动气，本想答应出

战，吐吐这口闷气，但又感到事关重大，便来察告符坚。

符坚看罢来信，心中也很气恼。本想即刻出兵交战，但一想起八公

山上的晋兵，便犹豫不决了。二人商议多时，忽然符坚眉头一皱，计上

心来，他决定：秦军后撤，让晋兵渡河。符融不解，忙问缘故。符坚笑

着说：“兵书上讲：‘半渡击之’你岂不明白这个道理？”符融想了想也

点头同意了。

听说秦王要后撤军队，让晋兵过河，很多将领谏阻道：“晋军要求

渡河，必然有其阴谋，如让敌军过来，就难以收拾了。”符坚轻蔑地望着

这些将军，诡诵地一笑，说：“你等何时才能聪明起来？常言道‘兵不

厌诈’，我军虽然后撤一箭之地，但等到晋军渡河之际，即可挥戈回击，

来个半渡而击之，把晋兵消灭在肥水之中。有这等好事，为何不敢实行

呢！”说罢又狂妄地笑了起来。

太元八年（公元３８３年）十一月，肥水大战爆发了！双方约定的那

天清晨，符坚全身戎装，亲临前线指挥战斗，符融、张蚝在阵前侍候听

令。秦王接到符融报告，说是一切准备就绪，单等陛下发号施令。符坚

抽出青龙宝剑，向空一指，口中高喊一声：“撤！”只这一声号令，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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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马全都转过身来，争相向西撤退。

站在东岸的谢石、谢玄正在观望敌阵，看到秦军纷纷后撤，就挥动

令旗，号令晋军渡河。只见胡彬率领一万名水军驾舟由深水滩强行渡河，

刘牢之率领一万名北府兵乘铁骑由浅水滩冲向对岸，两支先锋部队互相

照应，竞相争进，就像两把利剑向秦军刺去。符坚急忙召回张蚝的骑兵

人河拦截，张蚝本是北府兵的手下败将，遇到晋军先自怯战，哪里抵敌

得住？刘牢之身先士卒，边指挥边冲杀，不大工夫就杀过河去。强渡深

水滩的晋军更是奋勇当先，虽有部分秦军乘船堵截，但都是步兵临时改

来水战，仓促上阵，没有战法，都被胡彬的水兵荡开了，晋军千帆竞发，

飞舟登上了西岸。谢玄抓住战机，一面令两支先锋军抵住反扑的秦军，

一面催动大军迅速渡过祀水。

策三＋二回⑧
符坚一看大事不好，急忙号令全部秦军杀回去。但是，这些秦军多

半是强征人伍的各族老百姓，谁也不愿意为秦王卖命。他们听到后撤的

号令，恨不得立刻奔回家去，再叫他们回去参战，哪里还禁喝得住？正

在这时，朱序高喊：“秦军败了！”于是到处都喊起“秦军败了”，兵卒

听说秦军打败了，更加没命地往回跑。符融见秦军混乱不堪，争相逃命，

便慌忙策马来到军卒中整顿队伍，不料北府兵冲来，把他连人带马一起

掀翻在地，竟被晋军活活砍死了。秦军失去控制，局面不堪收拾，千军

万马只顾奔走逃命，自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符坚此时已无可奈何，

只得骑马随着溃逃的人流向北奔去。为了躲避晋军的追击，他们专拣杂

草丛生的荒野小路逃跑，盔甲、兵器、车辆丢得遍地皆是。秦军听到尖

厉的风声和鹤群的叫声，也惊吓得以为是晋兵追来了。后来人们便用

“风声鹤唉（１１立）”来形容秦兵的惊慌失措。

龚的邹
两晋苏变乱

晋军穷追猛打，直到收复了寿阳才鸣金收兵，朱序趁机带领一部分

秦兵回到了晋营。这一仗，晋军八万人打败了秦军百万之众。谢石、谢

玄异常高兴，与晋军将领互相庆贺，并派出铁骑连夜奔赴律康报捷去了。

礴１０飞江
 且说那祀水大战正在进行的时候，建康城里的气氛也紧张到了极点。

达官贵人到亚相府打听战场消息，谢安总是讲些晋军必胜的道理来安抚

大家。可是有些王公贵族老是心下嘀咕，唯恐秦军打到建康，因此，他

们暗地指使奴仆，偷偷装运家产，准备逃离京城。连孝武帝也整日里烧

香拜佛，祈祷神灵保佑帝位平安。这样一来，建康城刚刚安定下来的局

势，又变得惊慌不安，开始骚动起来了。

为了稳定后方的局势，谢安布告京师，凡私自装运家产，造谣惑众，

扰乱人心者，一律斩首。接着又真的捕捉了几户偷运东西的公卿，这样，

已经骚乱的局势才稍稍安定一些了。

为了稳定人心，谢安又开始带领幕僚属吏游山玩水，诵诗赏乐。这

天谢安在家中请来一班歌伎乐工吹拉弹唱。一位纤细女子抱起琵琶弹了

一曲什面埋伏》，一曲终了，承相抚掌大笑，并称赞激烈之处弹得好，

委婉之处弹得不足，又接过琴来，亲手弹了一曲。随侍官吏竟慢慢被承

相的豁然大度感染了，几天来一直紧张的心情开始松弛下来。正在这时，

前方传来捷报，说是北府兵已经收复了洛涧。众人闻报大喜，争相向承

碑月啄
两晋毒变乱

相道贺。有位善于言辞的长史说：“想当年汉承相诸葛武侯，一张琴退

走了宣帝（司马巍）十五万大军，今天谢丛相一曲未了，打败了符坚数

万之众。看来晋军定胜无疑了。”

谢安弹琴的趣闻和洛涧捷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师，人们这才真

正安下心来。

过了几天，谢安正同张玄在家中下棋，一个侍从忽然急匆匆地跑了

过来，双手递过一封函件，恭敬地说：“谢将军派人送来的战报。”谢安

毫无表情地拆开封皮看了一下，便随手把它放到几案上了，好像什么消

息也没有似的，依旧专心下起棋来，一点儿也不动声色。看棋的幕僚们

听说是前线送来的战报，都急着要知道情况，便急不可耐地问：“肥水

战事如何？”谢安又下了一子，这才直起身来，慢吞吞地说：“孩子们已

经把秦军打败了。”这句话虽然说得那么轻松，那么平淡，但是，它在人

们的心目中是那么有分量，一下子就激起了众人的情绪，大家一齐跳了

起来，张玄说了声“应该让大家尽快知道这个消息”，便与众人一齐跑出

门去。几个人边走边喊：“打败秦军了！我们胜利啦！＂

客人一走，谢安再也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他赶紧拿起战报，又急

匆匆地看了一眼，便欣喜若狂地向内室奔去。因为走得太急促了，跨过

门槛时，竟把脚上木底鞋的屐（ｊＴ机）齿碰断了，但他自己却一点儿也未

觉得。手里还举着战报，一拐一拐地对夫人喊道：“胜利了，胜利了，

我们胜利了！＂

不久，谢石、谢玄率领得胜三军班师回朝，文武百官俱出朝迎接。

孝武帝也在皇宫大会群臣，他仿佛刚从死亡线上挣扎下来似的，惊魂未

定的脸上浮现着病态的笑容。他看着眼前一个个威武雄壮的将领，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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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究竟是佛祖保佑了他，还是这些臣民保护了他，便言不由衷地说道：
“肥水大捷多赖承相运筹，前方将士战功卓著，理应论功封赏。”于是封
谢安为太保，谢石为尚书令，谢玄为前将军。其余将领也各有封赏。

连日来，举国上下都在欢庆胜利。成群结队的人们抬着肉，担着酒，
拿着鸡蛋，络绎不绝地来到军营稿赏三军。凯旋的将士们被人群簇拥着，
有劝酒的，有讲杀敌故事的，还有为勇士们演唱的。欢歌笑语，此起彼
伏，好一派欢乐景象。

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顾恺之也和大家一样，沉浸在欢乐之中。
他对那些英勇抗敌的将领怀着深深的敬意，打算用自己的画笔把这些英
雄形象描绘下来，让他们传之四海，扬名后世。

顾恺之是晋陵无锡人，生于永和元年（公元３４５年），字长康，小名

第三＋三回⑧
虎头。他的父亲顾悦之是当朝的尚书左垂。虎头从小就受到家庭的良好
教育，十几岁时曾写过一篇牵笋贝鹉，众人见他年纪轻轻，文思敏捷，便

都夸他的文章写得好，可以和晋朝已故著名诗人秘康的《琴贝鹉相媲（０ｉ
僻）美。顾恺之却不以为然，说：“把我的文章与秘康的相比，不赏识
的人，以为是我模仿的，那多不好啊！真正赏识的人，虽然不比，也会
知道文章的奥妙。”后来他跟大画家卫协学画画，深得卫协的奥妙，而且
青出于蓝胜于蓝。当时曾流传过这样一个故事：

兴宁二年（公元３６４年），顾恺之十八岁时，晋哀帝恩准在建康建造
了一所瓦官寺，寺庙落成那天，众僧在寺院里设会，请朝官施舍。一些
有钱的善男信女和名门望族，络绎不绝地来到寺院捐款、布施。有的捐
三万、五万，有的捐七万、八万，最多的一位王府少爷捐了十万，他声
称要拿个头捐。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位年轻书生，个子不高，眉清目秀，

妙尹，输
两晋各变乱

穿着虽不十分华丽，却也有些出众。只见他接过化缘簿子，略微翻了几
下，便提笔写下了“一百万”，落款“虎头”二字。当时就把寺院的住持
慧力长老惊呆了。那些王公贵族也都用疑问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叫虎头的
年轻人。好像在说：这不是开玩笑吧？这个自称虎头的书生并不理会众
人的议论。当僧人请他拿钱财，他叫僧人在后殿准备一面墙壁，又向慧
力长老说了一番话，便把自己锁在后殿中，用了一个月时间，画了一幅
大佛像壁画，将要画人物瞳仁的时候，虎头找到慧力，说：“明天后殿
就可以开放了，不过要立个规矩，凡来观看壁画的，第一天要捐十万，
第二天捐五万，第三天就可随意布施了。”消息传开，人们都来争着观看
壁画，后殿的门户一打开，只见壁画闪闪发光，那画中人物像把整个寺
院都照亮了。看到的人都交口称赞，说这是有史以来最美妙的佛像。施
主一个接一个地往化缘簿上注名，十万，十万，十万，一会儿工夫就得
了一百万。慧力长老和寺僧们都喜出望外，那些曾怀疑这个年轻人的施
主们也都惊得目瞪口呆。后来人们才知道，这个自称虎头的书生叫顾恺
之，是卫协的得意门生。于是，顾恺之的名字和他的壁画便成了京城议
论的中心。后来这幅画成了最著名的杰作之一，瓦官寺也因此而名声远
扬。

如今，顾恺之已经四十岁了，他的两鬓已出现了白发，而他的绘画
艺术也发展到了一个更高的境界。
顾恺之怀着崇敬的心情，首先来到北府兵的驻地。他仰慕刘牢之的
勇猛和果断，更被北府兵的赫赫战功所吸引，踏进北府兵的军营，顾Ｊ恺
之的精神为之一振。只见这里的军士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气吞山河，
威风凛凛。有几位认识顾恺之的军官、幕僚热情地与他打招呼。刘牢之

那今飞
与众参军在帅帐前肃立恭候，他俩虽说都互闻其名，但却没有见过面。
二人相见，少不了有一番倾慕敬仰的言辞，之后，顾恺之便认真地观察
起来了。只见刘牢之年约三十，威武健壮，面色黑里透红，双目炯炯有
神，再配上满脸络腮胡子，更显得沉着、刚毅、豪爽。
多年来，顾恺之练出了一双敏锐的眼睛，他常常在很短的接触中就
能观察出人物的个性和脾气，并能抓住他们的特征。他常说：“画人的
面貌，线条的位置、粗细、长短都要准确，不然就会失去生气。”因此，
他在画每个人之前，总要仔细地观察一番。这次他又不失时机地观察着
刘牢之的一举一动和细枝末节。
酒宴摆好了，顾恺之在北府兵将领的陪同下人席就座。刘牢之举杯
表示感谢，顾恺之也举杯相答，祝贺北府兵取得了辉煌战绩。席间推杯

策三＋三回⑧
换盏，你来我往，谈笑风生，非常融洽。刘牢之虽然对顾恺之的大名早
有耳闻，但所知无几，便问道：“顾公是见过大世面的，听说你在大司
马桓温磨下任参军时到过不少地方，也画过不少像，能给我们讲讲吗？＂

原来顾恺之自瓦官寺出名后，大司马桓温就把他聘到靡下做了参军。
桓温虽然在政治上有野心，但他很有才能，也很重视人才，对顾恺之尤
为器重，因此，两人相处得很好。有一次顾恺之跟随桓温到江陵，当地
的官员们前来拜渴，送来不少甘蔗，桓温十分高兴，叫大家都尝尝。顾
恺之正临窗而立，观察外边的山景，根本就没听到这些话。桓温想跟他
开个玩笑，便拿了根甘蔗将尾巴那头塞到他手里。顾恺之一看大家都在
吃甘蔗，便不假思索地接过来就啃起甘蔗尾巴来了。桓温问他：“这甘
蔗甜不甜？”众人都狡黯地笑了，顾恺之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灵
机一动，说：“吃甘蔗要先吃尾巴，这样越吃越甜，叫做‘渐人佳境’。”

。参１５协
两晋毒变乱

众人闻言都笑了。桓温却很佩服他的机灵，说：“顾参军有时很聪明，
有时又心不在焉，甚至发痴，合起来正好是个平平正正的人。”从此，顾
Ｉ恺之得了个“痴黯各半”的名声。

到江陵的第二年，桓温北伐失利，便常常一个人玩弄字画，借以解
闷儿。桓温收藏了许多名人字画，有一次他邀了几位幕僚前来看画，他
问大家哪张最好？顾恺之指着一幅较大的画说，这张好。大家看去，画

上两个人手拉着手迎着凛冽的北风正在艰难地行走着。他又指指另一幅
长画，说这一张也很好。这张画画的全是妇女，每个人表情不同，神态
各异，仔细辨认，都是历史上有记载的女子。他见大家都等着解释，便
说道：“亭台楼阁有一定形状，并不难画好。牛马猪狗千姿百态，画起
来就不容易了。但是，最难的还是画人，要画出人的喜怒哀乐，才是最
难的了。”他又指着那幅大画，说：“你们看画中这两个人，他们手拉着
手，艰难地顶着风前进，他们的身子朝前倾着，显得多么吃力啊！他俩
互相搀扶，多像是共患难的兄弟！如果仔细看看这两个人的神情，你也

会觉得浑身发冷呢！”大家听了这番介绍，再去看这幅画，都心悦诚服地
点头称是。桓温非常高兴，从画橱里挑了一幅卫协画的《七佛图》送给
了顾恺之。

今天刘牢之问起往事，顾恺之不觉又怀念起昔日的友情来了。他对
大家说：“那次论画，我终生难忘。后来我把这次论画的意见和对一些

名画的评论整理起来，写成了一篇文章，叫咤魏晋胜流画赞》，今天卑职
随身带了几册，送给将军指教。”刘牢之非常高兴，连忙将书收下。
一位参军借机介绍说：“你们见过顾公的画吗？我亲眼见过顾公画
的裴楷像，那真是妙极了！顾公在裴楷脸上加了三笔，好像三根毫毛，

。岁６糊
初看时不大理解，细看才觉得这样画更显得神明，把西晋这位卓有见识
的大人物画活了。”

又一位参军说：“顾公画画常常别出心裁。谢鳃（ｋｏｎ昆）请他画像
时，顾公竟把谢鲤画在岩壑之中了，大家都说，谢公平常爱谈山论水，
只有把他放在岩壑之中才适宜。谢鳃看了画更是高兴得了不得，连声说：
‘这才合我意，这才合我意。”，

刘牢之曾听人说过，顾恺之画人，有时好几年不点目睛，不知这是
什么缘故。便问道：“先生画人常常是最后才点睛，或几年后再点瞳仁，
这道理一定很深奥？”顾恺之听了微微一笑，很坦诚地说：“古人云，
‘手挥五弦易，目送断鸿难’，这句话是说，用手弹琴，那动作是容易画
出来的，可是要画一个人目送大雁飞到天尽头将要消失时，他的思绪和

策三十三回⑧
心境就很难画出来了。我想这个道理各位将军是会明白的，再说，四体
美丑，本无关于妙处，而要表达一个人的神情和心理，就全在一双眼睛
上了！”经他这么一说，大家很容易地明白了这个深奥的道理。
酒席撤下去后，刘牢之乘着酒兴站在那里，让顾恺之替他画像。侍
从忙将素绢、笔、墨、色彩摆好，顾恺之却说：“将军不用总站在那里，
请自便吧。”刘牢之见别人画像总要待上几个时辰，顾恺之画像却不要人
待着，真觉得有些奇怪，干什么好呢？突然，他看见壁上悬挂的宝剑，
便说：“让我给先生舞剑助兴吧！”说着便上前一步，拔出宝剑，在帐前
挥舞起来。许多将士也随着舞拍唱起战歌来。
在这歌声的伴随下，顾恺之抚案运笔，像个上阵的战士，运笔如同
疾风，似乎还能听见画笔飞动的响声。一曲未完，只见顾恺之将画幅举
过头顶，高声叫道：“将军且住！恺之已经画好了！”众人戛然而止，都

。；１７勺＿
两晋喜变乱

向顾恺之望去，只见素绢画幅上，刘牢之一手按剑，一手撩起战袍，似
乎眼前站着数万大军，他正要挥剑带领他们上阵杀敌。那紫红色的面孔，
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使看画的人无不感叹赞美。刘牢之一步跨过去，
接过画幅，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顾恺之跑遍了各个军营，给将领画像，也给军
士画像，人们对他的画都推崇备至。说他画的人物，头身手足，上下大
小，都有一定比例，比卫协、张墨等一代宗师在笔法上的粗略大大前进
了一步。不仅重气韵、骨法，对形象、位置等各法也都注意到了。谢安
看了他的画，称赞说：“顾恺之的画，简直是有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
啊！＂
打这以后，顾恺之又应邀到荆州刺史殷仲堪靡下当参军。别人叫他
给殷仲堪画像，殷仲堪因有眼病不愿让画。顾恺之明白他的意思，便坦
率地说：“殷大人不愿画像，是因为眼睛的缘故吧！如果我先把瞳仁画
好，再用干笔在上面轻轻一扫，就会像轻云遮住明月一样，那不是也很
美吗？”殷仲堪这才解除了疑虑，高高兴兴地让他画了一张像。没过几
年，殷仲堪死了，桓温的儿子桓玄代替其位。顾Ｊ恺之曾精选了许多幅画
放到一个橱子里，并加了封题，寄存在桓玄手里。桓玄令人将橱子的后
面打开，把画偷了出来，而前面的封题却一点儿也未动。后来顾恺之打
开橱子一看，连一张画也没有了。他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说：
“好画都有灵性，这些画一定是变为神灵飞走了，就像人人仙境一样。”
所以当时人们都称顾恺之是画绝、才绝、痴绝的“三绝”画家。顾恺之
六十二岁时被朝廷进为散骑常侍，就在这一年的秋天，他与世长辞了。
这是后话，此处不表。

沪１８乍、
 把水之战，秦王符坚被打得落花流水，混战时又中了流矢，也顾不

得箭伤疼痛，只管没命地向北逃去。到了淮北才稍稍喘了口气。他定睛

一看，身边冷冷清清，只有十来个人相随，不禁长叹一声，爬下马来，

一屁股坐在道边的草地上，闭起双眼，低头沉思。幸好张夫人闻信赶来，

二人相见，忍不住相对硬咽，抽泣起来。恰在这时，有一位年过花甲的

老人从此路过，当他听说这就是占领了大半个中国的大秦天王符坚时，

便微微摇了摇头，将随身携带的一壶稀粥和两只猪蹄递了上来。符坚早

已饿得饥肠辘辘，接过粥菜也不问长短，便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吃完

后才渐渐有了精神，面带喜色地对老人说：“感谢你这一顿美餐啊！”他

见张夫人车上带着布帛，便赏给了老人十匹布帛。老人辞谢，说：“陛

下不在京城安享太平，却来这里自寻危难，这是为何呢？陛下是臣民的

父母，子养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岂敢希求报答！”说罢又摇了摇头，轻

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符坚听后，深觉惭愧，便对张夫人说：“联

若听信你等的劝告，也不会遭此大难了，现在我还有何面目再去治理天
下呢？＂

藉１９乍；
 蘸
徽
撇
夔

臼口‘哭
蘸

潮翻蝙
 几个人正在唉声叹气，左仆射权翼带领几十骑败兵赶到这里，他说

冠军将军慕容垂自出征以来，一直驻扎在郧城（今湖北安陆县），何不先

到那里，再作计议？于是符坚带领残兵败将投奔郧城而去。

慕容垂在肥水大战中一直采取观望态度，迟迟按兵不动，因此三万

人马未曾损失一兵一卒。大战之后，慕容垂仍然按兵不动，还在继续观

察形势，准备伺机起事。但是，当他想到符坚还掌握着各地不少人马时，

便没有轻举妄动。他听说符坚沿途收集了一千多人前来郧城会合，便决

定暂时接纳符坚，待有机可乘时，再图良策。于是，慕容垂带领手下将

校出城相迎，又恭恭敬敬地把符坚安置在府衙正堂，仍然谨守臣礼，非

常谦恭地听命于秦王，并且立即将三万人马交给符坚指挥。符坚看到这

些，心里也很高兴。休息了几日便与慕容垂一同回到洛阳。败退的兵众

第三十圈回⑧
听说天王已回洛阳，又纷纷赶来投奔，不多几天就会集了十万多人。于

是符坚决定率领众人回长安去。

慕容垂虽然与秦王一路同行，但心里却在紧张地盘算着：到长安吧，

在天子脚下便不好行事了，莫如回到河北，联结燕国旧臣，再招兵买马，

Ｊ恢复霸业。主意既定，办法也就来了。将到撞关的时候，慕容垂向符坚

请求说：“北方臣民听说王师不利，人心浮动，臣愿得一诏书，前去抚

慰。并顺便到邺城拜渴陵庙，请陛下准议！”符坚看他诚诚恳恳，仍然尽

忠秦国，便爽快地答应一声，放他自己行事去了。权翼听说后很着急，

赶紧来到行宫进谏道：“陛下刚打了败仗，夷族首领心怀异志，慕容垂

更是勇略过人，今又叫他回归燕地，日久恐不肯为陛下所遣，莫不如收

回成命，把他放在身边，以防后患。”符坚想了一会儿，认为问题不大。

但是为防万一，又派晓骑将军石越率兵三千守卫邺城（今河北临漳县），

。笋１锄
 两晋各变乱－
膘骑将军张蚝率羽林军五千守卫并州，又拨给镇军将军毛当四千兵卒守

卫洛阳，心里这才宽慰一些。

回到长安，符坚在东郊设坛祭祀符融，又下令大赦天下，抚恤阵亡

将士的家属。他本想振作精神，重整旗鼓，无奈败兵之将号令失灵，元
气大伤，总也振作不起精神来。

这一天符坚正在宫中与群臣议论各地情势，忽报冠军将军慕容垂遣
－－－－－－－－－―遍

使前来上表，表文曰：“臣奉诏巡视故燕旧地，长乐公符巫令臣在邺城
外驻足，不准拜渴陵庙，且出人巡游多方受到限制。陛下令臣讨伐叛逆

翟斌，长乐公却只给老弱残兵两千人，而且又遣符飞龙暗中监视。到了

洛阳，平原公符晖又不肯接纳，使臣进退维谷。翟斌以臣忠心耿耿反遭

此疑忌，便推举臣为盟主，建立王业，四方士众闻风而来归者如云。臣

愿在此守卫东藩，请长乐公率众回长安。今兵至邺下，长乐公仍然不识

时务，令众挑战，臣只好无礼了。”

符坚览罢此表，随手掷于地下，气愤地说：“这个忘恩负义的人果

然反了！”当下叫左右将河北反叛情况详细享告了一番。

原来在河南任职的卫军从事中郎翟斌，见秦军打了败仗，便拥众自

立，带兵攻打洛阳。符坚的儿子、冀州牧长乐公符巫听到享报后，即令

慕容垂讨伐叛逆，符巫说：“翟斌小人，因王师兵败便来造反，今日想

麻烦将军前去剿灭逆贼，望将军不辞劳苦。”慕容垂正想搜罗人马，乘机

起事，闻听此言，非常高兴，立即毕恭毕敬地说：“臣乃大秦之臣，国
家有难，理应效劳，敢不唯命是从！”符巫即拨给弱兵两千，令慕容垂统

领，限期破城。又遣部将符飞龙率领氏族骑兵一千人监视慕容垂。石越
进言道：“现在人心惶惶，众皆思反，慕容垂乃故燕公卿，常思复国，

舔鳄矫、
公为何又让其带兵外出，岂不是如虎添翼嘛！”符玉笑了笑，说：“两逆

相遇必不肯相容，待他们两败俱伤，我再乘其疲惫之时，用兵制伏，岂

不闻‘鹏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慕容垂行至途中，有一心腹之人从邺城赶来，说符巫差符飞龙而来，

实为监视将军。慕容垂闻报大怒，对部下说：“我侍奉符氏，效尽犬马

之劳，他们却专来谋害我，岂能束手就擒？”于是，传令符飞龙前来议

事，把他唤到大帐，喝令刀斧手擒而杀之，并尽收其众。就在河内（指

河南黄河以北地区）一带招募兵众，筹集粮铜。十来天的工夫就集众三

万余人。翟斌怕他势大难敌，便倡议联合起来共谋大业，并推举慕容垂
为盟主。二人遂合兵一处，声威大震，即率众北行，来攻邺城。荣阳太

守余蔚也叛秦归附，把慕容垂迎人荣阳。大家都劝慕容垂称王自立，重

建燕国。于是慕容垂自称大将军、大都督、燕王，历史上把它叫做后燕。，

符巫闻报大惊，万万没有料到他二人不但没有争斗，反而合兵一处，与十

四
秦为敌。符巫急令毛当、石越率军来战，但都失败了。符巫越发惊慌，回

⑧
遣使责备慕容垂忘恩负义，燕王慕容垂却对使者说：“孤受秦王厚恩，
未尝忘怀，今欲保全长乐公，使他率众西归长安，然后秦燕结为邻好，

岂不美哉！”并遣使向秦王符坚上表致意。

符坚听侍臣讲说了这些情况，心里当然愤恨，但是秦军连吃败仗，

士气低落，也无可奈何。只能命有司发出一道救令，责备慕容垂道：

“想当年，卿既不容于本国，匹马来投，联则以将位相许，倾心相待。哪
里想到会蓄水覆舟，养兽害己呢！卿已垂暮年老，老而为贼，中原人士，

谁不笑你！长乐公还在未立之年，你即为此逼迫，真是忘恩背义之徒！＂
慕容垂既然已经称王，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更加催兵急攻邺城。符

。鳄解・
两晋各变乱

巫势力单弱，抵敌不住，便放弃了外围城墙，退守中城，仍固守相持。
慕容垂便去魏郡肥乡（在今河北肥乡县西南）修建新兴城，并攻占了关
东六州郡县。
秦王符坚正为邺城的战事着急，秘书监朱彤又匆匆忙忙跑进宫来，
奏道：“陛下，北地长史慕容ｉ弦在华阴（今陕西华阴县东南）反了！”符
坚听罢又是一惊，急切地问道：“情况如何？”朱彤这才定了定神，回享
道：“前燕主慕容纬的弟弟慕容滋，听说慕容垂在河北称王，便跑到关
东收集鲜卑遗众，纠合了五千多人，占据了华阴，自称大将军、济北
王。”符坚又急又气，对朱彤说：“这帮无赖之徒真是势利小人，今猖撅
起事，需赶紧剿灭；若迁延时日，其势蔓延，就难以制伏了。”于是急命
柜鹿公符睿为大将军，并授左将军窦冲为长史，龙骤将军姚袭为司马，
拨兵五万，前去讨伐慕容涨。
安排完毕，符坚感到筋疲力尽，便回到后宫张夫人房内歇息。刚过
了一盏茶的工夫，朱彤又慌慌张张地闯进宫来，战战兢兢地奏道：“平
阳太守慕容冲也在河东起兵了，蒲坂守将已遣使告急。”符坚听罢又是一
惊，险些将手中的茶碗掉到地下。张夫人忙起身劝道：“小人发难原不
足怪，俗语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速安排人马剿抚就是了。”又转身
对朱彤说：“卿随天王征战半生，什么大事没见过？有几个小人谋反，
就吓得如此惊慌，岂不令人耻笑！”符坚刚要调兵遣将，忽然长叹一声，
垂下了头，半晌未曾言语，过了老大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无精打采地
说：“各地镇将所领兵众本来就不多，今又盗贼四起，乱党并生，各地
州郡都不安宁，长安守卫又不能撤，哪里还有兵将可调？就叫巨鹿公符
睿一并讨伐慕容氏吧。”

。缈鳃乙
 这慕容氏中第三个造反的慕容冲，究竟是什么人？原来慕容冲是慕

容纬的小儿子。秦军攻灭燕国时，慕容冲才十二岁，与其姐姐清河公主

一同被俘。清河公主当时才十四岁，艳美绝伦，被符坚收人宫廷，纳为

姬妾。慕容冲面若冠玉，聪明异常，符坚也将其收在身边，朝夕相处。

当时长安有歌谣说：“一雌复一雄，双飞人紫宫。”王猛在时，怕有不

测，便说服符坚将慕容冲遣出宫去，封为平阳太守。慕容冲在平阳得知

慕容垂、慕容滋都已起兵，便也乘机发难，率领部众进攻蒲坂。

巨鹿公符睿接到符坚的命令，便率众首先来攻华阴。慕容滋接到探

报，说秦军来势凶猛，因此不敢恋战，即引兵东去，打算奔向关东。符

睿闻报急忙引兵追赶，司马姚袭说：“鲜卑人早就想回到燕国故地，所

以才群起为乱，现在他引兵东行，正好将其赶出关外，只可鸣鼓相随，

第三十四回⑧
虚张声势，叫他竞相逃遁就是了。”符睿哪里肯依，傲气十足地说：“今

日驱出关外，他日又来，不如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说罢即自为前驱领

兵追击去了。

慕容涨见秦兵紧追不舍，便在一片草木繁盛的沼泽地里设下伏兵。

果然符睿冒冒失失从后追来，行到沼泽地畔，连路径也分不清了，正在

踌躇不前，四野胡哨乱响，草丛中钻出无数鲜卑人来，他们手执长枪长

架，乱扎乱刺，秦军顿时大乱，在沼泽地里越陷越深，一经滑倒便断送

了性命，秦军不是被架捅死，就是陷人泥淖（ｎｄｏｌ闹），符睿也误陷淖
中，被契刺死。

司马姚袭收拾残军，只剩下几千人马，眼见得已溃不成军，只得逃

奔渭北去了。西部豪族尹详、赵耀等不愿再受秦国统治，便乘机推举姚

袭为盟主，统领五万多户相随，姚奖即在万年（今陕西临撞东北）自称

。笋箔邹－
两晋毒变乱

大将军、大单于、秦王。这就是历史上所称的后秦。

消息传到长安，符坚非常气恼，马上调集了长安守军两万多人，亲

自带兵前往万年讨伐。将要到达姚奖大营的时候，符坚扎驻军队，先派

出两支先遣队扼住姚军水道的上源，并堵住姚袭军兵的退路，余众又分

兵从三面发起突然攻击。姚袭军三面受敌，只好接连败退。那时正是盛

夏时节，姚军无水相通，饥渴难耐，掘地为井，又打不出水来，只三五

天的工夫，就渴死了很多人，眼见得军心开始动摇，危机四伏。就在这

个生死关头，忽然天空一声惊雷，阴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不大一会

儿，地面积水一尺多深。姚袭军兵饮得甘霖，高兴得欢呼雀跃，精神马

上振作起来。符坚听得雷声大作，也出帐观看，只见叛军营地甘霖如注，

便仰天长叹，手指着天空，说：“老天，老天，难道你也保佑贼众吗？＂

秦军见天意如此，也都心灰意懒，丧失了斗志。恰在此时，探马来报，

说慕容冲带兵十万前来攻打长安。符坚闻报，不敢久留，便率领大军回

守京都。姚袭见秦军退走，也率众赶回来追杀，搞得符坚狼狈不堪。

慕容冲起兵后，即率领八千骑兵投奔于慕容涨。于是慕容滋军威大

振，发展到十余万人。后因他执法苛暴，部下将其杀死，又拥立慕容冲

为主。

符坚登上城楼，举目四望，只见慕容冲在马上耀武扬威，军势浩大，

不禁失声道：“这个白虏小儿从何而来，怎么如此强大？”又手指城下，

大声责骂道：“像你等奴才，只配放牧牛羊，何苦来这里送死！”慕容冲

应声而答，说：“正因为不愿为奴，所以才来取你的王位！”两军战战停

停，互有胜负，约莫相持了半个月，慕容冲占据了阿房城。当时秦平原

公符晖尚有数万人马，虽多次出击，都战败而回，符坚怒斥道：“你为

～罗６熬乒
吸解限应
我子，拥众数万，不能制伏一白虏小儿，还有何颜面见我？”符晖闻言，

心内恐惧，竟然拔剑自勿Ｕ了。秦军将士屡有不测，人心更加惶恐不安。

城内流言四起，连夜间鸟叫也视为不祥之兆。符坚此时听得一些流言，

已心慌意乱，于是留下太子符宏守卫长安，自己带着张夫人及幼子符洗、

幼女宝锦，并率领五百骑士奔往五将山（今陕西岐山县境）去了。

姚袭探知符坚出奔的消息，即遣晓骑将军昊忠率领五千铁骑星夜提

前驰往五将山，待符坚赶到，便一声呐喊将山团团围住。符坚知道中了

埋伏，便指挥骑兵左冲右突，想杀出重围，无奈兵微将寡，士气不振，

多被姚袭军斩俘。最后，吴忠领兵把他们困在一座古庙内，符坚及张夫

人等都被俘虏押往新平（今陕西彬县）了。符坚想见见姚袭，叙叙旧情，

希望能出现转机。无奈姚奖不见，只是派人向符坚索取玉玺，并传话说：

第三十四回⑧
“孤应天顺时，已经称王，君也应该识时务，献出传国玉玺。”符坚怒斥

道：“五胡次序，你羌族为末，玉玺岂能送你！”说着又大骂姚袭忘恩负

义。姚袭听了真报也很生气，即刻派人逼符坚自尽。符坚临死时对张夫

人说：“联征战一生，光明磊落，只是养奸自害，后悔晚了！小女锦儿

是金枝玉叶，不可被羌奴侮辱，你也应洁身自好。”说罢，拔出佩剑，先

杀死宝锦，再向颈一横，自杀而亡。张夫人将父女遗体稍加整理，拜了

几拜，哭了一场，也拾起宝剑自杀而死。符洗尚不满十岁，顷刻间好像

也懂得了很多事故，学着父母的样子，也取剑自勿Ｕ了。可惜一代英豪符

坚，在位二十七年，死时年仅四十八岁。

。罗７场
 且说姚袭见符坚一家俱死，随即领兵攻占了长安。就在这年的秋天，

他登基称起大秦皇帝。符坚的族孙符登也在陇东一带继承了前秦的天王

宝座，开始称孤道寡了。两秦的军兵互相攻杀，相持了五六年仍未分出

胜负。常言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后秦的霸业还没有建成，

姚袭便身染重病，一命呜呼了。

当时，太子姚兴二十多岁，姚蔑在时，虽有意让他代理国事，也有

了些威德，但君主更替难免引起波动。因此，姚袭死后，姚兴下令，暂

不发丧，又叫百官公卿忠于职守，不得妄动。他自己也没有马上登基，

只是以大将军的名义号令公卿。

这一天，姚兴召集文武百官上殿议事。众卿来到太极殿都很纳闷儿，

只见侍御宫娥及宫廷仪仗都撤掉了，大殿里显得空荡荡的。姚兴身穿戎

装，腰挎宝剑，在御榻前肃立而待。他见叔父姚绪、老将姚硕德走进殿

来，赶忙离开御榻，上前施了一礼，殷勤问候道：“叔父统兵在外抵御

符孽（ｎｉ白聂），连年征战，鞍马劳顿，值此国难之际，特请叔父及诸位

佐命大臣商议国策。”姚绪见太子以家礼相待，态度诚恳，就慌忙还以国

峪署绍际
礼，回答说：“先帝归天，太子应即大位，以安定人心。”姚硕德从旁插
话说：“太子满腹经纶，深知文韬武略，又能礼贤下士，臣民都愿相随。

只是外敌符登虎视耽眺，常想吞并我国，还应派出朝廷重臣率领精兵镇

守四方，以防御符登来犯。”姚兴听了连连点头。当即委派姚绪镇守安定
（在今陕西西安市西南），姚硕德镇守阴密（今甘肃灵台县）。姚硕德是后

秦的有功将领，原来就镇守阴密。这次姚兴召他来朝议事，部下参军说：

“公威名远扬，部下兵将又最强，今故主亡去，新君刚立，要是猜疑于
公，那就危险了。不如到秦州（今甘肃天水市）躲避一时，看看形势再

说。”姚硕德深知太子为人正直，绝不会妄加杀害有功之臣，便力排众

议，说：“太子心胸开阔，不会胡乱猜疑，现今符登竖子尚未消灭，自
家人先打起来，岂不是重蹈亡国袁谧、袁尚兄弟相争的覆辙吗？我宁死

策三＋五回⑧
也不干这等事！”姚硕德说服了部下，便坦然来长安相会。姚兴优礼相
待，委任如初。

那些佐命大臣看到姚兴如此看重有功之臣，都很受感动，纷纷上表

劝太子继任帝位，姚兴说什么也不肯听从众人之议。他清楚地记得先帝
临终前那一番刻骨铭心的嘱托。
那是姚袭带兵打退了符登的来犯之后，刚刚回到长安，心口痛的旧
病又复发了，他忍着剧痛把太尉姚是（ｍ泊民）、尚书左仆射尹纬等人叫

到床前，手按着心口，垂泪而告：“你们都是寡人的佐命大臣，联死后

千万忠于职守，辅佐太子理政。”又把姚兴叫到床前，把着手断断续续地
说：“诸位佐命大臣，还有……戍边宿将，都是国家的栋梁，有进谗

言……诬陷他们的，绝不可信用……如果你能仁爱骨肉，礼贤下士，取
信于民，给百姓以恩惠……我死也螟目了。”说罢，又一阵剧烈的心口疼

。缈勺
两晋各变乱

痛便夺去了他的生命。姚兴每想到这些，总觉得心里不安，唯恐怠慢了

功臣宿将，因此，他不采纳众人劝进之议，仍自称大将军，以尹纬为长
史，狄伯支为司马，调兵遣将，准备迎击符登。

符登经常派侦骑探听后秦消息，当他得知姚袭的死讯后，高兴地对

部下说：“姚袭老贼已死，姚兴小儿哪里是我的对手？大兵一到就把他

吓跑了！诸将整顿兵马，随我到长安去，活捉姚兴小儿！”符登率领军卒

自占陌（今陕西乾县西北）杀奔废桥而来。始平太守姚详领兵据住马冤
堡（今陕西兴平县西），挡住了符登进军的路线。符登势力很盛，大有黑

云压城之势，姚兴唯恐姚详不能遏止敌人的攻势，便亲自带领精骑来战

符登。并先派出尹纬领兵来助姚详。尹纬在敌楼看见符登虽然耀武扬威，

但是军旅不整，军纪松弛，心想，骄兵必败，决计出兵攻杀。正在这时，

姚兴派人来说：“符登乃穷寇，要慎重对敌，不可轻战。”尹纬慷慨而言

说：“先帝归西，人心不定，今若不拼死击敌，任贼寇压境，国家就危

险了！我宁愿以死相争，主动出击。”说罢即引兵来废桥拒敌。当时天气

炎热，久旱未雨。前秦兵士远道而来，得不到水源，都饥渴难耐，甚至
有些士兵被活活渴死了。尹纬见此情景，即挥兵杀过桥来。符登的兵士

早已无心恋战，两军稍一接触，秦兵即大溃而逃，符登也禁喝不住，只

好随残兵败将向西逃走。谁知还没有走出多远，就听得四野炮声震天，

姚兴亲自率领骑兵赶来追杀。符登躲避不及，只好仓促应战，混战了半

个时辰，前秦军兵即纷纷溃逃，符登也无心再战，单枪匹马乱跑乱颠，

被姚兴追来，一刀斩于马下。至此，自公元３５０年符健建国至公元３９４年

符登被杀，共历四十四年，称霸一时的前秦灭亡了。

姚兴率领得胜之军班师回朝，真是鞭敲金橙响，高唱凯歌还。回到

。缈气彝
长安，姚兴特别奖赏了尹纬，鼓励群臣以天下为己任，为国分难，与民

担忧，满朝文武皆大欢喜，这才为姚袭发丧，并正式继任帝位。

姚兴自登基以来，特别留心政事，只要有一言之善或二事之美，都

给予奖励。有一次姚兴在语议堂听廷尉判决疑案，因有一件事审理不清，

便与廷尉出城微服私访，回来时天已经黑下来了，他们想从就近的平朔

门进城，无奈城门校尉王满聪令兵士紧闭城门，又披甲持戟，立于城头

之上，高声喝道：“天色已晚，奸良不辨，我死可以，门不能开！”他们

只好改由朝门人城。第二天早朝，姚兴令侍从宣王满聪人朝，王满聪听

得此事后，不免心中忐忑，赶紧向皇帝赔罪。谁知姚兴反倒夸奖说：

“卿尽忠职守，毫不懈怠，肤特命进位二等，众卿都要仿效行事。”于是

言路大开，贤人云集，好事屡出不绝。

策三十五回⑧
这一天，姚兴正在东堂与各地来长安的硕德老儒讲论经艺，辨综名

理，忽报西域名僧鸿摩罗什应邀前来讲学。姚兴慌忙请人东堂，以礼相

待。只见这位高僧身长九尺，四肢长大，眼凹鼻凸，状貌奇伟。罗什头

戴五山绣帽，身披百纳禅衣，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地站在堂下，以佛礼

相见道：“小僧久闻中原圣土名士云集，今奉请东来，愿将佛国大乘传

于东土，望陛下赐教。”姚兴见这位和尚仪表不俗，举止高雅，心里很喜

爱，即命人安排锦墩坐下，并将诸位儒生一一介绍。这些儒生早就听说

过西土高僧鸿摩罗什，今亲睹奇颜果然与众不同，只是心里在嘀咕：这

位佛国大师究竟有何本事？姚兴见大家疑疑惑惑，知道儒、佛两家会有
争论，便命使者送罗什到逍遥园歇息。

这鸿摩罗什本是天竺国人士，祖父曾为国相。父亲鸿摩罗炎秉性聪

敏，将要袭居显要官职时，却突然出家当了和尚，并且翻山越岭东行到

二卿邹、
两晋毒变乱

龟兹。龟兹国王慕名远迎，尊为国师，并将其妹相许，结为恩爱姻缘，
生下罗什。罗什从小即聪明过人，七岁时出家从师学经，能过目成诵，
日读千渴（ｊｉ季），而且通晓经义，时人莫不称奇。后来罗什又云游到沙
勒国。罗什二十岁那年，国人即奉以为师。龟兹国王遣使把他迎回国内。
罗什专以大乘教传授弟子，讲说佛经，四方僧人无人能比，于是名声
远扬。

昔日前秦将军吕光征西时，曾奉符坚之命迎罗什东来，并强将龟兹
王的女儿匹配为妻，后来行至姑藏才知符坚被害。于是吕光就在凉州屯
驻并自称大将军、凉州牧，人们就把他称作后凉。及至姚兴把后凉打败，
这才遣使将罗什迎人长安。
四方僧人听说鸿摩罗什来长安传教，纷纷前来听讲。姚兴也亲自移
驾来到逍遥园。只见园门前悬灯结彩，四方僧众纷纭而至。园中钟鼓齐
鸣，笙簧竞奏。佛殿禅堂内香烟缭绕，经声阵阵。澄玄堂里几百名僧人
都在静静地听罗什演说佛经。姚兴没有声张，只是在后边一块空地上坐
下，听了起来。罗什双目微合，手中数着念珠，口中念念有词。他讲了
一阵，稍微停顿了一下，看看满堂的僧人都在潜心听讲，又看到姚兴也
正襟危坐地听他说法，就更增加了精神，接着嗓门更加洪亮地说道：
“一切众生本来是佛，都有佛果觉体，因被客尘烦恼蒙蔽，所以流转生
死，未能成佛。只要拂除客尘，湛然寂静，本有的觉体也就自然显现，
终于成佛了。”

姚兴听得很认真，前半段佛意听不大懂，只觉得佛法似海，佛意深

奥，反正世间的一切都是空的，万物虽然多种多样，但这种差别不过是

一种虚假现象，而不是事物的本身。因此，求佛拜仙就要循人本门．读

心缨邹
样才能寻求解脱。听到后来，便渐渐有所误解了。他觉得，既然众生的
本体都是佛，皇帝天子当然就更是佛了，只因被世间的烦恼所蒙蔽，才
没有成佛，只要除掉尘世间的荣辱烦恼，终归是要成佛的。这样一想，
姚兴更增添了精神，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想往前挪挪，听得更清楚些。
罗什见姚兴站了起来，不知有何要事，便赶紧停止讲经，起身相迎道：
“不知陛下前来，恕小僧失礼。”于是二人相随来到明经堂。这里是罗什
研习佛经的地方，几案上排满了佛教经典，有几部梵文经卷在几案上摊
开来散放着。罗什稍加整理，与姚兴分坐两旁，姚兴虔诚地问道：“联

虽饭（ｇ币归）依佛教，但尚未明晰经典真义，愿大师将释门真诊细刻明
白，以教愚顽。”罗什双手合十，说：“惬华经》佛祖明示，人人皆有
佛性，人人皆当成佛，只是自己未去认识，就像贫女藏有黄金，忘记了

第三＋五回⑧
收藏的地方，才遭受贫困，一旦找到，立刻变得富足。”他见姚兴侧耳聆
听，似有所悟，便讲了一段维摩洁居士的故事。罗什娓娓动听地叙述道：
“维摩洁居士有田园千顷，财产万贯，娇妻娇子不离左右，神道学问时人
莫比，佛祖也让他三分。他生活富有，道德高尚，有比佛门弟子更全面
的宗教道德修养。维摩洁居士虽为白衣，住在家里，却不与尘世来往；
虽有妻子眷属，却常常修炼梵行；虽食美撰佳肴，而以禅悦为味。”姚兴
听到此处，身心俱为所动，情不自禁地问道：“请大师指点迷途。”罗什
解释说：“维摩洁虽然过着豪华的生活，但他能保持超俗的精神；虽在
尘世，却别有境界。”姚兴心想：“既然维摩洁享尽荣华富贵，仍可修炼
成佛，这岂不是‘虽居庙堂之上，然其心无异于山林之中’吗？这比那
苦行僧式的修炼又高出一筹了。我为天子，若效仿维摩洁，既不失荣华
富贵，又可得道成佛，岂不美哉！”这样想着，不觉喜形于色，高兴地说：

３３３兔…
～
赫代羊
两晋喜变乱

“大师果然名不虚传，点愚化顽，使联茅塞顿开。”即刻传命，封拜鸿摩

罗什为国师，在逍遥园、西明园建立讲经殿、译经阁。又命匠人在永贵

里起七级浮屠，在中宫立波若台，居中作须弥山，四面有崇岩峻壁，喂

养着珍禽异兽，种植着奇花异草，雕刻着仙人佛像，规模宏伟，蔚为壮

观。自此，公卿以下都争相信佛，沙门僧众前来就学者达五千余人。

有一天，姚兴与罗什在译经阁谈论经义，罗什发现长安流行的经卷

有多处谬误，便说道：“经卷谬误甚多，传之众生，误人前途，贫僧想

考究旧经，校点经文，纠正错谬。”姚兴说：“联每读佛经，总是一知半

解，不甚了了，更无从知道真伪谬误，愿随国师订正旧经，以明是非。”

于是姚兴执旧本，罗什执梵文卷，逐字逐句地考校起来。罗什边读经边
解释说：“汉魏译经中的‘意’字，原当梵文的两个字，一指心意，一

指忆念。所谓‘安般守意’，乃禅法的十念之一，并不是守护心意。说是

守护心意，不使放逸，那是中国道家的修养方法，如‘损之又损’、‘忘

之又忘’都与佛教原意不合。”姚兴说：“怪不得联读佛经常常不解其

意，有迷惘之感呢！”罗什道：“陛下大智若愚，诸经一诵即通，只是旧

本多谬误，故不得真义。魏晋玄学以无为本，译经时则云‘道亦虚空’。
汉代所译的切受若经》，都把‘真如品’译为‘本无品’，实应译为‘大

如品’。玄学把‘无’理解为佛教的‘实相’，以‘本末’与佛教的真谛
（本），俗谛（末）相比附，二者相互混淆，使得佛教玄虚缥缈，不着边

际了。”姚兴听了这番讲解才茫然说道：“原来如此，误译佛经，真是害
人不浅。”

罗什一边讲经，一边译经，他与其弟子僧睿翻译假华经》，授决
撇篇说，“天见人，人见天”。罗什译到这里无从下手，竟找不出一个

嘟黔邹－
合适的汉语词汇来，一面搔着光头，一面说：“此语与西域义同，但其
言过质。”僧睿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词语，说：“是否译为‘人天
交接，两得相见’？”罗什听了，非常高兴，夸奖说：“你译的这句话很
好，帮我渡过了一道难关。”他们又拿起伏智度哪共解难题，译着译
着，罗什双眉紧遭，又被一个词难住了。想了半天才勉强找到一个词儿，
但僧睿觉得不合适，二人又争论了老半天。罗什想把这句话隔过去，又
觉得太伤佛义了。后来又与弟子僧肇相商，才找出了合适的汉语。罗什
与他的弟子辨析经义，切磋词语，辛辛苦苦用了十二年时间，译出了七
十四部经籍。

鸡摩罗什的名字传遍了中原大地和西域诸国，四方沙门长途跋涉前
来投奔，长安的僧尼熙来攘往，数以万计。弘始七年（公元４０５年），姚

；鬓黔
，三＋五回⑧
兴颁下一道诏命，以罗什的弟子僧智为“僧正”，僧迁为“悦众”，法钦、
慧斌为“僧录”，叫他们共同管理僧尼事务。

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姚兴带着殡妃宫娥到郊外游玩了半日，
在回宫的路上又顺便到逍遥园与罗什闲叙了片刻。看到这么多如花似玉
的美女，罗什禁不住惹动了凡念，竟然对着一位宫女怔怔地看了起来。
姚兴见此情景，先是一愣，随之也就心下明白了。他诡话地笑了笑，用
禅语试探道：“如是一类，名非想非非想处（意思是想人非非）。”罗什
答说：“百尺竿头不动人，虽然得人未为真。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
界是全身（意思是虽已登最高境界，仍有所求）。”姚兴又说：“所言妙
者，妙名不可思议也（意思是不可思议）。”罗什对道：“种瓜得瓜，种
李得李。”姚兴笑问道：“如何是急切切一句？火烧眉毛？”罗什指着这
个宫女，说：“有二小人挡住了我的视线，需求这位仙人帮助，才能驱

，笋弩
两晋各变乱

赶孽障。”姚兴点头说道：“国师乃世间奇人，岂能断绝法种！”即刻遣人
将这名宫女送人罗什方丈，叫她陪伴国师住宿。后又拨使女十人供其使
役。罗什得了众女，天天在一起住宿，引得僧徒都要仿效。罗什便拿出
一钵，里面放满了银针，对众僧说：“你们若能吃下这针，才能蓄养妻
室，否则，不得效我。”僧众听了哪个敢去吃针？只有面面相觑。而罗什
却用钳子将针一根一根送进嘴里，好像吃面条那么顺当。众僧不禁叹服，
谁也不敢再闹伴宿了。原来罗什曾学到一套法术，在必要的时候常用这
类小戏法掩人耳目。

。罗６气
 姚兴迷信佛法，大力兴建寺院，使得关西一带信佛诵经成为风气，

十家之中就有八九家是佛教的信徒。与关西毗（ｐｉ皮）邻的关东，却连
年打仗，互相攻伐，与关西相比，那里又是一番景象了。

慕容垂攻占邺城后，即于太元十一年（公元３８６年），在中山（今河

北定县）改称皇帝。当时慕容冲一脉正在长安与前秦周旋，听说慕容垂
已在河北称帝，便也拥立慕容永为主，在长子（今山西长子县境）称孤

道寡了。这就是史家所称的西燕。慕容垂听到这个消息很是生气，对众
卿说：“小儿慕容永，本当前来归顺，今却招降纳叛，分庭抗礼，联岂

能容他猖狂！”有几位将军进谏说：“国家连年征战，士卒疲劳不堪，百

姓也无暇耕织，不宜再兴兵了。”尚书令也劝阻说：“慕容永虽不肯服
化，但也没有嫌隙可乘，据臣看来，宜安顿兵民，等待机会，再作良

图。”司徒范阳王慕容德力排众议，出班奏道：“慕容永本是陛下同宗，

大燕的枝蔓；今冒犯天颜，僧（ｊｉｄｎ件）称尊号，应早加除灭，以免混淆
视听。”慕容垂听了此言，觉得很合心意。高兴地捻着胡须，说：“司徒

所言，甚合吾意，肤决计铲除此孽，不能再留后患了。”当下即决定调集

。钾７邹
两晋毒变乱

步骑七万人，命镇西将军王攒（ｚｄｎ赞）攻晋阳，征东将军平视攻沙亭
（今河北临漳县西南），燕主自率大军进驻邺城。西燕主慕容永听到这个

消息后吃了一惊，急忙命晋阳守将慕容友、沙亭守将段平整军抵敌，另

派尚书令刁云率领五万大军出屯潞川怜山西浊漳河），作为援军。

燕军在慕容垂的直接指挥下，沿途西进，走走停停，令敌人迷惑不

解，故意造成声东击西的假相。慕容永怕积（ｚｈＴ只）关（今河南济源西

北，太行八隆中第一隆）有失，赶紧调回一部兵力扼守太行山。慕容垂

见西燕中计，撤了这边的援军，便立即靡动三军进至盗（ｆ０父）口（太

行八隆之一，在今河北磁县西北），过天水关，直抵台壁（今山西襄垣县

东北）。西燕守将小逸豆归急忙引兵出战，两军正在混战之时，又一支后

燕军赶到，当头一员猛将带领精锐骑兵纵横驰骋，锐不可当，直杀得小

逸豆归丢盔弃甲，狼狈逃窜，一万部众倒有六七千伤亡。西燕军龟缩在
台壁之中，不敢再战了。

慕容永闻报，慌忙率领五万人马来解台壁之围，正好慕容垂也靡军

赶到这里。两军相遇，摆开战场。只见慕容垂身着金甲，头顶金盔，上

盖黄罗伞，下坐白龙马。他一手掀动银须，一手指着慕容永，斥责道：

“你是燕室的枝蔓，理应报效朝廷，为何妄自尊大？”慕容永驳斥说：
“你我同为慕容宗室，你占河北，我据关东，各自行事，互不干扰，何必

同室操戈？”慕容垂不耐烦地训斥说：“你这放肆的娃娃，赶紧堰（ｙ加
演）旗息鼓，北向称臣，如若不然，定让你全军覆没！”慕容永圆睁双

眼，高声喊道：“老匹夫！你道我真的怕你不成！”说罢便挺枪驱马，直

奔黄罗伞而来。慕容垂退出一箭之地，抽出宝剑，向左一挥，军内立时
跃出一员小将，接住慕容永厮杀起来。刚斗了十余回合，慕容永即拨转

；缈输
马头往回疾驰，那位小将也虚晃一枪，退出阵外，众将士都曳械遁走。

慕容永一见大喜，高喊一声：“老匹夫哪里逃！”便拍马舞刀领兵追来。

不料追了一程，从两边深涧里突然跃出两员猛将，带领两支军队左右夹

击，慕容垂又回军再战。慕容永三面受敌，顿时全军大乱，人戮马踏，

自相残杀。慕容垂挥兵西进，攻占了长子，灭掉了西燕。把关东八郡七

万余户并入了后燕的版图。

后燕主得寸进尺，又率领凯旋之师进攻东晋的青州、充州，占据了

高平（今山东巨野南）、泰山（山东泰安县境）、琅邪（山东胶南县境）

等郡，一直进军到海边。至此，后燕拥有关东的黄河中下游和幽州、并

州等地，形成了把水战后后秦后燕分别据有关西、关东的并立局面。

慕容垂正在得意的时候，北方边境传来了警报：魏主拓跋硅带着人

，三＋六回⑧
马大肆骚扰边塞的郡县。燕主闻报便想亲率大军前去伐魏，对众臣说：

“北魏与西燕互相串通，狼狈为奸，实在是我国的心腹之患，今灭了一

狼，岂能独留一狈！”遂决定再次出兵，讨伐魏主拓跋硅。

拓跋氏本是鲜卑族的一支，他们的祖辈居住在大兴安岭北部的东麓

（１０鹿，今鄂伦春自治旗一带），拓跋力微时成为部落联盟酋长。后来迁

居到盛乐（内蒙古和林格尔县西北）。由此，拓跋部从部落联盟形成为国

家。拓跋佳的祖父什翼键曾在盛乐建立代国，后来被符坚攻灭，拓跋佳

跑到黄河以东刘库仁部避难。长大后深得其舅贺兰部众的拥戴，太元十

一年（公元３８６年），拓跋珍在牛川（今内蒙古乌兰察布盟境内塔布河）

大会诸部，即代王位，不久又迁都盛乐，改代为魏，自称魏王，史称北

魏。从此，拓跋佳连破鲜卑各部落，势力大增，雄踞北方。

拓跋氏与慕容氏世为婚姻，本来关系不错，后来拓跋佳想向南扩展，

。柳锄
两晋毒变乱

便开始密谋图燕，派太原公拓跋仪以聘问为名，到燕都窥探虚实。慕容
垂盘问道：“魏王何不自来？”拓跋仪答说：“先王与燕曾共事晋室，臣
今奉使来聘，不为失礼。”慕容垂听后很生气，怒冲冲地责问道：“联今
已威加四海，怎能与从前相比呢！”拓跋仪不慌不忙回答：“燕若不讲道
德礼仪，只知夸耀兵威，那是将帅武夫的本事，不是使臣愿意听的。”慕
容垂更生气，待要发作，又无词可驳，只好放他回魏国。拓跋仪回魏后，
马上献计说：“燕主衰老，太子懦弱无能，诸臣多自负才气，若燕主一
段，必起内乱，那时可乘机而人了！”拓跋硅深以为是，未曾轻易动兵。
后来慕容垂有所察觉，便故意趁魏使来朝献贡之机，向魏索求良马，魏
不肯答应，燕即将魏使扣留，从此，燕、魏失和了。
且说慕容垂决定伐魏，因年事已高，军旅不便，就改派太子慕容宝
为统帅，令其带兵八万进攻北魏。又叫慕容德率步骑一万八千为后继，
策应大军。散骑常侍高湖一直不同意北征，他见大军将出，便再次上书
劝阻道：“拓跋硅兵精士盛，难于争锋。太子年轻气壮，容易玩忽轻敌，
万一有失，国威就大损了！”慕容垂接连打了几次胜仗，头脑已经发昏
了，哪里还听得进这种语言！即刻下令免除了高湖的官爵，并命慕容宝
马上带兵出征。太元二十年（公元３９５年）五月，燕军踏上了北去的
征途。

消息传到北魏，拓跋硅急忙召来几位议事的僚佐商议如何行动。长
史孙衰献策说：“燕主骄横跋启，又连败翟斌、西燕，正在气盛之时，
今前来侵扰，总以为我无力抗拒，倒可以将计就计，暂避锋芒，假装赢
（ｌｅｉ雷）弱，使他骄怠无备，然后发兵突袭，定能取胜！”拓跋硅连连点
头，高兴地说：“兵书云：‘居如处女，出如狡兔。’看来将军所言正是

。笋口擎
这条计策了。”于是魏主命各部迁移部落畜产，直到河西千里以外，才安
顿下来。
燕军到达五原（今内蒙古包头市西北）时，收降了魏别部三万多家，
收粮百万解。又进军到黄河北岸，开始伐木造船，准备过河出击。无奈
燕军不善造船，过了十几天，才造得小船百余只，将士兵卒又累又乏，
渐渐地懈怠下来了。拓跋硅探得敌情，感到时机已经成熟，便发兵拒敌，
并将主力派往黄河南岸，与燕军隔河对峙。
有一天天色大变，骤然刮起一阵狂风，将几十只燕船吹到对岸。魏
兵正在临河游弋，顺势将燕船缆（ｌ如览）住，并将船上三百余人全部拿
获。拓跋珍亲自前去探视，令人将缚绳一一解开，并很和善地对他们说：
“燕主已经死了，燕太子为何还不回去？你们白在这里受罪。”又叫将士

第三＋六回⑧
领着燕俘眺望了魏军的严整阵容。真的是甲宵整齐，族旗井然。魏主又
对他们说：“回去告诉你们太子，请他赶快回去奔丧，不要再耽搁时间
了。”说罢即将三百名甲士全部放回。
燕俘回到对岸，将所见所闻细细向魏主学说了一遍。慕容宝也不免
疑惑起来，倒真有几分相信燕主病故了。因为他接连派出了好几个使者
报告前线军情，却一直没有见到回音，今听魏主传言，竟信以为真了。
原来这是魏主搞的鬼。拓跋硅派出一支轻骑兵，绕到燕军兵营的后
面，时常驰骋袭击，把燕国的来往使臣统统截住了，使燕国前后方失掉
了联系。所以，燕太子虽出兵多日，也未能得到燕主的起居情况。
慕容宝犹豫了。他想：如果燕主真的亡故，自己又远在边疆，这继
承皇位的事难保不生枝节。现在已经出兵半年了，将士们都已疲惫，魏
军又依河为险，看来一时也难于取胜，还是回去为好。就这样，燕太子

。尹１邹、
 两晋各变乱

又徘徊了几日，便于当年十月烧掉战船，开始撤退。

燕军稀稀拉拉走了一个多月，才来到参合破（今内蒙古凉城县东

北）。这天天气突变，气温骤然下降。狂风裹着黄沙，铺天盖地地刮来。

燕军兵士个个拱肩缩背，两眼迷离，谁也不想再走了。慕容宝无奈，只

好下令在破东扎下营寨。随行和尚支昙猛颇知阴阳，他看到天气突变，

气象凶恶，便急忙向太子进言说：“天象颇凶，恐魏兵乘机袭击，请派

兵做好防卫。”慕容宝不以为意，从鼻中嗤了一声，说：“今已远离魏

地，何必庸人自扰！”和尚边哭边诉说：“秦王符坚率百万雄师南下侵

晋，只因恃众轻敌，致使一败涂地，今天象已经告警，请太子慎重为

是。”慕容德也从旁相劝说，“有备无患，免得后悔。”慕容宝这才派慕

容麟率众三万，断后而行，以防不测。”慕容麟虽然依令而行，但总以为

魏兵不会追来，因此放纵士兵游猎，早把那防御的军命丢到脑后去了。

实际上，魏军正在紧急行动着。燕兵刚刚撤退，拓跋硅即命略阳公

拓跋遵率领七万精骑，昼夜兼行赶到参合破南堵截燕军归路，又挑选了

三万精骑尾随燕军而行。正当燕军屯驻参合陵时，魏兵一路疾进，一夜

之间就赶到了参合破西，燕军在破东还未察觉。到了次日天明之时，山

上忽然鼓角之声大作，喊杀声震动天地。慕容宝慌忙出营仰视，只见破

上全是魏兵，黑压压地俯冲下来。破南又是遍野的魏兵，跃马挺枪冲杀

上来。燕兵看到这个阵势早已惊呆了，慌乱间各自去寻生路。魏军前后

夹击，奋勇冲杀，燕兵四散奔逃，死的死，伤的伤，降者四五万人，文

武将吏数千人被魏兵活活捉去，兵甲瑙重、军粮资财全被魏军掠走了。

只有数千人马保着慕容宝、慕容德，杀开一条血路，仓皇逃去。

麟荔撇 拓跋硅会集众将，打算从俘虏中挑选一些有识之士留在魏国，其余

。一争留气
 找钱乒

奋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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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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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姿
今令入
尽数赦还。中部大人王建谏阻道：“燕恃强来侵，今幸得大捷，应将俘
虏全数诛戮，免留后患。倘若放其归还，乃是增敌气焰，万不可为。”魏
主重申前议说：“若尽坑燕俘，南人便从此与我为仇，不愿服化了。我
正欲吊民伐罪，岂能枉杀！”王建与诸部大人都进言说：“纵敌如纵虎，
燕俘万不能放，只有尽数杀戮，才能一灭敌人的气焰。”于是，拓跋珍改
变主意，只从燕俘中选了一些有才干的志士，命其参议北魏国事，其余
所俘燕军全都杀死了。

燕太子带着数千残兵败将狼狈地逃回中山，当下便人宫拜见燕主，
强辩道：“此次出征，本已胜利在望，只是误信魏人流言，才遭到敌人
暗算。若再给孩儿一支精兵，定能洗雪此役之辱。”慕容垂心中很生气，
责备说：“兵不厌诈本是用兵的常识，像你这样轻信寡断，岂能不败！＂
慕容德从旁相劝道：“参合破之败，确实有损国威，魏虏凶狠狡猾，免
不得要轻视太子，为了陛下基业，应该御驾亲征，将他及时打败，才能
免除后患。”慕容垂听罢，手捻胡须沉思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来，说：
“卿言正合我意，联决意率骑亲征，将魏虏降服。”当下即发令调出龙城
镇将高阳王慕容隆、蓟城镇将长乐公慕容盛，命他二人率领部属日夜操
练，准备共同伐魏。

第二年春天，慕容垂亲自率领三军，从中山秘密出发，凿山通道，
过青岭，登天门，直攻平城（今山西大同市东北）。当时，魏陈留公拓跋
虔（ａｉｄｎ前）正率部落三万余家居守平城，他自恃刚打了胜仗，未曾设
防，待到燕军杀至城下方才知觉。他还以为燕军好欺，便冒冒失失领兵
出战。慕容垂见魏兵出城，即令慕容盛和慕容隆分别率领两支劲骑，左
右夹击突袭魏军。燕军兵士本是久经训练的锐卒，见燕将挥动令旗，便

肆料协・
呼啸呐喊着冲杀过来。魏军两面受敌拦挡不住，纷纷倒戈败退。慕容隆

舞动大架催马直取拓跋虔。拓跋虔见自己的军兵纷纷后退，不免心慌意

乱，才战了几个回合便被刺下马来。魏军失去号令，顿时阵营大乱，有

的四散逃跑，有的进城躲避，更多的是放下器械束手投降。慕容垂引兵

人城，收降魏众三万多人。慕容垂稍事休整，又率兵继续前进。将到参

合破时，看见那里尸体堆积如山，野兽四处乱窜，上有秃鹜盘旋，下有

豺狼啮咬。满地里都是烂衣碎尸，真是惨不忍睹。有的将士说，这就是

去年作战处。燕兵闻听此言，俱号陶坳哭，悲痛之声震动山谷。慕容垂

见此情景，禁不住悲惭交加，忧愤并生，年迈之人哪里经得住这个刺激？

突然胸部暴疼不止，大叫一声，口吐数升鲜血晕迷过去。太子慕容宝见

燕主病危，已乱了方寸，赶紧引兵向回撤退。

第三十六回⑧
魏主拓跋硅当初听得燕军深入，心中也有些惊慌，他本想率领各部

人众北迁；后来有人传言，说慕容垂已经病死在阵中，拓跋珍便率众向

南追来。途中得到平城失陷的消息，又不敢追击了。

慕容垂的病情日重一日，燕军退到上谷的诅阳（今河北怀来县境）

时，竟然亡故了。慕容宝继了帝位，秘密运载慕容垂的尸体，匆匆赶回

中山，这才举哀治丧。

魏王得知慕容宝继了帝位，他也在这一年的八月建了天子族旗，自

称皇帝了。拓跋珍根本不把慕容宝看在眼里，称帝后即亲自统领大军四

十万，大举进攻燕国。先攻取了晋阳，随后又出井径关，占据了真定

（今河北正定县南），攻下了信都（今河北冀县），直逼后燕都城中山。慕

容宝调集国中所有部众前来御敌，计有步兵十二万，骑兵三万七千。挥

军来到巨鹿郡的柏肆坞（今河北真城县北），在淖（ｈ０乎）沱河南岸扎下

心缈输
两晋馨变乱

营寨，隔河与魏军对峙。

慕容宝见魏军势力强盛，自己先恐惧起来。慕容隆献计说：“敌众

并不可怕，可用计取。我今夜带领锐卒潜师渡过河去，先劫他营寨，杀

杀他的威风。”慕容宝即令其照计而行。是夜，慕容隆挑选了一万名勇

士，每人备下一支火具，等到夜深人静时，偷偷渡过河去。燕军登上北

岸，便乘风纵火，边烧边进，突然杀人魏营。魏兵正在熟睡，听得呐喊

厮杀，才从梦中惊醒，仓促出战，自相践踏，军营顿时大乱。拓跋理见

营寨火起，不由得心惊肉跳，骑了一匹战马即随着溃逃的士兵向北奔去。

跑了一阵，看看后边没有追兵，这才镇定下来。遂择地安营，召集逃散

的兵众。拓跋硅登高遥望，见燕军抢夺货物粮草，你争我夺，自相残杀，

不禁高兴起来。对部众说：“今夜可以转败为胜了！”即命兵士备好火
炬，纵骑冲击燕兵。

燕军正在搬运粮草，准备渡河还营时，没料到魏军杀了个回马枪，

粮草器械尽被烧着，燕兵登时大乱。魏军纵骑冲击，杀得燕军逃的逃，

死的死，渡河溺水者更不计其数。慕容宝见大势已去，心想坐守孤城不

是良策，不如迁回旧都，保住龙城，再图霸业。是夜，慕容宝带领一万
骑兵逃往龙城去了。

拓跋硅看到燕城空虚，便率兵来攻，就在这年的十月攻下了中山，

又打下了邺城，此时，黄河以北等地尽为魏有。隔河与东晋相望，拓跋

硅踌躇满志，骑在马上眺望河南，忽然用鞭一指，喃喃说道：“看你这
晋国还能再过几时……”

。尹６擎
 这时的东晋仍是孝武帝在位。他的胞弟、琅邪王司马道子执掌了朝

政，谢安受到排挤，主动要求出镇广陵新城（在今湖北云梦县东南），不

久就病死了。谢石、谢玄也相继离世。孝武帝沉溺酒色，不理朝政，所

有军国大事，都托付给司马道子处理。

在一个秋月朗朗的夜晚，司马道子又来到后宫准备陪伴皇帝饮宴，

后宫中静悄悄的，只有张贵人站在窗前想什么心事儿。道子看看四旁无

人，便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施了一个家礼，口中说道：“大哥撇下嫂子做

什么去了？”张贵人启动香腮莞尔一笑，说：“带着一群姑子到道场寺拜

佛去了，也不知叫哪个臭女人缠住了，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说罢，二人

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调起情来。

孝武帝拜完佛回到后宫，即刻叫张贵人安排酒席，并传来一班歌伎

舞女陪伴他们饮酒作乐。他回过头来对跟随他而来的僧众说：“佛陀跋

陀罗大师深通经义，方才讲的芍叁摩多罗禅经》令联悟机初开，如在黑

夜遇见光明一般。你们回道场寺传话，就说联明天仍往寺院听大师讲

经。”说罢即与道子嗜酒酣歌，纵乐寻欢。午夜过后，孝武帝已蓬首昏

。尹７邹
两晋各变乱

目，连话也说不清楚了。他摆了摆手叫舞女退下，只留下张贵人侍酒相

陪。道子看看时机已到，即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奏折，启察道：“中书令
王国宝，才思敏捷，效忠朝廷，宜委以重任，封为侍中，望陛下裁鉴。”

说着便将奏折递了上来，孝武帝把奏折放到一边，看也没看，只是接过

张贵人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嘟嘟嚷嚷地说：“这……升

迁的事，尽托、托给你了；朝廷的事，你酌情办理就是了。”道子闻听此

言，心中很是欢喜，挤眉弄眼地对张贵人笑了笑，又对孝武帝说了声
“谢陛下委任之恩”，便取回奏折出宫去了。

司马道子得了诏命，便放开胆子行事，即将王国宝升任侍中。王国

宝是已故左卫将军王坦之的儿子，谢安的女婿。此人性情奸诈，行为卑

劣，谢安因鄙其所为，一直不肯引荐。王国宝很不满意，常有怨愤之言。

后来他将自己的妹妹送给道子做妾，这才诌媚投机，成了道子的心腹之
人。王国宝既已升任侍中，更与道子打得火热，遇有要事必与道子相商，

于是，二人狼狈为奸，肆行无忌。自此，朝野郡县贿赂之风盛行，政刑

不明，朝纲惑乱。他们又崇尚浮屠，僧尼、道士也窃据了权位，郡守县

吏多是道子派任的。贪官污吏往往以僧尼为掩护，有求必应。
左卫领营将军许荣，看到朝政日非，群怨沸腾，焦急得寝食俱废，

坐卧不安。他与几位净臣商量后，冒着免官的危险给朝廷上书，指陈时

弊，直言不讳。
这疏奏自然先到了司马道子手里。他悄悄与王国宝商议说：“这帮
书呆子，总是与我作对！好端端的又要兴风作浪，倘若让陛下览此疏奏，

恩准其议，岂不坏了你我的大事？”王国宝馅媚地一笑，耸耸双肩，赶紧
接着说：“大王所虑极是！要堵住他们的嘴也不难，何不以圣上之名发

．孕阳锡殊
叫幽尸舒
道诏命，裤夺了他们的官职，让他们与陛下说不上话，岂不就平安无事

了吗？”道子哈哈大笑，夸奖说：“还是侍中高见，就请王侍中代劳吧！＂

第二天，朝廷传下一道诏令，说许荣等人“侮辱僧尼，诽谤朝政，

惑乱人心，图谋不轨”，因此罢黔官职，遣送故里。并做吓百官说，如再

有妄议朝政者，以许荣为例。自此，司马道子独揽朝廷大权，趋炎附势

之辈踏破了门槛，就是正直的文臣武将也不得不虚与周旋。结果相府门

庭若市，远近奔集。

孝武帝虽然不理朝政，但僧尼们还是常常向他述说一些公卿琐事，

当他听说道子的一些传闻后，也不免疑疑惑惑，慢慢地产生了大权旁落

之感，于是对道子也存了几分戒心。恰在这个时候，王国宝为了诌媚道

子，串联群臣向皇帝上书，奏请封道子为丛相，假黄铀，加殊礼。护军

｝鑫祺毅黔
第三十七回⑧
将军车撤听说这事后，极力反对，对王国宝派来的人说：“这是成王尊

崇周公的礼仪，今主上正在当阳之年，非成王可比；相王难道可与周公

相比嘛！”车）＃Ｌ推说自己有病，不肯参与其事。孝武帝本来已存戒心，看

到国宝的疏奏，更加恼怒起来，竟把原奏批驳下来，不许再议。后来孝

武帝听说车撒不肯署名的事，便夸说他守正不阿。

车撤自幼聪颖过人，好学不倦，他家里很穷，常常无油点灯。为了

读书，车撤捕捉了几十只萤火虫，用练囊装起来，荧光四射，以此来照

明读书。这就是脍炙人口的“囊萤照读”的故事。车清Ｌ长大后风姿优美，

才思敏捷，以寒素博学知名于世。车）＃Ｌ后来官至辅国将军、吏部尚书。

中书侍郎范宁是王国宝的舅父，他也是位刚直不阿的人，常恨国宝

卑鄙谗俊，屡戒不俊。他看到国事日非，很是痛心，便主动要求出任豫

章太守，想在自己管辖区内治理一块地方，也好造福百姓。临行前他给

嘟柳坛
两晋各变乱

孝武帝上了一书，大胆指陈时弊，希望能得到朝廷的重视。他说，现在

天下太平，没有战事，可是百姓穷困，国库空虚。古时百姓服役，一年

不过三日，如今却一年中没有三日休息的时间，致使一些人用毁坏肢体

的办法来抗拒摇役。很多人家生了子女因无力抚养而被迫遗弃，鳃寡孤

独更为悲惨，真是搞得天怒人怨了！

孝武帝看罢范宁的疏奏，觉得事态严重，如不轻摇薄赋，真的要民

怨沸腾了。于是颁诏令公卿牧守，各陈时政得失。无奈道子、国宝盘踞
宫廷，虽有良言，也得不到施行。

司马道子看到孝武帝对他无可奈何，就更加贪婪放纵，连卖官弩爵
的事也都干出来了。有个叫赵牙的人因给道子贡上十几个上等的金银首

饰，又常常奉献歌舞伎女，颇受道子青睐，也得了个魏郡太守的官职。

并经常出人于道子的官邸，俨然成了道子的座上客。道子要新筑一座宅
第，赵牙即代为监筑。这座宅第工程浩大，耗资亿元，占地千顷。园内

重重叠叠堆起了高高低低的土山，山上栽满了奇花异树，郁郁葱葱，鸟

语花香。又开凿了百顷游湖，碧波荡漾，一望无际。湖边还开设了一家

酒店，都是宫里的用人居肆沽酒。竣工那天，道子与他那般狐朋狗党、

Ｙ鬓姬妾乘上雕龙游船，在湖上宴饮歌唱，嬉戏打闹。他们游到酒肆处，

一个个跳下船来，沽酒同饮，丑态百出。
时过不久，朝廷传下一道圣旨，说皇上要来亲自看看这所宅第。道

子不知皇上是何意思，只得令人小心伺候，准备迎驾。原来道子大起新
第之时，有的大臣曾婉言劝阻，道子不但不听，反而越建规模越大。气

得中书侍郎徐避（ｍｉ６０秒）奏了一本，说道子身为相王，挥霍国家钱
财，劳扰百姓，结怨天下，应该降官，以示惩罚。孝武帝早已憋了一肚

。缈输－
子火，见了这本疏奏，正好借机发泄，因此以游览为名前来查看。孝武

帝草草转了一圈，早把那眉头皱了起来，很不高兴地说：“相府已有乐
园，足可供游玩，何必劳民伤财，为此挥霍修饰！此等所为，有伤俭德，
不足以示天下！”道子无词可答，只好随口应命。孝武帝走后，道子对赵
牙说：“皇上若知道山是木板夹筑的，你就活不成了！”赵牙满不在乎地
笑了笑，说：“相王在，赵牙哪里敢去死呢！”道子也笑了起来。他们毫

不收敛，营造园林越来越奢侈了。
孝武帝与司马道子都是皇太妃所生，所以太妃常常护着道子，致使
道子Ｊ恃宠咨肆，常常失去礼仪。孝武帝虽然心中不平，碍在太妃面上，
也只好以礼相待。只是道子越闹越凶，羽党越布越广。为了钳制道子，
孝武帝派中书令王恭为平北将军，青充二州刺史，出镇京口。黄门郎殷

第三十七回⑧
仲堪为振威将军，荆州刺史，出镇江陵。又进尚书右仆射王殉为左仆射，
王雅为太子少傅。皇上作了这么大的人事变动，道子当然心里明白，于
是也加紧活动，以王国宝为心腹，并用国宝从弟、琅邪内史王绪为爪牙，

彼此各树党羽，争权夺势，几乎视为仇敌。
事有凑巧，孝武帝荒于酒色，常常醉后胡言。太元二十一年（公元
３９６年）九月的一天，皇上与张贵人在清暑殿饮酒作乐，二人饮了数大献
之后，都有些醉眼蒙胧，孝武帝无意中说了句“卿年近三十，该当废黔
了”的笑语，一下子惹恼了张贵人，她趁着皇上酒后昏睡之时，竟下了
毒手，用几床被子蒙住他的面目，并死死压住，这样，把堂堂的大晋皇
帝给活活闷死了。第二天太子司马德宗继承了帝位，这就是安帝。安帝
是个白痴，连寒暑饥饱也分不清。因此，朝中大权全落在道子手中。道
子官进太傅，在朝摄政。

命笋１输
 两晋各变乱

平北将军王恭得到孝武帝碎死的凶信，星夜驰回建康奔丧。他听得
朝臣议论纷纷，都说司马道子与王国宝狼狈为奸，无人敢言。送葬完毕，
王恭即找到道子，正色直言道：“新君刚立，太傅摄政，宜博采众议，
排斥奸僵，君臣和睦，才是治国之道。若听信谗言，荒废朝政，便有失
众望了！”道子听了这话，明明知道是在指斥自己，本想发作，但一想到
刚刚摄政，应该团结和睦，才忍耐下来。偏偏王恭不肯罢休，又将时政
流弊一一指陈，尽情批驳，而且声色俱厉，不留丝毫情面。道子知他有
意为难自己，还是强压怒火，未予理会。王恭临行前又对道子说：“主
上年幼，摄政重任，伊周犹且难为，愿相王亲理万机，采纳直言，疏远
郑声，排斥俊人，安邦治国才不愧为良相呢！”说着瞪眼注视道子。当时
王国宝在侧，王恭更加有气，便把眼珠子转了几转，而后直瞪瞪地盯着
王国宝，虽一言未发，那凌人的盛气已令人生畏了。
第二年的元旦，道子虽然归政，但大权仍在他的手中。偏偏又把王
国宝进为尚书左仆射，还叫他统领东宫兵甲。国宝心想，有道子这座靠
山，朝中之臣虽然不敢侧目，但藩镇手握重兵，不肯相从，于是他向道
子献计说：“方镇兵强，相王权轻，若一旦有变，相王怎么对付？”道子
眨了眨眼，沉思片刻，又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国宝见他也为此
事发愁，便怂恿道：“王恭、殷仲堪是先帝所遣，他们手握重兵，势控
长江，不如将他二人调回朝廷，另派心腹之臣担当这个重任。”道子又沉
吟了半晌，才说道：“他二人常与本王为难，若调其人朝必然激起变故，
那时将不可收拾了。还是从长计议吧。”这削弱方镇力量的事，道子虽未
实行，但谣传已遍布朝野。于是王恭给殷仲堪致书，商议讨伐王国宝之
酬撇娜 事。当时南郡公桓玄正在殷仲堪处谈论国事，他正想利用王、殷之势为

。聊邹
自己张目，便乘机进言说：“道子、国宝横行朝廷，他们顾虑的只有君

与王恭，若发诏微君为中书令，君将如何处置？”这一问正说到殷仲堪的

心病上，于是他反问道：“此事我也忧虑很久了，以君看来，有何妙

计？”桓玄压低声音，轻轻说道：“王恭邀君兴兵，正好共同举事，率荆

襄之众顺流而下，推王恭为盟主，人京师清君侧，将道子、国宝等奸俊

尽行诛除。今东、西并举，何愁不成！玄虽不才，愿为先行，以成义

举。”殷仲堪听了，深服其言，遂招荆、益、梁三州将领，商议起兵
之事。

这桓玄本是桓温的幼子，七岁时袭了南郡公的爵位。长大后形貌奇

特，风神疏朗，颇通文墨，意气自豪。因负其才，以雄豪自居，故众人

都敬而远之，朝廷也疑而未用。到了二十三岁，才当了个太子洗马。桓

第三十七回⑧
玄以为大材小用，心中不快，便向道子求计。适逢道子置酒宴会宾客，

桓玄称名下拜，道子已喝得酣醉，即张目四顾，说：“桓温晚年想做反

贼，你们听说过吗？”桓玄听了这话，不觉汗流侠背，伏在地上不敢起

来。还是长史谢重在旁解释说：“故宣武公桓温，曾于朝廷建过大功，

外间议论，未免混淆黑白。”道子这才点头，用吴语说：“侬知，侬知！＂

自此，桓玄更加愤恨道子，心想只要有道子在，就不会有自己的出头之

日，因此日夕不安。不久朝廷命他为义兴太守，仍然郁郁不得志。曾登

高望震泽湖而叹息说：“父为九州伯，儿为五湖长，真是可悲！”没过几

天便抛弃官职回封国去了。殷仲堪出镇江陵时，桓玄在南郡闲居无事，

两地相距很近，免不得常相来往。后来传说王国宝与道子密谋削弱方镇

力量，内外骚动起来，桓玄又萌生了建功立业的思想。他想借殷仲堪的

军事力量以为进身之阶，而殷仲堪也想利用桓氏久镇上游的威名和潜力

沪韶鳃
两晋喜变乱

来扩充自己的影响。

当下殷仲堪即复书作答，请王恭即日先行，自为后应。王恭得了复

书，即遣使上表，并准备出兵。

朝廷接到王恭的表文，百官惊慌失措。道子急忙把王国宝传到相府

狠狠地数落了几句。王国宝也急得不知所措，只是搓着双手，连连说：

“怎么办，怎么办，看来只好辞官了！”道子也不再为他申辩，竟派人将

王国宝、王绪收付廷尉，命牵至市曹斩首。这才给王恭送书，自陈过失，

并说奸侵已除，请即罢兵。王恭这才引兵还屯京口，殷仲堪也按兵未动。

桓玄却因此得到了朝廷的任命，担任了广州刺史。

第二年，道子为防备外镇侵逼，令其子元显为征虏将军，并配给重

兵。又派司马王愉为江州刺史。于是朝野矛盾再次加剧。王恭又致书殷

仲堪和桓玄，商议第二次起兵。桓玄积极促成此事，便与殷仲堪拟就复

书，共推王恭为盟主，约期进兵建康。王恭得到复书便欲起兵，司马刘

牢之进谏说：“将军为国家元舅，道子乃天子叔父，前因将军责备，即

诛杀了俊臣，为将军谢罪，今将军何故又欲起兵？这清君侧的事，可一

不可再啊！”王恭不听其计，即上表请讨王愉。

道子接到表章，又吓了一跳。元显却自告奋勇，愿领兵抵挡叛军。

道子即将兵马大权全交给元显执掌。

殷仲堪得知王恭起兵，马上派南郡相杨侄期率兵出发，桓玄继后前

进，并亲督两万兵马为后应。王愉得悉军兵骤至，即仓皇逃跑，桓玄遣

副将追赶，将其擒获，并乘胜冲杀，所向无敌，连连击破江东戍卫，都

城建康大震。

正在这时，王恭军中大乱，刘牢之反戈一击，将王恭捉住送往建康

昏缈鳃
受诛。晋廷遂命刘牢之为辅国将军，代王恭镇守京口。

桓玄听到这个变故，急忙与殷仲堪商议，他们决定撤军回驻地。一

场内乱又平息了。于是，朝廷改任殷仲堪为广州刺史，桓玄为江州刺史，

杨侄期为雍州刺史。三人都调离了原任。这分明是对他们的辖制，他们

岂肯接受！于是这三个人又在得阳献（ｓｈｄ霎）血为盟，推桓玄为盟主，
都不受朝命，并连名上疏，要求为王恭申理，诛杀刘牢之。道子无奈，

只得妥协退让，又命杨侄期回任襄阳，殷仲堪回驻江陵，桓玄屯驻夏口。

谁知三镇干戈刚息，东南方又杀出一支起义军来，直闹得江东八郡
处处烽火起，士族豪门纷纷外逃。

；纂勤
第三十七回⑧

粼尽砧鲡
 且说东南方突然杀出一支起义军，攻州郡、杀县吏，把官军打得落

花流水。你道这支起义队伍的领袖是谁？原来是琅邪的寒族子弟孙恩。

孙恩字灵秀，家居琅邪，世奉五斗米道。他的叔父孙泰是五斗米道

师杜子恭的弟子，曾官拜辅国将军、新安太守。当王恭起兵讨伐王国宝

时，孙泰也聚众数千人，准备借机起义。不幸事情泄露了，被司马道子

杀害。孙恩便逃往海岛躲避，并积蓄力量，伺机再起。

隆安三年（公元３９９年）十月，司马元显出任扬州刺史，为了扩充

兵力，元显号令东土诸郡，凡是免除奴隶身份而成为佃客的，都要应征

当兵。于是，东土百姓不堪苦役，怨声载道。孙恩看到时机成热，便会

集大小头领，商议起义之事。

沿海的冬天虽然冷风刺骨，海岛上却是人喊马嘶，一片欢腾景象。

只见一艘艘大船来往于海岛之间，有几十只小船在海面上穿梭飞渡。穿

着紧身短衣的徒众正在岛上练艺习武。年轻英武的孙恩刚从练兵场上回

来，他健步如飞地跨进议事堂，只见这所不大宽敞的厅堂里已经坐满了

各部头领。孙恩带领众人向天师神位行跪叩之礼，然后坐在神位前的一

。笋６紧
张帅椅上，两目炯炯有神地望着大家，停了足足有半住香的工夫。这才
严肃而慷慨地说：“当今朝廷昏庸，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霸道，百
姓遭殃，生灵涂炭。惹得天怒人怨，神鬼不安，仙师已告诉我等，晋柞
将终，应率领徒众西进，除霸安良，为民造福。你等以为如何？”道徒沈
穆夫回道：“仙师已指明正途，我等应传播天意，尽起徒众，广纳万民，
克日西进，诛杀贪官污吏，解救平民百姓。”众头领都说：“沈师兄说得
对！我们愿随大师西行，虽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孙恩见大家意见一
致，便留下几位心腹头领详细地商量起进兵计划来。
没过几天，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孙恩率领一百余名徒众从海
上起兵了。义军登陆以后，直奔上虞（帕于，今浙江上虞县）县。县令
王恢正忙于征兵，突然看见一群人荷戈持戟杀人县衙，便慌忙驱赶新召

策三十八回⑧
兵士抵挡，哪知这些人本来就不愿当兵，见义军前来，都纷纷倒戈加人
义军行列，并率先拿住王恢交给义军。孙恩见旗开得胜，非常高兴，即
叫人将王恢牵人市曹斩首示众。四方百姓听得义军斗官府、救平民，都
纷纷响应号召前来投奔，不几天就汇集了两万多人。孙恩命沈穆夫为前
部参军、振武将军，带领五千人为前锋，杀向会稽，自己总督人马在后
接应。
会稽内史王凝之是已故右军将军王羲之的儿子，他性情迂腐怪癖，
除了善写楷书以外，没有什么别的才能，唯信奉“五斗米道”。虽为内
史，不理政事，每天除了写字，便是讲说符篆（ｌ自路）祈祷平安。义军
攻下上虞的消息传到会稽，属吏都劝他早作抵御的准备，王凝之却在厅
室中设好天师神位，整日里焚香诵经，请求天兵天将下界保他平安。起
义军快到会稽时，王凝之又跪在天师神位前，反复念诵着道教的宝咒，

碑邪争
两晋毒变乱

而且一边念诵，一边叩头，防务安排的事一概不管。内史府的官属探得

义军将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王府衙内团团乱转，而王凝之却仍然

不慌不忙地求神拜道。等把符篆念过多遍后，这才站起来面朝东方，一

手举剑，一手焚符，口中又念念有词，谁也不知他说些什么，好像疯子

一般，主簿李文上前享告说：“贼众将到，请急速发兵抵御。”王凝之泰

然自若，慢条斯理地说：“我已请了道祖，借得五千神兵，已分守要隘

（ｄｉ爱），你等不必惊慌。”谁知话音刚落，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闯进厅

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大事不好了，贼兵已人城了！”王凝之这才慌了

手脚，连家眷也没顾得上带，只领着几个儿子随着众属吏向城西逃命去

了。没想到，只走了几里路，就被义军追上，捆绑起来，送到孙恩面前。

这时，义军已经占领了会稽，孙恩就在府衙里指挥战事。众人将王

凝之牵到堂前，叫他跪下，凝之还不肯下跪，自言自语地说什么“我是

会稽内史，你们为何夺人家的官位？”孙恩令人将拿获的贪官污吏都解送

大堂，不一会儿堂前即跪满了州官郡吏。孙恩坐在内史正堂的雅座上，

声色俱厉地喝道：“你们祸害国家，鱼肉百姓，贪污腐败，无所不为。

今百姓奉天师之命诛杀无道，这是顺民心，合天意。你们已恶贯满盈，

今就地正法，为民除害。”说罢即命人将他们推出斩首。

孙恩起义的消息传遍了江东八郡，四方人民纷纷起来响应。会稽谢

锨、吴郡陆壤（ｇ币规）、义兴许允之等开明人士，以及东阳、新安的大

众百姓杀贪官，诛污吏，举义旗，占官府。十来天的时间就发展到几十

万人。于是孙恩改称为征东将军，号其部众为“长生人”，并挑选了一些

能征善战的晓勇兵士作为头领，带领义军打仗。

吴兴太守谢邀虐待家人，残害奴仆，门下士仇玄达即将谢邀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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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晋各变乱

并带领奴役仆从几十人投靠了孙恩。义军所到之处，官兵纷纷逃散。因

此，永嘉太守司马逸、嘉兴公顾撤、南康公谢明慧等都被捉住杀死。吴

国内史桓谦、临海太守王崇、义兴太守魏隐也都带着妻妾子女弃城逃

跑了。

这一天，义军数路首领会集在内史府的大堂里商议进军路线。大将

军孙恩说：“自义军起事以来，一月之内席卷了江东八郡，京师一带也

燃起烽火。今官军闻风丧胆，朝廷震惧，内外戒严。我应乘胜追击，进

军建康。”沈穆夫进言说：“义军攻占官府，杀戮官吏，原是承接了天师

训示，今若西进建康，推翻朝廷，还须名正言顺才好兴师动众哩！”孙恩

笑着对众头领说：“沈参军此话极是。当今朝廷昏馈无能，司马道子父

子专权，搞得天怒人怨，难道还不应该推翻他们吗？”于是，令人写好一

道表文，历数司马道子父子的罪状，请朝廷即加诛戮，以谢天下。并号

召天下百姓起而响应。孙恩踌躇满志，兴奋地对众人说：“今处处义旗

飘，八郡齐响应，夺取天下没问题了。”

朝廷接到孙恩的表文，吓得文武百官一个个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

好。司马道子战战兢兢地对元显说：“今贼势强盛，直逼建康，又指名

道姓要杀我父子，看来只有一拼了。”元显年轻气盛，倒不像他父亲那么

惊慌，随口说道：“朝廷有那么多将士，难道还怕一个海贼不成！”这两

句话虽是脱口而出，倒也壮了道子的胆子。司马父子开始部署御敌的兵

马，同时命司马元显为领中军将军，命徐州刺史谢瑛兼督吴兴、义兴诸

军事，令其征兵讨逆。又命青充七州都督刘牢之率兵赶赴会稽，共同讨

伐孙恩。

谢瑛是谢安的儿子。此人眼高手低，崇尚浮夸。他接到朝廷诏命，

碑６ｏ、认
便调集所部兵力一万多人来战义军。义兴的义军头领许允之正在率众进

攻当地的豪族武装，听说谢瑛督领官军来战，便分出一支人马来战官军。

义军英勇拼杀，以少敌多，正打得难解难分时，刘牢之又率官兵到来，

许允之三面受敌，寡不敌众，但他并不畏惧，仍然顽强御敌。直杀到矢

尽力竭才被谢瑛俘杀。官军收回了义兴、吴兴，又率军南下，进逼浙江。

起义军连输两仗，军心有些波动，孙恩与部下说：“义军起兵仓促，

号令不一，今官军乘胜而来，恐难抵敌，不如集中人马，固守浙江。”正

在商议之间，有几处义军飞使告急，说义军将领陆壤、丘尬、沈穆之都

被刘牢之俘杀了。来使刚走，探马又报，说朝廷已下诏命刘牢之都督昊

郡诸军事，又用彭城人刘裕为参军，此人英武异常，晓勇善战，已随刘

牢之率领官军渡钱塘江了！孙恩感到情况紧急，形势险峻，便急召义军

第三＋八回⑧
头领商议进退之计。谢缄进言说：“官军以城池为重，我应避其精锐，

远走他乡，等他懈怠之时，再转战来击，或可取胜。”孙恩点头，说：

“徒众是我的根本，今可暂避海岛，将来再伺机而出。”他停了停又对大
家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暂避一时吧！”于是，孙恩领众二十余万

口向东疾奔。为了捉弄官军，沿途抛撒了许多金银珠宝。官军追了一程，
见珍宝满地，便都争抢起来，甚至破户人室奸淫抢掠，哪里还有心追赶

义兵。老百姓见了官军都望而生畏，早远远地逃走了，只盼着孙恩的义

军能早日回来。

官军打了胜仗，朝廷自然高兴，便命谢玻为会稽太守，都督五郡军

事，镇守海浦。谢瑛到任以来，终日饮酒作乐，既不抚民，又不训兵，

将佐劝他加强守备，以防孙恩重来，谢淡总以为自己参加过祀水大战，
经过大场面，便傲气十足地说：“想当年符坚拥兵百万，还败在我的手

乒６１
两晋鑫变乱

下，今孙恩败退海岛，哪里还敢再来！如若再来，那便是送死了！”自此
更恃强自负，不以为意。

过了两个月，孙恩探清了虚实，又率领精锐徒众轻装出海，再攻上
虞。太守张虔硕慌忙驱兵出战，刚一交兵，便被义军打得落花流水，急
急忙忙向邢浦（今浙江绍兴市东）逃去。孙恩乘胜进击，官兵望风而降，
义军又迅速发展到二十万人。

警报传到会稽，谢淡仍不以为意，他对属僚说：“你们不要惊慌，
海贼若敢前来，待我一击便可歼贼！”参军刘宣之进言说：“孙恩势盛，
不能轻敌，最好预先设下伏兵，待他到来再碎然出击，才有把握获胜。”
谢瑛轻蔑地付之一笑，说：“贼党乃乌合之众，有何难破？不必多设计
谋。”

过了一日，谢淡刚要吃早饭，探马急急来报，说义军铺天盖地杀来
了。谢淡马上招集将士出战击敌，属吏请吃毕再行，谢瑛张目怒视道：
“小小盂（ｍｄ。毛）贼，一鼓可平，我当先灭此寇，再来吃饭不迟。”于

是匆匆出战。到了江塘两军相遇，孙恩即命舰上的弓箭手一齐发射，一
阵强弓硬弩，箭如飞蝗一般射向官军，官兵无法躲避，纷纷倒地而死。
孙恩趁机摩众上岸，随着震天动地的呐喊声，奋力冲杀起来。官军仓促
应战，又饥又惧，乱作一团，被义军截成几段，又杀又砍，死伤不计其
数。谢瑛在后督阵，一看形势不好，赶紧拨马而回。退到千秋亭时，义
军追来，谢瑛逃脱不得，便回身应战。义军奋勇向前，越战越勇，兵士

也越来越多，不大一会儿，谢瑛便成了义军的刀下鬼，官兵也都缴械投
降。孙恩即率领得胜义军浩浩荡荡地开进了会稽城。
义军乘胜追击，转攻临海一带，杀得官军节节败退，州牧郡守纷纷

、暑朋邹、
弃城而逃。东晋朝廷大震，慌忙派冠军将军桓不才、辅国将军孙无终、

宁朔将军高雅之率领官军来战孙恩。孙恩会集劲旅再振军威，又在余姚
大破高雅之，大部分官军都被杀死。朝廷更加恐慌，又急诏刘牢之都督

浙东五郡军事，并率领北府兵进攻义军。

孙恩听说刘牢之率领北府兵前来应战，为了避其锐气，便又退入海

岛。刘牢之就在上虞屯驻，派刘裕戍守句章（今浙江宁波市南），以抗拒

义军。

东南沿海刚刚安排就绪，长江上游又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几乎把

东晋朝廷推翻。这为首起事的便是都督八州军事、兼领荆江二州刺史的

桓玄。
自桓玄、殷仲堪、杨侄期在浮阳筑坛盟誓，不受朝命后，他们又各

第三十八回⑧
自心怀二意，互相攻杀。隆安三年（公元３９９年），桓玄袭杀了殷仲堪和

杨侄期，长江上游都归他所有了。于是朝廷不得不命他都督荆江、秦雍
等八州军事，并领荆江二州刺史。自此，桓玄广树心腹之人，兵马日益
强盛起来。

这年夏夭的一个晚上，桓玄正与众位幕僚在庭院闲谈，忽然一颗流

星自东而南坠落于地，大家都很愕然。长史卞范之说：“天象显示，晋

柞将亡，国中又要出英雄了。”桓玄听了，心中一动，暗想，我据八州之

众，地广兵强，势压朝廷，这天象岂不应在我的身上！于是他也应和说：
“天象吉凶屡有显示，应上书朝廷，好教他有所准备。”众幕僚也都见机
行事，于是拟就了一个奏陈，连日送达朝廷。这奏陈写得很明白，天象

所示，晋柞当亡，隐喻桓玄执政。司马道子父子见了这个奏陈，心中惶
恐不安。谋士张法顺对司马元显说：“桓玄刚得荆州，人心尚未依附，

，尹朋弩
 －
－ 两晋各变乱

应使刘牢之为先锋，率大军西进，早日剿灭桓玄，才得免除后患。”元显

连连点头称是。于元兴元年（公元４０２年）元旦，朝廷以司马元显为征

讨大都督，节制十八州军马，以镇北将军刘牢之为前锋，豫州刺史司马

尚之为后应，起兵讨伐桓玄。

桓玄听说朝廷起兵了，急忙召集幕僚商议。卞范之又进言说：“明

公威震四方，朝野俱服。而司马元显不过是个乳臭小儿，刘牢之也是个

反复无常的小人，他们都不足以为道。君若主动进军，一旦兵到建康，

东晋即成土崩之势，大事可成了。”桓玄采纳了这个意见，马上抗表传檄
．

（ｘｆ席），历数司马元显的罪状，并亲率水陆大军东下。行军之初，众将

都小心翼翼。及过了得阳，仍未见官军，大家都很高兴，士气也振作起

来了。到了姑孰，桓玄命部将冯该急攻历阳。襄阳太守司马休之出战失

败，弃城逃去。冯该又纵火焚烧了豫州水兵的军舰，豫州官军即土崩瓦

解，刺史司马尚之也被桓玄擒去。

晋军前锋刘牢之本来就心怀贰意，常想除掉元显，因此虽为前锋，

始终不肯效力。官军的战事正在失利之时，刘牢之的族舅何穆，受桓玄

嘱托来说刘牢之。何穆直言相告，说：“自古功高必危，古时的大将都

身事明主，尽忠戮力，功成之后，多被诛杀。何况今天君为暗主所使呢！

君与桓玄素无嫌隙，何不翻然改图，长保富贵！”刘牢之本有此意，自然

是一拍即合，便叫何穆转报桓玄，并遣其子刘敬宣暗中送上降书，桓玄
．　．　．―遍

即授刘牢之为洛议参军。

桓玄乘势杀人建康，司马元显仓促应战，无奈将佐都已逃散，哪里

抵敌得住！俄而从事中郎毛泰引着桓玄前军闯进东西两府，将司马道子、

元显父子拿住，桓玄即交付廷尉袅首示众。于是桓玄自为丛相，录尚书

距子必输
事，总掌百官，都督中外诸军事，领扬州牧。又把北府、西府军掌握在

自己手里。至此，东晋大权都落在桓玄的手里了。

语议参军刘牢之正在漂（ｌｉ丽）洲（在今江苏南京市西南）等候消

息，突然桓玄派人命他为会稽内吏，并令他即刻赴任。刘牢之长叹一声，

对部众说：“桓玄今日即夺我兵权，看来祸患不远了。”于是他又想反攻

桓玄，并召集部下商量。刘裕说：“将军率劲卒数万，尚且归降桓玄，

今桓玄已威震天下，而将军已失尽民心，还能再重整旗鼓吗？刘裕不敢

再从将军了！”说罢即退出府外，竟不辞而别了。参军刘袭又说道：“事

不可者莫大于反。而将军往年反王恭，近日反司马元显，今天又欲反桓

玄，一人而三反，岂能自立！”这几句话说到了刘牢之的痛处，众人也都

面面相觑，结果都陆陆续续散走了。刘牢之无奈，又怕桓玄拿他，于是

第三＋八回⑧
率领几十名部曲向北逃去。到了新洲（今湖北京山县）部众也都逃散了，

刘牢之悔惧交加，竟解带自缴身死。

元兴二年（公元４０３年），安帝被迫下诏，册命桓玄为相国，晋封楚

王，加九锡殊礼。年底，桓玄又偕称帝位，改国号为楚。

从此，桓玄更加腐败，骄奢淫逸，游猎无度，百姓生活痛苦不堪。

于是，北府兵的将领们又乘机起兵了。

靛子６５输
 桓玄篡位以后，朝野劳瘁（ｃｕｉ粹），怨声载道，于是北府兵将领刘

裕、刘毅、何无忌等乘机起兵，打进建康。桓玄慌忙挟安帝司马德宗向

西逃去，刘裕紧追不舍，赶到江陵才把桓玄俘杀，并将安帝迎回建康。

经过这一番变乱，东晋王朝的大权又落到刘裕手中了。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里，得阳柴桑（今江西九江西南）出了个有

名的诗人―陶潜。陶潜又叫陶渊明，字元亮，他的曾祖父便是赫赫有

名的都督八州军事的大司马、长沙郡公陶侃。祖父和父亲虽然也做过太

守、县令，但到了他这一代，家境已经衰落了。

当时陶潜正在刘裕府中做参军。在一次庆功宴会上，将军府的幕僚

们筹触交错，开怀畅饮，等到喝得有了几分醉意，刘裕才让大家谈谈自
己的抱负和志向。陶渊明本来就存了一肚子话，早就想一吐为快，这次

又多喝了几杯，于是首先说：“今观天下大势，道子专权，国宝乱政，
王恭起兵，桓玄夺位，斗来斗去，都是为了争权夺利。当今臣于既不想

整顿朝政，又无意收复失地，在这样的政局下，天天曲意逢迎，周旋于
官场之中，济世的理想抱负怎能施展！”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仰天长叹

。李６６邹
一声，又吟诵了几句诗，“志意多所耻，不如归园田，静念园林好，人

间良可辞。”意思是说，自己的抱负受到非难，不愿再为刘裕周旋了，还

是辞职归田园吧！众幕僚听了这一番言语，都觉得太伤刘裕的脸面了，

便随声应和道：“陶参军多喝了几杯，又想起园田的隐居生活了。”刘裕

也觉得很扫兴，便叫侍卫将他扶回内室休息去了。

第二天陶渊明酒醒后，也有些不好意思，便借机说自己生性喜爱农

村，要求到地方上谋个差事。当初，刘裕以为他是名门大将之后，所以

请他做了参军。谁知才共事几个月，便常常话不投机，今见他提出辞官，

便落得做个人情，遂介绍陶潜到彭泽县（在今江西湖口县）当了县令。

县令的地位不高，但在县城里没有什么官场应付，况且还有公田傣

养，免除了许多生活上的忧愁，倒也自在多了。他非常喜欢喝酒，常说：

策三十九回⑧
“只要让我经常醉酒，就满足了。”因此，他叫吏役将公田全部种上了高

粱。每当一天的公事处理完毕，陶潜便一边饮酒一边吟诗，有时还常常
思念几十年来的农耕生活，那既艰辛又充满乐趣的田园生活，时时勾起

他美好的回忆。

陶潜从小就喜欢读书，虽然家里很穷，常常吃不饱肚子，但一读起

书来，便能自得其乐。特别是对书中的意义有所体会时，便高兴得忘记

了吃饭。他家门前有五棵柳树，渊明就以此为题，写了篇文章叫《五柳

先生嘟，实际上把他自己的性格、爱好、志向都写了进去，因此，人们
就给他起了个别号，叫五柳先生。陶潜多子多女，农桑收人常常不能自
给，又没有其他经营生计的本领，因此，日子越过越困难。亲戚朋友都

劝他出去谋个一官半职，也好摆脱生活的困境，他这才出来做了个江州

祭酒。但是，没过几天，因受不了公事的烦恼，又辞官不干了。后来又

。尹６７陌
两晋苏变乱

请他出任州主簿，还是不去。江州刺史檀（ｔｄｎ谈）道济前去拜访，正碰

上陶潜贫病交加，卧床不起，便开导说：“贤者对待世事，天下无道就

隐居，有道就出来做官。你现在生在文明之世，为何自讨苦吃？”陶潜听

他说当今是文明之世，心中很不痛快，便冷冰冰地说：“陶某哪里是贤

人！各人志趣不同罢了。”檀道济见他一贫如洗，便馈（ｋｕｌ愧）赠了一

些肉食，陶潜不仅不收，反而把檀道济赶了出去。此后不久，陶渊明就

在贫病交加中离开了人世。这是后话了。

陶潜在彭泽当了八十多天县令，倒也自由自在。忽然有一天，郡里

派了一名督邮来彭泽县巡视，属吏听到这个消息，连忙前来报告，陶潜

听后十分扫兴，只好勉强来见督邮。属吏见他身上穿着便服，赶紧告诉

他说：“督邮来县巡视，县令大人要换上官服、束好带子才好拜见，万

不能穿着便服前去。”陶潜本来就厌烦官场的那套俗礼，拜见的又是那仗

势欺人、狐假虎威的督邮，心里更觉得屈辱，于是叹了口气，说：“我

岂能为五斗米的官傣，向那个乡里小人打躬作揖！”说罢，即解下印缓

（ｓｈ６ｕ受），扔到桌子上，辞官不干了。在回家的路上还作了一首辞，题

目叫《归去来兮舌输。辞中说：回去吧，田园将要荒芜了！既然不想出仕

而身已为官，为何不惆怅独悲！过去的虽然不可挽救，未来的却可以弥

补。田园生活虽然简朴，但使人感到欢愉。回去吧，谢绝那世俗的交游。

富贵本非我意，仙境也不可期及，只愿辛勤耕耘，或长啸赋诗。这篇辞

赋写出了他由迷途折回的喜悦，以及对田园生活的热爱，表现了他的高

洁志趣。

陶潜回到家乡，便兴致勃勃地开始了田园生活。他在南山下种了几

亩大豆，田地里野草丛生，却很少见到豆苗。这一天，天不亮他就起床

心浮６８陌－
下地锄草去了，一直干到天黑才扛着锄头往回走。弯弯曲曲的小路长满
了野草，露水把衣服都打湿了。他边走边自言自语地说：“衣裳湿了并
不可惜，只要不违背我的愿望就行了。”回到家里连饭也顾不得吃，就写
出了一首诗：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兴理荒秽（ｈ山会），带月荷锄归。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这首诗，不正是他现实生活的写照吗？

这天夜里，陶渊明自斟自酌地喝了几杯酒，便躺下睡觉了。不大一
会儿，就随着微微的熟（卜。ｎ酣）声进人了梦乡……

第三＋九回⑧
仿佛是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陶潜独自一人划着小船去捕鱼，
小船自由自在地随着弯弯曲曲的溪水走了很远很远，忽然面前出现了一
片桃花林，真是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穿过桃林，便是一座山，山脚处
有个小洞，仿佛里面有光，他便丢了小船，顺着洞口走了进去。开始洞
很狭窄，走了几十步，即豁然开朗，原来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村子。那里

有一片平坦的土地，桑竹成行，降陌交通，房屋也非常整齐漂亮。男女
老幼悠闲自得地来来往往，他们辛勤劳动，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看到
陶渊明这个陌生客人都很惊讶，一齐围拢来问长问短，陶潜都一一回答，
他们非常高兴。又热情地邀请陶潜到家里做客杀鸡宰羊，备酒设宴，接
待十分热情。谈论间，陶渊明才知道，那个村子里的人的祖先还是秦朝
末年避乱时逃到这里的。从来没有和外边交往过，根本不知道秦朝以后
还有汉朝，更不用说魏晋了。陶潜在那里住了几天才往回走。在回家的

。李６９邹・
两晋苏变乱

路上作了很多记号，准备以后再去。回到武陵报告了太守，太守即派人
跟着他找那个地方，结果怎么也找不到了。
正在为难的时候，突然一声惊雷把陶潜惊醒了。他睁开双眼一望，
原来是南柯一梦。陶潜叹息了半晌，才对夫人说：“倘若有一个人人爱
劳动，个个过富裕、安定生活的天下，那该多好啊！”第二天，他就把这
个梦幻写成了翎匕花源ｉ曲。
江州刺史王弘很喜欢陶潜的诗文，想和他结识结识，无奈陶潜不肯
答应。这一天陶潜要到庐山游玩，王弘听说后，便叫陶潜的好朋友庞通
之带着酒具和佳肴在半路上迎候。陶潜一见有酒，立刻来了精神，正在
喝得高兴之时，王弘走了过来，对着他深施一礼，毕恭毕敬地说：“久
仰先生大名，今有缘相见，足慰平生！”庞通之赶紧介绍说：“这位就是
王江州，早就仰慕先生的诗文，今偶然相见，也是天意的安排。”陶潜已
经微带醉意，又饮了一杯酒，也不作正面回答，只是随口吟诵道：“青
松在东园，众草没其姿。凝霜珍（ｔｉ如泰）异类，卓然见高枝。连枝人
不觉，独树众乃奇。提壶挂寒柯，远望时复为。吾生梦幻间，何事继
（ｘｉ色泄）尘羁（ｊＴ击）。”这首诗意思是说，众草掩没了青松的姿色，严冬
的寒霜使百草凋谢，青松的高枝却因此而显得格外挺拔。大片的松林也
许不为人们留意，而独立寒冬的一株古松就会引来人们的仰望。人生如
在梦幻之间，何必把自己束缚在尘网之中呢！王弘知道这首诗的意思是
以孤松自喻，表现诗人的高洁坚贞的人格，不肯与他们这些官宦人家同
流合污。无奈，只得摇了摇头，把陶潜送走了。
这一年的九月九日，陶潜邀请了几位邻居在宅边菊丛中赏花，他喝
下几杯水酒后，忽然诗兴大发，一边手把菊花玩赏，一边吟诵道：“结

碑７０弩＼
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Ｉｆ离）

下，悠然见南山。”吟到这里，忽然喊道：“童儿，取琴来！”一个白净

书童从屋内拿过一张琴来，摆放在陶潜面前，大家一看，不禁面面相觑，

怎么琴上没有弦呢？陶潜并不理会大家，随手端起酒壶喝了两口，便手

抚无弦琴，又继续吟唱起来。原来陶潜不懂音律，但常备一张无弦琴，

每次喝酒必然抚琴，以此来寄托自己的思想感情。邻居见他如痴如醉，

不解其意，便问道：“先生这诗讲说些什么？”侧座有位粗通文墨的老者

接口说道：“这是说先生自己呢！先生虽然住在世间，但并没有世俗的

交往，心里摆脱了世俗的束缚，虽处在闹市也如同住在偏远的地方。”他

又转过身来对陶渊明说：“这后两句最妙，因采菊而见山，境与意合，

Ｊ清景交融了。”陶潜又吟道：‘旧寸复墟曲中，披草共来往。相见无杂言，

策三十九回⑧
但道桑麻长。桑麻日已长，我土日已广，常恐霜霞（ｓｈ叻ｎｇｓ如双伞）

至，零落同草莽。”邻居们都说，这一段我们听懂了，是不是在说，先生

只同我们村里人来往，相见时并不谈那些做官的事，只谈论桑麻生长的

情形？”渊明微微一笑，一边点头一边说：“你们品评我的诗大有长进

了。”一位粗手笨脚的中年汉子插话说：“这几句说到我们心里了。你

看，桑麻一天一天在生长，开垦的土地一天一天多起来了，这就更担心

风霜雨雪的摧残了。”大家都说是这意思。接着他们又谈起了桑麻生长的

情况，直至夜深人静，方才尽欢而散。

陶渊明就是这样过着躬耕自给、隐居田园的生活。他一生创作了大

量的诗歌、散文和辞赋，留传到今天的，还有一百二十首诗、六篇散文

和三篇辞赋。他的诗歌，那淳朴淡泊的田园风光、那平淡自然的艺术风

格都开创了田园诗派的一代新风，为古典诗歌开辟了一个新的境界。当

藉人鳅、
两晋各变乱

时周续之入庐山学佛，彭城刘遗民隐居匡山，陶渊明又不肯应命做官，
人们便称他们三人为“得阳三隐”。
同处乱世，这些士大夫以归隐园田来洁身自好，而那些有血性的平
民百姓，却不甘心受苦，他们揭竿而起了。不妨回过头来再看看义军同
官府斗争的情况吧！

起义军领袖孙恩自退入海岛后，又曾率领士众浮海北渡，攻占了沪
读（今上海市区昊淞江）、广陵和郁洲（今连云港市云台山一带），并俘
虏了吴国内史袁山松和宁朔将军高雅之。义军正在胜利进军的时候，刘
裕率领北府兵突然出击，在海盐（今浙江海盐县）大败义军，再加上饥
谨（ｊＴｎ仅）疾疫，义军死亡大半，被迫再次退入海岛。不久孙恩投海自
沉，徒众都说是水仙人海了，相随投水死者一百多人。
那时义军还有几千人，孙恩的妹夫卢循领导义军继续进行反抗斗争。
他们避开朝廷重镇，浮海向南攻克了广州。
义熙六年（公元４１０年），刘裕领兵北伐南燕，据守始兴的义军将领
徐道覆，看看时机成熟，便连夜赶到广州，劝说卢循起兵北伐。二人相
见便屏退左右，密商进兵大计。徐道覆说：“朝廷以君为心腹之患，我
们被迫住在岭外，岂能心安理得！今刘裕领兵北上，我正好乘虚而人，
袭取建康，这个机会千万不可错过！”卢循觉得这是关键的一局，成败难
以预料，所以摇了摇头，说：“不要性急，还须从长计议。”徐道覆真的
着急了，站起来，说：“你若不肯同行，我便带领始兴的人马单独行事
了，始兴兵甲虽少，也可进军得阳！”卢循见他打定了主意，又没有更多
的道理来劝说，便沉思了一阵，勉强答应了。
徐道覆是卢循的姐夫，此人很有谋略，在劝说卢循之前，已经作了

碑湘协、
出兵的准备。为了制造战舰，他派人采伐南康山中的木材，假说要运往
都城出卖，伐下木材后，又说无力运往远处出售，只好在当地削价出卖。

居民见很便宜，都争相购买储存起来。到起兵时，徐道覆即按买券征集
木材，不过十天，就装了一百多只战舰。

经过一番准备，起义军分道出兵了。卢循率领义军由广州北上，进
攻湘中诸郡；徐道覆率领始兴义军向南康（今赣州市西南）、豫章（今江
西南昌市）等郡进攻。这年三月，徐道覆的部队沿赣江北进，一路势如
破竹，很快打到豫章。东晋镇军将军江州刺史何无忌，慌忙集中兵力自
得阳驶舟西进，准备迎战。长史邓潜之说：“卢徐二贼兵舰强盛，而且
他们在上流，切不可轻敌。应该坚守城池，养精蓄锐，然后再伺机进
击。”何无忌根本不把义军放在眼里，狂妄地说道：“本帅威震江左，从

幼三＋九回⑧
来是战必胜，攻必克，今逆贼胆敢来犯，定叫他有来无回！”参军殷阐又
谏道：“卢循素有大志，所到之处人心归附。部下众人都是三吴‘旧
贼’，已身经百战；始兴溪子（沿海一带的少数民族），武艺高强，善于
搏斗。以卑职看来，将军宜屯驻在豫章以东。若率众轻进，万一失利，

后悔就晚了！”何无忌哪里听得进这些意见？便冒冒失失地率领舟师来战
义军。徐道覆早已在赣江两岸的小山上部署好军队，见官军来到，即令
弓弩手一齐射箭，官军前队纷纷中箭倒毙（ｂｉ必），不能前进一步。此时
正好西风骤起，忽听西岸山上鼓声震天，义军大舰乘风而出，向着东岸
疾驰而来。晋军船只被冲得七零八落，东漂西荡，根本没法作战。徐道
覆手执号旗左挥右舞，义军大舰四面云集，奋力冲击，几乎将官军的小
船全部歼灭。何无忌也死于乱军之中。
义军打下豫章，又乘胜前进，直指姑孰。东晋卫将军、豫州刺史刘

。参留乍
两晋喜变乱

毅集中了两万水兵前来拒战。徐道覆听到刘毅的消息，马上派人告诉卢

循说：“刘毅兵力强盛，成败在此一战，我们两军集中起来，方可得

胜。”当时卢循已在长沙打败了荆州刺史刘道规，正要进兵江陵时，得了

道覆来信，于是改变战略，率领军队由巴陵东下，二人左右夹击来攻刘

毅。到了桑落洲（今江西九江市东北），两军相遇。义军战舰又高又大，

官兵船只又小又破，两军相遇，官船被撞碎，官兵个个惊慌失措，四处

乱窜。卢循指挥舰队乘势猛冲，将那刘毅的帅舟也撞了个粉碎，刘毅慌

忙弃舟登岸，落荒而逃，随行只有几百人，其余的人都被义军俘虏了。

义军大败何无忌、刘毅，声势大振，很快发展到十万多人。舶舶一

千多艘，浩浩荡荡向建康杀来。消息传到京师，东晋朝廷慌作一团，有

人主张马上北迁投靠刘裕，也有人主张渡过长江避开义军。大臣们议论

纷纷，争吵不休，最后商定，火速调刘裕回师。

过了几天，卢循得到刘裕还军的消息，便与徐道覆商议说：“刘裕

已率师回到京口，此人智勇双全，难与争锋，不如退还得阳，占据江陵，

控制长江上游以对抗朝廷。”徐道覆驳斥说：“今晋兵新败，刘裕刚来，

朝廷恐惧之心尚未减退，乘胜进击才为上策。”经过多次争论，才决定连

桔（ｑｉｄｎｇ墙）东下。刘裕却利用这个喘息的机会，大募（ｍ自木）士卒，
修补城池，加强了京师的防卫。

五月中旬，卢循率领义军来到淮口（秦淮河人长江之口），那时，朝

廷已经内外戒严，琅邪王司马德文守卫宫城，刘裕怕义军从新亭进攻，

便亲自率领北府兵在石头城屯驻，其余将士也都各守要塞。徐道覆见建

康已有准备，便建议说：“若要取胜，就得进兵新亭，焚舟而上，分兵

围攻刘裕。”卢循不肯冒险，想找一个万全的计策，便说道：“我军兵临

礴拜乍从
城下，朝臣人心惶惶，看来日久必乱，何必急于一战，多伤士卒呢！不

如按兵不动，待其内乱。”徐道覆再三请求出战，终没有得到同意。他自
言自语地说：“大事被卢公耽误了！若要我指挥作战，早取下了！＂

卢循坐失战机，与刘裕相持了两个多月。时间一久，师老兵疲，不

得不退兵了。卢循说：“先退据得阳，再取荆州，徐图建康就是了。”于
是义军自蔡洲（今江苏南京市西南）南撤，向浮阳退去。

十月，徐道覆率军三万进攻江陵，被刘道规大败于江陵东南的破家，
死伤一万多人，徐道覆单炯退还溢口（今江西九江市西）。又过了两个

月，时令已人寒冬，卢循、徐道覆重整旗鼓，又率义军数万，舶舶相接，

蔽江而下，来突袭京师。兵到大雷（今安徽望江县），便与刘裕兵马相
遇。刘裕以轻舟强弩攻击义军，不料此时东风骤起，把义军舰船刮向西

摘三＋九回⑧
岸，官军乘势放起火箭，大船多被烧着，霎时间，烈焰冲天，满汀通红，

义军无可奈何，只得上岸陆战。刘裕又率铁骑往来冲杀，义军死伤大半。

卢循、徐道覆只得率众向南撤退。

不久，刘裕派兵攻破了始兴，徐道覆战败牺牲。卢循转战到交州
（今越南河内东），也英勇就义了。

孙恩、卢循领导的农民大起义，前后有几十万人参加，战斗了十二

年之久，几乎扫荡了东晋的全境。这次起义虽然失败了，可是由于起义军
的英勇战斗，沉重地打击了统治集团，在历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藉万乍
 刘裕镇压了农民起义，为东晋立了大功，朝廷便封他为太尉、中书
监，总揽了朝政大权。

时隔不久，后秦国主姚兴病死了，他的孩子互相残杀，争夺帝位，

搞得国内烽烟四起，民不聊生。刘裕一见大喜，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北征

后秦，为夺取东晋政权积累更多的资本。

义熙十二年（公元４１６年）八月，刘裕让其心腹之臣、尚书左仆射

刘穆之，内总朝政，外供军旅，自己亲率水陆大军八万，五路并进，开
始北伐。

出征那天，龙嚷将军王镇恶将本部高级将领集合起来，在军阵前宣

誓就职。尚书左仆射刘穆之来到王镇恶面前，语气深沉而坚定地说：

“刘公委任将军伐秦，关系重大，卿当努力向前！”王镇恶慷慨宣誓，说：

“我若不克中原，绝不渡江回来！”这时正巧刘裕巡视到阵前，听到王镇

恶慷慨宣誓，心里也热乎乎的，便对诸将说道：“有王将军在，何愁北

伐不成！”众将见刘裕动了感情，也都受到感动，都争相效忠宣誓，说：

“愿在太尉摩下驰骋疆场，死而无怨！”刘裕见到这个情景，心中非常激

碑７６，・
动，命令各路兵马立即进发，自己也带领将佐幕僚进至彭城，都督各军
征战。
前锋督都王仲德带领本部人马沿黄河西行，很快就进到了滑台（今
河南滑县东旧滑县）。滑台是魏国属地，守将尉建看到晋军来势凶猛，知
道难以抵御，便弃城向北逃跑了。王仲德不费一刀一枪，安安稳稳地占
领了滑台。此时，魏主拓跋硅已经死了，太子拓跋嗣继承了帝位。拓跋
嗣听到这个消息，气得胡须都竖起来了，马上遣使致书，责问刘裕。刘
裕读着魏书，两眼不住地闪出狡黯的光芒，读罢，冷笑了两声，即嘱参
军复函。婉言而答道：“洛阳是我朝的旧都，久被西羌掠占，陵寝几乎
成为废墟，今我军去讨伐羌，假道贵国，别无他意。滑台一军当即西行，
绝不久留。”魏主将信将疑，也不好绝交宣战，为了预防万一，便派部将
叔孙建带领一万人马沿黄河北岸设防布哨，监视晋军。

策
再说龙骤、冠军二将军，率领步兵沿淮、泅北上，再顺黄河西进，四

＋
一路勇往直前，势如破竹，当年十月即进至洛阳。后秦洛阳守将姚洗回

⑧
（ｇｕｄｎｇ光）兵微将寡，不敢出战。派使去求援兵，也久待不至，眼看晋
军要攻破城门，只好无可奈何地开城投降了。王镇恶率领得胜士兵进驻
洛阳，俘虏秦兵四千多人。部下要求将俘虏全部杀掉，两位将军一合计，
反倒命人将秦兵全部放开，叫他们自由归家，各操旧业，秦人都非常高
兴。部下茫然不解，檀道济对大家说：“刘公北征是为了吊民伐罪，滥
杀士卒不就事与愿违了吗？＂
收复了洛阳，晋军士气大振，刘裕即命冠军将军毛修之留守，令王
镇恶、檀道济继续率兵西进。
刘裕心想．自出征以来．军事进展很快，现在洛阳已经克复，看来

。李邓争
两晋苏变乱

霸业有希望了。他把行营长史王弘叫来，秘密嘱咐说：“洛阳是我朝旧

都，旧都光复，其意非同寻常，朝廷应该有所表示了。”王弘早就明白刘

裕的心思，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赶紧抢着说：“太尉功高盖世，虽加九

锡之礼也不为过，卑职愿入朝讽请。”说罢即辞行归朝。刘裕望着这位机

灵的部下点了点头，会心地笑了。

没过几天，朝廷派使臣带来了诏书，进刘裕为相国，总掌百撰，封

为宋公，加九锡之礼。皇上还送给他一个价值连城的珑拍枕，以表示慰

劳。刘裕才要受封，忽见来使面带讥讽之色，心下不由得一惊。暗自想

道，与其受封招怨，倒不如辞而不受，或许还可以沽名钓誉呢！想到这

里，便对使臣说：“吊民伐罪是臣的本分，今立区区战功，即受此封赏，

心甚不安。”于是遣还来使，辞不受封。他听说珑拍可以治刀剑创伤，便

叫人将唬拍枕捣成碎粉，分别送给各路将士，以备药用。尽管他的孙子

在背后说他吝音，是“田舍公”，但广大将士却很受感动，交口称赞刘太

尉体恤士卒，高风亮节。

秦主姚乱听说洛阳失守，晋军蜂拥西来，非常着急。忙命太宰姚绍

都督中外军事，率同武卫将军姚莺（Ｉｕｄｎ峦）领兵五万驰援撞关。龙骤

将军王镇恶由洛阳引兵奋进，很快攻陷混池，进逼撞关。檀道济也领兵

前来会合。姚绍自恃勇悍，见晋兵前来攻城，便率众开关应战。檀道济

正在关前察看军情，见秦兵蜂拥前来，马上挥兵奋击，王镇恶也驱兵会

战。秦军腹背受敌，队伍大乱，死的死，逃的逃，五万人马损失大半。

姚绍急忙率领残兵败卒逃回定城（今陕西华阴县东），凭借着高大的城

墙，固守不出。姚乱接连收到败报，惊慌失措，急忙派人到北魏求援。

魏主拓跋嗣正在商议援秦之事，东晋统帅刘裕也派来使者，请求借

。幸７８紧
北魏水道西行。原来刘裕已经亲自率领水师，从彭城沿淮河而上，又由

淮河人泅水，再由泅水人黄河，现在正顺着黄河水道向西进军。魏博士

祭酒崔浩进言说：“刘裕出自寒门，奋斗不息，讨灭桓玄，复兴晋室，

北擒慕容超，南袅（ｘｉ６。消）卢循，实在是才能过人啊！今又亲自带兵

伐秦，定能取胜。以臣看来，不如送个人情，让他过去，免得与我为

敌。”魏主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采纳了崔浩的意见。但是，为了防

备晋军滋生事故，又派司徒长孙篙带领步骑十万人屯于黄河北岸，监视
晋军的行动。

晋军的水师沿黄河西行，魏军也派出数千骑兵，顺着黄河北岸西行

相随。有时，晋军牵百丈（即挽船的纤）而行，因水浪太急，经常有被

浪头打翻而漂到北岸的人，若被魏军捉住，便被杀死。刘裕派兵上北岸

出击，魏军就避而逃离，等晋兵回到船上，他们又回到北岸骚扰，弄得

第四＋回⑧
晋军无法顺利进兵。
刘裕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这一天，他派亲兵队长丁吁（ｇｄｎ干）带

着七百名勇士、两百辆战车登上北岸，沿岸摆了一个半圆形的军阵，两

端紧靠河岸，中间向外鼓出，形状好像一弯新月。新野太守朱超石带领

两千名弩（ｎ０努）弓手埋伏在军阵的中央。中心有一辆战车，上插着一

杆白色的族旗。刘裕根据这个阵的形状，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却月

阵”。魏军将士站在远处眺望，不知道这是什么阵势，谁也不敢靠近。
忽然，“却月阵”中的白旗连续晃动了几下，只见两干名弩弓手抬

着一百张弩弓，迅速登上战车，弯弓搭矢，准备战斗。魏军将领长孙篙

看到晋军要来进攻，慌忙号令三万铁骑猛冲晋军的“却月阵”。此时族旗
又是一摇，晋军万箭齐发，魏军前队纷纷中箭倒地。但是，长孙篙人多

龚７９争・
 曳肠
仰今

熟邃

黝
渡
飘
势众，前队倒下，后队又冲了上来。晋军阵势正在万分危急之时，忽然

鼓声大作，白色族旗又前后摇动了几下，顿时“却月阵”后又推出一百

辆战车，车上装着弩弓利矛，只见晋兵抡起大锤猛敲机关，无数支三四
尺长的利矛带着吼声飞射出来。这种长矛非常厉害，一支就能射穿三四

个人。魏兵正在猛冲，不防长矛飞来，一下子就倒毙了三四千人。后队

人马见这种武器杀伤厉害，便都掉转马头往北逃命去了。晋军乘胜追击，

魏军全线崩溃。从此，晋军才能安然向西挺进。四月初，刘裕到了洛阳。

王镇恶攻下撞关后，秦军各处镇将都凭险固守，谁也不再出战了。
时间一久，晋军粮草缺乏，军心有些动摇。王镇恶打算将辍重扔掉，回

师向东，去依附大军。建武将军沈林子拔剑击案道：“今许昌、洛阳已

定，关右一带也将讨平，前锋为全军耳目，为何自丧锐气，功败垂成

姗鬓鬓毅
呢！”王镇恶听罢颇感内疚，便决心就地筹措军粮，解除当前的危机。他

第四＋回⑧
亲自到弘农一带，劝百姓送义粮，支援官军收复长安。百姓听说官军吃

不上饭，便都踊跃献粮。于是官军粮食又充裕起来了。不久刘裕也率军

来到撞关。长安城外已是大军压境了。

振武将军沈田子率领偏师千余骑攻人武关（今河南内乡县），又进屯
青泥（今陕西蓝田县）。秦主姚乱见腹背受敌，心里也很害怕，于是尽发
秦兵五万多人前来青泥抵御。沈田子一军本是疑兵，只有一千多人，但
是，在秦军面前却能人自为战，奋勇冲杀。姚乱没有打过大仗，突然看

见晋军挥舞长枪短刀，拍马冒死冲来，不由得胆战心惊，急忙拨转马头

奔向长安去了。秦军见主子逃去，也都四散逃命，沈田子率领一千骑兵
奋勇追杀，竟杀死秦兵两万来人。
此时，王镇恶正在率领晋军主力，自黄河人渭河，千帆竞发，百炯

。严１勺
两晋各变乱

争流，逆流而上，也来长安会师。舟舰进至渭桥，王镇恶下令停船抛锚，
叫全军将士兵卒饱餐一顿，手执兵器登上岸来。他拣了一处高冈，迅速
登了上去，命令所有军士一律面向渭河，并斩钉截铁地号令舵手，将所
有舰船的缆绳、锚索一律砍断，只见一阵刀砍斧剁之后，舰船都顺流而
下，漂泊去了。大家看了，都不禁失色跌足。王镇恶却迎风挺立，手按
佩剑，激励部众说：“你们的家都在江南，这里是长安城北门外，离家
万里，而舰船衣粮都随河水漂去了，哪里还有求生之计！只有死战，才
是生路！”众人听了，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于
是，王镇恶身先士卒，率领晋军奋勇攻城。晋军士卒自知没有退路，便
也奋勇争先，拼死冲杀，不到一个时辰，就攻克了长安。

不久，刘裕来到长安，王镇恶带领将士前到濡上迎接。二人相见，
非常高兴。刘裕拍着王镇恶的肩头，说：“成我霸业，卿为首功。”王镇
恶赶紧拜谢，说：“靠明公的威风，诸将的勇敢，才取得长安，镇恶有
什么功劳！”刘裕又笑道：“将军不光有勇，而且智勇双全，来日方长，
老夫将委卿重任！”说罢便同王镇恶一起进长安城了。
这王镇恶本是王猛的孙子，五月五日出生，当时习俗认为这一天生
人不好，因此，家里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镇恶。前秦亡国以后，王镇恶流
落到江东，跟随刘裕灭南燕，败卢循，斩桓玄，袭刘毅，赤诚相随，屡
建战功，这次攻破长安，战功尤为显著，所以刘裕称他为成其霸业的人。
刘裕在长安剿灭后秦宗党，安置关中流民，设置州宰，部署守卫，
这里刚刚安排就绪，建康又传来了急报：左仆射刘穆之亡故了。刘穆之
本是刘裕的心腹，出征前刘裕即令其总掌朝政，今突然死去，顿生内顾
之忧，心想：长安已被胡人侵占了一百多年，不是我的久留之地，若晋

。缨弩、
室有失，就大势去了。于是，刘裕决定马上返回建康。遂命其十二岁的

儿子刘义真镇守长安，令王镇恶、王修、沈田子等人辅佐守城。择日起

程，亲率大军回江左。

三秦父老听到这个消息，都大失所望，纷纷来到太尉府门前哭泣着

挽留王师，都说：“百姓不沾王化已有百年之久，今刚刚看到汉仪，为

何又突然离去？难道又要扔下旧都不管了吗？”刘裕的心思早已飞到了江

东，哪里还顾得了长安！便托词说：“朝廷有命，不能惮留。今已叫义

真及诸将共守，关中父老放心吧。”

当时，匈奴首领赫连勃勃已在统万（今陕西靖边县东北白城子）建

都，国号称夏。夏国君主听说刘裕领兵回建康去了，便高兴地对群臣说：

“刘裕匆匆而还，无非是急欲篡晋，无暇顾及中原了。那里，现在是弱才

小儿在守卫，我何不乘机袭取关中，以成霸业！”随即调集全国人马来攻

第四十回⑧
长安。

关中守将沈田子领兵抵御，他见夏兵人多势众，来势汹汹，便不敢

前进。王镇恶听说后即自率部曲前来支援，他见到沈田子便责备说：

“刘公以十岁儿相托，我等理当竭力匡辅，今大敌当前，你却拥兵不动，

试问敌人何时可平？”沈田子听他一顿斥责，虽无话可对，却非常忌恨。

于是滋生了报复之心。一天沈田子邀王镇恶来营，诈称有密计相商，王

镇恶贸然进来，毫不提防，突然被武士一剑刺死。可怜智勇双全的赫赫

战将，却死在了小人刀下。此事传出，守将间互相攻杀，没过几天，沈

田子、王修也自相残杀而死。只有刘义真逃回了江东。晋军占领长安，

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就得而复失，被夏主赫连勃勃夺去了。

刘裕回到建康，即命厚葬刘穆之。他怕权力旁落，便亲自总掌朝政，

、缨邹
两晋各变乱

又派了一些心腹大臣分管朝中机要。皇帝再次下诏，封刘裕为相国、宋

公，这次，刘裕老实受封了。于是朝野纷纷议论：司马氏皇运不长了！
义熙十四年（公元４１８年）年底，正是除旧布新、欢度春节的时候，

刘裕带着诸子去拜渴宗庙。他对着那并不显赫的家祖谱暗暗地想：晋朝

下品无大族，上品无寒门，这规矩真该换换了。忽然一阵轻风吹过，将

鬓边的白发吹到眼前，刘裕将冠整好，感慨地说：“老夫年近六十，时
间不多了，不多了！＂

这天晚上，刘裕查阅俄文，忽得一截，说：“昌明后当有二帝。”心
想，昌明即孝武帝，那么，安帝后还有一帝了。真是时不我待啊！为了
应验截语，刘裕决定杀死安帝。

安帝本是个白痴，朝廷的一切礼仪程序全由侍臣掌管，当时中书侍

郎王韶之正在侍候安帝，刘裕即密嘱他便宜行事。王韶之本是刘裕的心
腹，得了密令即行动起来。他先将安帝的左右买通，再趁安帝在宫中熟

睡之时，便指使内侍将其勒死了。刘裕闻报马上奉琅邪王司马德文继承

大位，这就是恭帝，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过了元宵节，恭帝改元元
熙，加封百官，又封刘裕为宋王，并加九锡之礼，用天子服驾，出警人
躁彻毕），俨然与皇帝一样了。

刘裕正在高兴的时候，边关又传来急报，说夏主赫连勃勃、魏主拓

跋嗣不断出兵骚扰，边关告急。刘裕调兵遣将，再展雄风，并移镇寿阳，
督都边关军事。不过两个月时间，边关就安定下来了。这时，黄河以南、
淮水以北及汉水上游都是东晋的领土了。

这一天刘裕在寿阳宴会群僚，酒过三巡，话语渐渐多了起来。他对
大家说：“今边关平息，朝廷无事，老臣年已六十，无事可做，我当奉

令尹协
还爵位，告老还京了。”僚属乍听此言，都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刘裕虽然

身在寿阳，但心在朝廷，经常顾虑大权旁落。因此，军国大事如不经他
批准，便不能实行。怎么今天突然讲起归老京师的话了呢？群僚窃窃私

语，议论纷纷。有的说，宋王日夜操劳，今急流勇退，也该安享晚年了。

也有的说，宋王功高盖世，是国家的栋梁，万万不可归老。中书令傅亮
一边饮酒，一边察言观色。他见刘裕听人讲到“安享晚年”时，便双眉

紧锁，而听人讲到“不可归老”时，便面带笑容，于是悉心揣摩，慢慢
地看出门道来了。席散之后，傅亮去拜见刘裕，意态诚恳地说：“宋王

席间所言，有失民望。臣等正想请相国登临天下，统一万邦呢，怎能违

背民心，告老归京呢！今天下可无帝，不可无宋王！臣愿暂时还都，为

民请命。”刘裕听罢，手理银须，微笑不语。
第二天，傅亮匆匆赶回建康，渴见恭帝。讽劝道：“臣夜观天象，

第四＋回⑧
见空中现出长星，光芒四射，当有贵人出现。今察天下大势，此星当应

在宋王身上。陛下宜应天顺时，以成美德。”恭帝听说此言，不由得一

惊。心想：这不明明是在逼我让位吗？中书令刚从寿阳来朝，想来此意

是预谋好了的。怎么办呢？傅亮见恭帝不说话，只是怔怔地坐在那里发

呆，便又劝说道：“晋柞已衰，屡生险象，要不是宋王逐桓玄，杀卢循，
灭南燕，抵北魏，晋室早已不存了。今臣等顺应民心前来奏陈，愿陛下

体察民情。”恭帝见他逼得很紧，心中不免发慌，举目四顾，座中都是刘
裕的心腹，才要说什么，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还是一言不发。傅亮
有些不耐烦了，又紧追不舍地说：“宋王总揽朝政，都督中外军事，群
臣都说天下可无陛下，不可无宋王，奈何这般道理也不懂！”傅亮越说越
急，声音越高，连君臣礼仪也顾不上了，竟然用起了训斥的口吻。恭帝

，笋呱
两晋熟变乱

见满座公卿无一人替自己说话，便知大势已去。唯觉得自己刚做了一年

多皇帝，又要阶下称臣了，不免暗自伤心。转念一想，既然已经箭在弦

上，不得不发了，何不顺水推舟，日后也好保全身家性命。想到这里，

恭帝强作笑颜，说：“桓玄时晋已失国，亏得刘公恢复，才延续下来。

今日晋柞已终，理当让位于明君。宋王德高望重，功盖寰宇，寡人甘心

禅位。”当下即命尚书拟就一道诏命，交给傅亮，又取出传国玉玺及皇帝

印缓一齐交给光禄大夫谢澹（ｄｄｎ旦），令其送给宋王。自己却领着皇后

殡妃凄然出宫去了。

宋王刘裕得了禅诏，心中暗自高兴，即将寿阳军事交给四子刘义康，

带上亲兵僚佐回到了建康。群臣争相劝进，早把登基的事安排好了。刘

裕谦恭了一番，便于元熙二年六月即了皇帝宝座，改国号为宋。废晋恭

帝为零陵王，徙居故株陵县城。又过了三个月，刘裕派人送去一瓶毒酒，

毒死了恭帝。

东晋自元帝司马睿开始（公元３１７年），到恭帝司马德文灭亡（公元

４２０年），共历十一位皇帝，一百零四年。

奋笋６、弃
［Ｇｅｎｅｒａｌ　Ｉｎ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
书名＝五千年演义　　两晋变乱
作者＝王吉祥，张洪德，柳宪瑞著

页数＝３８６

出版社＝辽宁少年儿童出版社

出版日期＝２０１１．０１

ＳＳ号＝１２８３１３８７
ＤＸ号＝０００００８０４６３３０
ｕｒｌ＝ｈｔｔｐ：／／ｂｏｏｋ２．ｄｕｘｉｕ．ｃｏｍ／ｂｏｏｋＤｅｔａｉｌ．ｊｓｐ？ｄｘＮｕｍｂｅｒ＝０００００８０４６３３０＆ｄ
＝Ａ９５Ｅ２５１７Ｄ６Ｂ２５１４ＢＣＥ８６４Ｃ７４９５Ｅ９３２８Ｂ＆ｆｅｎｌｅｉ＝０９０３０９１２０１＆ｓｗ＝％ＣＥ％Ｅ５％Ｃ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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