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特刊： 苦楝树
早上散步，看到公园里好几颗楝树都开了花。我才意识到，季节已至初夏，正是楝树开花的时节。
楝树的花非常朴素，一簇簇淡紫色的碎花在绿叶的映衬下，在微风中轻摇着，它看起来是那样的低调，虽然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却毫不张扬自己。
我对楝树接触还是比较多的，但是从小时候开始，就对楝树没有什么好感。一是它的花不好看，不吸引人们的眼球，二是它的果有毒，在我们那里，楝树的果实叫“楝豆”，常听大人说楝豆有毒，食之会伤身体。此后，我们对楝树敬而远之。
直到后来长大后，随着读书的增多，知识面的丰富，对楝树又有了重新的认识。成才的楝树，是家具、建筑、农具、舟车、乐器等良好用材；就是楝树的叶子和根部也是有用途的，用鲜叶可灭钉螺和制作农药，用根皮可驱蛔虫和钩虫，根皮粉调醋还可治疥癣；用苦楝子做成油膏可治头癣；果核仁油可供制油漆、润滑油和肥皂。
原来我是误会楝树了。其实它全身都是宝，它的一枝一叶，加上果实，都是有价值的，它始终在默默地为人类做着贡献。
“苦楝树是苦难的象征，它以它独特的方式默默的奉献着!它有苦不能说，有苦也不说。”苦楝树的这种寓意还不断出现在文学作品中。我曾读到过一篇《苦楝树》的小小说，塑造了一个母亲对待儿子的舔犊之情，读着令人心酸落泪。
这使我想起了我与母亲相处时发生的一件往事。至今想起来十分懊悔，但是随着母亲的离世，这种内疚一直隐藏在我的心里不能自拔，今天我要在这里写出来，以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在我上中学时，家里经济条件非常困难。穿着带补丁的衣服上学是常有的事。甚至我在丘口上初中时，连做书包的布头都买不起，是母亲用一个尿素袋子拆开后，裁剪一下，手工帮我缝制了一个书包。在那年的冬季的一天，班里有两个女生打扫教室时，把散落的碎纸扫成堆后点燃烤手，飞起的纸片落在了我的书包上，一下子烧了两个洞。从那以后，我是掂着带有两个洞洞的尿素袋子书包完成了初二年级的学业。
在高中时一次寒假里发生过这样一件事。那时，关系好的同学之间经常相互走动，有时我去你家住几天，有时他来我家住一段，暑假里最为明显。但是，寒假里，也会经常去邻村同学家串门玩耍。
眼看要过春节了，我却还穿着一条补丁裤子，自己觉得去同学家走动十分没面子。就向母亲要新裤子，而且还给母亲发了火。其实，当时母亲心里也是非常委屈的。
那时，父亲生病，我上学，家里就靠母亲柔弱的双肩挑起生活的重担。岁月过早地在母亲额头刻上了皱纹，母亲的满头白发是最明显的标志。但是，在那种极其艰难的条件下，我居然还向母亲伸手要新裤子穿。
“娘，我的裤子破的都补几个补丁了，给我做一条新裤子吧。”
“民呀，哪有钱给你做裤子啊，你的学费还没攒够。你大的药都停了。”母亲为难地说。
“再不做裤子，我就没法出门了。”说最后这句话时，我明显带着情绪的。说了后，我不顾母亲的反应，甩手出门去同学家住了，好几天我都没回家。
我那个同学家在集市上，我们两个关系特别好。当时是隔天逢集。在我去同学家的第三天，父亲趁赶集的时候来到同学家找我。
“民，回家吧。你娘给你做好新裤子了。”
我当时很吃惊，哪来的钱卖布料？三天时间，居然给我做好了新裤子，我有点不相信，但是，父亲不会欺骗我。
我便跟着父亲回家了。到家后，母亲真的拿出了一条崭新的藏蓝色的裤子。我很吃惊，心想母亲会不会变戏法，怎么突然给我变出了一条新裤子？
事后，我才知道，是母亲变卖了姥姥姥爷给她留下的首饰。破四旧时，她都视若生命，东藏西藏，唯恐别人发现，现在思想开放了，没有危险了，却被我这个不肖儿子给逼的卖掉了。
但是，事情已无法挽回。那条裤子，我后来一直穿在身上。时时提醒着我，一定要努力学习，好好报答母亲。
在以后的日子里，再苦再难，我再也不说了。甚至在高中最后一年，我唯一的一件上衣，晚上睡觉前洗洗搭在院里晾晒，本想着早上干了就能穿了。结果，天亮起来一看，被人收走了，我只好借同学的上衣穿着去上课。后来，靠省吃俭用，又花8元钱买了一件上衣。那时，为了省8元钱，我需要好多天勒紧裤腰带。
再说那条裤子，我连续穿了好多年，后来裤子的屁股处都磨烂了，我仍然舍不得换。以至于在我与妻子结婚时，就是穿着这条带着补丁的裤子，举行的婚礼。
其实，我回忆这件事，与苦楝树看似没有联系，但是，在某种意义上，母亲那种为了家庭，为了子女甘愿自己忍受委屈，忍受痛苦却仍在默默承受和付出的精神，是与苦楝树非常近似的。
你看，苦楝树，名字带苦，不了解的人们对其误解，其实它在默默地为人类做着贡献，它的付出并不起眼，它做出的事情也不辉煌，它不正像天下无数的母亲一样，在有限的生命里，为子女们付出着，没有名利，不求回报。
慢慢地，我喜欢上了苦楝树，但是，我更怀念我的母亲！
（中州矿业 王绵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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